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万众瞩目的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激动的人群热烈讨论着参赛的两个人,和往年一样,五大家族的族长将出席决赛,在观战台上观看这次比赛,要知道,最后的胜利者将作为代行者处理五大家族的事务,这场比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已经十四天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知道了”火烈一脸不耐道。

  “她刚回来根基还不稳,但如果让她赢了比赛,以后再杀她,后续处理就很麻烦了”

  “知道”

  “……”

  不知道接下去该谈什么,两父子沉默着,房间里一阵安宁。

  火凌依旧一副青春叛逆期的样子,冷漠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自从七岁的时候,他握着自己的手亲手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他就只有在有任务的时候才会搭理自己。说真的,一开始觉得他不来找自己,还天真地以为解脱了呢,他只要一看自己的双手,就会感受到那上面沾着粘腻的鲜血,怎么洗也洗不掉。但是,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他就麻木了,既然没有选择,又何必假惺惺地怜悯来膈应自己。

  结束了简短的谈话,父子两人再一次不欢而赛。

  决赛来临的那一日,当五大族长穿着各族战衣出现在观战台上,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黑色玄武服,红色朱雀服,金色白虎服,碧色青龙服,棕色麒麟服。

  五族聚首,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惧怕,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无人可以超越。

  火凌看着观战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还有他旁边的女人,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就是这个女人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可是现在,他却要为了这个女人杀掉她的敌人,真是可笑。

  “比赛开始”

  汹涌的大火喷射而出,火凌毫不留余地得猛烈发起攻击,水芙蓉的水柱与火浪相撞,腾腾热气瞬间充斥全场,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视线被阻挡,失去了火凌的踪影,在弥漫水蒸气的会场里,水芙蓉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谨防对手出其不意地攻击。

  观战台上,紧邻的两人互相不看彼此,但是他们都知道,她(他),就在自己身边。

  空气的流动,把水如烟身上的香气送进火烈的鼻腔内,一如既往地让他留恋,上次她来香港,他真的很想用尽一切手段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十七岁时,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在香港迪士尼乐园里迷路的可爱傻丫头时,他就无法自拔地沦陷了,后来不管他怎么找,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孩,年轻的小伙子,总是为爱迷茫而疯狂,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是因为十年一次的比斗大会而来到香港的其他家族的成员呢,真傻。

  等到十年以后再见,物是人非,她成了水之一族的族长,而他也成了火之一族的族长,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水之一族的族长——水如烟。

  很快,他发现,那个快乐的女孩消失了,再见面,他只看到一个不知为何满面忧愁的女人。当她终于向自己敞开心扉的时候,他知道了她真正爱的人是谁。

  真是荒唐,早就知道水之一族为了接近权利的中心,费尽心思想要保留住占卜之力,那种稀缺的,只有直系才会拥有的能力,而他们的方法居然是近亲通婚,简直让人不耻。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爱的女人居然真的爱上了她的哥哥,在他哥哥为了真爱叛出家族后,她被迫接手了继承人的位子,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和他一样,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没有选择地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了。

  他无法原谅她哥哥自私的行为让他爱的女人这样不幸,他的自由毁了她的幸福,就算得不到又如何,他只希望她幸福。所以他们合谋,让水泽之以为他妹妹已经放下了一切,让他带着家人来见见她妹妹的孩子,作为她已经释怀的证据。

  诱捕猎物的过程非常成功,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纰漏,让那个女孩逃走了。而在他和如烟商量接下来该怎么找到那个小女孩时,刚巧被火凌撞见了他们的谈话,那个女人病得可真会挑时间,害他错过了追踪的最好时机。

  不过,现在弥补也不晚,既然是被人打断,害得我不能拔草除根,那谁闯的祸就由谁负责,火凌,这个早就该死的女孩,因为你活了这么久,现在该是由你来亲手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时刻注意周围动静的水芙蓉突然往上一踪,细小的黄色光芒从后方袭来,那是火焰形成的利刺,虽然躲得快,但,还不够快,火刺穿过脚踝,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令她觉得作呕。

  “抓住你了”戏虐地声音从后方传来,火凌拍了拍水芙蓉的肩膀,芙蓉回身就是数道冰锥,火凌呵呵笑着躲过攻击,这么快就结束多没意思,让他们好好的来玩一场游戏吧。

  水雾渐渐散去,人们终于又可以看清场内的状况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低沉的男生回响在脑海里,那个她爱的人以前最喜欢对着她吟唱“佳人曲”,赞她容颜丽质倾城。她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可是如今她却坐在这里期待着他女儿的死去,哥哥,如果你选择了我,那水芙蓉就是我们的女儿了,为什么你没有选择我呢。

  看着场内的比斗,悲痛的思绪撕扯着她的心,十年前,她让火烈替她杀了她最爱的人,杀完以后,她也没有得到解脱,依旧痛苦地回忆着他的点点滴滴,她也不敢再接近那个为了她愿意做一切的男人,见到他就会想起自己对自己的爱人做过些什么,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变成这么可怕的女人,这一切都是那个妖女的错。

  毁灭吧,杀光吧,把他和那个女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都烧光,她的哥哥,她最爱的人,只需要留下她记忆中的美好,其他的都见鬼去吧。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水芙蓉专注地看着场内,一旁地火烈担忧得看着她,却也无能为力。

  火焰撞击着水芙蓉发出的攻击,每次都是在她刚放出水之力的时候就阻断了她所有的攻势,精准无比。她只能不断跳跃闪避火凌的火球,在她以为找到对方漏洞的时候,又被发现轰击,她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这样下去她毫无反击之力,水芙蓉半蹲下身,使出全力张开水幕。火凌冷笑一声,猛烈的大火以铺天盖地之势将水幕包围剿灭,瞬间蒸发,整个场地再次水雾弥漫,他的火焰可以瞬间蒸发一个湖泊,她这点能耐算什么。

  凶悍的火势没有停歇地攻击着水芙蓉,衣摆被火焰点燃,刚熄灭火势,头发又中了招,水芙蓉毫不犹豫地用冰刃斩断如瀑青丝。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正在享受追杀她的乐趣,在以前接到的任务里,她遇见过这种人,在杀戮中享受乐趣,眼色一黯,她明白,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了她。

  左右抛玩着炽烈的火球,欣赏着水芙蓉四处逃窜的样子,当他的猎物被逼的走投无路,露出绝望的神情时,他心里就感到说不出的快意。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痛苦绝望,既然是被杀戮的对象,那就来好好感受一下他送的临别礼物吧!

  火焰沸腾着覆盖了整个比赛场,数量惊人的巨大火球悬浮在空中,灼人的热浪让整个空间的气温升高到惊人的高度,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受不了高温,晕倒被抬进医疗室了。

  对战台上,那个男人嘴角噙着笑看着自己濒临绝境,巨大的火球围绕在他四周,火生风起,如藐视着世人的神灵漂浮在空中,倨傲地俯视着她,水芙蓉感觉自己就像他手中的一只蚂蚁,被困着封锁了所有生路,轻轻一捏就能夺走她可笑的不自量力的生命。

  两根食指微微向前一挥,悬浮的火球接到指令扑向勉强用水浪包围自己赢得一丝生机的狼狈女人。熊熊燃烧的大火烘烤着全身,难以忍受的高温把她体内的水分快速夺走,衣服和头发上传来刺鼻的焦糊味,放眼望去,全是火,怎么也扑不灭的火。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再一次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火球离水芙蓉越来越近,噩梦中被烧得焦黑的脸,传入鼻腔里混合着衣服、人肉还有其他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气味,这一切都触痛着她最软弱的神经。

  “啊”惊叫一声,她要把这些火灭掉,都灭掉,全都灭掉。爆裂的火焰张开大嘴把火凌的火球吞噬殆尽,细长的火焰在周身翻滚舞动,不再去管水家规定的大赛不准使用火之力的要求,命都没了,还怎么去追查当年的真相,她只知道,她要活着,谁都不能把父母豁出生命救回来的这条命夺走。

  在特别观众席观看比赛的水家大佬们,见水芙蓉使用了火之力,脸色全都铁青了,水家的声誉完了,就算赢了又怎样,一个混血儿,赢得也不光彩。

  被水芙蓉使用的火之力震惊的人群,原本热情高涨的观众席瞬间寂静无声。

  “火之力,天哪,居然是火之力”

  不知道是谁激动地大喊,反应过来的人群一阵窃窃私语,水火双能力者,太奇妙了,虽然知道不同族之间是禁止通婚的,但是偶尔这样的例外会创造出惊人的奇迹,而他们的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奇迹,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奇迹。

  有的人因为这样的神奇欢呼起来,有的人则因为这个异数皱眉摇头。

  那些欢呼的人群看不见站在对站台上的水芙蓉泪流满面的脸,她的恐惧,她的怯懦,全都没有人知道,谁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把她逼得疯狂。

  被火焰围绕的火凌面不改色的看着水芙蓉毁掉他的致命一击,早就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越早逼出来,就越有把握杀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胸口很堵,她哭泣的、倔强的、依旧直视着他的那张脸,居然让他感到震撼。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绝不会爱上水家的女人,围绕在身边的火球瞬间膨胀数倍,他一定要杀了她。

  高高举起右手,烈火燃烧的会场忽然下起倾盆大雨,但是这样的雨势还是没能减弱火凌的火焰,只不过让人觉得清爽罢了。水芙蓉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水之力对火凌毫无用处一样,火凌对火之力的使用早已炉火纯青,他又深谙暗杀之道,刚才的战斗已经证明她使用水之力是打败不了他的。

  “去死吧”

  火球凶猛地向水芙蓉袭去,围着水芙蓉旋转的火焰终于等来了它的对手,火焰急射出去,缠绕住每一个火球,越收越紧。

  “可恶”没想到水芙蓉的火焰这么强大,这怎么可能,火之一族的火焰连火山熔浆都不能比拟,这到底是什么火,居然这么厉害。

  水芙蓉高抬的右手用力一握,沉浸在战斗中,被吸引注意力的火凌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常,当他发现呼出的空气变成冷雾,已经晚了。

  四周的雨滴向着中心快速凝聚,回过神来的火凌调动火焰想要烧干这些水滴,但是他太慢了,水滴瞬间凝结成冰,火凌被困在冰山里,维持着奋力逃脱的样子,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大火停止了燃烧,水芙蓉抬头看着这个在最后一刻依旧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终于赢了,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场比赛真是赢得不容易。

  “胜利者,水之一族,水芙蓉”

  人们为这个结果沸腾了,百年未现身的水之力,千年难遇的水火双能力者,能看到这样的比赛,实在是太震撼了。

  颤抖着扣紧椅子的扶手,没死,她没死,水如烟苍白着脸看着那个胜利的背影,周围的一切都成了空白,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水泽之失望的眼神,还有水芙蓉仇恨的脸,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注意到水如烟苍白的脸,火烈握紧她的手,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可是,没用,早已迷失的女人已经再也找不到回来的方向了。

  既然赢了比赛,那就不用再困着火凌了,把火凌救出冰山的水芙蓉见他还能喘气,也不担心火之一族的人会被自己冻伤,就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对战台。

  躺在地上目送着水芙蓉离开,知道自己失败了,火凌的大脑一片空白,水家的女人果然厉害,看来以后要杀她更难了,不过,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能力杀死她那该有多好,忽然想到这一点的火凌,居然感觉这样也不错,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那该有多好,想必……他一定会爱的很轻松吧,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水芙蓉的火凌轻笑一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父亲,你说,我爱上了自己的目标,这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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