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变 (二)

  一整天,杨青的心情都是闷闷的,心空空的。自己之前也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这么绝望过,想到渐渐年迈的父母还有几岁的女儿--真是小可怜啊!这一次,女儿就要成为单亲小孩了。至于女儿的抚养问题,她杨青怎么也不会把抚养权交给刘飞。那些后母怎么对继子女的,电视里放的还少吗?那么小的小人儿,全都被虐待的惨!自己怎么可能让女儿贝贝去受那个罪呢!况且,他刘飞做事赚钱也没有时间带贝贝,给刘飞他妈就更指望不上了,成天除了打麻将懒做事哪里还管得了贝贝呢!反正,他家里的人个个都没得靠。

  整天下来,杨青像个机器人似的,无精打采,数个零件,称个零件也是颠三倒四的错了好几次,被那些做工的工友们骂了几次。这些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是一群落井下石的人。平时自己弄错了也没见他们像今天这样对自己。照今天看来,那都是假的。以前那样对自己全看在刘飞是在办公室做才对自己和颜悦色,这人啊,也太假了。

  闲下来的时候,杨青努力的回忆丈夫这之前的可疑变化。怪不得昨天晚上十点多了,自己下班回家看不到他的人的,连个人影也找不着,问了那么多同事都说没见着,到十一点多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回到家里,问他去了哪里?他居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脸也通红,当时,自己是有点疑心的,由于工作累,时间又太晚也就没有往深处想。的确,丈夫是有很多变化的,比如,自己想买件衬衣,作为女人,杨青自觉有些惭愧,连两套像样的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看其他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穿的漂漂亮亮的,就她杨青穿的土不拉叽的,说她杨青没钱买也不是,那个时候在老家,母亲总是抱怨,别的女孩总是拿着零花钱买漂亮的衣服,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而杨青呢,却把那些零花钱全送给了书店,那么多书,本来不是近视眼的反倒看得有些近视了,真是找罪受。抱怨归抱怨,杨青妈也拿她没办法。现在到了外面做工,杨青看到那些打扮入时的女孩女人们,不由得也想到要为自己买两身像样点的衣服,这不,前几天,自己还拉着丈夫去逛服装店呢!只可惜自己那粗胖有些走形的身体就遇不到合身的衣服,偏偏丈夫却买了一条土黄色的裤子,那裤子穿在丈夫身上还真是帅。当然,丈夫原本就长得好,这在当时自己所在的小村镇上,似乎再也没有比他长得好的了。逛了半天,杨青没有买到衬衣,而刘飞去买了称心的裤子,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想想,并不是如此,其实,丈夫早就有心了,只是自己被蒙在鼓里,自己真是个傻子,别人都知道了,自己还蒙蒙叉叉的。难怪最近一段时间,平时不大爱照镜子的丈夫频繁的照镜子。难怪自己为他找的一个电脑培训班,他心不在焉的。难怪上班的时候,即便是自己站在他身边,他也是频频的朝那女人上班的路上看看,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轨的征兆。杨青直觉的自己太粗心了,除了笨还是笨。

  晚上下班后,杨青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回了住了的地方。

  也真是,在没发生这件事之前,自己总是得加班,而今天呢,却偏偏没有那么多事情做了。这老天爷真是--

  回到住所的杨青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心里不免又难受起来。一张简单的一米二宽的床,一个旅行箱,一个简易的纸质衣柜,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整个房间就只有几平米,而且这个房间的一侧还有上面一截和旁边的车间主任的房间没有挡起来,两边的任何一点响动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原本,这是个厂房,聪明的老板(赵总)为了省资金,于是,将整个厂房用纸板隔成像纸盒一样一小间一小间的,当然,别看这么简陋的住处,也只有公司里的管理人员才可以住的,其他的工人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其他的人只能自己到外面去租房子了。不过,去外面租的话也有在外面租的好处,最起码,一千块钱可以租很大的房子。说是这么说,在外面做事谁不想省一点呢。所以,尽管屋子简陋,大家也只好将一点了。这个厂房一共隔成七间小房间,有两间是单间的,分别住着一个男孩子,管仓物的,和杨青一样的级别;另外一个单间是个在办公室做校对的女孩周华,这个女孩和杨青也玩的比较好。其他的房间都是住着两公婆。

  天渐渐的暗下来,房子外面的路灯也亮起来。屋子里,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杨青看着自己曾经和丈夫的照片,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整个视线。门外不知谁进来了,门响了一下,杨青以为是丈夫刘飞回来了,隔了一阵子,门外又没反应了。杨青遂起身反锁了门,免得有人进来,此刻的她什么人也不想见。

  刘飞现在在哪里呢?杨青想。杨青突然有一种想回家的感觉,想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和女儿。打个电话回去吗?还是不要打的好,就自己这个状态,还是不要打的好啊!自己已经够难过了,难道还要把这种难过带给他们吗?

  “滴,滴”

  杨青听到电话铃声跳了起来。难道是刘飞打来的吗?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刘飞的号码,是阿姨打过来的。杨青在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愧疚!失望的是刘飞失踪一整天了到现在也没音讯,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愧疚的是自己和丈夫这么一闹,真的是对不起阿姨了,自己和丈夫能来这里上班,全靠阿姨的关系才来的,这下好了,搞成这样,真是难堪!刘飞也太不争气了。

  “喂,阿姨。”

  “杨青,你下班了吗? 吃饭了没有?”

  “嗯,今天下班早。吃过了。”

  “今天的事,赵总在电话里全都对我说了,你不要太伤心了。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今天好好的睡一觉。你放心,刘飞在我这里。你记住了: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挂了电话,杨青没想到的是,阿姨平时说话普普通通的,今日却说出“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这么经典的话出来。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这次阿姨是真生气了。想想,能不生气吗? 慢说,这阿姨开口弄进去的人应该是蛮不错的,结果却是这样个人,闹出这等丑事出来。轮到谁都不可能不生气的。

  很奇怪,杨青听到刘飞在阿姨那里,心里踏实很多。看来,丈夫还是不舍吗?还是没地方可去才去的阿姨那里?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管他怎么想的,只要回来就好。

  “笃,笃”

  是谁呢? 杨青猜着起身开门。

  “杨青,你还好吧 ?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杨青应声关好门,跟着周华走出了房间。

  周华,刚从大学毕业的一位大学生,工作也蛮努力的,平时话倒是不多,但跟杨青玩得也还好。

  “你今天工作很累吧?”杨青说。

  “本来应该很早就下班了的,只因有个文件给弄错了,又重新做了一遍。”

  “真羡慕你,读书多,什么都做的来。”杨青由衷的说。

  “其实,我还佩服你呢!今天白天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如果遇到我碰到了这样的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呢?你还能承受得了,还能像往常一样工作。你真的好坚强! 我真的好佩服你!”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坦然面对它吧!再说,人活着,感情是要,但也要吃饭啊!”

  “那你知道你丈夫他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没有给我电话。”

  杨青撒了个慌。她不想再生出其他的什么事情。通过丈夫这件事,杨青本来就敏感的心思更加敏感脆弱。她知道自己没有周华所说的那么坚强,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是一时的状态。在这个伤心之地,心情再怎么着也好不到哪里去。别说别人怎么待自己?怎么看自己?自己心里这个伤疤就成了一个结,想解开很难。当然,她从心里是感激周华的,听到周华夸自己坚强时,自己周身都有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自己似乎可以承载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事。

  “那你对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呢?”

  “如果不在这里做了,有可能去广州。”

  “那你以后去广州可别忘了我,我也想去。”

  “你不是在这里干的好好的吗?”杨青有些吃惊。

  “其实,我在大学里面学的是财务,我现在做的是校对。这个老板是不会让我做财务的,他现在用的全都是跟他有利益关系的人。而且,你知道吗?这个老板娘很讨厌,什么都管,懂得不懂的都管。”

  听到这里,杨青想起一件事,那天午后,老板娘在垃圾堆里翻出很多长长短短的像针一样的小零件,捧着给老板(赵总)看。当时,自己刚刚来这里,只知道这么浪费是跟车间主任和丈夫是有关系的,因为当时丈夫是管车间主任的。事后,粗心的自己忘记提醒丈夫。

  “你知道吗?温州这个地方,几乎所有的公司都是家族制的,都是女人管,很大一部分都是女人管倒闭了。”

  “我在报纸上看过。”

  “杨青,你和你丈夫平时的关系是不是不大好?看你们平时都不怎么亲热。”

  “是吗?”杨青想,这应该和自己的性格有关,在人多的地方,和丈夫太亲热,显得有点别扭。

  不知不觉,杨青和周华围着镇子转了一圈,路上散步的人渐渐的少了。

  “回去了,明天要上班呢!——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杨青。”

  走到宿舍下面的公园,杨青对周华说,“你先去睡,我在这坐一会就上去睡觉。”

  “好,早点进去睡觉,别想太多啦!”周华关切的说。

  “好,别担心我,周华。谢谢你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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