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屈劲草，有人找你！”

　　“谢谢！”屈劲草点头致谢，稍微收一下东西，拎着一个白色袋子就离开宿舍了，背后隐约能听到一些议论：“假清高！”“装腔作势！”“对韩少痴心妄想！”……

　　屈劲草不在意，说说而已对她并没有任何作用，她也不打算和她们交好。但屈劲草还是想给自己找一处单独住，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单是想想就能让她高兴。

　　屈劲草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韩笑枫已经来回走了好几次了，等看到屈劲草还是一身校服的时候难免有些失望，屈劲草似乎一点都不重视他的生日。

　　韩笑枫的个头在男生中算是长得比较快的了，一身西装打扮，还特意去做了发型，身后更是一辆红色的敝篷跑车。做足了一身架势，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用心的打扮。

　　就算对这些毫不了解的屈劲草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这一身打扮和韩笑枫的格格不入，但这确确实实是她第一次参加所谓的同学聚会，屈劲草也的确不懂得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而且城里的过生日似乎也和乡下的不同。

　　屈劲草犹豫了一会，韩笑枫却已经等不及了，伸手就要拉着人离开，却被屈劲草反射性的避开，两人之间顿时有些尴尬。

　　“我，聚会快要开始了，我们，你先上车吧。”韩笑枫神色沮丧，慌乱地打开车门站在一边胡思乱想：屈劲草连他送的手镯都不要，手镯不要了，是不是人也不要了，连碰一下都不愿意。

　　屈劲草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头了，只是小时候的经历使得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别人的靠近，只好说：“对不起。我就只剩校服了，所以想去买一身，但是我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今年的生日老师也不在，屈劲草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她忽然想冲动一次，即使这这个聚会更多是为了韩笑枫的生日而庆祝的。但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就当是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好了。

　　“我知道去哪，我带你去！”韩笑枫一听就高兴地忘乎所以，竟然又伸出手抓住！是的，这一次真的抓住了，屈劲草强忍着躲开的欲望，好奇地看着韩笑枫傻笑。

　　韩笑枫高兴得忘乎所以，只觉得屈劲草的手也是软软的，先把自己塞进后车座，手也舍不得放开，拖着屈劲草也进了后座，

　　屈劲草还没等坐好就转动着手用力挣开，她伸手关门，借着关门的动作侧身避开韩笑枫委屈的无声控诉。韩笑枫只好撇撇嘴，有气没力地让司机去最近的店面。

　　屈劲草这才补充道：“我最多只能花1000块钱左右，太贵的我就不能买了。”

　　“没事，我有带卡。”韩笑枫想着怎么把屈劲草从头装扮到尾心情就十分的振奋，更本不会在乎这点零用钱。反而盯着屈劲草一个劲的瞧，很是稀罕的样子。

　　“那是你的，我不能用。”屈劲草看了一眼韩笑枫，觉得这人说话要想得罪人真的是再容易不过了，好在如果跟他直来直往的话就不难沟通，虽然不习惯这种直接的方式但也不是很不讨厌。

　　“为什么不能？”

　　“你希望我送你的礼物也是你自己花钱买的吗？”

　　“你买礼物了！”韩笑枫兴奋地四处寻找，看到屈劲草手里的白色纸皮袋子，毫不客气地抓到手里又问了一句：“我的？”

　　“《关键对话》”韩笑枫倒着眉毛，抱着书本，小声嘟囔：“我又不喜欢看书。”

　　屈劲草笑了笑不理会他的抱怨，请司机帮忙带到市里最热闹的服装街道，就拿起手机查找服装周刊。她没办法买最好的但也不能买太次了，只要还在这个学校她就避免不了这些，还不如干脆准备一身拿得出手的装备。

　　只是屈劲草对于时装了解就是几个时装周刊的封面罢了，短短的时间内只能找了一个大概的风格，真正的服装还是要凭着感觉到店铺上大力搜找。

　　这样的街道在节假日往往是人挤人的，车子几乎都只能停在半路，两个人只能下来步行，韩笑枫很不适应，但更不想错过屈劲草买衣服。

　　幸好屈劲草并不需要一一进去尝试，看过店面就能判断是否需要继续，就算进了店里也只是大概浏览一边，几乎是走着过了一半的街道都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这才找到屈劲草愿意试穿的衣服。

　　韩笑枫新奇地做在旁边翻找还有没有适合屈劲草的服装。和等妈妈买衣服时的无趣不一样，和屈劲草在一起挑选衣服，总是多了几分好奇，她会选什么样的衣服，穿起来怎么样，还要搭配什么……

　　种种想法总有让韩笑枫拥有源源不断的动力，甚至好几家店他都想让屈劲草尝试却被一句‘不合适’给打发了，好不容易愿意屈劲草愿意试穿了，韩笑枫更是好奇她的选择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可惜了屈劲草选择的是裤子而不是裙子。

　　屈劲草选择的是一身连体的白色雪纺哈伦裤，显得腿部十分修长，人看上去显得十分精神，领口偏高一点点，有一簇丝质花团衔接到胸口，和高高的马尾意外的合拍，看起来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

　　屈劲草很满意，笑着对韩笑枫说：“走吧，再回去挑一双鞋子，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来得及，让他们等着就好了。你要不要再挑几件？再试一下这一件？”韩笑枫显然比屈劲草还要热情，旁边的服务员看着两个小大人也觉得十分有趣，在一旁跟着怂恿多试几件衣服。

　　屈劲草不为所动，摇摇头拒绝，径直问：“我不想再换了，能不能帮我把牌子剪掉，直接付钱？”

　　韩笑枫有些恋恋不舍，那条裙子屈劲草还没试过呢！

　　屈劲草却不同，这虽然是她第一次买衣服，但她的目的都十分明确，中间没有任何停留的屈劲草走进了一家鞋店，直接指着一款英伦风的低跟皮鞋就问号码和价钱。

　　韩笑枫也看中了一双高跟鞋，屈劲草被他念了好几遍，看着试穿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就同意尝试一下看看效果。

　　高跟鞋果然是女人的利器，刚一穿上去就感觉不一样。韩笑枫却有些郁闷穿上高跟鞋的屈劲草明显比自己高了许多，更可恨的是鞋子还是自己挑的，连抱怨都不好说出口。

　　最后还是因为屈劲草踩着高跟鞋不会走路，这才把高跟鞋换成了一开始挑中的低跟皮鞋。两人一起松了一口气，然后相视而笑。也不知是笑屈劲草穿高跟鞋的笨拙还是笑韩笑枫对身高的在意。

　　短短一个半小时，两个人也处了几分革命友谊。

　　屈劲草开始反省自己送的礼物会不会太自我了一些，或许需要聆听一下意见，毕竟韩笑枫也陪了自己逛了近两个小时。屈劲草停下脚步问到：“你要不要再挑一件喜欢的礼物？”

　　屈劲草的底气不是很足，她今天买衣服的钱还剩两百多，但以韩笑枫的家世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买得起他想要的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只要你今天，不，还有明天你都只能陪我一个人。”韩笑枫越想越美，他对于丢掉自己的小伙伴一点内疚心都没有，只是有些可惜自己准备了好长时间的聚会，本来想在聚会上给屈劲草惊喜的。但这一切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这个想法下，所有的计划都灰飞烟灭了。

　　屈劲草有些惊讶韩笑枫的要求，只是……

　　屈劲草是真心想要交一个朋友的，她第一次见到像韩笑枫这样直来直往的人，似乎天底下就没有他害怕的事情，和他相处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因为韩笑枫会把所有的情绪都摆在台面上，没有任何掩饰，不一定美好但必定是真实的。

　　连屈劲草自己都能慢慢学会了和韩笑枫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韩笑枫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韩笑枫想要的是谈一场恋爱，而屈劲草最不喜欢也是恋爱，在她看来恋爱的结果不外乎就是分开或者结婚组建一个家庭，而家庭对于屈劲草只是一个噩梦，她努力摆脱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接触。

　　恋爱对屈劲草而言就是悲剧也是牢笼，正因为如此，屈劲草不得不再一次委婉地拒绝：“不是要全班聚会吗？”

　　韩笑枫只犹豫了几秒就肯定道：“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我打个电话给阿邵就行了。”

　　“别！”屈劲草按住韩笑枫想要拿手机的手，不知道说什么，韩笑枫却明白了，他越来越能看得懂屈劲草那不多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后面四个字韩笑枫说不出口，只是想到他都觉得难受。

　　两人站在路上有些显眼，屈劲草只好拉着韩笑枫到最近的饮品屋，一坐下来屈劲草就放开了韩笑枫的手，韩笑枫很生气，屈劲草也开始觉得自己想交朋友的想法太过愚蠢了，尤其对象是韩笑枫的时候，事情只会越变越乱。

　　服务员过来了，韩笑枫绷着脸就是不开口，屈劲草只好随意点了两杯金桔柠檬，可惜两个人不论是谁，现在都没有心情去动那漂亮的荧黄液体。

　　“聚会我就不去了，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最后还是屈劲草先开口了，说完就离开了，他们两个本来就不需要交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想到就做到，屈劲草走的干脆，韩笑枫摔碎了杯子和桌子也没能让她回头看一眼，她甚至连停下来站一会都不愿意。

　　屈劲草不知道韩笑枫后来的生日过得怎么样了，他们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前一段时间的样子，谁也看不到谁。她不知道韩笑枫为什么还不将自己赶出F组，也不想知道了。

　　屈劲草还是继续拿着年段第一，但F组的同学似乎集体都无视了她的存在，屈劲草也对他们的行为视若无睹。虽然有些失落，屈劲草却觉得很安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她始终行走在无人的轨道上，不曾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