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的第一天，叶绮像看西洋镜，到处是新奇，看也看不够。下了火车摆好行李，先到颐和园兜一圈。

　　“几块破石头，有啥好看。”李正言说。

　　“在你眼里，这是几块破石头。但是在我眼里，是一片片历史碎片，”叶绮说，“这就是八国联军侵华的证据呀！”

　　“我不跟人民教师讨论历史。”

　　“在想啥？”

　　“想夜里去王府井吃热气羊肉还是到全聚德吃烤鸭。”李正言说。

　　“好了好了，不要讲了。讲得我馋痨病要犯了。”

　　不得不说，王府井经过重修，已经类似上海的南京路了。南起东长安街，北至中国美术馆，长长一条路上一爿爿商店灯红酒绿。酒足饭饱的叶绮和李正言一路兜兜荡荡，比逛南京路的时候还认真。

　　“我想买衣裳。”叶绮走进一爿百货商店说。

　　“好。我在此地等你。”李正言说。

　　“啥意思，你让我一个人去买。”

　　“上次你买衣裳，挑挑拣拣半天，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半天，最后讲不买了，捉弄人吧。”

　　“还不是你，一歇讲这件好看，一歇讲那件不错，都讲好看，我到底买啥，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提不出。”

　　“我讲难看，你又要发头条，做男人真难。”

　　“李正言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小气，女人买件衣裳，男人要陪着吧？你看看商店里，哪一个男人不是拎了大包小包跟了女人屁股后头。”叶绮眼神往商店里一甩。

　　“回去睏觉，明天还爬长城。”李正言说完，就头也不回走出商店。

　　叶绮愣在原地，柜台后的销售小姐投来同情的眼神。

　　“李正言，你给我回来。”叶绮朝背影喊道。

　　“你不回来我今天就睏在此地。”叶绮继续喊道，背影没任何反应。

　　叶绮一屁股坐在水门汀上，死活不起来。李正言回过身，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叶绮，跑过去一把拉起，嘴巴附在她耳朵边说：“不要瞎作八作，跟我回去。”此时周围已有人驻足观摩。

　　“我不回去，我回去也是受你气。”叶绮一把甩开李正言的手。

　　“要作回上海作，此地是北京，你不要搞错。”

　　“回上海就回上海，谁怕谁啊。”

　　“好，不晓得最后一班车还有吧，我现在就打电话。”

　　叶绮一愣，揩揩硬逼出来的两滴眼泪。

　　“回去吧？”李正言说。

　　“回去做啥。”

　　“还能做啥，睏觉，明天5点钟爬起来去八达岭看人头。”

　　叶绮不响。

　　叶绮和李正言到得还算早，看着旅游大巴一辆一辆开进来，从上面下来密密麻麻的人头，心里一阵发麻。

　　排了一天队，爬了一天长城，叶绮累得不行直接到床上躺尸。

　　“乖，先去汏浴。”李正言说。

　　“嗯。”叶绮撑起身体，踱步去浴室。

　　第二天等叶绮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叶绮一吓，一心认为李正言一个人回上海了。但是看看行李，一样不少，带着满脑子问号拨通李正言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两声，没人接，后来传来一个女声，毕恭毕敬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叶绮晓得是被人按掉了。再打，还是不通。叶绮干脆发了一条短信，问去向以及不接电话的原因。

　　过了半小时，手机突然响了，叶绮手忙脚乱打开一看，是李正言的短信，内容是：绮绮，今天我有事要办，自己去王府井买两套衣服，回来我报销。

　　啥东西，早上一声不吭爬起来出去，现在叫我自己去买衣裳，买死人衣裳。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啥事体，这么要紧。叶绮想想来气，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地上砸，还好力道不算太大，咚地一声，没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