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如最近忙于新作品,推掉了所有的约会,就连同住一屋的筱筱她也顾不上关心一下,上午还收到筱筱发来的抱怨信息:这个周末你必须得给一天或半天,实在不行一晚上也行,咱俩可好久没去创意园了。雪如没告诉她,前不久她就在那里同时跟两个男人的分手。
一旦进入工作模式,林雪如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丝不苟并精益求精。记得有一次她跟一知名导演约谈剧本,江筱筱知道后求陪同,说她坐在旁桌偷拍,前后谈完约两个小时,导演走后,江筱筱激动冲过来说:如,你刚刚跟导游交谈的样子太酷了,不卑不亢,从容自若,俨然就是一个知名大牌编剧啊,简直跟我平时认识的林雪如不是同一个人,太让我崇拜了。。。 林需如转过身很淡然对筱筱说:我只是在表演工作时的一个角色而已!还在惊讶中的筱筱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边追一边说道:“哎,我刚数了一下,从大学到现在你一共表演的角色有:酷妹、辣妹、烈女、撩汉女、气质女,干练女。。。筱筱的嘴下一秒钟被雪如用手给堵住了:“你喊什么呀,你想让我上头条啊?
这就是林雪如的特点,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扮演好她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色。
在楼下餐厅正吃着午饭的林雪如电话响起,一看是林雪峰,雪如心想:接下来我要开始扮演一个冷漠无情的姐姐角色了。。。
近两年来她对她这个被她父母宠坏了的弟弟就没好气过;
林雪如:“喂? ”
林雪峰:“姐,你这会儿在忙不?跟你商量点儿事。”
林雪如:“在吃饭,什么事呢?
林雪峰:“我想管你借点钱。。。”
林雪如:“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流行借钱了?”
林雪峰:“你先别着急挂电话,这次不一样啊!”
林雪如:“说说怎么不一样?。
林雪峰:“我想出来开馆,钱不够,能不能先借给我?等翻本了就还给你。”
林雪如:“借多少呢?”
林雪峰:“呃,不多,就差8万。”
林雪如:“你说的差一点就是8万吗?那你自己有多少?”她就知道她这个弟弟就是来坑钱的,差8万还算差一点?
林雪峰开始扮可怜:“我总得自己干吧?帮别人打工一个月就三五千块,交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这样一辈子都翻不身!”。
林雪如:“那你们几个人投资?房租预算多少?室内设备和装修预算多少?”
林雪峰:“这些细节还没有计划。。。我打算跟我们馆的一个主教练合作,他也想自己出来干,他做这行时间很久,他他负责教课,我负责招生,”
林雪如:“你招生?你懂营销吗?”。
林雪峰:“不会,但我可以一边做一边学啊!”
林雪如:“馆开起来了再去学吗?请问们投进去的钱撑到你学几个月?你的合作伙伴也是这样想的吗?”。
林雪峰:“。。。不开馆哪有机会学啊?”。
林雪如:“为什么呢不能在现在的馆里一边做一边学?”
林雪峰:“就知道你不会爽快借给我!”
林雪如:“我可以借你一半,你自己出一半, 等你存够一半,又学会营销招生的时候,我一定就借给你!”林雪如说完就挂电话了。
林雪峰在前些年没少花她钱,近两年林雪如坚决不给,即使父母施加压力也不给,再给下去她这个弟弟就废掉了,他已经被这个家族毁的差不多了。这个看似受尽父母宠爱的孩子,其实他吸收的全是负面的爱:依赖、懒惰、没毅力、没耐力,不努力,不成熟。
回到房间,打开音乐想闭目养神一下,电话又响了,雪如一看:家里打来的,这是她预料中,看来她今天下午的时间要被光荣牺牲掉了。
林需如:“喂,妈?”
雪妈:“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你好久没打电话回家了,我跟你爸怪想你的。。。”林雪如:“你是为雪峰管我借钱的事而打来的吧?”
雪妈:“峰峰好不容易想做点事情,我们应该帮他一把吧?”
林雪如:“如果你跟我爸想帮他,我不反对,她是你们的儿子。但是我现在无法借给他。原因有三点:一、他现在打份工都打不好,不肯付出,还是有领导约束他管理他的情况下,要是自己创业没人管,我看他撑不过三个月;二、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副教练,你觉得他有上进心吗?努力过吗?三、不懂管理、不懂教课、不懂营销招生源,你觉得学员会找上门来吗?”
雪妈:“他找来个老教练合作,听说那个教练可以带一些学员出来。一旦开起来了,你到时也可以帮帮他,把馆开起来了,他自己就听话了。”
林需如:“一个跆拳道馆靠挖墙角挖来的几个或十几个学员能支撑得起来吗?”
雪妈:“又不是开大馆,开个小馆,应该还是可以做起来的吧。你认识那么多人,到时叫他们去帮衬一下,慢慢就做开了:”
林需如:“妈,照你这么说的话,雪峰啥都不会也可能做得起来了?他合作伙伴挖几个墙角过来可以支撑一阵子,让我号召朋友去帮衬一下,可以撑一阵子,那以后呢?”
雪妈:“我看你啊,就是不想借钱给峰峰,就使劲的泼冷水,你上大学花的钱还不是当初我跟你爸到处凑的,他又没上大学,你说你不帮他谁帮他?”
林雪如火噌的一下上来了:“不要总拿我上大学来说事好吗?我考上了大学难道你门不应该供吗?他没上大学是我造成的吗?凭什么我上了大学,他没上大学我就应该帮他到死?那么多人没上大学的都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为什么他不可以?”林雪如每次听到母亲提出家里供她上大学了,她就应该帮弟弟,她就愤怒,以前是妥协,只要她一说雪如就立刻答应他们的要求,她今天不想再妥协下去了,她受够了,说:“我一出生就被你们扔在外婆家,到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接回来了,别的孩子六岁的时候还在爸爸妈妈的怀抱里撒娇,而我呢?要带弟弟,他磕到碰到了,就对我一顿打骂,我当时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啊!你们留给我的记忆全都是打骂、不公平、冰冷、恐惧,凭什么同根生弟弟是个宝,我就是根草?妈,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也是女儿身,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女孩?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而像是你们专门找来照顾弟弟的小保姆,上小学之前找家里带他,上小学后带着他去上学,上中学时为他辅导,出来社会帮他找工作,工资不够花,我每个月还得给他补贴。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问问你儿子,我到底帮没帮他吧!”
林雪如忍住眼眶里噙满了的泪,把所有的情绪全集中在了大脑,就一个目的,她要把这三十年来的所有的委屈和恨重新还给他们。
雪妈哭着说:“小如啊,你怪我吧,怪吧,我从小是没怎么管过你,还让你那么小就带弟弟,还经常打你骂你,打你骂你都不哭,以外你啥也不懂,原来你都藏在心里,呜呜呜,我跟你爸对不住你啊。。。”
林需如不知何时脸上已挂满了泪,说:“妈,我累了,挂了!”
挂完电话,雪如倒在床上,眼泪如拉闸的洪水,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这三十年的委屈愤恨全哭出来。
足足哭了两个小时的雪如,靠在床头,感觉全身发软、无力,像生了一场大病后。她知道这样也会让她母亲难过,可是如果她不释放出来,这三十年的委屈、愤怒、痛苦情绪,将会使她在心里发酵,最后恨他们一辈子。
儿时的记忆全都浮现上来。。。
在她两岁的时候就被丢给了外婆带,妈妈就去县城打工去了,在她五岁的时候妈妈生了个弟弟,全家都很高兴,都围着他转,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尤其偏爱弟弟。
在她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她接回来家,因为她可以帮着妈妈带弟弟。就这样,雪如离开了把她当宝的外婆家,回到了父母的这个家。就这样,跟爸爸妈妈还不是怎么熟悉的情况下,要帮着他们带弟弟。要是弟弟磕到碰到了,她就免不了给妈妈的一顿打或怒斥,她几次之梦里惊醒,梦见她没带好弟弟被妈妈打。
记得弟弟在长牙的时候,常常会抓住她的手就咬,她痛的哇哇叫,妈妈却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说:“弟弟长牙了,痒痒,过一段时间就不咬了。”她甚至连一句哄她的话都不愿意说,她那时多么希望能听到妈妈的一句哄啊!
雪如天天盼望回外婆家,但爸妈那时开了个小卖部,她得在家里带弟弟,她甚至在弟弟睡着的时候,她会幻想她回到了外婆家,跟外婆家的那些小孩一起开心的玩耍。每次去外婆家,她就会告诉外婆,她不喜欢妈妈只把弟弟当作心肝宝贝,而她像是在外面捡回来的,外婆一边笑一边流着泪的说: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好了。
父母永远会满足弟弟一切都需求,而她要买个什么东西必须得先哭上一场。她好不容易熬到中学,可以住校了,可妈妈死活不同意,理由是她得每天晚上辅导弟弟学习。无论她怎么哭着求,妈妈就是不同意,爸爸好像永远都在附和妈妈。
无奈,又在这个家里熬了三年,终于熬到高中了,高中规定住校,妈妈再也控制不了她了。高一下学期,她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了一个男生谈恋爱了,一谈就谈到高三,直到男生人间蒸发。还好,她一直目标很清晰,虽然谈恋爱,但并没有影响她顺利考上大学,因为去外面上大学是她唯一可以快一点脱离这个家的选择。
大学期间她很少找父母要生活费,因为她不想听妈妈对她念叨赚钱的如何不容易,家里的钱全给她缴学费了。。。所以她找了个社会男朋友。
大学毕业后,林雪如没回家直接来了深圳。
而她那个被宠坏的弟弟读到初二因打架被开除了,有人建议送去当兵,或练武术,可以锻炼意志, 因为学历太低当不了兵,只好去学武术,结果学了不到两年,跑回来了,说太辛苦了,老师还会打人,雪如想法设计把他弄回去,老师说下车再跑就不收了,于是雪如答应弟弟每个月给他汇钱,只要他在里面读完剩下的两年,而当时的雪如也只是个上大三的学生。终于他读完了四年毕业了,父母把任务马上就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帮弟弟找工作,雪如还得继续到处找人帮忙,终于在广州的一同学帮忙联系了一家跆拳道馆,做助教。每个月工资2500块,他经常不够花,就跑来深圳找她要钱。
从小到大,她从没感受到父母爱她,但是她一直在很努力的在爱自己,她感谢高中和大学的那两段恋情,让她感受到被爱的感觉。
她平时很少去回忆那些经历,因为每回忆一次,都会令到她心情低落好几天,像是回到了无助的童年,那个家留给了她太多的创伤记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是因为她有这样一个成长历程,让她在写作路上走得很顺利。她把儿时的那些幻想、那些经历写成文字,写成文章,写进剧本,每次完稿的时候,她都会用心用情的读一遍,这些故事里,都有她记忆的影子。所以说,上天给她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一个长期把情绪会积压在心里深处的孩子,长大后,TA的生活、工作、情感中将随时可能会爆发,就像她,小时妈妈打她骂她,她很少哭,也很少说话。就如今天的她,全盘还给了他们。
雪如一边流着泪一边回忆着她那黑暗的、冰冷的童年和少年。
她此刻多么希望能有个人能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力量,给她温暖啊。她曾以为赵大海会是这个人,能够陪伴她度过这样的时刻。
可是,自那晚被赵大海撞见她跟于琨拥抱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但每天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想起大海,想他在干嘛呢,片子剪的怎样了,他是否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我呢?她还会常常回忆他们过去曾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虽只有短短几个月,但那时她最快乐的时光。林雪如忍不住拿起手机想发条信息给赵大海,可她说什么呢?解释那晚跟于琨的拥抱吗?还是问问他那天跟“娃娃亲”老婆—成小美谈了些什么?还是求证一下他的娃娃亲故事到底是原型还是纯虚构?要换装以前的雪如她会毫不犹豫的打过去直接问个清楚,但是现在的雪如,变得更淡定了,如果是她的终究会回来,如果不是她的,终究会离去。不如沉默吧,让时间来给她答案,至少这样还有个念想。
“筱,能赔我去海边走走吗?”
“必须好啊,我下班回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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