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俩舅爷斗嘴

　　外 樊家大院 日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在离大同市区不到五公里处，有一大户人家樊家。樊家建有一套明清风格的四合院。四合院的总体布局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院落大门。门楼做工颇为精细，采用砖雕花饰装横拱头、垂柱和雕斗，门楼瓦顶都有正脊、垂脊、排山沟滴，正脊又设置麒麟兽。门前有上马石、拴马桩、灯柱。门额上悬挂“进士及第”四个字，大门两旁设有石狮，以示森严。

　　进了大门，正面建有影壁，共分上、中、下三部分：上有仿木椽檐，单坡瓦顶，正中设有横脊一道，两端置有麒麟兽，额头设有砖雕斗拱，两侧有砖雕垂花柱；影壁中央正面镶有“丹凤朝阳”，四个角分别嵌有“福”字，背面是“福禄寿三星”砖雕花饰；影壁下面是雕花砖座。整个影壁雕刻精细入微，花样别致新颖，构图富丽堂皇，寓意吉祥如意，有喜迎嘉宾之感。

　　进了二门，是封闭式的布局，正房三间，左右两旁各设耳房一间，东房三间，西房三间，南房三间。这就是孟兰母亲的娘家，或者说是孟兰的姥姥家。这是一个大家族，孟兰有九个姨姥姥，四个舅舅。

　　孟兰的姥爷樊书仁曾中过进士，担任过省议员，盖下这一院房，到了大舅爷这一辈儿，家道衰败。大舅爷整日抽大烟，已病入膏肓。

　　三舅爷，早年随姐夫也就是孟兰的父亲在阎锡山部队当兵。养成了兵痞的习性。

　　四舅爷参加了共产党，在大同市开了一家皮货店，并以此作掩护，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孟兰回到大同就住在四舅爷家，四舅爷比她大五岁，也就二十来岁，刚娶过媳妇。孟兰这年13岁，随四舅在皮货店打零工，不久学会了打算盘。

　　这天，三舅的部队从大同经过，他回到了家里。

　　孟兰的姥姥招呼下人做好了莜面栲栳栳、手抓羊肉和刀削面。姥姥喊孟兰：“兰兰，快去叫你三舅、四舅来吃饭！"

　　孟兰跑着走进西院四舅家，就听到三舅和四舅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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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舅：你们二战区的兵，一打仗就往后退。

　　三舅：你们共产党都是些穷鬼。

　　四舅：你美啥呢？还扭秧歌。三舅也不听，还扭着。

　　三舅：你们快完蛋了！

　　四舅：日夲鬼子都投降了，你爬一边儿去吧！

　　三舅：快完蛋了！快完蛋了！ 你们共产党有多少？我们有几百万！

　　四舅：兵不在多，而在精！

　　三舅：你们肯定完蛋！完蛋！穷小子哎，共匪！

　　四舅：你说”共匪”？“共匪”抢你们什么了！你以为你是个多大的官？瞧你那兵痞的德性!

　　三舅：你不就是，跟那个陈家小姐好，小姐带你下馆子吃肉，还给我外孙女吃了。外甥女儿你说是不是？

　　孟兰：没有！没有！

　　三舅：外甥女儿到底吃了没有？

　　孟兰：俏皮地说，吃了！

　　孟兰姥姥走进来：两个灰鬼，一直吵啥了？你当你的共产党，他当他的国民党，去一边说去，赶快去吃饭。

　　四舅用大同乡音唱道：“你家有钱吃饺子，我老汉吃的是高粱米——”

　　三舅：边走边别说——妈了个巴子！

　　姥姥：外甥女儿——来——

　　孟兰：哦，来啦！孟兰欢快地跑进正厅。

　　七八个人围在八仙桌上一起用餐。靠南边坐着的是三舅妈，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妇，28岁左右，见小孟兰进来： 哎，这闺女这么肚大（能吃）的，来做啥来？

　　孟兰刚拿起筷子，就听到了这句话，感到受到了屈辱。她放下筷子，头也不回就跑到了院外。

　　姥姥：孩子在姥姥家吃顿饭，你多什么嘴？

　　三舅母：我不就是逗她玩儿嘛！还当真了？然后把眼一翻，头一扬，不以为然。

　　三舅：妈了个吧子，怎么说话呢？

　　三舅母：起身，扭着身子欲走开。

　　孟兰妈：站起，她三舅妈，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你看这孩子，都是我惯的。

　　孟兰妈起身去追赶孟兰------

　　孟兰姥姥：老四，快去把兰兰叫来，别让她走了，这闺女气性大。

　　这顿饭没吃成，到吵成了一锅粥。

　　那年孟兰14岁，正在处性格的叛逆期。从姥姥家跑出来后，就回到四舅的店里，告诉店员我走了。

　　店员感到奇怪，怎么兰兰今天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也没有介意。

　　孟兰妈找到店里问店员：兰兰来过没有？

　　店员：来了，刚走。

　　孟兰妈：她说去哪儿了？

　　店员：不知道！

　　孟兰这时刚跑到店门外，正往东走被母亲叫住：”兰兰，你站住，你回来。一点大个孩子还受不得气了？可有你受气的时候！“

　　孟兰气还没有消，想起了一句当地的俗谚，并的脱口而出：“妗子妗子你别愁，石榴开花我就走”。

　　不知道是俗谚提醒了她，还是她的犟脾气上来了，反正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报复。看我走了，姥姥不骂死你（妗子）。哼，妗子，我再也不吃你家的饭了！她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来。

　　孟兰妈追了一会儿追不上，想她一会儿气消了就回来了，也就转身往她姥姥家去。

　　孟兰说走就走，一直向东走。

　　夜深了，还不见孟兰回来，孟兰妈从皮货店出来，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走不动了就座在地下哭。

　　她爸呀，叫我满肚子的冤枉跟你说:自从19岁嫁给你，实指望光景越过越好了，想不到我25上就守了寡。没主的娘俩可怎么活？我好苦命的人，兰兰也跑的不见了，我哭天天不灵，哭地地不应，你不该半路上把我撂下了——

　　苦命的娃呀，你去了哪里了？你咋不快点儿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