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烟就这样坦诚地讲述那年轻时的知青生活，讲述那知青岁月里的人和事，有些是友好的，有些是关系平淡的，有些人可能还是不十分友好的；有些是普通的人和事，有些还带有一定的隐私与避晦。对此，麦晓田不是太明白，也许还年轻，没有走到回忆的年龄吧。

　　肖紫烟的讲述也很平淡，很随意，想到哪就说到哪，说给麦晓田听，也说给自己听。说着说着，又回到了郝国平身上。她说。

　　郝国平曾告诉我，人有时很怪，他天生就是。他从小就喜欢竹子，在老房子的后面，每年都有新竹子，一节一节的，嫩黄嫩黄，细长细长。他喜欢一个人在竹林边听风，听竹叶沙沙作响，同时作若干种奇特古怪的想象。后来长大上学了，他就喜欢写竹子的文章，写竹子的诗。甚至发展到后来，一日不见，他就食不香睡不安，算是怪僻了。

　　郝国平是在跟大家长期相处中，才发现周子墨同样是喜爱竹子的。周子墨有一件颜色像竹叶青、图案是竹子的内衣，会每周穿一次。这也是我败下阵的主要原因吧。郝国平就冲着这一点，勇敢地挨着周子墨坐。而这只是一面，我知道他的另一面是，郝国平将周子墨当作他的邻家女孩，只想守候着，好好的惯着，却不肯带她回家，让她做妻子。都说男人好色，其实郝国平也好色，但唯独对周子墨，他没有强奸她的一丝邪念。现在想来，他是把周子墨当贡品高高贡起来了，只管永远保护，从来不敢亵渎，哪怕是触摸她的肌肤的那个念头。

　　其实，他俩还真是蛮般配的。周子墨视郝国平就是自家大哥，愿意他挨着坐，被他看着，保护着。她充分信任郝国平，也十分乐意地享受郝国平的这份呵护。现在看来，周子墨应该是在成长为大姑娘的过程中，一直处于懵懂状态，没有得到妈妈的正确引导，没有及时进行性别开发，是一块标标准准的处女地。于她而言，没有性这回事；或者说，她没有发现男女的生理需求，没有发现男女肌肤接触的惬意感。

　　因为二人的相互吸引，周子墨渐渐爱上了书法，但学习不是太得法。于是，郝国平自然而然地当起了老师，装作到处抽空苦练，而周子墨则在不远的地方暗暗观察，暗暗记心里，待回去后，自己再用功练习。对于这一层，大家都没发现得了。直到在我遇上孩子他爸时，郝国平偶遇上我，说了几句话，无意中告诉了我。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让我放心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他还说，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护好周子墨，在艰难的日子里，通过教她练字，提升她的素养，给予她快乐。

　　麦晓田静静地听着，有时也插入一些自己的思考。他从肖紫烟那边离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总觉得，肖阿姨讲述的不仅仅是知青故事、不仅仅是知青岁月，更多的是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犯错。而这些个错并不是因为人品坏，性子恶，更多的可能就是因为年轻。麦晓田就犯了糊涂，想到了自己。他从小没了爸爸，妈妈总是教育他要做一个小小男子汉。他就不明白，男子汉是什么样子，男子汉能干什么。等到后来遇上了于小乔，又莫名地承受着被她抛弃的痛与苦，于是便入了寺，修了行。

　　麦晓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起秦怡的。上次听她说过，从小没了爸没了妈，跟着叔叔婶婶过，他们一忙，就顾不上她了。她整天想这想那，就是不太情愿学习。等长大了，她就想离开叔叔婶婶家，离开不了就先在外面逗留尽可能长的时间。一个人的时间怎么过，她就交上了一些朋友。她觉得这些朋友都挺爽快的，一呼就到，仗义得很。有一次回家路上，外校一个男生在小巷子里拦住她，要一块钱。她没有，只好说跟同学借，后来就是这些朋友保护了她。她跟他们在一起，至少时间过得不那么难熬。不少时候，他们会喊得一起吃饭，一起唱歌，一起疯玩。

　　麦晓田突然产生一种无意识的强烈欲望。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性男，还是一个男性。

　　“我想见你，你在哪里？”麦晓田如此直接，是自己之前未预料到的。

　　“嗯，我在坡子街呀，”看样子，秦怡也没有料到，但略作停顿，便答应了。

　　“十一点半见，你定个地方！？”麦晓田语气有点硬，像发起了命令。

　　“你想要好玩么？”，秦怡问，不待麦晓田回答，“那，真性情的门口见！”

　　半小时后，麦晓田从港口回到了街上。真性情是一个咖啡馆。秦怡坐在广场旁边的石凳上，拿着一根小树枝，弯着腰在地上画着什么。麦晓田大步走过去，拉起秦怡的手，就往里走。秦怡微微笑地跟着他走，“去我们的‘梦开始吧’”。“梦开始吧”，是秦怡已经跟吧台要的小包厢，“请勿打扰”的那种。对此，麦晓田不是太懂，但他知道秦怡会安排好。

　　他拉着秦怡的手，挨着坐下，转身相对。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地看了足足五分钟，没有说话。秦怡乖乖巧巧的，微微地笑，眨巴着眼，看着他，任由他看着，也没有说话。

　　“我们要咖啡吧，你喜欢哪一种？”麦晓田放开了秦怡的手，按响了服务铃。

　　“午日风情吧！”秦怡眼睛又笑眯眯地朝他眨一下，嘴角有一丝笑意。

　　服务生送来咖啡，退了出去。秦怡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袋咖啡糖式的小包，慢慢地撕开来，倒进去，搅拌一下，搅拌两下，搅拌三下，搅拌四下，搅拌五下，慢慢地推移到麦晓田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麦晓田。时间是用来静静等待的。

　　麦晓田看着咖啡，看着咖啡上泛起的白沫，手没有动。秦怡伸出右手过去，两指夹着小匙勺，舀起，递向麦晓田的嘴边。

　　麦晓田伸出左手，抓住她的右手，轻轻按回去，拨开她的手指，将小匙勺放了回去。他又抓起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撮了一口，脸上起了微微满足的笑意。他右手伸到她背后，从下往上进入衣服里面，摸到内衣勾子，几次试图解开未果。“你应该让她释放天性，”麦晓田左手拉着秦怡的右手，轻轻按在她右乳的位置。

　　秦怡抬起左手，移到背后，伸进去，抓起他的右手，将扣勾解开，用本被他抓住的右手反过来抓住他的左手，从前面进入，将内衣褪下去，然后盖在了正释放天性的右乳之上。

　　一只柔软蓬勃的物件，自然地弧形舒展，一只小小硬硬的头向前顶着他的手心。麦晓田看着她的眼渐渐模糊起来，看着她的心渐渐明晰起来。他一度以为，这物件上的头是她的眼，正盯着他看，想看透他的心。

　　两行热泪自然而涌出，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一滴一滴地流落在她的两腿之间，没有声响。麦晓田清楚地抚摸着秦怡的右乳，一个女孩子的脸渐渐浮现在大脑之中，他想到了于小乔。于小乔的右乳也是这样的么？于小乔的应该比她的大，只是自己那时候竟然未能将她抚摸。爱她，却保护不了她，他感到自己愧对于小乔了。

　　“你在想她了！”秦怡挺直身子，头凑近他的左耳，说。

　　他听进去了，我已经有于小乔了，为什么对秦怡还要这样。他又感到愧对秦怡，愧对这么好的女孩子。他微微转过脸，轻轻吻住她的唇。他想补偿，他觉得这样能够补偿。其实，麦晓田不明白，如果你不爱这个女孩子，就应该放手，这样的补偿不如不补偿。好在，秦怡是一个乖女孩，她爱着他，便随着他。她不知道他有于小乔，但看他的眼睛，知道他心中有一个她之外的女孩。她没有吃醋，她已经随命了。她以为，她是没有资格吃醋的。

　　麦晓田收回思绪，收回双手，帮秦怡整理好衣服，又用右手臂紧紧的拢着她，左手端起咖啡准备喝。秦怡抬起右手，想去抓他的左手，却停顿在了他左手的下边，帮他扶好杯子，送到嘴边。

　　麦晓田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但来不及想，就喝了一口。“啊！……”麦晓田大叫，嘴张得大大的，赶紧把杯子一放，“好辣啊！你放的辣椒粉？！呸呸呸。”

　　“还有酸橙粉，红枣粉，哈哈哈。”秦怡放开身子大笑。

　　麦晓田顺手抓起水杯，灌了下去。秦怡还在放开声地笑，胸脯上下一晃一晃地起伏着。

　　麦晓田两手抱着秦怡的头，一口吻下去，舌头顶了进去，乱搅动，不肯松开。“咳-咳-咳-”，秦怡一下子咳嗽起来，还好只是麦晓田口里剩余的一点点。

　　麦晓田没待秦怡咳嗽结束，又一把抱起她，放到地毯上，满身子压了下去。秦怡身子一动不动，双手抱紧他的头，眼睛睁着。麦晓田本来双手已伸进去，握住了她的双乳，被她这么一抱，陡然不动了。

　　他想到了妈妈何莉莉。他很小的时候，因为没有爸爸，晚上睡觉总有些怕怕，妈妈就平躺在床上，把他抱到她怀里，趴在她身上，然后双手就这么抱着他的头。麦晓田记忆中好多次都是这么睡着的。

　　最难忘的一次，是麦晓田高一的时候。有天晚上，他睡觉不久就被噩梦吓醒了，不敢再睡。妈妈何莉莉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他趴到她身上，双手抱紧他的头。那时，他已经到青春期了，但噩梦的恐惧还在，也就顺从地趴着。

　　但他分明感觉到妈妈的胸脯，还有两个点顶着他。他不想去想，但总是不能不想，一时身子便有些僵硬。也许妈妈何莉莉发现了什么，就腾出一只手，把他的左手抓起，放在右乳上，又把他的左手抓起，放在左乳上。他奇怪地发现，自己握着的时候心一下子安定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麦晓田眼睛又一次湿湿的，泪水滴在秦怡的脸上，有些痒。秦怡腾出一只手，替他抹了泪。他从泪水的记忆中醒过来，又陷入了幻想。秦怡刚刚就像妈妈一样护着孩子，会有那么一天，她也要做妈妈的，还有于小乔。对每一位女人而言，做妈妈是最幸福的事儿。妈妈何莉莉是的，肖紫烟阿姨、杨静盈阿姨也是的，于小乔、秦怡也将是的。这些妈妈们在她们年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顺着自己的身体天性，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于小乔的孩子他爸会是我吗？秦怡的孩子他爸会是谁呢？

　　麦晓田此时迷迷糊糊的，想了好多好远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思维有些混乱，却有着一种意外的收获，只是他还没有清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