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难堪的遇见(4)

  木槿溪一路加快速度,但是后来她悲催的发现,梵东晨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从小餐馆到酒店,又从酒店的一楼跟到她房间门口。

  “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么……?”

  面前的小姑娘,瞪着他,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没想到她是这么有意思,除了倔强以外,他温和的笑,说了一句让木槿溪当场石化的话“我住那里”

  梵东晨举起手示意性指指走廊尽头的房间,然后把刚才买的去肿、去淤青的药膏放到木槿溪手里,还不忘嘱咐一句

  “要按时抹,才能消的快”

  于是,某女看着他转身,优雅地打开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那一刻,木槿溪只感觉“腾”,整张脸红了个遍,什么送自己回来,他说,自己竟然就相信,还赶人家走,人家根本就是住在这里!!

  你真是有够笨的!!!自作多情,丢死人了,干脆钻地缝里去都不为过。

  ……

  木槿溪倚在床头,鬼使神差的拿起那管药膏仔细端详。

  这么多年鲜少有人会关心她,她太缺少温暖,所以一点点温暖都能让她很感动,也许别人觉得没什么,于她,却是有莫大的意义。

  她想起梵东晨握着她的手把药膏递过来时的样子,仿佛还能够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那是一种能够融化人心的温度,好像到现在,那感觉还流窜在四肢百骸,久久不愿离去,木槿溪轻笑,隐隐有几分无奈,几分悲伤。

  外面突然响起开门声,她抬头,王梓鹭开门走进来,木槿溪忍不住去打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王梓鹭的衣服上有很多褶皱,走路的姿势怪怪的,虽然她低着头,但是在灯光的映衬下还是能看到她的嘴唇微微肿起,还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木槿溪试探性的喊一声“鹭鹭”,她连反应都没反应,机械的去洗漱,然后上床,没一会儿,就传来沉稳的气息,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看她睡着了,木槿溪也没多想,看看床头的闹钟,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多,赶紧睡觉去了,灭绝师太今天重新给她们排了作息时间表,明天早晨六点就得到练习室集合,可是不敢耽误。

  第二天一早,木槿溪要走的时候王梓鹭还没有醒,担心她起不来,就去叫她,推了半天,王梓鹭也只是翻了个身,这一翻身不要紧,却让木槿溪狠狠的震惊一下。

  床上,王梓鹭的睡衣滑倒肩膀以下,而她的胸前,竟然布满大小不一,青青紫紫的……那是什么?那是……吻痕?她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昨天她到底去干什么了?是谁留下的这些?

  一个又一个疑问徘徊在木槿溪的脑袋里,让她一时间混混沌沌的,反应不过来,然而等不及她想这些,王梓鹭躺在床上发出一声嘤咛,她的思绪回笼,忍不住样床上看去,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木槿溪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温度很高,很烫,她看看时间,已经五点五十了,现在赶去上课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不着急了。

  她先是把她送去医院,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梵东晨,多亏他帮忙,才顺利的把王梓鹭送到医院,之后木槿溪通知了她的家人,并跟剧组打了招呼请个假,等她做完这些已经整整七点多了,之前因为太忙,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闲下来,再看看身边欣然而立,淳淳而笑的梵东晨时,又忍不住红了脸,她掩饰性的咳嗽一声,低下了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今天谢谢你啊,还有昨天,我……”

  梵东晨一阵好笑,这个孩子啊,忍不住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看着她头发被自己揉的乱蓬蓬的,心情一阵大好,随后发出一声谓叹

  “你这个孩子啊,你爸爸是我导师,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独自在上海拍戏,我正好来上海有事情,我碰上你了,你有什么事情,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我都应当关心一下,甚至是帮你”

  木槿溪抬头,看向他,似是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一样

  “你不用对我这么戒备”

  所谓一语道破不过如此,梵东晨早就感觉到了,尽管她知道自己是她爸爸的学生,不会对她怎么样,她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防范,她受伤也好,她赶自己不想让自己跟着也好,甚至是现在她嘴上说着谢谢,她给自己的外面穿上一层铠甲,不让别人轻易接近她,而她也不会轻易的去麻烦打扰别人,她有礼有貌,实际上是和别人保持距离的表现,梵东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仅仅十六岁的女孩子养成这样的性格,他只觉得一个女孩子倔强成这样,独立成这样,是有够让人心疼的。

  梵东晨的一句话,说的不缓不慢,却真真实实的剖开她的内心,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她还记得小时候,没有妈妈,爸爸还那么厌恶她,学校组织的任何一场活动也好,家长会也好,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别的小孩子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有她,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在别的孩子口里,她是没人要的孩子,大家疏远她,做什么都不带她,当她去主动接触别人的时候,换来的都是大家的疏远,这像是一种循环,她不懂,明明她那么努力的去爱身边的人,怎么就还是一个人。

  所以她渐渐的开始保护自己,对每个人都不敢深交,关系说的过去就行。

  但她是不会把这些说给任何一个人听的,有些事情更适合自己去承受。

  她朝梵东晨翻个白眼,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她又在乎多少岁呢?不管多大,她都在承受着那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她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不重要!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种极其消极的想法,觉得这一辈子只要能把妈妈的梦想完成,其他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了,怎样都行,明明她才十六岁,却觉得好像走了整个人生。

  “十六岁怎么不是小孩子,把手机给我”

  “干嘛……?”木槿溪依言递过自己的手机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动作着,把他的手机号存到木槿溪的手机里,他又给自己手机打个电话,电话铃声响起,优雅地挂断,又存上木槿溪的手机号,只见他嘴角微抿,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在联系人姓名一栏输入“小东西”三个字。

  而木槿溪手机里联系人姓名被他存为“晨大哥”

  很多年以后,当他没有她的消息,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晨溪大厦里俯瞰整个城市时,再想起这一幕,只觉得心痛难忍,从一开始,他把他们的关系定义在哥哥与妹妹这个层面上,是他亲手在两个人中间画上一条线,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能相爱”

  …………

  当木槿溪到达舞蹈练习室,已经是八点了,比苏红老师规定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说实话,连她自己都觉得生气,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我会改变的”,第二天就公然违反规定整整迟到两个小时,她不知道苏红老师会是什么反应。

  当她蹑手蹑脚的进练习室,大家正跟着音乐练舞,而老师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会指导一下动作,听到开门声,她们都本能的停下动作往后看来

  “停下做什么,我让你们停下来了么?”

  声音不大,却怒气尽显,大家都自觉的凝神专注,不敢再有一点马虎,而苏红呢,继续专注的看着她们练习,就跟没有看见她一样,木槿溪站在那里,不敢上前,怕老师再一次因为自己迁怒其他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直到休息时间,木槿溪才走到苏红面前喊一声“老师”

  她没想解释什么,迟到就是迟到,说再多理由,结果都是一样。

  “出去”苏红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

  “老师……我……”

  “我说出去,听不见么?”

  其他女生都有些担心的看着木槿溪,又不敢替她求情,怕一个不小心,苏红的怒火就牵扯上自己。

  木槿溪也知道,看苏红的反应,自己再呆下去,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木槿溪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递给大家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走出了练习室。

  虽然她从练习室里出来,但是她绝不妥协,练习室的墙壁最上面有一排透明的小窗子,但是太高,木槿溪从别处找来一把椅子,借着自己身高的优势,站到椅子上,正好可以把练习室看个遍,于是,其他人在里面练习,她就在外面自己看着,打算晚上,等大家都下课了,她再去练习。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练习室的灯依然亮着。

  苏红有些东西落在这里,回来取的时候,看到练习室的灯还亮着,略显诧异,其实白天,她一直有注意到小窗户那里露出来的小脑袋,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晚上下课之后她也故意没有锁门,她知道木槿溪自己会偷偷练习,只是没想到,她在这练习这么长时间。

  在木槿溪的身上,越发有自己当年的影子,因为太像了,所以忍不住去对她更严厉,更希望她能有所成就。

  她没有去打扰她,取了东西之后悄悄的离开。

  …………

  医院里,王梓鹭醒来时,就看见自己的父亲王正松坐在椅子上担忧的望着她

  “爸爸……”

  大概因为高烧的原因,她的嗓子有些嘶哑

  王正松伸手探探女儿的额头,感觉温度退下来了,他才松一口气

  “总算是退下来了,怎么发烧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刚才她刚睡醒,所以大脑不太清醒,站在看到周围的环境,又看到爸爸担忧的眼神,低头,发现身上穿的是病号服,她忽然面露恐惧,紧张的去抓住病号服的前襟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是谁告诉你的?”

  王正松被女儿的神色弄的有些糊涂

  “是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告诉我的,也是她送你来的医院,怎么了?”

  木槿溪?她送自己来的医院,那……她是不是都看到了?如果她看到了……思及此,一抹异色爬上眼眸,她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眼中的阴谋,漫不经心地回答

  “没什么”

  木槿溪,她微微攥紧拳头,看来,你我注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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