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昨日今日

  星期五的时候,柳安安接了一个电话,是毕夏普的,说是要星期六请她吃饭。当时自己正和秦天在讨论一个合约,听说有人请吃饭,秦天的眼睛睁得比谁都大。这家伙最近不知怎么了,看自己的眼光老是有点不对头,俩人在一起时也不像以前那么自然,问他有什么心事,他也不说。总之一句话,就是浑身不自在。今天听到柳安安要出去跟人吃饭,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更甚了。本来5点可以结束的事情,非要拖到6点才完。

  “明天跟谁吃饭?在哪里吃啊?”秦天故作漫不经心的问。

  “这个我不需要向你汇报吧?明天是我的私人时间。”柳安安笑着回答。

  “安姐,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接送。”秦天每次生气的时候总是会把称呼由“安安”改回“安姐”,只要他这么叫柳安安就知道这家伙不高兴了。

  “接送吗,倒是可以考虑,万一我喝酒了就开不了车了,有人接一下也不错。”柳安安爽快的说。

  秦天心里一喜,语气轻松的说:“那你把地点和时间发给我吧。”柳安安笑了笑,乖乖的把信息发给了他。

  回到家以后,秦天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出神。照片里的男人正弯着腰,拿着毛巾帮一个女人擦身上的污渍,那个女人低着头,又吃惊又有点欢喜的看着男人。没错,照片里的男人是苏黎世,女人是柳安安。他俩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还有,难道苏黎世还爱着柳安安吗?柳安安呢?苏黎世现在在她的心里究竟处于什么位置,自己在她心里又处于什么位置?一连串的问题让秦天的头有点疼痛起来,他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继续盯着照片看。明天她是和苏黎世一起吃饭吗?一想到这,秦天的整颗心不由得紧了一下。今夜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星期六中午当柳安安到达酒店的时候,毕夏普他们已经到了,苏黎世也在。苏黎世和刘安安互相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便都坐了下来。他们自上次大哭了一场以后就再没有见过面。苏黎世是不太敢去见柳安安,他觉得她讲的是对的。他用自己的感觉绑架了她,没有顾及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和愿望,只是单方面的做出了以为是对她好的决定。既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Linda。苏黎世觉得这是自己做过的最蠢的事,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勇气去直面柳安安。柳安安没有去见苏黎世是因为双方现在的情况比较尴尬,也为了避免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再说了,自己最想见他的时候没见他也照样过来了。现在还是让大家都冷静一下,梳理一下彼此的感情,想好以后以什么角色和什么样的方式相处,然后再见吧。没想到俩人还没做好思想准备见面,毕夏普倒是安排了。

  “安安,我敬你一杯,”毕夏普端着酒杯和柳安安碰了一下,然后又对着苏黎世说:“Jason ,你也赞助一下,没有你,我也不会认识安安,你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她可是帮了我不少大忙哦。”

  接着,那些所谓的好友三三两两的都来敬酒了,很奇怪的是,他们每次敬柳安安都会带上苏黎世,每次敬苏黎世也带上柳安安。苏黎世和柳安安对望了一眼,也不说破,仍旧喝着。

  酒过三巡,毕夏普带着醉意走到柳安安跟前。“我提议,你们喝个交杯酒吧。”“这个就不需要了吧。”柳安安直摆手。毕夏普望着桌上的其他人说:“大家同不同意啊?”“同意!”那些坏人整齐划一的喊。没办法,俩人只好交了两杯。然后一群人又闹着俩人“亲一个!亲一个!”更有甚者,毕夏普和几个人竟然将苏黎世硬推到柳安安身边。柳安安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突然,她的脑电波回闪至了三年前,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动作。只不过当时可能是情之所至,而现在却是被动而为。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唇上一片冰凉,她立马回过神来,双眼对上苏黎世的眼睛。那里充满了渴望,还有一点忐忑。突然,柳安安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满自己和别人出去吃饭的表情。柳安安倏的推开了苏黎世,拿起东西就离开了。

  走到外面,柳安安靠在一棵树上大口的喘着气。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一次被苏黎世亲吻都没有这次的反应大。今天怎么会是这种反应?怎么会突然想起秦天来了。秦天那张脸瞬间又在柳安安的脑海里浮现了。她摇了摇头,这是撞见鬼了。肯定是最近被秦天的情绪影响了,所以才会老是想到他。于是,柳安安给秦天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已经在酒店门口等了,便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柳安安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苏黎世一下子瘫坐在地。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小时候被母亲抛弃的时候出现过。当时,自己在长途汽车站的门口等着去买票的母亲,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母亲回来。自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仿佛要把自己吞噬掉,就像那越来越黑的天色。等到汽车站关门的时候,母亲也没回来,此刻那积聚的不安和恐惧终于爆发了,自己拼命的在汽车站门口哭着喊着:“妈妈!妈妈!”可是回答自己的只有那寂静的空气还有路人偶尔的注视。多少年了,每当回想起那个时候,苏黎世的内心依然会被一团恐惧和不安揪着,揪得他在床上蜷成一团,浑身冒冷汗。但是和柳安安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有这种情况了。就算是和柳安安分手的这两年也没有过。可是,今天这种感觉又出现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刚才柳安安推他时让他有了一个联想,或着是她离去时有点像妈妈的背影给了他某种暗示。总之,今天那种不安和恐惧的感觉又再一次在他的心里破土而出了。

  街上的柳絮和梧桐树的毛毛慢慢变少了,人们的呼吸又顺畅起来。柳安安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言不吭。只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偶尔飘落的树叶。秦天专注的开着车,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看她。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柳安安今天的表情很严肃,想想自己还是别去碰钉子了。可是,那些问题就像虫子一样,在自己的体内钻来钻去,搞得自己很不安宁。

  秦天打开了收音机。碰巧的是电台里播的正是最近他做的一个专访。 “秦天先生,听说您这次的电影票房很高,您有什么感想?”“我想说的是机会总是会偏爱努力的人,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您的努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祝您将来取得更大的成功!”“谢谢!”“下面我们请听众们再问一个问题。”过了一会,一个女声出现在电波里。“请问秦天先生,你现在究竟有没有女朋友啊?”看样子是秦天的粉丝。“是哦,秦天先生,你的个人问题粉丝们都很关注呢,请问你方便回答吗?”“我可以回答。。。。”

  听到这里,秦天伸手就想去关收音机,结果被旁边的一只手挡掉了。“就听听呗。”柳安安懒洋洋的说。

  电台里继续传来秦天的声音。“确切的说,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秦天顿了顿,“但是我有喜欢的对象。”“哦,可以透露一下那位心仪对象是谁吗?”“不好意思,请大家还是体谅一下我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网络上传的那一位。”“那好吧,我们尊重你的决定,那么,今天有没有什么想跟她说的呢?”主持人问道。“嗯,我想跟她说,我会一直等她,等到她爱上我为止。”“哇,好感动哦,希望秦天先生早日收获自己的幸福。”节目在主持人的祝福声中结束了。

  秦天再次看了看柳安安,她的眉毛挑了一下,但是依然没说话。其实在柳安安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她的思绪早已飘飞到半年前的那次生日会上。同样的话语,出自同样的嘴巴,今天再次听来却有不同的感受。柳安安觉得冰山的某处被融化了。这融化了的涓涓细流慢慢的向各处内脏和四肢扩散开去,融于血液了。

  太阳慢慢西移,温暖的光照到大地上,一排排的梧桐树向着两旁的人行道投下他们的影子。街上的姑娘们有的已经穿上了短裙,在这暮春的清风里摇曳着腰肢。一些老人牵着刚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孙子或者孙女,脸上的褶皱里洋溢着微笑和幸福。偶尔还会有一只小野猫从人行道的灌木丛里窜出来,吓得路上的车子突然来一个急刹,然后再慢悠悠的启动。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充满了生活的味道,柳安安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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