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呜、呜、呜”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小女孩呜咽地哭泣着,而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群小孩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玩闹着,没人愿意理睬这个哭得可怜的小丫头,没人关心她为什么哭的这么难过,就连老师也只是看了几眼,就转过头,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妈妈……”水芙蓉声音微弱地轻叫着,可是,不再有温暖的环抱来包裹她的恐惧,什么都没有了。

  “嘻嘻嘻,小姑娘,你在哭什么呀”戏谑地声音在芙蓉耳侧响起,长满尖牙的嘴里吹出冷风撩起女孩细柔的发丝,尖利的指甲戳了戳软嫩的小脸,细皮嫩肉的真令人满意。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又来了,为什么这些东西总是要来缠着我,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啊,蓉蓉好怕,蓉蓉真的好害怕啊。水芙蓉尖叫着跳起来,冲向远处的人群,边喊边往后看,看着后面空无一物的角落,眼神惊恐。

  众人见水芙蓉冲向这边,首先反应过来的老师,脸瞬间变成青白色。

  “走,快走……”老师像躲洪水猛兽一样,连提带拽地把身边能抓住的小孩往自己身上揽,然后一路狂奔冲进大楼,其他孩子看见水芙蓉尖叫着冲过来,虽然反应慢了一拍,不过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立刻尖叫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声盖过了芙蓉的声音,先是乱窜了一会,待看见老师冲进了大楼,也跟着一路冲了进去,然后把门牢牢锁住,把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孩拦在外面。

  “救我,求求你们开开门,让我进去”水芙蓉哭喊着让里面的人把门打开,那东西会来找她,会吃了她的,水芙蓉连续不断地拍着门,嗓子都喊得快发不出声音来了。可是,里面的人却一路躲到最里面,紧贴着靠在墙上,眼神惊恐地看着她,就像在看怪物一样,没人愿意帮助她,只想离她离得越远越好。

  绝望、孤独、恐惧,这些负面情绪折磨着这个不断拍门叫喊寻求帮助的可怜女孩,太阳一点一点往下落,光线越来越暗,每一次回头都能见那个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怪物兴奋地舔着嘴,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这顿美味的大餐给生吞了。

  当太阳沉入地面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水芙蓉终于放弃了,她哭喊着冲出了铁门,救救她,谁都好,谁来救救她……

  “喝”一口气喘上来,水芙蓉惊得睁开双眼。脸颊边的暖意把她拉回了现实,低头看了下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鼠妖,水芙蓉松了口气“谢谢”。

  “切”盘雷在地面上不爽地瞪了鼠妖一眼,刚刚他感觉到芙蓉的气息混乱,本来想坐等看好戏的,那只小鼠妖却来搅局,真是晦气,看他待会怎么收拾它。

  水芙蓉定了定神,重新审视这座雕像,黑色的怨气紧紧地缠绕在雕像四周,不,那已经不仅仅是包围了,而是从里面四溢出来的,这座神兽雕像已经彻底被污染了。怨气又衍生出瘴气,让任何接近这里的人都难逃一死,这是鬼魂的仇恨。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那是死亡的气息,是这里的怨念临死前挥之不去的噩梦,还有不幸死在这里的人的鲜血混合在里面,让血腥的气味越来越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抬手燃起火焰扔向雕像,凄厉地惨叫刺得耳膜发疼。水芙蓉看着逐渐飘散在空气中的怨念,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已经死掉的东西还留在人间干什么,只会害更多的人而已,这个世界是属于活人的。冷冽的双眼执着而坚定,她的人生由她自己来守护,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再伤害她。

  待处理完那些怨念,水芙蓉一跃跳上地面,转头对盘雷说到“把这里夷为平地”,然后便带着鼠妖离开了屋子,这个地方真是让她感觉非常不爽。

  撇了撇嘴,盘雷不情不愿地把手扬起,霎时,原本宁静的天空,雷声阵阵,闪电在云间翻滚,随即,一道道闪电伴着震耳的雷声,精准地劈在这一方天地上,木制的房屋燃起熊熊大火,外面那一片树林也没能幸免,全都在一片火光中,变成一堆焦炭,不过,所有的这一切都只发生在那片围墙里,外面的人谁也没发现这里的异变。

  水芙蓉在外面用老板给的符咒做了个结界,每当火势要越出围墙时,总是有一道无行的墙拦住它的去路,让它扭曲一个弧度,怪异地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笔直的火墙。

  火光映照在水芙蓉苍白的脸上,就像抹上了一层火红的胭脂,给这个清冷的女人增添了一抹艳色。她盯着大火,直直地看着,微微有点出神。

  “吱吱吱”小鼠妖难过得看着自己栖息的家园变成了一堆灰烬,这里虽然变得恐怖,没有以前好了,但是,它还记得这个房子里的主人是多门温柔,小主人在发现它的时候,还偷偷带东西给它吃,可是现在却连回忆的地方都没有了。

  水芙蓉摸了摸鼠妖的小脑袋道“别担心,我会给你找个新家的”

  “哈哈哈,多亏了之夏少爷,现在我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在市内最高档的酒店里,腆着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向前面的年轻男子敬道。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水之夏谦虚道。

  “谁不知道京城水家的能耐,有多少达官贵人要靠你们水家的占卜来趋吉避凶,我能请到之夏少爷来帮忙,是我三生的荣幸啊”中年人大笑道,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堵在自己心里多年的心病总算是治好了,现在地价飞涨,那里的土地如果卖掉,绝对是一笔不得了的财富。那家子死鬼,死了就死了,还要阴魂不散占着地方,真是可恶,活着的时候一毛不拔,见自己有困难也不接济,不就是几十万赌债吗。哼,现在死了还要来挡自己的财路,等事情解决了,他要立刻去找人来做法事,让他们一家老小永不超生。男人阴狠地在心里唾弃了一遍,面上却是一派祥和,与参与庆功宴的众人谈笑风生。

  “轰隆隆……”远处惊雷阵阵,水之夏忽然心中一跳,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一片雷光,诡异的是,那些雷只往一个地方落下,而那里,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今天刚刚驱妖的地方。

  “少爷……”发现有异的其他人走过来,一脸惊诧道。

  水之夏抬手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皱着眉看着窗外的异象。

  “之夏少爷怎么了……”中年人见水之夏神色有异,上来询问道,在他看来,水之夏一直盯着外面的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可是明明什么也没有啊,平静地很。他还想着借着这次机会攀上水家呢,他可不想出什么纰漏,失去了这么好的时机。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失陪了”水之夏欠身道,礼貌地表明自己不得不离开的无奈。

  “没事,没事,有事您先忙,不过,以后有什么问题千万别忘了来找我帮忙啊”临了,中年人还不忘借此拉个关系。

  水之夏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继续,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当他开着车到达目的地,打开门看见那一片焦土时,原本紧绷的眉眼,合得更拢了。

  是谁,到底是谁,在检查完四周,发现原本留在这里的符咒全都被销毁时,水之夏抚了抚额,细想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敢跟水家作对。这里是京城,论驱妖实力,他们当之无愧排在第一,论人脉关系,京城水家也是响当当的大家,没人敢在他们的地盘撒野。

  一时间,水之夏也想不出是谁会干出这种打脸的事来,其他四大家族也不可能跑到他们的地盘撒野而不知会一声,虽然他们一直看不起水家,但是这种勾当他们是看不上的,那到底是谁呢。

  一双冰冷的眼睛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是她,水之夏喃喃道,水之一族向来灵感力很强,既然他的直觉告诉他是那个女人,那就错不了了。不过,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和水家作对,这样又有什么好处。

  思索了一会,再没有任何启示浮现在他脑海里,看来,只能靠最笨的方法来找了,靠人力去追查那个女人的踪迹,以水家的实力,不信找不到她。

  “喂,你带着那只老鼠干嘛,是给我当晚饭的吗”盘雷伸着手指,戳向水芙蓉肩膀上的鼠妖,指端滋滋电流闪烁,如果被碰到,毫无疑问那只小鼠妖就会变成一盘电烤老鼠肉。

  鼠妖抖着胡须,钻到水芙蓉的头发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紧紧靠着水芙蓉的脖子。

  水芙蓉侧过头看着盘雷,一声不响。

  “干嘛,看什么看”盘雷瞪着眼对芙蓉大喝道“不让吃就不让吃,凶什么凶”

  不理会盘雷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水芙蓉不容置疑而又语速缓慢地说道“从今以后,他和我们住在一起”

  “什么,你居然让这只老鼠住进来,你想让它做你的式神是不是,是就早说,老子还想早点自由呢,让我和一只老鼠平起平坐,没门”盘雷对着水芙蓉怒道,开什么玩笑,这只老鼠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这根本是在侮辱他。

  表述完自己的想法,水芙蓉对于盘雷的抗议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打了个响指,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青年马上又变回了吉娃娃。

  “混蛋,打不过老子,就把老子变成这副鬼样子,太欺负人了,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劈成焦炭”盘雷气得冲着水芙蓉恶狠狠地大喊大叫,身为魔王的骄傲居然被一个半妖、一只鼠妖这样践踏,简直不能忍。

  小鼠妖探出脑袋看着盘雷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又要把头缩回去。

  “别怕,他这样伤害不了你的”水芙蓉轻笑一声,脸上的线条难得柔和了起来,如果她常笑,相信没人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书店老板就经常取笑她,长了一张美人脸,却非要摆出一副棺材脸的样子,实在是浪费。

  一路上,盘雷一直在抗议,但是水芙蓉完全不理会他,任他闹。直到回到家里,水芙蓉把鼠妖带回房里,然后甩给盘雷一句,式神只有他一个,他才停止了闹腾。

  虽然得到了答复,但是盘雷觉得更不爽了,为什么不早说,他一路念了那么久,浪费了那么多口水,这个女人一句解释都没有,非要等到现在才说,耍他很好玩吗。磨了磨牙,知道自己现在拿水芙蓉没有任何办法,最后哼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狗篮睡觉了。不过,一躺进篮子,盘雷又不爽了,他睡狗篮,那只老鼠居然能睡床。想他一代魔王,现在的待遇居然连一只老鼠都比不上。躺在狗篮里翻来覆去,后来安慰自己,就算睡床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只宠物罢了,怎么能跟自己的强大威武相比,到时候找个机会把它弄死了,假装意外不就得了,这样稍稍顺了气,就睡下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当他看见那只老鼠居然吃和水芙蓉一样的东西,而他自己还是吃狗粮时,稍微好一点的心情又荡到了底谷。

  然而这些接下来都会成为他生活中的常态,他要有一段时间来习惯这些差别待遇了。

  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这个时刻,还有一个男人在不停地忙碌着。幽绿的光芒慢慢升腾而起,印在黑色的墨镜上,诡异森然。

  不过,这样诡异的气氛完全影响不了书店老板的好心情,符咒一道接着一道用下去,一幅幅画面升腾而起,闪闪烁烁。看着前因后果越来越明朗,书店老板嘴里不禁喃喃道“恩、恩,原来如此啊”

  呵呵,愉快地轻笑出声,暗沉的书店里,这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见,胆子小一点的绝对会吓破胆。

  “芙蓉啊,芙蓉,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啊”书店老板弹了弹手里的数据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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