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命太脆弱，就如一纸之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是让你措手不及。

　　（二七）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味道，一股阴霾涌上众人的心头，总是时听到有杀人的声音，难道是我幻觉，还是不要去原谅了。

　　逃？

　　能往哪里逃？

　　我走到哪里，都被阎王爷盯在哪里。

　　从地狱一路走过去，下面全是丧尸，还有小鬼掰开了他的嘴巴，用力的闻了闻，又检查了下他的瞳孔，像里面有什么炸药似的。

　　我拿着最后一张原谅单，来到他们住的红砖房里，好黑。半天，房间内突然的灯光突然亮了，两个老人坐在凉席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一个在泡脚，一个在洗菜，边上放着一个小床，好像是孩子刚刚熟睡的样子。泡完脚，他站了一会，调匀了呼吸，锤了捶背，一锤，又一锤，叮当，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在他的衣服上。面前飘来了冷气，有点冷，他有又喝了口茶，咳嗽几声，咳嗽有点喘不过气，他听见自己，这个声音提醒他，老了，真的老了。他得弓着身子。他直视面前小床上孩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手伸出来奇瘦，瘦到露骨，都是筋。

　　这时候，老人说话了。

　　瞧，这孩子像他爸爸极了。

　　老奶说：“像又有什么用，人走了就是走了，明天又没有米了，要去镇上买米了，你那里还有多少钱呀。”

　　老爷说： “总共只有几十块钱了，还要过年了，一个月我们的保障又只发几十块钱。”

　　老奶说：“看来以后只能去讨米了，以后孩子大了，还要更多的钱，我们现在又赚不到一分钱。”

　　老奶又说：“哎，我现在的膝盖好痛，一起身就痛，根本没法去干体力活。”

　　老爷说：“我们七八十岁了，也快活到头了，主要是担心孩子啊，这么小就是一个孤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老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还能怎么过啊，这就是命，孩子已经连续跟我们吃了10天稀饭了，就没有吃过一点点营养的东西了，感觉越来越瘦。”

　　老爷说：“要是有什么好心人，就给他们带养吧，我们这辈子是无能为力了。”

　　老奶说：“这孩子命真苦，要是他爸爸妈妈在世，那日子多好过啊，一家人幸幸福福的，人在，什么都好办。”

　　老爷说：“哎，谁会想到这么凄惨了，做梦都没有想到，要撞就撞我们白发人好了。”

　　老奶说：“这，该死的，真是瞎了眼的，没一点良心的家伙，前世造孽。”

　　老爷说：“就这样吧，早点睡，叹息这，叹息那，都没有用。”

　　老奶说：“好吧，我的眼睛很痛，腰也很痛，明天能不能爬起来都不知道。”

　　老爷说：“什么都是有个命的，还能活着就活着，哪天阎王爷要收我们去了，挡也挡不住。”

　　老奶又说：“那孩子怎么办啊？”

　　老爷说：“自有命运安排。”

　　我好累，睡吧。

　　这一切，我就是活生生的杀手啊，我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听到孩子大哭，老爷说：“快看，孩子哭了。”孩子摸着自己的肚子，直踢脚，大叫奶奶我痛啊，我痛啊，痛啊。

　　老奶说：“难道今天是吃坏东西了吗？但是最近一直都是吃稀饭啊，没有什么钱买荤菜啦。”

　　老爷说：“你不是今天上午给他吃了块什么糖吗？”

　　老奶说：“哦，我想起来了，去年买的一斤糖，一直省着没吃，他打开柜子看见了，直流口水，我就给了他吃了一块。”

　　老爷说：“不会都是起霉吧。”

　　老奶说“应该没有吧，我眼睛看不清呀。”

　　老爷再次打开柜子，你看看，你看看，后面起了好厚的一层霉了，孩子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脸色都发紫了。

　　老奶说：“怎么办啊，我们又抱不动去医院，不会在家等死吧。”

　　老爷说：“我来试试。“

　　他背其他，感觉骨头在作响，正要跨出门槛，双脚跪在地上， 孩子直接翻了滚，撞到了门头，孩子的声音哭的更凶猛了。

　　我亲手造成的这一切悲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敲了敲门， 跟阿姨说：“我来送孩子去医院吧” 老奶连连跪在我面前感恩大德。我背起孩子就直往医院跑。

　　爬到医院，第一时间，给孩子洗了下肠胃，医生说：“这孩子，幸亏没吃多少，要不命都没了。”

　　还给老奶叮嘱说“回去多给他补点营养品，他现在看上去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啊，所以抵抗力也下降了，容易感染。”

　　阿姨连连点头说：“好，好好。”

　　我背着孩子回到家里，又活蹦乱跳了。

　　老爷老奶连连跟我道谢，说：“你真是大好人，多亏你，救了这一条命。”

　　最后我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我说：“好人，必有好报。”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这里，想再去阴间见见孩子的爸爸妈妈。

　　我悚然一惊，突然发现一个老人拄着一根拐杖缓缓走过来，虽然腿脚不便，但是身手不错，他的头颅像球一样飞快了滚到了我的脚边，擦到我的鞋子上，眼睛是闭着的，根本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有鲜血遍流，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斩断。

　　然后突然几个小鬼，指着我说，对，就是他杀的。我们大伙应当杀死他，替那老人报仇。这人太狠了，竟然连老人都不放过，何况这老人身边任何一个亲人……”一个年轻人带着诡异的笑，挥舞着尖刀，鼓动大伙，快把我杀了。

　　“对，就是他，就是他杀了这老爷爷！，这人简直太没良心了，”更让我难过的是，我刚从人过来，买了几个水果，我还给了一个给刚刚那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竟然跳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指责我，“我刚刚亲眼看到的，绝对没看错，我一直都在这里。”

　　心凉了一截。

　　又一个小鬼说嗤笑一声，对着我不无嘲讽的说道：“你看，这就是你给她苹果的下场，这个世界上，好人几乎已经绝种了。因为凡是好人，都是死的最早最快的，不过也有可能你曾经干出太恶劣的事情，以至于让你受到同样的惩罚。”

　　我悲哀的叹了一声场面对我们来说很不利人。

　　众人像是一头凶猛的老虎一样，围了上来，望着他们一张张阴沉的脸，没有丝毫的同情，更不用期待有人跳出来帮助我，为我开路。舆论几乎是一面倒，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力挽狂澜了，叹了口气，只能顺势而为，毕竟这里的都是狠人。

　　“大家杀了这坏人。”尖锐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急不可耐，众人有点吃惊，因为又是那小女孩，很多人不解。她满脸通红，因为气愤，身体剧烈颤抖，双眸里喷出怒火，宛如一只被抢走了食物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大家伙看啊，连一个小女孩都知道那人是凶手，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黄上晃着脑袋慢慢朝着我们逼近，他走路很轻，但就是因为如此，才让我心中更加的谨慎。

　　他们真要爬起到就往我身上捅，突然一对年轻夫妇气喘呼呼走过来，慢！

　　他刚刚从人间救了我儿子一命放过他吧。

　　我眼睛移动实现，看了他们夫妻两，他们和颜悦色，完全没有鬼的凶狠模样。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正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忽然，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开始狂奔起来。“鬼啊！”是一名女子，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中，竟然一跃而起，跨过了天台的护栏，纵身而下。

　　死了。

　　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这一次大家看得都十分清楚，因为是这女人自个跳下去的。

　　但是，此刻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这样的情形，太过诡异，饶是在场的众人从末日里活了半年也没有见到过。

　　啪！

　　有一40上下直接走到了地上，两眼无神，他呆呆的望着那个方向，双目渐渐浑浊，泪水流水。

　　“老婆……连你都走了，我活着还干嘛？”

　　死去的人是他的妻子，这位大汉直接崩溃了。他又指着我说：“是不是你杀的，她曾经跟我说过，在人间有个男人和他经常暧昧，说很爱很爱她，但是因为结婚了，只能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娶她，她就一直等，他却一直欺骗她，知道她跳河自尽，他跟我说，如果她在阴间，遇到了他，一定要当着面投奔而去，以死来证明，我的爱是真心的。”

　　听到这话，也许会觉得这女人很傻，但是我的确骗过很多女孩子的感情，当时可能就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却放在心里。

　　快，大伙，帮我把他杀了，众人又起哄了。有人正拔道的尖尖声，那对年轻的夫妇又阻止了，大声地说：“救人一命，胜过七级佛屠。”

　　我终于得到了，我是亲手把他们撞死的，他们竟然没有一点仇恨心里，这让我很奇怪，如果今天直接拿到我剁成粉碎，我也没有什么好反抗。

　　我跟着他们来过一个简陋的鬼屋里，他们夫妻两笑了笑，我内心还是有惧怕。

　　他们笑了笑地和我：“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一命。”

　　我头低得很下，这一切我都是杀手，把你们造成这样的。

　　我说“你们动手吧，直接给我千刀万剐，我们就公平了。”

　　他的妻子说：“你伤害我，我再伤害你，这叫公平吗，我们都获得了什么，什么都有，只有仇恨。”

　　我低头不语，把头发撩了一撩，她的妻子继续说：“仇恨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你能在那样的时刻，能救救我的儿子，我看到你内心的善良。”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让你们死的是我，你们还如此宽容大量，原谅我。

　　他的妻子说：“岁月最大的魅力就是给人犯错后改错的机会，让时间融合时光中的所有瑕疵，然后带着所有的美好重新起航。每个人内心都有愧疚和救赎心理，当自己知道犯了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的时候，就会想尽办法去弥补。如若这个人触犯了法律，那么法律就会制裁这个人。如若这个人触犯了道德底线，那么自己的灵魂会纠缠着其很久，直到走出这段错误的过往为止。”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你们可以原谅我吗？”

　　她的妻子说：“那都已经过去了，谁的人生没有错呢？如若犯错知错后，是得给人一个改错的机会。生活本来就是多元化的，因为环境，因为冲动，因为生活中的种种因素，使很多人不知不觉之中犯下了自己都不自知的错误，因为这个世上有太多的未知因素而造成的事情了，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不是想诚心去害死一个人，。

　　我拿出了那张原谅单，他拿出笔，就给我签了字。

　　“原谅自己，才能原谅别人。”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被我撞得尸骨不全的人，还能得到宽恕。

　　我拿起了这四张原谅单，虽然是得到了原谅和宽恕，但是我内心情绪无法自拔，这种感觉时常置我死，我拿着这四张原谅清单交给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