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山谷内其他国家的营员们鸦雀无声。
就连岸阳队的队员们,也互相看看,不敢做声了。梅玲第一次从内心深处佩服起晓萤来。天哪,也太有胆色了吧,按照晓萤的说法,金一山大师居然是因为心胸狭隘,才攻击曲向南师父,曲向南师父居然可能是被刻意抹黑的……
初原眉心微皱。
若白面色一沉,冷扫了晓萤一眼。
如同突然变成静音的电影。
以闽胜浩为首,昌海道馆在场所有的弟子们,一共大约三十多人,皆面色沉怒地整齐站列在金一山身后。那气势如此之慑人,岸阳队的队员们不由得心中一惊,也挺直了背脊,对峙而立。
“怎……怎么,是要打架吗?”察觉到苗头不对,揪紧百草的胳膊,晓萤强自镇定说,“心……心虚了是不是……”
“不错!十七年前,那届世锦赛,我,是在第一轮败给了曲向南!”踏前一步,金一山面如赤枣,声如洪钟,他怒视着岸阳所有的队员,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地说,“我金一山,一生钦佩强者,如果是堂堂正正地被打败,没有什么不服!”
那一场失利,是金一山人生中最难以忍受的失败。
历代以来,昌海道馆推崇谦和冲淡,不提倡弟子参与任何有竞赛性质的交手。而那一届的世锦赛,因为前几年韩国国家队战绩不理想,为了提高国内习练跆拳道的士气,国技院的宗师们特意前来请求风赫宗师,派出弟子代表韩国参赛。
昌海道馆派出了实力仅次于云岳的金一山。
金一山直到现在还记得——
当时举国沸腾!
素来象征着韩国跆拳道最高水平的昌海道馆,首次派出弟子出征世锦赛,所有的报纸和广播都热烈地谈论这件事。出发去日本时,机场送行的人群人山人海,随行的记者达到了创纪录的二十多人,比赛当天,甚至国内的电视台都破天荒地买下了直播的图像。
然而他竟败了!
出人意料地败给了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曲向南。
第一轮就惨遭淘汰。
他的失败,让昌海道馆承受了空前的质疑!
国内的民众,顷刻间就将希望破碎后的失望,发泄在昌海道馆身上,铺天盖地地指责昌海道馆欺世盗名,早已是个空架子,根本不具备一流的跆拳道水准!
那段困难的时期一直持续了几年。
直到后来,昌海为了消除影响,不断地选派出弟子参赛,陆续为韩国拿到了许多跆拳道世界冠军,才重新稳固住昌海在国内的地位。
曲向南违禁服用兴奋剂的事情,虽然被查了出来,但是世人转眼就淡忘了,却在昌海道馆身上留下了一笔,有史以来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就在第一轮铩羽而归的屈辱记录!
师父和师弟们从未指责过他,昌海道馆里也没有人再提起过十七年的那届世锦赛。
他却一生都无法忘记。
那场失利,是永生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屈辱的尖刀!
“但是,败给曲向南这样卑劣的人,是一种侮辱!”双眼暴睁,金一山的目光凶猛得吓得晓萤打个寒战,“而你,小丫头,竟敢出言诋毁我金一山的名誉!你是哪个道馆!你的道馆,和你的师父,必须对你的言行,付出代价!”
“你……”
如同被一座重重的大山凶猛地压过来,那骇人的气场逼得晓萤面色发白,嘴唇发抖,她努力想要表现得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但是惊骇间一句话也想不出来,颤抖的双手紧紧揪住百草的胳膊。
“那只是一些猜测。”
抿紧嘴唇,百草将晓萤护在身后,她直直地回视着暴怒的金一山,毫无惧色。
“就像我也在猜测,金一山大师,您是否真的是因为曾经败给过我的师父曲向南,所以才这样一次次在公众场合讲述那些的往事。否则,您大可以陈述事情,而不必一定要将当事人的姓名点出来,还一再地使用那些难听的字眼。保护他人的名誉,并不会妨碍到您阐述跆拳道的精神!”
“然而,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些猜测会伤害到您的名誉,所以虽然我知道您和我师父曲向南的过往,我也并没有用它来质问您!”
深吸一口气,百草在身侧握紧双拳,克制地说:
“同样的,我的师父,究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那样的检查结果,并不是您看到一个结论,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相信我的师父,他是一个恪守跆拳道精神的正直的人,他绝不会像您所说的那样,用卑劣的手段骗取不属于他的胜利!所以——”
“请您收回您的那些话,并且,以后不要再伤害我师父的名誉!”在山谷的清风中,僵硬着背脊,百草对金一山行了鞠躬礼。
画面良久地定格住。
青山翠谷,满场雪白色的道服,无数双眼睛屏息望着面色赤红的金一山,和他面前那深深鞠躬的短发女孩。
“哈!哈!”
金一山仰头怒笑,声音使得山谷的地面都震了起来,然后猛地收住笑声,他一字一句怒声道:
“曲向南,跆拳道界的耻辱,他有什么名誉可言!对于曲向南这种人,我必须让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可耻的败类!”
夏日的阳光刺眼眩晕。
光影仿佛斑驳的亮芒,照耀在百草全身,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只能看到她僵硬的背脊,缓缓地,缓缓地,站成笔直。
“那么——”
眩晕刺眼的光影中。
百草的声音也变得像她的背脊一样僵硬:
“——请您接受我的挑战。因为您侮辱我的师父,我必须要挑战您!”
青草的草尖在风中摇曳。
除此之外,山谷中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了。
“你不够资格。”
黧黑少年闽胜浩,抬起眼睛,从金一山身后看向那个倔强愤怒的短发女孩,声音无波地说:
“只有同样大师级的跆拳道高手,才有跟一山大师切磋的机会。一山大师若是跟你这种十几岁的小丫头交手,是自失身份。请你在取得至少黑带七段以上的位级之前,不要再说这种失礼的话。”
“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的实力真的很强,”如同没有听见闽胜浩的话,百草眼底是一片刺骨的寒意,她逼视着金一山,“又怎么会败给我的师父曲向南,即使他真的如您所说,服用了兴奋剂。”
“又或者,您原本就不是我师父的对手,”百草缓缓凝声说,“所以,即使我代表我的师父挑战您,您也不敢接受!”
“戚百草——!”
一直被闽胜浩扼住肩膀的金敏珠怒不可遏,用中文大吼,吼声将整个山谷震得轰轰响:
“好!我、代表我的父亲、接受、你的挑战!”
终于从闽胜浩掌下挣出来,金敏珠怒步站至百草面前,吼声说:
“如果、你、败给我!戚百草!我、要你、向我父亲、下跪、道歉!并且、从此、退出、跆拳道!”
“好。”
百草深吸一口气,毫不理会身后晓萤低声拼命喊“不要啊!不要啊!”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你败给我,那么金一山大师,必须,向我的师父道歉,并且永远不得再辱及我师父的名誉!”
金一山闻言怒眉倒竖。
“好!”不敢看父亲的脸色,金敏珠怒哼道,“那就、开始吧——!”说着,她拉开架势,正准备开始,闽胜浩却上前一步,站在已经剑拔弩张的金敏珠和戚百草之间。
闽胜浩看了眼百草,目光在她倔强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秒钟,又转向金敏珠,厉声用韩语说:
“为了私人恩怨,而进行决斗,并且比赛的结果还附有赌注,这符合跆拳道精神吗?”
金敏珠哼一声扭过头,恨恨地说:
“是她自己要求的!而且愿赌服输,大家都心甘情愿!”
“百草。”
这时,初原的声音在百草身旁响起,她的脖子已经梗得僵硬了,缓缓抬起头,望入那双温和宁静如大海般的眼睛,她忽然眼圈一红,死死咬住嘴唇。
看着她这个模样,初原心底微叹一声。
“下午的团队挑战赛,我们岸阳队,向昌海道馆队,提出挑战!”山谷中,站在百草的身边,初原肃声对闽胜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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