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突然生变

  纽约清晨,在某医院16楼的一个特需病房里,一个憔悴的妇人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旁边低矮的床头柜上,方形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百合花,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床边握着妇人的手,深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这个病房看上去非常豪华,以至于如果不是有个病人躺在那,你会以为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

  “Jason,妈妈这次估计扛不过去了,”妇人吸了口气接着说:“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能和Linda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妈妈,别担心,你一定会康复的。”苏黎世紧握了一下他妈的手。

  “Jason,你一定要答应妈妈,否则我死不瞑目啊!”苏母说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妈妈,你别逼我。”苏黎世起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刚出病房,正好看见一个护士走过来,通知他去医生的办公室。

  “Jason,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很遗憾,你不能做配对,而且,”主治医生Wolf深深的看了苏黎世一眼,“你还要配合做治疗。”说完,他把报告单推到苏黎世的面前。

  苏黎世大吃一惊,无法配对倒也在意料之中,因为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配对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是为什么要配合做治疗呢。他拿起报告单一看,顿时瘫在了椅子里。

  “你的肠道肿瘤标志物检查情况很不好,你是不是经常有腹部疼痛的症状?” Wolf问。

  苏黎世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的确经常会肚子疼,自己还以为吃坏肚子了,就没太在意,这次本来想查查能不能给妈妈做干细胞移植,没想到竟然查出了自己有肿瘤。

  “这样吧,你尽快做一个消化内镜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再说,你也别太紧张。” Wolf建议道。

  在医院26楼的楼顶,苏黎世蹲坐在墙角,左手拿着刚做完的消化内镜检查报告,右手拿着一只燃了半截的烟。他想起Wolf那句“有很大概率是恶性的”的话,顿时像在寒冬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妈妈和妹妹需要照顾,还有爱人在等着自己。。。。一想到柳安安,苏黎世的心更痛了。那个正眼巴巴的盼着自己回去的女人将面临怎样的由希望跌入绝望的境地啊。苏黎世猛地抽了一口烟,我绝不能让那个女人遭受这样的痛苦,绝不,他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凌乱的眼神里有一丝坚定。

  “在妈妈手术之前,我们订婚吧,我要忙医院的事情,仪式由你来准备。”苏家的客厅里,苏黎世吸了一口烟,对Linda说。医院已经找到了能够配对的干细胞提供者,会在近期为苏母安排一次手术。

  “真的吗?你愿意?” Linda的双眼发亮,脸庞涌上一股红晕,显得娇美无比。

  看着Linda充满希翼的眼神,苏黎世有点不忍心,忍不住将头转向了窗外。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这样对Linda也不公平。可是目前还能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能够让妈妈安心,让柳安安死心呢?

  订婚仪式放在了十天以后,没有请太多人,主要是一些亲戚朋友。Linda将现场布置的浪漫又温馨,坐着轮椅的苏母看着一双儿女在自己的眼前牵手,不禁热泪盈眶,终于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上帝了。

  Linda整个过程都是一副娇羞的女儿态,看向苏黎世的目光里,是掩抑不住的幸福。苏黎世虽然脸上面带微笑,可内心却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正在举行的不是自己的订婚典礼,而是自己即将告别人世的葬礼。那一朵朵百合扎成的爱心就像对他这三十多年并不成功人生的一个祭奠,而周围熙熙攘攘的恭喜祝贺的声音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柳安安,此时此刻,你在哪里?苏黎世在心里绝望的呼唤。

  江南的一个小镇里,“归来居”的老板娘柳安安正在缝一个小靠垫,她想象着苏黎世坐在沙发上靠着这个垫子一边搂着自己一边看电视的场景,开心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突然,她的心一惊,手也被针扎了一下。柳安安愣在那里,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胆战心惊的,也许自己真的太焦虑了。看样子要去找中医调理一下了,老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然苏黎世还没回来呢,自己就变成黄脸婆了。哦,苏黎世,最近电话打的也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妈妈的病情严重了吗?柳安安忍住想打电话给苏黎世的冲动,一个人默默咀嚼思念的苦涩。

  柳安安在省中医院看完病,已接近中午,于是便打电话给王丽要蹭中饭吃。王丽一边骂她没良心现在才来看她,一边还是兴高采烈的去了饭店。姐妹俩好久没见,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似乎要将这近一年来的话一下子讲完一样。

  “那件事你知道了吗?”王丽小心翼翼的问柳安安。

  “什么事啊?”柳安安一头雾水,心想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不知道就算了,就当我没说。”王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底什么事嘛?快说来给姐听听。”这更勾起了柳安安的好奇心。

  “那你做好思想准备啊,”敌不过柳安安的软磨硬泡,王丽喝了口水,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她,“苏黎世和Linda订婚了,上个礼拜。”说完担忧的看着柳安安。

  “我没事,”柳安安笑了笑,王丽吁了一口气,刚想安慰她几句的时候,突然听见“轰”的一声,柳安安已经倒在了地上。

  王丽一下子慌了,赶快打了120,把柳安安送去了医院。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秦天。

  柳安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在一个大草原上奔跑,天蓝蓝的,白云就像棉花糖,伸手就可以抓到,风扬起自己的长发,就像一群精灵在舞蹈。前方,苏黎世微笑着向自己招手,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柳安安笑着跑过去,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可是突然苏黎世就消失了。正当柳安安惊讶的四处寻找的时候,另外一边又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缓缓转过身又向自己招手。不是苏黎世是谁,柳安安开心的跑过去,可是快到的时候,柳安安发现那个男子的脸竟然是可以变化的,一会变成了郝海,一会又变回了苏黎世,最后又变成了郝海。“苏黎世,苏黎世。。。。。。”柳安安大声喊着,叫着。。。。

  “安姐,安姐,你醒醒。。。。”柳安安悠悠醒转,对上一双温柔又心疼的目光。“秦天,你怎么来了?”柳安安挣扎着想做起来,可浑身无力,只能朝秦天笑笑作罢。

  看着柳安安虚弱又强颜欢笑的样子,秦天一阵心痛。“安姐,是不是做噩梦了,”秦天拿了块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先歇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秦天把床摇起来,在柳安安身后放了一个靠垫,倒了杯水递给柳安安然后就出去了。望着秦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柳安安将头蒙在被子里,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秦天站在病房外面,听着房间里面的抽泣声,忍不住将拳头砸在墙上。“苏黎世,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秦天恨恨的说,随即又心疼的看向病房门的方向。这个时候,秦天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让柳安安大哭一场,把内心的愤懑、不甘和委屈发泄出来才是对她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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