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诗意地栖居(2015.10.16)

  今天晚上在给学生上最后一课时讲到一篇阅读,甚是喜欢。

  “叮咚,叮咚。”

  欢乐的小溪跑来了,一路弹着琴。

  小溪跑过草地,草莓亮起红灯;小溪跑过果园,葡萄挂起珍珠;小溪跑过门前,给我送来一面镜子。镜子里,小鱼吻着我的脸。

  “叮咚,叮咚。”小溪绕着村庄跑,给村庄挂上一条银项链,给大家送来一个绿莹莹的梦。

  欢乐的小溪跑过来,又跑向更远的地方。

  当时就在想这篇短文写得真富有诗意啊。于是就在黑板写了两个草草的大字——

  诗意

  我问眼皮子底下那些天真的面孔:“知道什么是诗意吗?”

  “……”

  “就是我们生活中缺的东西,我们写景需要的东西。”

  “……”

  后来我又扯了一堆“诗意”对写景的好处,从栩栩如生到优美有趣这些照本宣科的东西,还没有上升到“诗意”其实应该是一种生活态度。

  在这短短几个月的课程里,我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们多看书(正因自己读书实在太少),也别无更好的教法。

  记得有一次课还剩不少时间,我就给他们读了一篇贾平凹的《月迹》。后来查了才知道这是某些地区的初中课文,想必对小学生来说有些生涩。但带着孩子们“寻月”的过程中,我有时竟也能捕捉到他们发光的眼神。

  还有一次遇到一篇讲日月潭的阅读文章,我当场就想起了那篇流行于网络的最悲伤作文。彝族女孩木苦依五木在作文的结尾写道:“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泪水。”我朗读时的声音颤颤巍巍,同时注意着他们的表情变化。手里虽仍不停摆弄着文具,但至少还能在我问“打动你们吗?”积极地“嗯”上一声。

  我常常怀疑,倘若以后真做了语文老师,能不能正确地引导他们走上诗意的康庄大道。我不能直接拆穿小溪不会弹琴,一本正经地把拟人的修辞手法摆上讲台,我的内心渴望他们能对作者之所以用“吻”字的快乐之情感同身受,我期待他们也能为自己的童话村庄造一个绿莹莹的梦,诗意地栖居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

  就算不知晓《西风颂》的“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不曾读完拜伦的《唐璜》,不曾读懂木心笔下的柔绵峻刻,不曾在顾城的朦胧中摸到自己的影子,也不能轻易丢失诗意的信仰。

  正所谓我们生活中缺的东西,在大多数人眼里则是一种似懂非懂的心境,可有可无的态度。用鲁迅的话来说,我“向来是不带有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人”,但在那些迷于名利,沉于世俗的人身上我看不到一点点诗意。可能以后的某一天,我也会彻底失掉对诗意的向往和追求。但现在我还是期待越来越多麻木的脑袋能够从繁琐中抬起来,抛掉对天下之事的偏见,以一颗最自由的心去看世界。

  回学校的路上,我仿佛能看到欢乐的小溪向我跑来,又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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