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了八十年代。
中国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国家,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与活力。它就像一个美貌的少妇,妩媚多情、楚楚动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香味儿。虽厉经磨难,然大段未改。
党的十二大以后,政治舞台上的人物,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然,在党内高层和民间公开场合,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私下里,随便你去咋个议论、咋个说,好在人们的言论和行动,已经是很自由、很自由了。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是吊起嘴巴儿打油说,也不会犯法和坐牢的。” 。
只要你不搞打、砸、抢、烧、杀那些触犯刑律的事情,也没得那个来管你;不像五七年反右和文革那阵,只要你娃娃乱说乱动,那是绝对跑不脱干路的;不把你打成个现行反革命份子,也要把你整成个五类份子。
英明领袖华主席黯然下台。
公开和小道的消息说,是由于他极力推行“两个凡是”。一味承袭“假、大、空”和追求华而不实的国民经济高指标,比如他提出要搞十个像大庆一样的油田、三十个像仪征一样的大化肥厂、十个像宝钢一样的大钢铁厂;还有新的个人崇拜和“左”的嫌疑等等。
他的巨幅彩色画像以及一大批题词,包括毛主席老人家亲手给他题写的“你办事、我放心,”“不要着急、慢慢来”等。在一夜之间,被从公共场合和家里面的墙壁上摘了下来,统统卖了废纸堆。
在党内元老邓小平、叶剑英、陈云、邓颖超、薄一波、李先念们的大力提携和提议下。取而代之的是踌躇满志、忧国忧民、身体干瘦、精力充沛,说起话来手舞脚蹈的胡耀邦同志。
中共四川省委书记、也就是那个酷爱戴墨色眼睛、风度翩翩的赵紫阳同志。由于在四川工作期间,政绩突出、成绩斐然。从欧洲访问回国后,被委以重任,担任国务院总理的职务,从而有幸成为共和国第三任总理。
杨铁私下里在和曹专员们的闲谈喝酒中,也在发表各自的言论和看法。
国家大事嘛,又有那个男人不关心、不注意呢?特别是步入仕途、从政为官的男人。自古以来,男人们在女人们的眼中,都是一些好斗之徒、好色之徒、好钱之徒。
“要依我看啊,耀邦同志和紫阳同志,顶多就是个前线司令部里的政委和司令员。其实,实权是掌握在小平同志他们那一批元老手中的。”
任志刚副书记,穿着四个兜兜的黑色纯毛华达呢中山装。抽着红塔山牌香烟,在屋里度着小四方步,他一语道破不可泄露的天机。
调令虽已下达,但他暂时还没有离开临江。
他在为他老婆子的工作安排问题,和省里讨价还价。省里把他老婆子安排在具有百年历史的石室中学校教书,应该是很不错吧,但他强烈要求安排在省教育厅机关工作。
一个人,官当大了,脾气和坏毛病自然就有了。在接人待物方面,他们更看重的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再把自己混同于一般普通的老百姓,哪成何体统?有何颜面呢?
听了任书记一番肺腑之言,曹专员、杨铁们心知肚明,那里会不知道呢?只是闷在心里不说而已,别人说了,也就当自己说了,不觉为奇。
“主席生前都说小平同志人才难得、政治可靠。把刘少奇同志打到了,还在一直保护他,让他出来工作,委以重任。如果他不否定文化大革命,可能毛主席还要把班交给他呢?”
曹专员刚退休不久,赋闲在家。有事无事,还是爱和自己的这帮子兄弟伙们在一起,随心所欲、信口开河的畅谈国家大事儿。
他抽着粗壮、乌黑的古巴雪茄。
那个来自拉丁美洲的烟草,所散发出的浓烈的烟味儿,简直呛死人、莫法说。自从当了行署一把手以后,他就不再抽过去乡巴里送来的叶子烟了,而改抽进口的雪茄,那烟劲儿更大、也更适合他。
那是地区外贸进出口公司经理汪志远同志,每年每月派专人送给他的。他就是以前杨铁刚转业时的那个工业局的通信员,出道来混了几年。人到中年,现在也是地区一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了。
“元老们在背后掌舵,老胡和老赵在前面厮杀。整出成绩来是大家的,搞出问题和屎粑粑来是他们的。这有点像清朝慈禧老佛爷搞的‘垂帘听政’哦!看来‘生姜还是老的辣’哟!”
财政局钱永强局长自视是全区管钱袋子的大管家,说话从来不忌嘴、做事情从来不含糊,大家都没有理睬他。
杨铁在有些场合是爱开大炮的,但在有些场合他是从不主动说话和表态的。就像今天这个场合,除非是老领导曹专员要他表态,而何况老曹头没要他表态。
他还有个担心,那就是:自己还只是个常务副专员,哪个“副”字头,一天没取消,他一天心里就不安。在没有转正前,一定要小心一点为妙!
杨铁心想:这政治气候就和自然天气是一样子的,时而阴、时而晴;时而春风扑面、凉爽惬意;时而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明者因势而变,知者遇事而制。”
那个也是不晓得个准确数的,你只有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必祸无疑。他脸上泛起了一阵笑容,曹专员问他在笑啥子?他附在老领导的耳畔,如此这般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小子今后如果走到哪一步还不是一样的,古人说:‘为人莫做官,做官是一般’。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是如此而已啊!想当初,如果不从山沟沟里面出来混的话,我们晓得个球啊?”
曹专员把剩下来的那点古巴雪茄的尾巴,放在烟灰缸里,倒上一些茶水,把它熄灭了。
前一阶段,中国经过一系列的政策调整和整顿,可以说是:百废待举、百业待兴。
你看嘛,全国人大、政协会议开了;教科文卫会议开了;工会、共青团、妇联会议开了;军队会议开了;落实了知识分子和干部政策;提出了兴办“经济特区”、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综合试点的决定。
同时,还大力号召全国各地、各部门,广开门路、多渠道、多门路,大力发展个体和私营经济,以此来缓解城乡就业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为了进一步安抚人心、稳定局势。中央又做出了关于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毛泽东主席的功过是非,也及时给予了实事求是评价和肯定。
那不然的话,全国就要乱成一锅粥的。
省、地、县(市)包括乡村,一级级照搬照套,一一加以贯彻执行。这就有点像龙头和龙尾的关系,龙头动一下,龙身和龙尾才慢慢跟着扭动了起来。
八十年代又是一个思想大解放、观念大转变的一个年代。
人们被禁锢已久的思想,如尘封万年的冰山。一旦被火热的太阳融化,就犹如是奔腾咆哮、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一样,荡涤着一切浊污泥浊水,滚滚向前,奔流不息。
那个时候,在社会上,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理论和思潮在广为流传。
特别是在大专院校和科研单位,那些莘莘学子们,在象牙塔尖里。除了如饥似渴、废寝忘食的学习和钻研各种科学文化知识而外,还把自己的命运同祖国和民族的命运紧紧相连。
“爱我中华、振兴中华!”是最时髦的语言。
各种沙龙、论坛和学社,如雨后春笋,一时兴起;周末舞会,即可跳集体舞,又可跳交谊舞;甚至于节奏极快、动作稀奇古怪的迪斯科和钢管舞。
那音乐声,既有抒情婉转、悦耳动听的三步舞曲;又有激荡人心、震耳欲聋的狂想舞曲;五光十色、变幻莫测的灯光在眼前不断闪烁。
那些男男女女们搂抱在一起、如胶似漆、卿卿我我。陶醉在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花花世界之中。使人流连忘返、彻夜不归。
西方的思想方式、生活方式和活动方式,如洪水般涌进中国,进入校园。“性自由”、“性解放”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自由、民主、平等、博爱和“人权”的声音,不绝于耳。
过西方的情人节、万圣节、平安夜、狂欢夜和圣诞节,成了最最时髦的生活方式。人们的穿衣打扮、兴趣爱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笔挺的西装、高领的毛衣、宽大的喇叭裤、花格子衣服、吊带裤、折叠裙、甩尖子皮鞋、大波浪式卷发头型等等。在果州的大街小巷,比比皆是、见惯不惊。
只有那些思想保守、守着传统理想和生活方式的人,还穿着灰色、蓝色和黑色的毛氏制服。但他们大多是老红军、老八路、老地下工作者以及一些观念守旧的党政机关干部和老知识分子,再有就是绝大多数的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们了。
来自港澳台以及美国、日本的塑料手表、化妆品、墨镜等,使人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好玩;手提式收录音机里,要么放着缠缠绵绵、妖里妖气的情歌;要么放着拖声摇气、时长时短、大喊大叫的所谓的流行歌曲。
大千世界,鸳鸯蝴蝶。
的的确确令军人出身的杨铁们感到这个世界是变了!
这改革开放、放开搞活,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就连一向自视高雅、生活极有情调的安静们,也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这人世间,怎么还有那么多可以挥洒自如、尽情享受的东西?哇塞!我的天哪!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来来来...,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美艳、靓丽、清纯的台湾歌星———邓丽君小姐的一曲何日君再来。把大陆的男男女女们、老老少少们唱得个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经过文革,人们的文化生活极度干涸。
犹如枯寂了千百年的老井,深深的井底间,忽然冒出了一股股清澈而甘甜的水花花。你突然听到这首歌,一下子就感觉到浑身上上下下软绵绵的、全身的骨头好像被油酥透了一般,不能自己。
特别是那首:“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是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在梦里见过你,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你看看,这些歌曲,把人们的生活,写得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浪漫、多么的赋有情调啊?
可是,李书记、任书记、曹专员那些老红军、老八路、老干部们;杨铁、李莉、安静、粱凡们;以及他们那些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子女们,过去所接受到的教育,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啊!?
广大的台湾的人民,在蒋介石反动集团的残暴、血腥的统治下,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盼望着毛主席和共产党,带领解放军去解放他们呐。
杨铁和安静一直都非常喜欢那首歌:“我站在海岸上,把祖国的台湾岛遥望。日月潭碧波在心中荡漾,阿里山林涛在耳边震响!台湾同胞,我骨肉兄弟,我们日日夜夜把您们挂在心上。解放台湾,统一祖国,我们一定要把五星红旗插在台湾岛上……。”
而在大陆,由于我们有人民的大救星———毛主席的英明领导,祖国的革命和建设事业,欣欣向荣、蒸蒸日盛;如万马奔腾,一日千里。
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那些政治领袖人物们、御用文人们和国家强大的宣传机器。出于统治阶级的需要,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把人们愚弄得就像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简直是愚不可及。
杨铁想到此,扑哧一笑。一口热开水,差点没把他呛到起。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已成铁的定律。
那些统治阶级如果没得拥护者不行,而那些既得利益者呢?他如果不和统治阶级保持高度一致,自己的所得利益也是朝不保夕的。
结果呢?遭殃和受罪的还是天底下的普通老百姓。
这个时候,社会上刮起了一股股非常强大的否定文化大革命、否定无产阶级专政、否定共产党领导、否定社会主义制度、否定毛泽东同志思想以及他本人一生的强烈无比思潮。
这比起那个所谓的十二级台风来,不晓得要大好多倍呢!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杨铁在家里给安静讲:“老婆,你看‘四人帮’都垮台好几年了,我们国家政治斗争的形势,依然还是如此紧张和激烈的哦?”
“我看到起的,这批闹事的人,一个是原来被打倒了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二个是对文化大革命心怀不满的人;三个呢?就是对你们的一党专政和毛老头儿不满意的人。”
安静好像是他的狗头军师一样,在帮他分析当前的形势和要采取的对策。你看,在家里,他在哪找常务副专员的架势和气势?
“那五个否定来得凶哦!就像毛主席过去说的‘大有炸平庐山之势’!他们提出的那些口号,在社会是上大有市场的哟?”杨铁有点焦急的说道。
安静埋着头,没理他,坐在藤椅上,在给几个娃儿精心编织形状如鸡心领的纯羊毛线背心。
他又自个在给安静说:“我的观点是,头一个否定绝对是对头的。你看文化大革命嘛,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整得国人天谴人怨,确实该否定;这后面四个否定,就是要推翻共产党领导,那还了得,嗯?”他有些愤怒了。
“杨铁。”“嗯。”
“不是老娘夸你,你看问题,算是看到了它的实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共产党的天,难道就这样好推翻的吗?我看未必嘛!它又不是哪些稀泥巴浆浆糊的那个纸牌屋。”安静笑了笑,指了指他的大鼻子。
“我看也是哈,不光那批老红军、老八路、老干部们不会答应;全国广大的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也是不会答应的;就是邓小平同志可能首先就不得答应他们的。要不然的话,小平同志的江山也是坐不稳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杨铁把烟锅巴儿一甩,用脚踩灭,斩钉截铁的对安静说道。
因为,他刚刚在报纸上看到过,邓小平同志日前答意大利女记者提出的问题,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杨铁。”“嗯。”
“你急个啥子急嘛?你又不是中央领导。我看你,简直是干着急。自古以来,那个文人造反掀得起大风大浪的?何况你们共产党手里还有几百万人民的子弟兵呢。”
“也是哈,如果那些龟儿子们真的起来要推翻共产党,老子第一个不答应!要不然的话,咱们战场上见高低,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安静笑呵呵呵的,把茶水递给他。
“老婆,你在笑啥?难道我脸上有痣、还是有墨水呀?”杨铁摸了摸自己的脸盘子,“莫说你不答应,老娘我也不会答应的。你想想看嘛,如果共产党垮台了,你就要去坐班房。我和几个娃儿就要跟到背时造孽,那我成了啥子呢,嗯?”安静妩媚一笑,杨铁去抱她。
“你也成了蒋光头儿说的‘共匪’和‘反革命家属’了!是不是啊?我的好老婆?”杨铁快步上前,双手抱到她的两个奶奶,开口说道。
安静没有阻拦他。
低头说道:“所以说啊,给你们共产党提提意见、出出气、解解闷儿是可以的。真要动刀动枪的话,这中国眼目前还找不出一个政党来的,它就是想坐这个江山啊,也是坐不稳当、坐不牢靠的。”
“是啊!这江山是我们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一枪一炮打出来的,又不是那个嘴壳子吹出来的。我也看到起的,全中国面积这样大、人口这样多、问题也不少,你换了哪个党来主政,怕是都不得行的。”
“因此,老娘叫你莫去操心啊?在中央,中央有人;在省里,省里有人;在地区,地区有人;你娃娃目前还是副二把手,连正都还没有转。人家马彪才是真正的一把手,还轮不到你娃儿当家的!你娃儿管好自己的那三分责任田,就可以了啊?”
杨铁呵呵呵一笑、双手一摊:“老婆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我是该管好自己的三分田。自己的地、自己的责任田,自己种,总不能够撂荒、让人家种啊!”
安静晓得他想要做啥子,自己和他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啦!
“老怪物,又想来了呀,这才隔几天呢?”“是啊,老头儿我想你了呀,俗话说:‘人不怪、莫后代’嘛!哈哈哈...,哈哈哈...。”
古人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杨铁同志在人生的舞台上一路走来,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除了有贵人指点、帮衬而外,是和他自己的刻苦学习、勤奋钻研、努力奋斗分不开的;也是和他娶了一个称心如意、一心相夫教子的好老婆分不开的。
说实话,在地区这一级,能够在五十岁左右的,这个“知天命”的年龄,混到地厅级,已属非常的不易的啦!
这又不像在京城,吃饭洗手、屙屎屙尿,碰到的都是当大官儿的。你当他妈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外面的人家和未来的丈母娘,根本就不肖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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