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自己和自己天天对着干。

　　（二三）

　　【1】

　　阎王爷继续问道：“你确定你能做到？我明显听到你血液里曾有两个我再撕逼。”

　　“是的，我承认，我一直都有两个我在内心打架。”

　　一个我说：“如果此刻一只老虎站在你边上，你要钱还是要命？”

　　另一个我说：“当然要命。”

　　一个我说：“那你为什么每天为钱累个半死半活？”

　　另一个我说：“没钱，什么都做梦去，那还要什么命。”

　　一个我说：“你以为有钱，什么都可以梦想天开了吗？”

　　另一个我说：“那当然啊，可以买爱情，买豪车，买豪宅，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个我说：“你买了就会快乐吗？”

　　另一个我说：“总比没买要好。”

　　一个我说：“那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快乐吗？”

　　另一个我说：“说快乐还谈不上吧。”

　　一个我说：“那你到底要什么？”

　　另外一个我说：“我要开心，我要幸福，我要成功，我要出名，我要旅行全世界。”

　　一个我说：“那你也就是什么都想要？”

　　另外一个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想要，关键还是要开心。”

　　一个我说：“那你觉得要怎样才开心。”

　　另一个我说：“有人爱，有事做，有钱花。”

　　一个我说：“你现在不是这三样都有了吗？你怎么又不开心呢？”

　　另一个我说：“我……我……不知道。”

　　一个我说：“难道你的幸福都是跟着别人走？”

　　另一个我说：“我承认，我有一点点。”

　　一个我说：“那你觉得你的幸福就是跟着别人走？”

　　另一个我说：“那当然不是。”

　　一个我说：“那你的幸福为什么要锁在别人眼光里？”

　　另一个我说：“我只是看了别人这样，我也想这样，他们有钱 ，我也渴望有钱，他们买了豪宅，我也恨不得第二天就去买一辆，如果没买，我就会失去自信。”

　　一个我说：“难道你的自信是建立这些基础上？”

　　另一个我说：“是的。”

　　一个我说：“那只能说明你内心不强大，你才需要那么多东西才支撑你。”

　　另一个我说：“好了，不说了，好累。”

　　你们看到我内心的对白了吧，不累才怪。连我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什么，每天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乱撞，刚刚在撕逼金钱与幸福的话题。

　　再谈谈另外一个话题关于爱情与婚姻。

　　一个我说：“我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

　　另一个我说：“谁不渴望呢？”

　　一个我说：“那为什么一走进婚姻，就变成了坟墓。”

　　另一个我说：“婚姻本来就是平淡如水啊，如果天天高潮，岂不早就死了。”

　　一个我说：“那结婚有什么意义？”

　　另一个我说：“让你懂得付出爱啊，懂得承担啊。”

　　一个我说：“我为什么要承担，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另一个我说：“那如果你病了，谁来照顾你。”

　　一个我说：“朋友啊。”

　　另一个我说：“朋友是可以照顾你，照顾一天可以，照顾一个月可以，照顾一年呢？”

　　一个我老说：“那我多赚钱，请人来照顾啊？”

　　另一个我说：“钱能买来家庭的温暖吗？当你老了呢 ，没有家庭，没有孩子，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老头，你承受到住那种空虚吗？没有爱像折断翅膀的小鸟。”

　　一个我说：“唉，好累，还是不说这个话题了。”

　　另一个我说：“呵呵，从来只有婚姻法，没有爱情法。你想过什么生活，就承担什么后果。”

　　每次谈到这些话题，就好纠结，或许生来就不能承受生命之轻。在我自焚之前，我还谈论最后一个话题关于占有。

　　一个我说：“爱她，就一定要占有。”

　　另一个我说：“那不一定。”

　　一个我说：“你喜欢一样东西，难道你不希望去拥有吗？”

　　另一个我说：“希望是一回事，拥有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我说：“鬼扯。”

　　另一个我说：“有的风景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赏，所谓距离产生美。”

　　一个我说：“那样让我好纠结啊。”

　　另一个我说：“那你说说当一件事物或者一个人，你拼命去占有了，那种初见的美好还存在吗？”

　　一个我说：“不管结果怎样，至少我努力过了。”

　　另一个我说：“比如你真的很爱一个女孩，她也很爱你，但是你们都结婚了，但你们彼此深爱的，这难道不算爱吗，难道不算拥有吗，如果你一味想要去占有，那你只是不服气而已。”

　　一个我说：“什么我不服气，人生来不就是为了从无到有嘛，抓在我手里的才感觉到真实存在。”

　　另一个我说：“的确，从无到有，但最后还是无啊，你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其实什么都不是你的，你需要去感受就够了。”

　　一个我说：“什么什么都不是我的，我的车难道不是我的，我的房难道不是我的，我买得起名牌难道不是我的。”

　　另一个我说：“这都是暂时的。”

　　一个我说：“那什么都是永恒的？”

　　另一个我说：“抱着无的心态，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抱着有一天自己会死去的心态。”

　　一个我说：“如果是这样，什么都不要追求了，直接死去算了。”

　　另一个我说：“你别误会，我说的是要你享受所拥有的那一刻，而不是沉湎于物质，变成他的奴隶，变成你自己的谈资。其实你不需要谈资，你就是你自己。”

　　一个我说：“谁又不是奴隶，金钱的奴隶，工作的奴隶，时间的奴隶？”

　　另一个我说：“对啊，所以多数人都成了自己的奴隶，为了工作上的一点点不愉快和同事大干一场，为了一点点小利益，争得面红耳赤，你回头再想想有必要吗？”

　　一个我说：“可能在当时无法跳出来看自己吧。”

　　另一个我说：“对，正因为如此，我们不妨站在更高的版图来看看自己，把自己的视野拉到最大，你的心胸才不会那么狭隘，你就会觉得一切皆可原谅。”

　　一个我说：“天天被各种琐事缠绕，哪有时间看？”

　　另一个我说：“你这就是借口，只需要带上你的心就可以，你用的心去感受一切，你用过的心吗？你的心在哪？你听得到他的声音吗？”

　　一个我说：“谢谢你的提醒，我真的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我要跟着心走，先把过去的自己杀了，我一刀刺向了胸口，阎王爷突然把刀拔出，笑眯眯地说，“怎么能让你轻易地死掉呢，你在人间没有好好活，在阴间有怎么能让你好好死呢。”

　　阎王爷继续说：“你还没有向每一个人去请求原谅呢，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条，你去请求你伤害的人得到他们亲口原谅，第二条，如果你得不到原谅，就被烤来吃掉。”

　　阎王爷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继续说：“也许你会想都不在乎生死了，你还想拿我怎样，其实你现在考虑还是自己，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思考问题，你以为一刀就可以一了百了，其实并没有，你伤害过的每一个生命，他们都会在心里打上你的烙印，始终是存在的，根本没法像清洁剂一样轻轻一洗，所有的罪恶污染就洗掉了，如果世间的罪恶都能靠死来解决，那也太简单了。

　　阎王爷继续说：有几个人是你必须去请求原谅的，第一个是你的父亲，第二个是你的妻子，第三个是你的儿子，第四个是你车祸的时候撞死的两个人。

　　你最后收到了四张原谅单，你就赎罪了。

　　你先带上第一张原谅单去见你的父亲吧。

　　【2】 第一张原谅单

　　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过，是我要做的功课。

　　（二二）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回到了住处，四周一片寂静，还剩最后一天忏悔，望着手上这四张原谅清单，感觉有千斤重。

　　记得读高中时候，在宿舍和同学打牌，老师得知，在班上通报批评，并要求我父母这一周赶来学校，我写下保证书，当着他们面保证，要不就退学。

　　那一个晚上我失眠了。想起父母还远在千里打工，为我辛辛苦苦赚学费，就是一心为了我考取一个好大学，甚至希望我有出息，成了他们再苦再累的支柱，父亲常说：“山里太穷了，你们一定要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就是考取大学！那年他和母亲出去打工上火车的时候，还特意和我交代说：“孩子啊，我这一辈子苦了就算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要走出去呀！”这就是父亲的殷切期望！

　　如果此刻，我告诉他们我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偷偷打牌，让他们现在马上从广州赶回来给我处理这件事，他们的心会不会碎掉，要是家里的亲戚知道了，会不会变成他们的一个大笑话。

　　我怎么拿起电话向他们说呢？我不敢打电话，但是我不打电话，就会面临开除的危险，一想到这些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毕竟高考对对于寒门来说出贵子最好的旅途，难道因为我的这次打牌，就把自己未来的几十年的命运扼杀吗？挣扎了整整到天亮，直到去上早自习课程，老师一来到教师，就把我叫去办公室，用很严肃的语气和我说：“你和父母商量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到学校，还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来，你就等着开除吧。”

　　我不知道老师是吓唬我，还是真的。

　　我拿起电话，放下，再拿起，来来回回四五次，最后还是打通了，叫了一声爸……爸，又挂断了。又一次拨通，我沉默了3秒钟，心里七上八下的，爸爸说，我正在担木炭呢，有什么事情吗，钱够不够用，没事，我就挂了做事去了。又过了5分钟，我又打电话过去了，这回可能爸爸察觉到我有事情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反反复复地打过，爸爸又重复说：“孩子，你怎么了，有事情吗？”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说：“爸…爸，我…我在学校。”

　　爸爸的语气急了：“你，你在学校怎么了。”

　　我压低了声音说：“我，我被学校打牌，被老师抓了，你能回学校吗？”

　　爸爸的声音一下颤倒起来说：“你？你打牌？”

　　我恩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回？”

　　爸爸说：“我这窑炭烧了一个月了，就等这几天就要出炉了，要不这个月白烧了，全被烧成灰，你……你……”

　　爸爸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继续去教室上课，整个人心神不定，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心想，爸爸到底回不回啊，如果不回，我以后的命运也只能和他一样去烧木炭了，我能干这样的苦力活吗，难道一辈子就像他们一样这样过？我心底开始痛恨自己了，只怪一时手痒，要不也不会搞得现在这样焦头烂额。

　　到了下晚自习时候，我想如果父亲不来，估计就没戏了，我这辈子也就完了，我很沮丧地向宿舍走去。

　　心里各种思绪，我真是恨死自己了，这一次，父亲是不会回来了。

　　我像木头人一样，往前走啊走，突然，正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眼神到处在张望，提着一大袋水果，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憔悴向我走来，我心惊了一下，然后叫了一声父亲，瞬间觉得空气都不流动，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开始怜惜我的父亲了，为了我和弟弟的学费，经常在山上长年累月烧木炭，农闲时远离家乡，到外地卖苦力，吃上一两个月的干菜是常有的事。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年，父亲在外干了3个月重体力活却没有拿到血汗钱而无奈痛苦的样子。

　　第二天，父亲早早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向老师毕恭毕敬地说：“我没什么文化，都怪我们没教养好，让老师费心了，希望老师再给他一个机会，以后如果再犯错严加惩罚。”

　　老师马上对我说：“你现在写下保证书当着我和你爸爸面保证。”至今还记得写的一小段：此次犯错误，自己想了很多东西，反省了很多的事情，自己也很懊悔，很气自己，去触犯学校的铁律，也深刻认识到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对自己所犯的错误感到了羞愧，以后不仅要把老师教我们的知识学好，更要学好如何做人 ，我保证下次一会不会犯这样错。而爸妈辛辛苦苦挣钱，呕心沥血就是为了让我生活得更好，我却不懂得珍惜，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是对爸妈心血的一种否定，我对此很惭愧。

　　这件事总算了结了，因为这件事，在学校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如今，再一次需要父亲在原谅单上签字，这一次已不只是被学校开除那么简单。

　　最后一次是我在梦里见到父亲的，也是我在前面提到过的，父亲成了一名乞丐，他的影子又一次在我脑海里荡漾，背着沉重的破袋子，一步一跛地往垃圾堆里走去，脏兮兮的手往垃圾桶里剪各种发霉的食物吃，一只脚踩到一个带着墨镜的家伙，那个家伙拿着铁杵，就往父亲身上狠狠抽，抽了好多棍，当别人向他投来钱的时候，他都会鞠躬，笑着表示谢意，但是如果别人投了好几块的，他坚决只收一块钱。

　　这样艰难困苦的生活，都没有把父亲折磨死，从只收一块钱，父母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他依然有尺度活着，现在，我要告诉父亲曾经的我如何不近人情，弄虚作假，卑鄙龌龊，把人撞死，骗他钱赌博，让儿子烧成脑残，让妻子出家，他能接受到了这样的一个儿子吗？他一心渴望我成材，会不会把他气死？

　　如果我只是为了一张原谅单，如实告诉父亲，让父亲活活气死，我是不是为了自我救赎太自私了？

　　望着荒芜一片，还有什么办法吗？正当六神无主的时候，我想起魔仙山上有个白胡子老人，听说凡是不快乐的人和鬼，都会去他那里求救，最后都能得到治愈的良方。也许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了，我抱着试试的心态走过了一个有一个山坡，来带一个一座简陋的屋子里，四周空荡荡的，我推开门，他眼睛微微睁开，宁静而又祥和地坐在那里，感受到屋子里的一种气氛，让人有所震慑，瞬间把我掏空的感觉，看我不说话，他说：“年轻人，你有啥心事呀。”

　　我自己都很惊讶，在一素味平生的人面前，居然把自己所欲的罪恶行为，说的一点都不吝啬。

　　老人用平淡的心露出微笑，他微微一下笑，摸了摸胡子，很轻松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是大事，马上就能给我一个妙计。

　　他说：“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人世间最难的就是怕，怕丢三面子，怕被人说三道四，怕自己不够完美。因为这些怕，甚至做出很多丧失理智的事，以至让自己后悔莫及。”

　　我迫不及待地问他：“ 那我怎么跟父亲说，而不至于伤害他，又能得到他的原谅。”

　　他说：“用你的心，用你最真的心 ，每个人的身上都难免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这并不可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但是，有了缺点而百般掩饰却是可怕的。百般掩饰自己的缺点，无疑是让蛀虫在自己身上蛀洞，最终只能毁了自己。”

　　我说：“但是，我太伤他的心，伤了还能弥补吗？

　　白胡子老爷说：“当然不能，伤了就是伤了，但是人非草木。

　　他继续说：“有恶就有善，你不曾也善良过，柔软过吗。”

　　我低下头沉默片刻。

　　他继续说：“原谅自己，宽容别人。”快去见你的父亲吧，你去了就知道怎么说了。

　　才这么短短几句话，就打发我走，我有点失望，不过有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

　　我回到地狱，我在原谅单上写了7条罪过：

　　开头是这样写的。

　　爸爸：我爱你，也许你看到这三个字，让你莫名其妙，甚至你都会怀疑，这不是我儿子说的话，因为这辈子都没有跟你说过，在你面前，多少次羞于表达我对你的情感，其实你对我又岂止用“我爱你”三个字来承载你对我爱的重量，但有时如果我们学会勇敢地去表达自己内心的世界，而不是紧闭心门，或许我们的内心，都能触动到更多的阳光，带来更多的温暖。

　　这些年来，你的爱的确像一座山，让我在你的根下，茁壮成长。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多么落魄，你就是那座山，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在那里，随时都等我来依靠，你不会打我，你不会骂我，你不会贬低我。当你老了的时候，你还是那座山，你没有语言，你瘦了，你不再鞭策我。但我知道，无论你多么弱不禁风，多么老态龙钟，你依然会像一座山一样站在那里等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腐朽在我的根下，你静静地看着，你默默地张望着，你等候着我的归来，而我一次又一次让你落空，让你失望，我成了空心人，你也成了空心爹。

　　我今天要一一告诉你我在人世间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我卑鄙，我龌蹉，我自私，我虚伪，我只希望我的在来世活得更清明，能够接纳世间所有，包括自己的罪恶，我只有接纳了，我才能活得心安，因为过去，我就在不停地与自己斗争。

　　第一宗罪，贪婪。

　　说真的，这些年，其实我并不快乐，，更别说喜悦了。就是为了盲目地去攀附、追求那些不能代表我的东西，至此生活得很盲目、很浮躁，只知道需要去奋斗，去搏击，但面对光怪陆离的诱惑，往往会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变得我不再是我。

　　我为了赚更多钱，住上宽大的房子，开上豪车，这些年，我不则手段地伤害很多对我真心朋友，背叛我最爱IDE亲人，后来迷恋上了赌瘾，差点送了我自己的命和儿子的命，爸爸还记得吗，我用创业的幌子骗出你18万血汗钱拿来还赌债，真是父母尚在苟且，儿女在诗意远方，但是，在那样的时刻，我很难去认清自己，反正就是跟风，他们有什么，我就要什么，甚至比他们更好，要不我内心就无法安宁。

　　就像汪峰的歌里唱到：“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那一刻，当我想要高高飞起的时候，我却忘记我是人，忘记我没有长一双足够硬得翅膀，所以很多时刻，我都摔得很惨。

　　第二宗罪，色欲。

　　为了找到更多的激情，为了享受几秒钟的高潮，我和很多女人上过床，我从来不顾妻子的感受，最后因为和上了她妹妹，导致妻子伤心欲绝而出家，悲哀的是竟然我都忘了和哪些女人上过床。

　　现在想来，我的过去真像玩过山车一样，费了半天功夫去等候，就为了那几秒的爽，捡了芝麻弄丢西瓜，常常我还在哥们面前洋洋得意地说，你看，我上过的女人，不是沉鱼落雁，就是闭月羞花，似乎这样，有女人的左拥右抱，我才能自信昂扬，才能彰显我男人的风范，我的心就会飘到云端，要不我就会有股莫名的忧伤挥之不去。

　　第三宗罪，饕餮。

　　和朋友在一起，哪怕肚子不饿，我也要奢侈地浪费，点各种山珍海味，只为在朋友面前赢得面子，赢得掌声，我无声告诉朋友，嗨，你看，我现在混得多好，混的多风光，他们都会奉承我，夸我，够义气，够哥们，我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飘飘然的感觉。

　　现在想来，发现我过去多傻，完全被虚荣蒙蔽了双眼。殊不知，我在有钱人面前炫耀，他们根本看不起我，我在没钱人面前炫耀，他们只会嫉妒我，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只剩下孤寂的我和清冷的我的心，冷漠得宛若白首的沧桑。

　　第四宗罪，妒忌。

　　我见不得别人比我好，比我有钱，比我成功，如果比我好，我就想把他们踩在脚下的龌蹉心里，尤其是和我自己同等努力的，而比我过得好，我心里就开始变得不平衡，他们有时一句无心的话，都会触怒我。

　　我总认为 ，我只有比他们好，我心里就安全，就有自信，要不我就会在忧伤中作贱自己，作贱他人，自卑到尘埃里去了，这就是我，虚假的我，脆弱的我，一颗玻璃的心，披着羊皮的狼。

　　第五宗罪，懒惰。

　　其实你看到的我，都是表面。有车绝不走路,饿了绝不自己做饭，与自己无关的事，高高挂起。确实和一条懒虫没什么区别，但我一疯狂起来，也会像狮子一样凶猛，会伤人，会咬人，会打人。

　　我从来没有帮你干过一件事，没有给你买过一件衣服，没有给你买过一双鞋子，没有给你亲手泡过一杯茶，没有带你出去玩过一次，你常常对我说，儿子在忙也要记得休息，照顾自己自己。我既很懒，我没有心，你从来不怪我。

　　第六宗罪,傲慢。

　　我处处都体现自己高人一等，只为拥有而感到比其他人优越、更优秀的存在。我傲慢地漠视这个世界，我傲慢地不理会任何人，我没有耐心聆听他人的意见，讨厌别人啰啰嗦嗦，享受人人称赞我，人人仰慕我，容不得别人说不，别人一旦说不，我就报暴跳如雷，我喜欢被人捧着，到现在才明白，为难他人，恰恰是我最大的自卑。

　　第七宗罪，暴怒。

　　我无法压制的自己的脾气，终止内心的暴力，心情不好，就把妻子暴打一顿，内心也有复仇的烈火，表哥没有借钱给我，我就想有杀了他的心，最终导致他儿子溺死。

　　亲爱的父亲，写了这么多，我虚荣、浮华、不切实际、自不量力、卑鄙狭隘的毛病，我打算下辈子重新活过，你能原谅我吗？

　　我拿着这张罪恶的单子，来到父亲跟跟前，果真没错，他还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一个人，背着沉重的破包，一步一跛地往前走，这次见到他，比上次梦里还要瘦，手上的青筋全部都暴出来，感觉大风一吹都能把他吹到，但是他还是认识我的，我把纸条递给他，他拿起纸张仔细去看，眼睛挨着纸张很近，两条深深的皱纹差不多要碰到纸上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说话。

　　拿起笔，手都在抖动，笔掉在地下掉下几次，我看着他一笔一画的写，似乎花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在写：

　　“我原谅你，无论怎样，诚实地面对自己。”递给我，他就远远地走了。我的父亲永远以这样的方式，像一座大山又像一匹狼，在坚强的外表里面，藏着一颗温柔的内心。他爱我，但从不溺爱，他让一种另类的方式爱我。

　　我拿着这张千斤重的纸，深吸一口气。往事一幕幕，交织着心中最痛的记忆，准备带上第二张原谅单去见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