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灵瞳

　　登天峰，灵飞洞。

　　据说，灵飞洞曾经是登天峰祖师天一道人修行之地，洞中孕育有天一道人飞升时留下的大道真言，不过数万年来登天峰一脉不断探索都没有任何线索，因此这也传说也被认为是谣传。但是，灵飞洞也因此成为登天峰古来倍受重视的重地。

　　此时，青衣就领着石睿来到了灵飞洞。

　　“你为什么想修行？”到了洞中青衣径直问道。

　　石睿楞了一下，而后咬牙道：“我想报仇。”

　　青衣没有继续过问这个问题，淡淡的说道：“修仙，修的是仙道，仙道浩瀚，仙道无期，都是世人妄言。要我看仙道不过沧海一栗，不足道哉。”

　　石睿凝神听着青衣的话，他虽然对修仙的理解不深，但青衣平静中透露出的雄心和气魄却能让他感到这句话或许并非虚言。

　　青衣看了看石睿，继续说道：“仙道仙道，世人又传：仙道寡情。这话却是不假，古来凡修仙者，到最后无不断情绝性，若要大乘，先斩世间因果，斩自身、斩他人、斩世界，只余……仙道。”

　　“断情绝性……斩去一切……”石睿的头脑仿佛一下子炸开，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曾经温柔善良，后来薄情而去。石睿隐然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离开的原因，甚至是到凡间的原因。

　　青衣没有理会石睿的痴想，说道：“世人以为，修仙到最后便是长生不死，便是永生，却不知道那些所谓仙人其实早就死了。什么长生，什么永恒，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从修士斩断所有因果，他就已经不再是他自己。”

　　青衣说完，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石睿，便不再开口盘膝坐下。

　　“不再是自己？是啊，娘怎么可能那么做？一定是她把自己练没了。所以她抛弃我和爹，所以她才那样离开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行，我不能修仙，否则以后我也会像娘一样忘记一切。”石睿眼神由迷离变为坚定，他定定的看向青衣，说道：“请师兄教我该怎么做。”

　　青衣脸上流露出笑意，说道：“孺子可教，目前你有两条路。一则跟着苍梧修行仙法；二则是跟我修自身。”

　　石睿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愿意修自身。”

　　青衣颔首道：“所谓修自身者，不尊天地，不敬仙神，只尊自己，只练己身，以身为熔炉，以魂为依托，自成宇宙。我辈不求长生，不求永恒，只求无愧，只求无悔，只求自由，只求心之所想，行之所至。你若要走这条路，必须要知道，这条路艰辛无比，一路与天争，与人斗，稍有不慎则万劫不复，一旦踏上再无回头路可言。你可想好了？”

　　石睿继承石笑语的性子，生性不羁豪放，听到青衣描述的荡气回肠哪里还考虑什么凶险，听到青衣问话，立马说道：“我想好了，我要修行自身，自成宇宙，无愧无悔。”

　　青衣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样修自身者，统称独行者，一生独行，不受缚天地。你今日便算是入我独行者之列，日后必将天嫉之，地厌之，人恨之，话一出口，如今已不能回头。我独行者没有修仙者那么多规矩，今日我为见证，便算入门。独行者无明确师徒，达者为师，平日可以师兄弟相称。”

　　石睿点头喊道：“师兄。”

　　青衣笑着说道：“好，今日你经历了许多，且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我便教你修行。”

　　登云峰顶

　　苍梧望着面带笑容的青衣石睿二人，知道石睿已被青衣说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上前对石睿说道：“决定了吗？”

　　石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答道：“嗯。”

　　苍梧不再多说，取出一例弹珠似的珠子往登天峰的空地上一扔，那珠子便瞬间变做一座如青衣等人一般的草庐。苍梧说道：“日后这便是你的居所，如今你毕竟还是在云隐宗，明面上需对人说是我的弟子，以免遭人怀疑。平日里若是有生活上的事你也可去找云野。”苍梧指了指之前那青年走出的草庐，如今他已然回去修行了。

　　石睿见苍梧胸怀广博，躬身道：“多谢道长。”

　　苍梧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还另有要事，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之后转身朝青衣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石睿见苍梧离开，说道：“这位苍梧道长为人当真不错。”

　　青衣淡淡的说道：“他也算是修仙者中的一个异数，行修仙之路却不断世间因果，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修为始终难以寸进。可惜他的天资也是不足，否则或许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也说不定。”

　　石睿二人又在星光下闲聊了片刻。石睿发现青衣年纪轻轻见识却是极为广博，而青衣也了解了石睿身负的血仇。

　　夜已黑，漫天星辰点缀的夜幕如诗如画。

　　青衣对石睿说道：“日后那草庐便是你的居所，这草庐貌似普通，实则不凡，是苍梧花了极大代价才弄回来的，你随我来。”

　　青衣将石睿领到草庐前，而后说道：“你且往里走走看。”

　　石睿依言向屋内走去，等到他一只脚迈入草庐后，石睿忽然感到其内传来一阵拉力将自己向里拉扯，而自己的眼前则变成了一片混沌，哪还有什么草庐。

　　石睿惊骇之下正要大声喊叫，这时，他忽然感到手被人握住，而后便到了另一片空间。石睿转头看到是青衣牵着自己，而后才向那片空间看去，只见这地方极为广阔，中央坐落着一座宅邸，这宅邸甚至比自己家的石府还大上几分。

　　青衣微笑道：“这是沧海一栗的神通，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是如此。等你神魂认主后，将来没有你的允许实力没有超过炼制这法宝的人都是进不来的，此宝在修仙界可以说是绝佳的防御法宝。”

　　石睿闻言，问道：“我要怎么认主呢？”

　　青衣答道：“你如今尚未修出神魂自然认不得主，待修出神魂后，只需将融合了一缕神魂的精血滴在界空珠上即可。”

　　石睿点了点头，知道界空珠定然就是苍梧道人拿出的珠子。

　　这时，青衣又说道：“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这时一枚定神丹，服下可助睡眠。记住，凡事多想无益，只要实力够强，一切都不过弹指可灭。”青衣说完，将一枚青色的丹药放在石睿手中，而后飘然而去。

　　石睿看见青衣走后，心中不禁又浮现父亲被人杀死的一幕，他连忙将那定神丹服下。这定神丹是修士抵御外魔侵袭心神的修行之物，用在一个六岁孩童身上自然是拥有奇效。没过多久，石睿便安然入睡了。

　　夜空下，登天峰上，翠坪谷中

　　青衣卓然而立，此时的他和在石睿面前的亲和相比判若两人。他的眸中仿佛有星辰幻灭，身旁的虚空不断的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恐怖无比。

　　过了片刻，青衣方才恢复了正常，他远远向空中望去，低语道：“还是推演不到，天机果然被屏蔽了，你究竟要干嘛？不过，如今我已收下传人，你若不顾规矩出手，师兄定然不会再顾虑斩了你的。”

　　看了半晌，青衣又看向登天峰顶，沉吟道：“居然是先天灵瞳，这次算是捡到宝了。听说古家出了一个先天魔瞳，这两种瞳体相生相克，若是融合日后当可衍生法则，既然如此便成全这小子了。不过，此事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传到师兄耳中难免会惹师兄不喜。”

　　青衣斟酌完毕之后，一挥手，虚空中一下出现了一条裂缝，青衣平静的迈步走入后那裂缝才缓缓合上。

　　暮色沉沉，石睿安居的卧室中忽然出现一道裂痕渐渐扩大，一名少年从中走了出来，正是青衣。

　　青衣看着石睿喃喃自语道：“可惜了那古家小子也是良才美玉，日后或许也可参与黄昏之战，不过如今……”

　　青衣走到石睿床边，手上出现了一对乌黑透亮的珠子，那珠子看起来仿佛是无形之物，但却被青衣牢牢的摄于掌中。

　　青衣心念一动，那对珠子便朝石睿飞去，没入了石睿眼中。

　　那珠子刚一进入石睿眼中，石睿顿时不安的滚动起来，好像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一样。青衣手上符文密布，不断的向石睿印去，过了许久方才停下。

　　此时，石睿的眼眸中深邃漆黑，又有白色的雾霭迷蒙，若是让人看见定会大吃一惊，不明所以。

　　青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自语道：“世上第一个魔灵瞳，待到真正出世之时必将名动天下。”而后，青衣的身体仿佛水中浮影，慢慢变淡，而后消失不见。

　　星月隐匿，夜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或许，这是对逆天而行的警告，或许，是对一些人的垂怜，又或许，是对一些人的妒恨。

　　是日，石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父母依旧在身边，而自己身边还出现了一名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目光深邃的孩童一起玩耍，但自己却始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