2.12王城•翠云庄

  他在繁华的街道上左右为难,踌躇不前了好久。看着夜幕越来越近,而白钰没有赶回来的迹象,而街市上,越来越多的店家都关上了大门,摆在街边的小摊贩也收起自己的货物,他的焦急也火上浇油,迟迟等不来白钰,一咬牙,挥鞭赶马,自己先走了。

  一路上,姜浩麟都在不停的问自己问自己,若是那个仆从醒了,自己该如何解释,徐员外可更有理由怀疑自己了,又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和相繇没有一点儿关系,或许能骗过去呢?见过白钰的人也不太能认为她就是“夜雀”,事儿或许没那么糟,说不好庄园里的人还没发现自己出去了呢?说不好碧霄公会庇护他呢?越想他觉得越绝望,自己幻想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情有何用。要是徐员外怀疑就怀疑吧,姜浩麟已经做出最坏打算了,等到回了碧霄城,或许徐员外的话语还能影响碧霄公一段时间,可只要度过了,一切事情也都好解决了,碧霄公可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定回还给他清白,而自己也可以继续追上父亲的脚步,直到有一天,他能超越父亲。

  想着,自己已经来到了庄园的侧墙,四顾无人,轻盈的越过围墙,尽量躲避着仆从们,可窜到自己住处时,还是被走来的仆从发现了。

  “姜公子,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可急死了,还被那个白胡子的老爷训斥一番。”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认出了这个仆从是被白钰迷晕的那个,“你没事吧?”

  “姜公子说笑了,我怎么会有事呢?老爷应该在中房等你呢,请随我来吧。”

  姜浩麟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跟随着另一个满脸嬉笑的仆从进去了,他们穿过正堂,看着一群伙计还在搬弄酒桶,那些酒桶多得和小山似得,差点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比起昨天他弄的那些多了几倍的样子,估摸着那些至少有一百多桶,无意之中,还听到了伙计们的抱怨声。

  “你说说,公子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老堆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啊。”

  “就是,公子生气就算了,干嘛还吧酒窖的钥匙带走,可害苦咱们咯。”

  “好了,别说了,要是又有人去禀告公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伙计紧紧盯着他们中的一个,姜浩麟还觉得那人有些面熟。

  穿过正堂的侧门,顺着蜿蜒的走廊,他总算看见了昨日夜晚没有欣赏到的假山花石,果然要比他想象的精致许多,这么华丽多姿,在气候干燥少雨的碧霄城可是难得一见。还没来得及叹服眼前的美景,仆从已经停下了脚步。

  “姜公子,就在这里面了,您快进去吧。”

  他看了看身旁的楼阁,天色已暗,烛火早就点起,照亮了屋子,顺手一推,里面空无一人,房间大得有些空旷了,两侧有扶梯通往二层的回廊,正对着大门,通往木楼的深处。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你不是说你们老爷在里面等我吗。”姜浩麟一边说着,一边在仆人的引导下走进房间。

  “您稍等,我上去通知老爷。”仆人领着他走到屋子正中央,一路小跑,窜上扶梯,一边大喊:“老爷!姜公子带到了。”

  身后的敞开的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这可不是风吹的,他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弓着身子,心想不妙,自己被那个仆从骗进来了,忽而又一声巨响,他寻找声音的来源,察觉到是头上发出的,抬头一看,一个铁笼如同猛虎般朝他扑来。

  惊魂未定,姜浩麟自己已经困在囚笼之中,望着二楼回廊上走来的人,那个仆人居然没骗他,徐员外还真在屋子里,正站在二楼,扶着扶手看着他,身旁顿时围了数十个持弩拿刀的仆从。

  “徐员外,你这是做什么?”姜浩麟第一次被人囚禁,就像一只被关进鸟笼的鸟兽,让人围观。

  “哼,姜小公子,你自己最清楚,别装糊涂了,说,你是不是‘夜雀’?是不是早就投靠相繇了?和他谋公卿!”

  “我不是!我根本没做什么对不起碧霄公的事。”

  “还狡辩。”徐员外的声音故意压过他的。

  那个监视他的仆从指着他说道:“没错,可你一个身怀武艺,怎么可能随意就被一个柔弱女子绑走?肯定是你们勾结好的。”

  “哼,你不清楚那女子的实力么?”姜浩麟无奈的叹息,这个仆从不傻,不过也只说中一半,现在和徐员外争论已经毫无用处了,“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办?”

  “好,我现在就把你的父母、公卿他们叫过来,看你又有什么好说的!最好啊和盘托出你和相繇之间的勾当。”徐员外用力的挥动衣袖,一旁的仆从就从正门离去。

  不一会儿,姜浩麟的父母还有碧霄公也从正门进来了,看见他的那一刻,父亲母亲都冲到牢笼边,父亲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抓住铁笼往上提,可以并未有用。

  “徐员外,您的待客之道我真是前所未见啊。”母亲也生气至极,但也不敢施展秘术,那几个持弩的侍从也悄悄把锋芒对准了母亲。

  “将军,夫人。姜小公子恐怕已经沦为‘夜雀’了,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望将军见谅,我们可都是为了碧霄公的安全着想的啊。”然而徐员外并没有退却之意。

  “徐珊,叫你的人把东西收起来,我们可没时间在这耽搁,有人通知我该走了。”碧霄公似乎面色不悦,不过难说是对着徐员外,还是对着自己。

  “公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若内贼同我们一起逃难,又有什么用处。还记得昨夜和你说的话吗?这姜小公子果然有诈,我等出门还未过半,就有人就胆大妄为的进府接应他,这可是证据确凿的!”徐员外从袖口掏出白钰落在他房间的白色手绢,递给碧霄公。顺便转眼看着他,眼神充满敌意。

  “我没有!那人是不是夜雀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没有你们说的那样凶残。”

  徐员外摇了摇头,“还为他们袒护,听我的仆役说,那女子妖娆妩媚,姜公子恐怕已经被蛊惑了。”

  “怎么可能,就算如此,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要去加害碧霄公呀。”姜浩麟极力反驳,但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哦,我到想听听你的任务是什么?难道不是监视公卿吗?”徐员外顺势还向碧霄公作揖。

  “没人向我打听碧霄公的下落,我也没向任何人说过!”

  “那你倒是说说带你去哪儿了?从你独身进城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你有诈,反正你是脱不了干系了!”徐员外也提高音量,几乎都是嘶吼了。

  “行了,都给我安静点,”碧霄公声如洪钟,低沉而有力,缓步走向他,如鹰眼般看着他,就像要看穿他的心思般,“姜小公子,你最好别隐瞒什么。”

  姜浩麟没有得到一丝平静,顿时安静的房间连他都能听见自己的怦怦心跳,碧霄公烈日般的眼神似乎要穿过他的衣裳,刺入他内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姜浩麟思索着,也该把自己遇到的告诉碧霄公,毕竟比起王城的人,他也该更相信碧霄公才对。也是时候为自己并不顺利的王城之行划上句号了,一切也都该结束了,他理顺呼吸,嘴巴准备开始说吐第一个字。

  “不好了,着火了!”一声从门外传来的声响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大吼大叫的做什么?带人去灭火啊。”

  “可是老爷,院子已经被火包围了,这恐怕不是失火,”冲进来的仆从惧色凝结在脸上,除了嘴唇其他地方都如木雕似的,仆从颤巍巍的说出,“而是有人纵火。”

  惊恐的气息就像伴着疾风的烟尘,迅速弥漫在屋子之中。

  在每个人几乎都呆住的时候,姜浩麟的父亲一跺脚,朝着拉起铁笼的机关走去,咔咔咔,牵着铁笼的麻绳往上蠕动着,铁笼之下的缝隙渐渐张开了,姜浩麟弯下身子。

  徐员外见状,夺过一旁仆从的刀子,明晃晃的刀子斩断了麻绳,铁笼伴着一声巨响又合上了。

  父亲气急败坏,抓着徐员外的衣领咆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把我儿子放了?”

  徐员外像是一只被叼在狮口中的绵羊,可说话还是一样的临危不惧,“将军,您还不明白吗?姜浩麟刚回府,就有人尾随而到,还故意纵火,难道你不怀疑他就是内鬼吗?想乘机逃跑。”

  “我管你怎么想,他是我儿子,就算做了内鬼也该由我惩罚,管你何事?”父亲十足有力的拳头抡在徐员外的脸庞上,徐员外的头颅都快被这一拳打掉了似得。

  “够了,外敌当前,你们还在这自乱阵脚?”碧霄公神色不安,外面透射而来的火光在他白色的长髯上闪烁,就像一只若隐若现的红色幽灵。

  “父亲,你先去帮着灭火吧,我在这儿待着好了,”姜浩麟自己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了,就朝父亲安静的说着,又怨恨的看着徐员外,“过后自然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父亲放下徐员外,带着赞许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徐员外咳喘了几声,没说什么,就朝碧霄公走去,搀扶着老人,“公卿,你我先躲去密道,那里安全些。”说罢,就呼喊着屋子里的仆从去帮忙灭火了,却也留下一个侍从看守他。

  姜浩麟的父亲留恋的看了他一眼,母亲也拉着他的手,隔着冰冷的铁笼,用温暖的手心安抚他的脸庞,“等我们回来。”

  “放心好了,我也不会乱跑的。”姜浩麟拍了拍铁笼,“这家伙不允许的。”

  屋子空空的,没了拥挤的人,倒是夜色中,那些明亮的火光在窗子外跃动着,虽然隔着那么远,一阵阵的热浪还是扑面而来。

  “姜公子。”

  “赵三?”姜浩麟绝境之中,还能遇到故人,“怎么是你留下来了?”

  “我骗那人说你很凶残,说不好会把他杀了,他就害怕得和我换了。”

  姜浩麟摊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赵三,“你信吗?”

  赵三也盘腿坐下,摇了摇头,把佩刀放在地上,和他隔着铁笼面对面坐着,“我其实也不知道老爷干嘛这样对你,不过你有恩与我,或许我能留下来能让你好受些。”

  姜浩麟点点头,鼻子莫名酸酸的,许多感谢的字眼都挤在喉咙上。

  “哎,要是我也有你一样的父母就好了。”赵三羡慕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逼我学武艺,学秘术的,可苦了,我受的皮肉之苦可不少呢。”姜浩麟想到以前的事儿,那块伤疤还隐隐作痛。

  “至少你父母还关心你,”姜浩麟看着赵三的羡慕渐渐低下头,变成了哀伤,“我有三四个兄弟姐妹,当时闹粮荒,他们就把我卖给徐员外,换了两袋粮食,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他们应该逃去其他地方了吧。”

  姜浩麟也默然了。

  赵三摸了摸眼角,“好在我现在过得还不错吧。”

  “徐员外平时对你们还不错吗?”

  “挺好的,平时吃够住好,除了少爷脾气差些也没啥了,我们可不敢奢求像公子一样呀。”

  “那你想和谁一样?”

  赵三似乎憋住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不怕公子笑话,等我再干两年就可以赎回自己了,要是老爷还用着我,就继续在这做,攒点钱我也去做做生意,有些积蓄就去郊外盖一间房子。”

  “当时候我一定来做客。”

  赵三的脸上露出笑容,“那可好,可好,我还要娶一个老婆,生……”赵三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笑容也僵硬了,痛苦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从衣服里窜出一只黑色的刀尖。

  姜浩麟揉了揉眼珠,黑色的刀口像是已经捕猎完的毒蛇退回洞口消失了,留下浸着猩红色的痕迹。赵三向着一边倒下,在他原来坐着的地方,一个穿着夜行衣,在衣领上留着红纹的人半蹲着,一只手还握着淌血的通体黑色匕首。

  姜浩麟和刺客充满杀意和玩味的眼神对视一眼,也立马从慌神之中缓过来,警惕着刺客的动作。刺客站起身,朝他迅速冲来,根本不顾及铁笼,就在撞上铁栏的瞬间化作黑烟,消失在他眼前。姜浩麟下意识的转身,消散的黑烟聚集在他身后,一霎间,黑色的匕首朝他刺来,他侧身一躲,左手顺手擒住刺客的手臂,右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刺客,结果刺客又变成一团黑雾消散开,姜浩麟的手臂扑了空,一声闷响砸在铁栏上,整个手臂都麻木了,他左手抚摸着,痛苦万分,而那个刺客倒是潇洒自如,在铁栏外扭着脖子,徘徊着,似毒蛇,似恶鸟。

  姜浩麟忍着痛,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赵三,奋力把地上的佩刀用手推向他,愤怒早已吞噬痛处,他朝刺客发出嘶吼。

  刺客可不等待,隔着铁笼就挥刃而来,姜浩麟一直在被动的躲闪之中,直到一次机会让那拿到了赵三推过来的佩刀。刺客还是一样的套路,在接近铁笼的瞬间消失,姜浩麟也不再犹豫,在黑烟还未聚集,就横身一挥,拦腰划过黑烟,等刺客的黑烟聚合,已经捂着腹部的刀痕,踉跄的倒退几步,变成黑烟逃出铁笼,姜浩麟看准时机,佩刀狠狠扔出,伴随着刺入身体的声音,黑烟化作人形,抓着刺入胸口的刀,躺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刺客痛苦的喊叫,全是窜起火焰,不一会儿只剩一摊黑色的尘埃。

  姜浩麟隔着囚笼伸出手,触碰倒在血泊之中的赵三的手,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要是我还在笼子外,或许就能救下他了,赵三刚才的话还停留在他的耳际,随着那个该死的刺客,赵三的梦想也倒在血泊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姜浩麟来不及同情,擦干流出的泪水,摆出架势,看着从门边出现的黑衣红领刺客。

  两个刺客朝他走来,反手拿着匕首,蹑手蹑脚的游来,姜浩麟鼓起勇气,来自求生的欲望,和对赵三的复仇,准备面对两面袭来的敌人。

  鹰啸的呼啸声传来,其中一个刺客就被箭矢贯穿了喉咙,另一声呼啸袭来,另一个刺客也应声倒地,皆燃起火焰,化为烟尘。他认识这样带着紫光的箭矢。

  “父亲,那么快就回来了?”姜浩麟问道,看着父母破损的衣裳,看来也经过一番打斗了。

  他父亲摇了摇头,“不太妙,看来起火只是小事,数十个这样的刺客已经进来了,最宽的正门火光最旺,看来那些酒水帮了不少忙啊。”母亲则跑到机关旁,对着他父亲沮丧的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用蛮力了。”姜屠风双手抓着囚笼,横着试了下,看来没有多大作用,又抓着铁栏向上提,从脸庞到手掌,每一寸皮肤都是鼓起的肌肉线条。伴随着一声怒号,囚笼张开了一个小口子,他的母亲也在一旁施展秘术,从木板下硬生生冲出小臂般粗壮的藤蔓,也顶着囚笼。

  姜浩麟也贡献微弱的力量,口子越张越大,姜浩麟眼看着就可以从下面钻出来了,两个刺客在凝集的黑烟中出现,左手按着藤蔓,接着就燃起了火焰,跳动的火光压垮藤蔓,姜屠风松开了奋力的手臂,头撞在铁笼旁,露出痛苦的微笑,“我最讨厌这些背后捅刀子的人。”一声咆哮,姜屠风转身出拳,两团黑烟凝集在身旁,姜浩麟看着父亲的背影,背上浸着刀口,汩汩的红色涌出。

  他记不清父亲和母亲花了多少时间打退了刺客,只记得每一次父亲都会留下刀伤,然后不依不饶得继续抓起铁栏,任伤口越斯越大。

  “父亲,您别管我了,快些走吧。”姜浩麟湿润的眼眶,不知该看向何方。

  “他们人数众多,我是打不完了,”姜屠风咬着牙关,“但用全力,或许还可以逃出去的。”

  “那你快逃啊。”姜浩麟带着哭声咆哮着,两个刺客跳上了他父亲的肩上,母亲对付一个刺客已经用尽全力了。

  “谁允许你朝你父亲大吼大叫了?”姜屠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撕裂着伤口,又一次提起囚笼,姜浩麟倒地钻出来,和着父亲又打退一波。

  “父亲,我再也不敢了,”姜浩麟和他母亲扶着姜屠风,啜泣地说道:“我再也不敢朝您吼叫了。”

  姜屠风已是遍体鳞伤,费力地推开他们俩,“我可是要保护你们娘俩的,怎么可能要靠你们扶着。”一声呕血,姜屠风跪倒在地上,费尽最后力气说着,托起手上的紫晶交给了姜浩麟,“现在,只能靠你了。”

  母亲抚摸着父亲的脸庞,“屠风,我可以救起你的,相信我。”

  “拖着我,你们俩都走不出去。”姜屠风就快要合上双眼了,还是花费了最后的力气挣脱母亲和姜浩麟的手。

  血泪纵横间,姜屠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要是我手上还有续魂香就好了,”任凭母亲如何呼喊,施展怎样的秘术,依旧毫无无用。

  “母亲,我们快逃出去吧,别辜负了父亲的努力。”姜浩麟扶起母亲,他知道,从此再也没有父亲伟岸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了。

  “逃?被‘夜雀’盯上的猎物还没见过能逃出去的。”屋外传来一声似鬼魂的声响,飘荡在已然喋血的屋子之中,“看来挺不错啊,还能换走我那么多‘鸟儿’,你一定就是那个弑神者吧。”

  “你一定就是相繇了吧。”屋外已是火光冲天,姜浩麟转身看着带着深黑罩帽的人,身后跟着一队刺客,就像从炼狱之中走来的恶鬼。他的手紧紧抓着紫晶,忽而变成了一张大弓。

  “哈,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认得我呢。”为首之人看不见罩帽下的脸庞,只是火光闪烁时能偶尔瞥见尖尖的下巴。

  “我姜浩麟不会放过你的!”姜浩麟咬着牙关,撕裂着自己脸上每一寸肌肉,一声怒嚎,箭离弦,相繇只是漫不经心地侧身一躲,姜浩麟射出的箭矢直中相繇身后的刺客,应声倒地。

  “你的玩意很不错,不过这恐怕是最后一次用了。”相繇一挥手,身后的刺客向前走了一步,数十把黑色匕首旋转着飞来,在空中划着死亡的线条,姜浩麟用手遮挡着,紧闭双眼,再次睁开结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再看前方,母亲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他急忙扶着母亲,不敢看那些黑色匕首留下的伤痕,而母亲朝他痛苦的微笑着。

  他,彻底崩溃了,完完全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陷入深深的迷雾之中。

  姜浩麟怒号着,拿着紫晶双刃,无所顾忌地冲向相繇,和相繇缠斗在一起,不过一会儿工夫,便被相繇一脚踢了回去,费劲最后的力气爬到了父母身旁,最后一丝怒火也灰飞烟灭,只有无尽的悲伤。

  “我说过,没人能逃出去的,放心,你还有我感兴趣的事,”相繇甩了甩匕首,“站着别动,他们不过割伤你的筋脉,要不了你的命,但如果你调皮的话……,哈哈哈,就难说了。”刺客们向前走了一步,姜浩麟已经不想再反抗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着?余光里,刺客们整齐划一,动作一致,抬臂,挥手,出刃。屋顶传来的巨响也不会再引起他的注意,他一只手拉着母亲,另一只手拉着父亲,半跪在地上,佝偻着,头颅略微抬起,任凭伤口的血液缓缓流下,看着黑刃向他飞来,合上双眼默默等待着痛苦的来临。

  一声巨响从屋顶传来,寒气顿时包裹着姜浩麟,一双巨大的冰翅舒展开来,弹开了所用的飞刃,“国师大人,看来你说错了,有人还是可以逃出去的。”

  他被抓起,自己就像是被猎鹰抓着的猎物,任凭宰割,而已是无力的手松开了,看着母亲从手边滑落,安静的躺在父亲身旁,他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被抓着飞出屋子,这恐怕就是死亡吧,脑子嗡嗡作响,父母的还留在破损的屋子中,唯独没看见自己的尸体,再飞高一些,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翠云庄已经被熊熊大火吞灭了,他想,这就是炼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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