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丁堡的夜，是颇有魅力的。月光下的城堡，没有了白天的雄伟，多了一份安逸祥和，城堡建筑的精致雕刻被周围的灯光映照得别有风味。李清秋和许占辉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巷，行走在古建筑间，恍如走在中世纪。街道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车辆经过，两人手挽手，欣赏着爱丁堡的夜景，走到街灯阑珊，人迹稀少处，李清秋紧紧靠着许占辉，小声说：“这些古城堡里，有鬼的。”

　　许占辉抱紧清秋，笑了：“倒是想看看英国鬼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当地人都这么说。我真有点怕。”

　　在爱丁堡确实有关于鬼怪的恐怖传说，因为这座城历史太悠久，古建筑太多，所以流传很多鬼故事，这些恐怖传说反倒给这座古城增添了一份鬼魅与神秘。清秋这么一说，他们心中生出冒险夜访鬼城的感觉，蛮刺激的。

　　来到一家宾馆前，清秋说：“就住这吧，别往前走了，害怕。”

　　“行，听你的。”

　　进了宾馆，李清秋上前用流利的英语与前台接待交谈。李清秋的英语口语让许占辉佩服，他心想，结婚后清秋可以作他的随身翻译，又是贴身的生活秘书，多美的事，想到此，他不自觉地笑了，清秋看看他，继续与接待交谈。她们的谈话，许占辉能听懂一部分，他听得出来，李清秋在与对方砍价。终于谈妥，拿了房卡，去三楼的房间。

　　房间不错，干净整洁。白色纱帘，蓝色遮光帘，窗台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百合花，衬托出温馨暖意的气氛来。

　　许占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满意地说：“不错，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会过日子的好媳妇。”

　　“谁是媳妇了？刚才在前台你笑什么？”

　　“笑你是会过日子的好媳妇啊，可着劲跟人家砍价，服你了。”

　　李清秋咯咯笑起来。

　　“我还没吃饭，有点饿。”许占辉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一看，有面包、水果、果酱、熟肉、饮料。冰箱边的货架上有红酒、咖啡、茶。拿起茶，看了看，笑了：“英国人对茶的感情，有赶超中国人的势头。”

　　“十七世纪，茶在英国是上流社会的消费品，如今中国茶已渗透到英国的普通民众。在英国宾馆喝中国茶，犹如在美国买了一件衣服，回到国内一看mideinchina。”说完，李清秋笑了笑。

　　“好，咱今天不喝茶。那吃什么呢？”许占辉拿起“住宿服务提醒”，递给李清秋。

　　“给客房部打个电话，送两份夜餐到房间。记住不要‘mideinchina’的。”许占辉说完，两人忍不住同时笑起来。

　　

　　订好餐，李清秋放下电话：“很快的，一会就送过来。”

　　“不喝茶，喝杯咖啡？”许占辉征询李清秋的意见。

　　李清秋想了想：“白开水。”

　　“会过日子，将来一定是持家好手，我娶定你了。”许占辉开玩笑。

　　“错。”李清秋神秘地笑了笑，“咖啡和茶都有提神的功效，今天需要么？”

　　许占辉一拍脑袋：“给清秋同学加十分。”

　　异国他乡，知心爱人，你情我浓，白开水也有浓度。

　　“好，白开水。此地水好啊，一看你就知道，喝了几个月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水，变得漂亮了，皮肤白了，个头高了，眼睛大了，鼻子挺了，头发黑了。”许占辉与李清秋开着玩笑。

　　“我本来就这个样子，哪用得着洋鬼子的水来滋养，贫嘴。”李清秋说完，没等许占辉接话，又说，“这不是你以往的风格，你在社会上晃荡油了，变坏了。”

　　“浮生纵有千重变，但有一样不会变，你懂的。”许占辉拉住清秋的手，表情变得庄重。

　　“但愿君心似我心。”李清秋小声回答。

　　许占辉动情地要吻清秋的额头，这时响起敲门声，客服来送餐。

　　客服走后，许占辉拿过杯子，打开红酒：“红酒一定要喝一点，来点气氛。”

　　一块安静的地盘，一小桌小菜，两杯红酒，两个妙龄男女对坐，即是浪漫画景。

　　

　　对于许占辉的到来，李清秋是渴望的。从确定到英国留学，她就开始担心，担心许占辉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来自清秋的父母，来自清秋的留学，一个出国留学，一个退学，两人的差距越拉越大，但许占辉没有退缩，这点让李清秋欣喜。

　　李清秋看着许占辉，那眼神是幸福的。在李清秋眼里，许点辉永远都是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即使沉默着，他的表情里都充满自信，让人不可小觑。李清秋被许占辉的气质深深吸引，她看得出许占辉不是平庸之流，她相信许占辉能走出困境，还会走得更好。眼前的许占辉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印堂饱满亮泽，两眼烔烔有神，直视对方，犹如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小心思，脸上挂着微笑，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屈服的笑，李清秋就是那个甘愿臣服于许占辉微笑里的人。

　　李清秋边吃边想，瞬间的心理活动，挂在了脸上，许占辉端起酒杯在清秋眼前晃了晃，笑日：“来，莫思身外，且斗樽前。”

　　李清秋放下手中的刀叉，做了个调皮的表情，端起酒杯，顺着许占辉的话接下去：“愿花长好，人长健，月常圆。”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正是李清秋对于二人爱的希冀。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许占辉深情地看着李清秋：“会的，天不负，有情人。”许占辉看李清秋的眼神，是爱意与欣赏，柔情与蜜意的混合体。这种眼神，只有许占辉给她，她再无从第二个男人眼里看到过如此深情的眼神，李清秋格外珍惜与许占辉的这份感情。

　　吃过饭，许占辉斜靠在床头，看着清秋收拾餐具，清秋的一举一动，在许占辉眼里都有别样的韵致，他如欣赏一幕优美的表演，注视着李清秋，心中漾起莫名的幸福感。李清秋把洗净的餐具放好，以便明天服务生来收。

　　许占辉奔波一天，有点累，躺了下来。

　　李清秋收拾妥当，坐在床边，摸了一下许占辉的额头：“累了吧，你睡会儿吧。”

　　“我可舍不得睡，良霄一刻值千斤。”许占辉挪了挪的身，示意李清秋躺下来休息。清秋顺势一低头趴在许占辉身旁。清秋低头的一瞬，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吊坠露了出来，吊坠在灯光下，闪了一下。李清秋没有嫌弃这个“廉价”的项链，一直带在身边，这让许占辉格外感动，清秋不虚荣不慕财。许占辉用手托住那个吊坠：“你不嫌弃它，还带到英国，带在身上，我很感激，感激你，也感激我。”许占辉松开吊坠，用手刮了一下清秋的鼻子：“感激我能在千万人之中找到你。”

　　清秋一脸得意：“一直带在身边，有它在，如你在。”许占辉动情地抱住清秋。

　　“你在这里，我总有些不放心，记住照顾好自己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许占辉的不放心有二，一是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会遇到很多难打理的事情，很辛苦也很孤独。二是不放心李清秋身边有个刘海涛，像一枚炸弹，说不定哪会儿会炸。

　　“我都多大了？会打理好自己的事情。”说着李清秋用手一拍许占辉的肚子：“你把心放这里就好了。”

　　“清秋，毕业后一定要回去，记得我在等你。”

　　“那是当然，回去后呢？”李清秋调皮地问。

　　“结婚啊。”许占辉想也没想，回答道。

　　李清秋呵呵地笑着：“接下来呢？”

　　“接下来，生一堆娃娃，像葫芦娃。”说完，两人笑得泪水都出来了。

　　笑累了，静下来，李清秋说起来到英国的情况，说话间少不了要提到刘海涛，许占辉对刘海涛不褒不贬，不做任何评论。对于李清秋与刘海涛的交往，不反驳，不拥护，不发表有可能影响清秋个人意愿的任何意见或建议。许占辉的态度让李清秋心情坦然。

　　李清秋趴在许占辉身边，侧脸枕着许占辉的右臂，闭着眼睛，脸上满是幸福的笑。许占辉弯起右臂，抚摸着李清秋的头发。夜已深，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不再说话。顾城有诗这样写：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沉默不是无语，是两颗心已然沉醉。

　　第二天，李清秋带着许占辉游览了爱丁堡城堡、皇家一英里、圣吉尔斯大教堂、荷里路德宫及荷里路德修道院、王子街。一天下来，两人累并快乐着，牵着相爱人的手，领略异国风情，这是李清秋来到英国最快乐的一天，当太阳西下，李清秋看清夕阳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感叹：“我若能托住太阳，不让它下沉，多好。”

　　“我想让手表的指针停下。”许占辉笑了，“我能做到，你做不到。”

　　“你怎么做到？”

　　“砸坏呀。”

　　两人又是笑到泪飞。

　　

　　许占辉把李清秋送回学校后，乘火车赶往伦敦。

　　李清秋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刘海涛来看李清秋：“清秋，昨天去哪里了？听艾伦说，你去会朋友，国内来的朋友，是谁啊？”

　　“你猜猜看。”

　　刘海涛假装猜想，之后说：“猜不来。”其实刘海涛是朝着许占辉猜想的，但他实在不想那个人就是许占辉，他安慰着自己“许占辉母亲生病，他即要打工又要照顾母亲，他不可能来英国。”但是，不是许占辉又能是谁呢？

　　“许占辉。”

　　“真的是许占辉？”

　　“真的！”李清秋一脸兴奋。

　　刘海涛脸上笑着，心里却如压上一块石头，这小子还真追来了。

　　看着一脸疑问的刘海涛，李清秋告诉他，许占辉是出差来英国，时间很紧，就没打扰你，他让我代问你好，说下次来，一定聚聚。

　　刘海涛，这个许占辉的情敌，听到许占辉来看李清秋，心里异常沉重，他感觉俘获李清秋芳心的路任重道远，远他不怕，怕的是永远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