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了日历的秘密，郭益明就淡定了很多，工作也有了更长远的计划。

　　首先，要继续探测黑色隧道出现的时间，就是相对应于天文潮汐的日期都要去观察。

　　其次，要为下一步探险做好准备，准备了很多物品：指南针、手电筒、干粮、小弹簧刀、手机、手套、头套（头盔）、面罩，等等。

　　然后，郭益明又在考虑一个问题：是否需要找帮手照应？

　　郭益明还没有想好找不找帮手，更没有想到找哪个帮忙，却有人来找他帮忙了。

　　是海……若……雨！

　　天呐，宝宝见到海若雨冒着风霜雪雨过来找自己，宝宝都惊喜得掉下巴了！

　　自从被海若雪赶了一次，郭益明就没好再到那路上等若雨了。

　　但是还是习惯性的，在学校与金银角之间来回晃荡，主要是有探险任务，而且又对与海若雨的邂逅有期待。

　　可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段时间由于资金需求太大，郭益明都是一放学就去装修建筑工地做小工，搬砖头、和泥巴、清余泥、拆墙，等等，又脏又累的活，最难得是有时候会有美差，替房东、包工头买烟买酒水，买保险丝、开关、电笔、螺丝等零零碎碎的东西，那就等于是放他去逛街，然后顺便加班做一项工作-----打斧头，“打斧头”是粤语名词，意思是“落隔”，粤语“落隔”又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谎报军情、短斤缺两从中渔利的意思。

　　嗯嗯，这个郭小鬼非常在行。

　　海若雨放学找了第三天，才在一个五金店门口找到了郭益明。

　　第一句就说：“找你几天了！”

　　神情仿佛是在责怪：怎么做护花使者，渎职了哈！

　　反差也太大了吧！

　　之前是郭益明天天等海若雨，等不到一个字，现在人家来找自己，要找几天才找到？

　　瞬间感到很懊恼也很喜悦，毕竟是女神亲自找上门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任尔殷勤懒看见。

　　海若雨来找郭益明，是有她的目的。

　　自从一起进了北岭一中，海若雨也算是放下一块心头大石，因为一直担心，姐姐进了名校，自己却不知道要去什么垃圾学校，不知会遇到什么三尖八角、怪模怪样的人，所以心里很难受。现在一起进来这么好的学校，海若雨不是没有想过，从头开始努力上进，可是几件事情让她心态又发生了变化。

　　先是姐姐被选拔参加知识竞赛，那一段时间都在教育局训练班集训，但是学校有些老师就一下子忘记还有这个孪生妹妹，老是过来热情地问寒问暖，还有老师惊奇地问：“怎么今天不用集训啦？”让海若雨很厌烦。

　　更伤自尊的是，前段时间，那教导主任在走廊遇见，就和她和蔼地边走边聊，走到半路见到海若雪，就才知道聊错了，立即丢下妹妹，与姐姐接着聊。

　　“那……要怎么整？” 听着海若雨有一句没一句的吐槽抱怨，郭益明不知所措。

　　“我们最近在搞合唱团，我们不要她做领唱”海若雨声音细细的，阴阴沉沉的。一直弄不明白：大家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唱歌应该唱得一样好，甚至自己比姐姐更好，凭什么自己就该在后头缩头缩脑排列整齐，任老师呼来唤去，姐姐就一个人在那里优哉游哉地练习，还大出风头。

　　她这里说了两个“我们”，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概念，郭益明秒懂之后，有点小惊喜：女神说“我们！”

　　“好，明白，你先回去吧，我想办法！”郭益明浑身泥水，脏乱不堪，一双手在衣服上面擦了又擦。

　　海若雨转身就走了，然而她并未就此远去，她回头朝郭益明招收示意，郭益明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女神叫到，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何况是女神带路！

　　两个人的部队就这么一个前一个后，开到了街角一个小卖部，海若雨拿出一个精美的印有卡通、镶嵌着水钻的钱包，买了一罐汽水，递给郭益明，然后风一般的离去……

　　她已经长大了，已经逐渐明白“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了。这不，郭益明抱着那一罐汽水，幸福得即将昏眩了过去。

　　可是，对于郭益明这头忠心的小马，有没有草吃，也是会好好的跑。

　　这一罐汽水他怎么舍得喝掉，一定要珍藏起来！

　　郭益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多久就弄到了一瓶药，吃了之后马就会烧喉咙，当事人吃药后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发烫，隔天说话就会变样，嗓子老得好像吼了通宵的卡拉ok，说话都是老牛叫的声音，第二天达到最大药效，然后三五天后嗓子才恢复正常。唯是这药水有颜色又呛人，必须混饭菜或者饮料里面才勉强过关。

　　不要问这些药水是从哪里弄的，是郭益明自己发明的！

　　他搞了很多瓶瓶罐罐，从人家装修房屋捡到的半瓶烧酒、芥末、辣椒水，市场弄的指天椒和辣酱，反正都是辣喉咙的货色，混在一起，尚嫌不够，又想起老人家说的“漆树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着工地倒是油漆一罐一罐，郭益明没那么蠢，当然知道那样会中毒出人命的，只好把辣椒水多加了几份，趁去替大家买饭的机会，整了三份，两份给同伴，一份自己品尝。

　　结果是自己什么反应都没有，同伴就呛住了，鸭公嗓子叫了几天才好转。

　　其实只要辣椒水一样，就足以将海若雪美妙的歌声变成唐老鸭的欢叫，这么药水虽然掺在饭菜里面，海若雪吃到第二口就已经感觉难以下咽，勉强再吃几口，实在吞不下了，感觉喉咙好烧，于是就赶紧喝水。那知道不喝还好，一喝就更辣，喉咙呛得刀割一样。

　　后来就觉得声音变得哑哑的，怪怪的，非常郁闷。

　　整天都在拼命清嗓子，可就是不对头，丝毫没有好转。

　　到了下午排练的时候，老师就发现这个领唱嗓子出了问题，试了几次都是哑哑的。

　　过两天就是比赛了，怎么办?

　　海若雪急的眼睛红红的，老师也急的直搓手，看到在队列中的海若雨，老师把她叫了出来，试了一下，感觉音色还不错，赶紧将她扯到一边开小灶，海若雨就开开心心地，凭着自己的“努力”，做起了合唱团的领唱。

　　好拉风！

　　北岭一中的合唱团具有优良的传统，精神面貌、艺术编排、训练和唱功都是首屈一指的，很快就在预赛中胜出，进入决赛。

　　出乎海若雨意料，决赛当天，带队老师将海若雨“赶”回合唱队伍，还让海若雪担任领唱。

　　海若雨觉得自己关键时刻临危受命，在预赛中表现出色为团队获胜立下首功，却不知道自己学习本来就没有姐姐那么专心努力，又忙于算计，而且精神面貌都有差异。

　　要知道当初的计划是让两姐妹一起做领唱的，后来发现两人精神面貌和学习成绩、学习态度都差异甚大，只好作罢。

　　最后北岭一中学生合唱团大放异彩，众望所归，夺得金奖。

　　海若雨心情却极为沮丧，感觉所有人都盯着她、嘲笑她、排挤她，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痛苦了几天，找不出发泄的办法，想想，姐姐不就是学习成绩比自己好那么一点点么？

　　决心从此洗心革面，努力学习！

　　海若雨也不是光说不练的人，立马就集中起精神，认真起来。

　　期末考试，倒也有些起色，特别是一些新开的科目，都得了高分，可惜之前基础没有打好，忘性又大 ，数学、语文、英语这些抢分大户，都是一般水平，整不上去。

　　这情形和郭益明有点相似，都是出名的偏科之王，只是郭益明好的一样好，差的却更差，差到全校倒数那样。

　　郭益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去做小工，这时候他身体长得快，接近一米六的个头，在南方来说，成年人的身高也差不多了，所以干起活来也都不含糊，工钱也就越来越多，天天看着钱钱一天一天累积，就觉得很踏实，甚至想，再长大一点，赚多点钱，自己做包工头弄个装修队，就可以越赚越多，多到可以娶海若雨……

　　一想到这样，郭益明做梦也会笑。

　　可惜，命运总是让可怜的郭益明不得安生，一场风波下来，郭益明的钱不但全部钱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事情的导火索是海若雨送的那罐可乐。

　　前面说过，海若雨送了一罐可乐给郭益明，郭益明就视如珍宝，经常带着，放在书包里面，为了怕把包装蹭坏了，就找了一个袜子塞了进去 。

　　哪知道，才走开一下，却被人偷喝了！郭益明奉包工头之命去买盒饭回来，就觉得不对头，看到他们都在坏笑，一摸书包，宝贝不见了，问他们，都在还在笑，没有回应。郭益明先是发了狂，到处找；后来就发了疯，因为他在未完工的洗手间、污水横流的成堆垃圾之中，找到了他那瓶汽水的尸骸，脏得不成样子，还被踩的瘪瘪的，瘪成一块破饼。

　　郭益明捡起来，看清楚瓶底上面自己刻的字，塞进口袋，看着那边一伙人闹哄哄笑嘻嘻的在吃饭，郭益明就站在客厅，左瞧右瞧，看定了，猫了腰，抄起一把铁锹，一声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墙上的液晶电视墙拼命的砸，声音震撼、玻璃四溅。那包工头见势不妙飞身过来抢，已经太迟了……

　　事后怎么冷静也都迟了，包工头一伙为自己的恶作剧，损失一大笔钱，还把口碑弄坏了。

　　郭益明犟牛一头，将自己所有的钱----六百二十二块钱，分文不剩，一股脑全部晒出来，意思是，再要就只能拿命去！

　　包工头一伙，由当初带他做工的介绍人带路，来到郭家，上天入地搜罗一番，看看这家人也真是穷得可以，连电视机都是又丑又旧还是坏的，电饭锅就像电视上那些受了重伤的战士，被子床褥倒是新买不久，然而一看就知道是做抹布都不堪用的廉价货色。这样的环境，足以让那些原本想来抢钱的人，都萌发了要丢下几个钱救济一下这个家庭的念头。

　　“要不，再写个欠条，以后在工钱里头扣？”介绍人是个老实人，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收下一张五百元的欠条，摇头晃脑，自认晦气走人。

　　郭益明趟在床上，拿着那一片汽水罐，在肚皮上丢来丢去的玩，心里很苦，说不出来。

　　一个男人没有钱就没有胆，这下子郭益明整个人都感到萎靡不振，没有奔头。

　　连黑洞计划都忘记了。

　　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是没动力。

　　如果一个人很多小事情都遭受打击，那么他是很难成就大事的。

　　这就好比很多孩子，梦想做一个NBA明星，还没开始，就被父母损得一无是处。

　　又或者一个男人，忽然立志想要成为马淘宝那样的巨擘，这样美好的梦想却往往被家中那个母老虎的唾沫所扼杀。

　　郭益明就感到自己已经彻底堕落了，堕落到没有心情上学，没有心情生活，甚至没有心情发财------除非真有发财的机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郭益明也不是没有发财的机会，远的如上门找张秘书的那次，近的如最近大半年的零工，可是，一切都归零，额何止归零，还是负数。

　　至于寻宝，遭受这么多打击，又那么虚幻，根本就像是空中楼阁，就算是探险成功，恐怕也只是一场科学发现而已。

　　看到媒体上面经常写着：办实事，真办事。

　　郭益明就深有感触：我也有发财，发真财，真发财！

　　嘿嘿，也许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郭益明无意中就碰到了发财的良机。

　　这是真正的机会，绝对不是做梦。

　　弄得好，就发达了。

　　直到后来，郭益明仍然觉得自己的思路完全正确，整个计划一点破绽都没有，甚至即使露出一点点破绽，以北岭人民诚实的民风，也不至于功亏一篑。

　　那天晚上，郭益明带着小狗，在路边小食摊旁边玩。人类都知道，狗类是最爱吃骨头了，所以就经常在这里等食客扔骨头，郭益明倒也民主，看到小狗狗不愿意走了，也就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胡思乱想，百无聊赖地看小狗赚骨头吃。

　　那晚食肆的生意不好也不坏，但有三五桌人，各自靠着椅子翘着腿，边吃边聊天。

　　郭益明就被两个男人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他们的对话涉及天文地理、家长里短，郭益明就在一旁低头靠着墙根装睡，暗地里竖起耳朵听了个透彻。

　　郭益明将他们的对话所透露的情报，一一总结归纳，大体如下：

　　甲方：姓林，男，星光镇小石村的村民，身份又是教师，约四十五岁，个性忠厚老实。

　　乙方：姓方，男，林老师的朋友，身份也是教师，年龄比林老师稍大几岁，准备退休。

　　事件一:林老师家里有一头老牛，趁着还能用，还能卖钱，又舍不得以后杀了，于是打算卖了。

　　事件二：林老师在星光镇墟日那天，将牛牵到镇上卖了，卖了三千块钱（时间推算为夏天，年份待查）。

　　事件三：几天后，那老牛回家了，林老师大吃一惊，又根本不记得买家是什么样子，只好顺其自然，等买主找上门。

　　事件四：林老师一直等不到买主来找牛，半年后又将牛卖了，这回怕他又回来坑害买家，于是用拖拉机运到凤凰镇，卖掉，卖了三千二百块钱（时间推算为春节前一个月，年份待查）。

　　事件五：一个月后，就是春节期间，那老牛又回来了！林老师没想到三十多公里牛还能找回来，也是不记得买家的样子，只记得大概是六十多的老头子，姓孙，孙子的孙，因为那天本来是要收三千二百块钱，却差了几十块，说是一共这么多钱，骗人是孙子，林老师还开玩笑说：“你本来就姓孙”。

　　事件六：林老师决定不再卖也不再杀这头牛，打算养到死为止。

　　凭着记忆做完这些功课，郭益明就寻思，怎么去发这笔财，想了几天，就罗列出各种草案：

　　一，写信给林老师，依旧冒充买家，说明情况，要求他退款。

　　二，直接去找林老师，冒充是买家（或者亲属），要求把牛牵回去，如果不同意就拿钱走人。

　　第一个方法，好处是不用出面，但是成功率不高，容易暴露，万一林老师按照通信地址前来找人就麻烦大了，而且账号也不好弄，也容易暴露。

　　第二个方法，好处是成功率高，缺点是需要有人手帮忙。

　　郭益明就开始物色有没有人合伙一起把这笔钱搞出来，对半分账。

　　这个人最好是五十六岁的女性，贪财，善于随机应变，方便扮演第二个买家孙老头的家人（妻子）。

　　这样的人也真让郭益明想到了-----那就是郭益明曾经的“战友”，城北桥洞的钱婆。

　　钱婆是外乡人，听说在家里还有儿子和媳妇，钱婆捡垃圾捡惯了，觉得在外乡干这个活，比在老家自由自在多了，因为都是不认识的人。

　　其实并不是很老，只是太脏了，让人觉得她很老而已，抢其汽水罐来，手脚麻利得很。

　　嘴巴也能说，说起儿子种种好、儿媳妇种种不靠谱，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是有汽水罐捡还休想打断。

　　郭益明就找到了钱婆，说明来意，钱婆听说有这么一笔生意，非常开心，于是就一拍即合，定了方针，密谋起来。

　　要打探林老师的住处和丢牛的时间，对于郭益明来说，真是太简单了。

　　他只需要在村头小卖部买一瓶汽水半包烟，就将事情来龙去脉打听的清清楚楚。

　　还有其他人帮忙证实。

　　连林老师什么时候在家，家里只有一头牛的事情都了解了。

　　回到北岭，将日期补上，台词填好，各种情况都想好了，甚至连万一穿帮报警怎么办，都想好了，反正一个老太婆，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又穷又脏的，能怎么样？

　　再说，万一老太婆把自己给招供了，也只是报了个假名假姓，没有人看到他和钱婆有多少联系，自己已经将所有纸条毁掉，打死不认就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郭益明为了避嫌，就再去星光镇，而是在沙地上画了地图告诉钱婆怎么走。

　　反正若是真的买主找上门，也只能是靠问路了。

　　那钱婆就背了个布包，带好干粮水壶，出发了。

　　那情景真有点“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归还”的味道。

　　一天。

　　两天。

　　三天。

　　四天。

　　五天。

　　六天。

　　……

　　一直没有消息。

　　翘首以盼，坐立不安，郭益明天天煎熬，快要崩溃了。

　　过了近两个月，郭益明就又亲自跑了一次，这回是鬼鬼祟祟的进村，满腔愤怒地出来：那钱婆早就拿了人家的钱，跑了！

　　回到北岭，去城北桥洞那里看，里面就剩一个破锅几件破衣服，显然是携款潜逃了！

　　郭益明气得一阵乱踢乱打，大闹天宫。

　　闹够了，就冷静了，心灰了。

　　想了想，就走回那贼窝，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地翻出来检查，一件一件地往外扔。

　　终于找到一个装头发夹的信封，那信封是邮政局印制的汇款专用信封，上面写着一行字：金平县城关镇东边村2号，姓名：李能中。

　　然后还发现了一张纸条，写着同样的地址姓名，郭益明就心里有数了。

　　好不容易凑了一笔路费，郭益明就向金平进发。北岭与金平没有直达车，还要转了两次车，才风程仆仆地赶到了金平城关镇，摸了半天才找到目的地。

　　猛然在自己家门口见到郭益明，钱婆如在梦中，整个都呆住了。

　　郭益明就冲上去，还没开口，钱婆就叽里呱啦大声喊叫，屋里面就冲出来几个汉子，作势要打人，好汉不吃眼前亏，郭益明只好撒腿就跑，那几个男人跑了一段就不跑了，为啥？他们的狗跑得快啊， 冲上来一口就把裤子连皮带肉咬破了。郭益明电光火石之中飞身上了院墙，哪知道那边是别人家的大院，也有几只狗在吠就算了，要命是有个女人在洗澡，捂住身子在哪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于是就有男人冲出来抄了家伙赶过来。

　　郭益明心里大叫：我命休矣！眼前一黑之前，瞄到前面一棵树，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踮起脚尖在乱七八糟还带嵌有碎玻璃的围墙上面一溜小跑，下面的狗也争先恐后展开奥运无差别障碍跑，郭益明功夫甚是了得，跑到围墙尽头也不落地，而是奋力纵身一跃，就抓住了树枝，刷刷刷，往上面爬，爬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地方，才停下来，看下面情况。

　　那下面已经围了一大堆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郭益明就首先和那院子的人家道歉，说明自己还是个初中学生，是被李能中放狗逼得没办法，才上去逃命，把房子踩烂了，对不起。那主人也不好当众说自己女人被人看了光身子，见是个孩子，说话也实在，又替他着想捂住了家丑，再说人家逃命要紧，哪里有空看什么嘛，也就消了怒气。

　　然后郭益明又问得那男人也是姓李，估计整条村子的都是姓李的多，于是就将李能中家里所作所为大声哭诉，问是不是这村子都这样欺负小孩子，谋财害命，众人见李能中几个还在虎视眈眈，那狗又在下面乱跳乱吠，也都非常气愤，就有族中长辈开腔让他们把狗牵好。

　　郭益明就喊:”有王法没有，是不是咬死人你们不用偿命？咬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又向围观的人说：“你们赶快去报警，我和李能中妈妈合伙骗了人家三千块钱，说好对半分，现在一分钱都不给我，还要杀人！”

　　那钱婆见势不妙，赶紧走出来喊：“小娃娃，你不要乱说，你不进来我家偷东西，我们怎么会放狗！”

　　郭益明就从身上拿着纸片：“你看这是你画了押的，还能抵赖不成？去跟警察说吧，反正钱我不要了，坐牢也认了，反正能活命，不能活命也和你们一起死！”

　　那钱婆已经爬了半截树，低声说：“小东西，你想咋样？”

　　郭益明知道她怯了，就说：“赶紧拿钱过来，要不然警察来了，就一起坐牢好了，钱就都没了”

　　钱婆就说：“那你下来先，我和你慢慢说”

　　郭益明哪有那么蠢，又提高了声调：“杀人啦，没命啦，警察要来啦！”

　　钱婆赶紧制止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你等我”

　　钱婆下去叫儿子把狗牵走，一溜烟往家里跑。

　　郭益明见对方也没开价还价就急匆匆的走了，知道有诈，赶紧溜下去，朝着灯火通明的城区，夺路狂飙。担惊受怕了一晚，才灰溜溜的回家去，也不敢想报复的事情。但是报复的负能量缺在累积，不能正面报复，就从别的地方报复吧!

　　临上车的时候，这个满腹怨愤的小少年，将金平车站的洗手间下水道全部给堵死了。

　　甚至在数年以后的某个机会，他在路上遇到金平的长途客车在路边停靠，他也想方设法将人家的车胎给扎了。

　　这小魔头！

　　回到北岭，过了一段平淡日子，精神也恢复了些，又想起那天机日历本，翻出来看，其实不用翻，那几行字也能背得出来。

　　问题是这半年来的每一个农历初一，都去金银角那基地守候，都是毫无动静。那黑洞像是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