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所要讨论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以 1917 年 1 月《新青年》第 2 卷第 5 号发表胡适《文学改良刍议》为开端,而止于 1949 年 7 月第一次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京的召开。在这个意义上,“现代文学”仅是一个时间概念。尽管这些年学术界不断有打破近、现、当代文学的界限,开展更大历史段的文学史研究(例如“20 世纪中国文学”、“19 世纪以来中国文学”、“近百年中国文学”研究)的建议,并且已经出现了不少成果,但由于本书的教科书性质,必须适应现有的大学中文系课程的设置,以及现有的学术研究格局,在未做全国性的变动之前,以“三十年”为一个历史叙述段落,仍有其存在的理由与价值。
在本书的历史叙述中,“现代文学”同时还是一个揭示这一时期文学的“现代”性质的概念。所谓“现代文学”,即是“用现代文学语言与文学形式,表达现代中国人的思想、感情、心理的文学”。
这样的“文学的现代化”,是与本世纪中国所发生的“政治、经济、科技、军事、教育、思想、文化的全面现代化”的历史进程相适应,并且是其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而在促进“思想的现代化”与“人的现代化”方面,文学更是发挥了特殊的作用。因此,本世纪中国围绕“现代化”所发生的历史性变动,特别是人的心灵的变动,就自然构成了现代文学所要表现的主要历史内容。而中国的现代化所具有的历史特点,例如,其实现现代化的过程同时又是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与控制,争取民族独立与统一的过程;现代化进程中城与乡、沿海与内地的不平衡,所出现的“现代都市与乡土中国”的对峙与互渗;以及现代化本身所产生的新的矛盾、困惑……,都对这三十年的现代文学的面貌(从内容到形式)产生深刻的影响。不仅现代政治
(其核心是国家的文化体制,国家与政党的文化政策、意识形态)、经济(特别是市场经济所产生的商业文化与消费文化)、军事(包括现代战争),而且现代出版文化、现代教育、学术与现代科技都深刻地影响与制约着现代文学的发展。而如何处理“文学与政治”、“文学启蒙与民族救亡”、“文学与市场”……的关系,更是中国现代作家必须面对,并时感困惑的历史课题,在现代文学发展的三十年中,在这方面既有深刻的教训,也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文学的现代化”自然意味着对中国传统文学的历史性变革与改造,同时,作为民族文学的有机组成部分,现代文学也与传统文学存在着深刻的血肉联系。而中国文学的现代化,受到了西方与东方国家文学的深刻启示与影响,也是一个无须回避的事实,与世界文学的血肉联系正是文学现代性的一个重要表征。同样重要的是中国现代作家对外来文学资源的利用、改造、变异与融化,这吸取与创造的过程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参与本世纪世界文学的创造,成为其有机组成部分的过程。“文学的现代化与民族化”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必须解决的历史性课题,在某种意义上,现代文学三十年正是在这二者的矛盾张力中发展的。中国的作家为此展开了持续的论争,并做了大量的艺术探索与实践,同样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与教训。
“文学现代化”所发生的最深刻并具有根本意义的变革是文学语言与形式的变革,以及与此相联系的美学观念与品格的变革。这是一个空前复杂的艺术课题,不仅存在着如何处理诸如“文学内容与形式”、“文学的俗与雅”、“形式的大众化与先锋性,平民化与贵族化”、“文学风格的时代性与个人化”的关系这类艺术难题,而且在创作方法的选择,诗歌、小说、散文、戏剧各个文体内部的不同样式、流派、风格的创造,如诗歌方面的格律诗与自由诗,散文的闲话风与独语,小说方面的诗化小说与心理分析小说,戏剧方面的广场艺术与剧场艺术……等
等,都需要以极大的艺术匠心去进行创造性的实验。也正是在这样的探索过程中,终于产生了鲁迅这样的世界与民族的现代文学大师,以及一大批各具特色的著名小说家、散文家、戏剧家、诗人、文艺理论家与批评家,他们所创造的现代文学经典,已经成为中国读者的文学养科,大、中、小学文学教育的重要内容,并且成为现代民族语言(现代汉语)的典范,为中国与世界文学宝库增添了新的内容。尽管现代文学还存在着许多问题,特别是所付出的代价与收获的不成比例,但它已经在现代中国的土地上深深地扎根,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它所创造的文学创作实绩、已经形成的现代文学新传统,也足以使其成为独立的文学史的研究与学习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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