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背上了画板。艺术家——这是她的梦想。

  山水,人物,花鸟,都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她画的最好的,莫过于洁白如雪的栀子花。六月的芬芳,渲染了单纯美好又夹杂些许残酷的年少时节。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习了唱歌。灿烂的镁光伴随着悠扬的声线缓缓流淌。他也喜欢单车上的青春feeling,简单,快乐,充满活力。

  在某年的某个夏天,两个人考上了同一所高中,由于不同原因爱上了校园里的同一个角落。那是学生们的单车停放处。简洁朴素的自行车整齐地摆放一排。比起校园外花花绿绿的跑车,这里似乎更有一种值得怀念的味道。车的四周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氤氲独特的芬芳。她和他在这个角落里终究有了交流。

  “你是不是今天获绘画一等奖的xxx?”

  “是的。”

  “那你以后会进央美或国美吗?”

  “不会。我不会去读美特生。我要做艺术家而不是技术家。”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他在单车上以歌声与她告别。

  秒表无可奈何地旋转到高三。课本,试卷,模拟考,笔芯,橡皮擦,深夜灯光,速溶咖啡,似乎一下子,生活里只容许这些东西的存在。她指尖下的栀子花变成了数学公式。他依旧骑单车上学,只是车上的流行歌变成了物理公式和化学方程式。她无奈,他也很无奈。

  镁光灯下,有了新的声线。领奖台上,有了新的倩影。新的花瓣有了新的人观赏。新的旋律有了新的人哼唱。新的单车有了新的人停放。那个角落如同一个婴孩。故人的今天,似乎在对成长进行着不可名状的预言。

  

  六月的结局。她喝完整箱整箱的速溶咖啡。他扔掉成吨成吨的试卷。她预习未名湖畔的风光。他憧憬佩弦先生描写过的荷塘。鲜红的通知书,三年的归宿。

  她重拾画笔,六月的栀子变成了三月的桃花,单车变成了博雅塔。他站在她的对面重新唱起了那首《老男孩》。陌生的热忱经历了洗礼更加熟悉了岁月的心。

  多年后,两人因百年校庆而再次相聚。她珠光宝气地踏进校园,黑色雪佛兰景程很拉风。他大腹便便地停下一辆劳斯莱斯。在多年前的那个角落里,单车被各种名跑替代,名牌车标的周围,是昂贵娇艳的玫瑰花。

  “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远方传来稚嫩的歌声。

  “当梦改名易姓,青春啊,你又去了哪里?”教室里,一位学生慷慨激昂地朗读着自己的作文。

  世界美好依旧。是否有人会去思考:年华让梦栖息于何方?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