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雨落
这山虽然是个旅游景点，却冷清的很，四周叫卖的小贩也都没什么热情，似乎只是在完成某种定制的工作，他们面如死灰，像是从冥界里漏出的活物，我甚至动过一个念想，去在他们中间找我亡去的家人。山上的路难行，石子总在山梯上堆积，梯边横着各种枯木横枝，再往里看，是各种掩映在树木里的坟墓，多半已经被废掉了，墓残碑破，半截半截的躺在夜色里。也还有沾点人间气的，坟头上散落些清明纸钱。
我真不该来这里，我想念小优做的芝士蛋糕了。
雨突然下下来了，天空早欠我一场大雨，却在这时候落下了。天气炎热，每一滴雨掉下来都要在地上砸起一小团热蒸汽，甚至还发出滋滋滋的被烤熟的声响。落在我的皮肤上也是这样，不停发出声响。我的头发沾满雨水，和汗水一起流了下来，粘稠并且傲慢，我自然而然想起小优洗澡时从锁骨落下来的温黄色的水珠，那水珠是多么乖巧惹人怜爱啊。
口袋里电话响了，是小滨。他说他早来了山顶，在那间唯一卖肉的餐厅等我。
我进到餐厅的时候，他正抽着烟，这本不该是他做的事情，他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抽烟的姿势一点也不熟练，面部表情还有点痛苦。他神情忧郁，面露难色，好像家破人亡的是他不是我。但是他的确长的很好看，他不愧是小优的儿子，放在以前，我说不定会爱上他，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你怎么来了”我放下背包，若无其事的问他。
“小优消失了。”他一直称呼自己的妈妈为小优。
“消失？”
“是啊，你们都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我能猜到你一定来了这里，可是小优，我却猜不透她，她以前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
我看着他说话的样子，蓦地生出一些同情和愧疚来，好像我的旅行跟小优的消失有什么关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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