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庆完毕,畅继续投入紧张繁忙的工作,并深思熟虑重拾自考“外贸英语”,为贫乏的青春补补电。周五快下班时,程瓒主动发信息向她索要“那碗酬谢的拉面”。畅突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他的信息,他既然是公司的高层领导,自尊心极强的她敏感地觉得更不便主动问候他,担心被误会似乎有何企图。程瓒数日来在内地忙碌地考察供应商,今天刚回来就特别挂念她,兴冲冲地约她见面。畅格外高兴,赶紧复过去,改天吧,姐妹们都没空,毕竟是大领导赏光,打肿脸充胖子至少得请他搓一顿像模像样的湘菜。
程瓒直白地申明:“第一,仅吃拉面以免破费;第二,不太习惯同陌生人共餐。”
畅反诘:“奇怪?难道我与某人很熟?”
程瓒回复:“是的,熟得快透了!”
“晕!仅几面之缘。”畅无奈。
“我可是每天都见到你。”
“骗子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前几日还瞎吹是朋友,走在我身后竟然不打招呼。”畅责怪。
“何止热情地招呼,我们还一起快乐地跑啊!笑啊!本人可真回味无穷。”
“是和别人吧?要不就是患了少年痴呆。”畅教诲他。
“不,很深刻,很确定。你不知道的原因是因为你每天在我的梦中。真的。”
“放肆!像个领导的样吗?轻薄小女子,曾经美称你为锋哥还不乐意?”畅有些不满。
“一直殷切地渴望能叫我瓒哥。”
畅没有理他,权当玩笑,开始认真归档资料。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陌生而有丁点熟悉的低沉的男中音飘出:“我开车到公司花园门前接你。”
畅感觉是程瓒的声音,心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迟疑着,当他重复时,她沉着地答道,“我是郭畅,请问您是哪位?”
“我乃程瓒。程咬金的程,公孙瓒的瓒,也就是刚与郭小姐聊得正火热的瓒哥。”
“不好意思,真不认识。”畅打趣道。
“真的不认识?好!看我怎样收拾你,我立刻下到采购部介绍给你老人家认识。”程瓒威胁。
“不要!千万别下来!”畅猜不准是真是假,吓得低声叫起来。
邻座的梁帆好奇地问:“谁呀?”
畅向梁帆悄悄地摆了摆手。
“就这样定了,开车到公司花园门口接你。”程瓒认真地说。
“稍等片刻,本小姐考虑考虑。”
她用手捂住电话听筒,招手示意梁帆过来小议,一直没对梁帆透露过他,现在长话短说一番,即上次扶她去医脚的一位好心的男孩要求与她共进晚餐。男孩是本栋写字楼的,需要梁帆帮忙参考自己能不能单独去。梁帆特有兴趣听到此类新闻,着急地询问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她是否有见过。
畅本能地犹豫着,切不可嘴快,他毕竟是领导,办公室美女们演义故事的能力她曾深有领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经过一传二,二传立方倍,最后谣传得黑白不分。于是她敷衍着说,仅仅见过一面,偶尔信息问候,真不熟,只是当初答应非要请他吃饭以示酬谢。
碍于马上下班了,梁帆不及细问,只简洁地教她,如果这厮长相对得起观众,职位能有所发展,可以赴约,但需选人多的餐馆,预防提出令她为难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如果她不乐意去则不必勉强。
“喂!”畅立即回复,“鄙人卑微,不惯舟车享受,是否愿意步行到公司门口会师?”
“既然郭大小姐千呼万唤始出来,在下岂敢不从。”程瓒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挂电话时,还传出了得意的笑声。
畅换上领奖时所穿过的粉白色的连衣裙,以前同孙羽在一起常穿矮跟鞋,主要是为他的高度留面子,这次可不一样,想到程瓒非同一般的海拔,特意穿上了珍藏在皮箱里久违的银色高跟鞋。
畅不疾不徐地行至公司门口,傍晚金色的霞光洒在每位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一切是多么祥和与舒适。四下张望并未搜索到程瓒的身影,想必他姗姗来迟,不如玩玩手机慢慢恭候。不远处一株挺拔的法国梧桐树下,有人正向她热情地挥着手。她静静地环顾四周,身边这小块地盘的确仅有自己一人。虽然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但那人的身影与他的确相仿。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去,他穿着浅蓝色的短袖衬衫,理了一个时尚的韩式发型,半张着嘴浅浅地笑着,看上去劲拔阳光,整体形象MAN味十足。
“嘿——看你笑不露齿的小样特阴险。”一见面畅便损他。
“是吗?我在镜子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对这副坦荡荡的君子风范满意极了。”他自我吹嘘。
畅与他并排走着,感觉极不自在,一米六二的个头仍需仰视他,他绝对一米八有余。清凉的晚风迎面拂来,令人十分舒畅闲适。穿过宽阔的百米梧桐大道,左转便是繁华喧闹的万惠隆步行街,街道两边有琳琅满目的路边摊,有款式新颖的服装店,有High劲十足的溜冰场,有一应俱全的百货超市等,此条步行街是兴联工业园与附近的华南城打工男女购物的实惠之所,恰逢周末,街市上行人接踵摩肩,乐声震耳欲聋。
“请问瓒哥品味粤菜还是湘菜?”畅特意指了指天悦酒店一楼的湘味园与星河酒店附近的化州鸡。
“No.君子一言,决不反悔,仅限拉面。”他口气坚决。
“不会吧?领导拔根寒毛比我腿还粗,有这么抠吗?何况本小姐买单。”
“已经许多年没品尝兰州拉面,记得上初二时,我妈工作忙来不及做饭,领着我和妹妹吃过几次,挺令人回味。”
“不会是缺少母爱吧?这点小事也牢记于心,你还有妹妹?”突然聊上如此平常的话题,畅渐渐摒弃了沟通的障碍。
“目前一年半载方能回家看看,我不仅缺少母爱,也缺少父爱。我妹还在香港上大学。”谈到兴头上,程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一些值得分享的童年历史,畅听到生动之处,禁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并适当地赞许,“看不出你小时候顽皮得有些过份!”“你真够绝!”“你的确有点小聪明!”“你妹妹比你更可爱!”
不知不觉到了街市接近尽头的兰州拉面馆,畅为自己点了一份5元的中碗牛肉刀削面,为程瓒点了一份7元的大碗牛肉拉面。
“一副瘦骨伶仃的样子,能吃完吗?”程瓒惊讶,在他的猜想中,畅顶多要份小碗的。
“你五大三粗,难道K不完这碗?我的工作性质需要多沟通,还需常到相关部门跑腿,喝水多,消化快,所以,请不要从门缝里瞧我。”现代女孩都爱节食减肥,畅并没有因为自己胃口大而感到不好意思,身体健康才是奋进的基石。
“试试吧!”他浅笑着白了畅一眼。二人边吃边聊,畅原以为孤男寡女低头凑在一张小桌上好不尴尬,聊着聊着却贸然生出一见如故的朋友情谊,轻松自在,海阔天空,畅所欲言。程瓒对畅机智的谈吐与深刻的思想比较欣赏,更恍然地觉得的确投缘,甚至相见恨晚。
并不是拉面好吃,而是由于心情好,他稍作努力也将整碗面彻底清扫,只余下飘着星星点点香菜的面汤。步出兰州拉面馆,程瓒请她去了附近的华南城吹风,天南海北地聊到十点钟方打道回府,并约好明天去仙湖植物园看望邓小平爷爷1992年手植的“高山榕”长多大了,以及由1997棵白木香组成的“香港回归纪念林”是不是更加茂密。
接下来的一些周末假日,他们陆续游玩了“欢乐谷”、“世界之窗”、“锦绣中华民俗文化村”、“海洋世界”、“明思克航母世界”、“园博园’、“红树林”、“东部华侨城”、“大小梅沙”“海上田园”等深圳有名养眼的景点。不过,门票和伙食费,畅一直坚持AA制或轮流支付。
有时候,程瓒会邀请畅不加班时去欣赏他的足球赛,或去他办公室吃冰冻水果,或斗几盘象棋。她也会将父母托人带来的花生、济橙柑、四川卤鸭分一半给他表示投桃报李。彼此成长环境与思想境界虽然大不一样,当畅聊到自己的生活故事时,他不明白之处准会饶有兴趣地要求解说,而他的人生哲学过于深奥时,他会主动耐心地翻译给畅领悟。彼此深切地感觉相处越来越融洽。
闲时,畅会把相机里面的照片存入网盘,当然万不敢传上搏客日志,没必要惹来无端的非议。梁帆满意地夸赞她这回眼光没长斜,撞上了像古巨基而比古巨基还标致几分的帅哥。她坚持阐述仅是普通朋友、普通哥们而已,梁帆却郑重告诉她,琼瑶阿姨说过,男女之间的友谊就像冰与火的关系,不是冰消灭火,就是火融化冰。畅没有多想,更不敢透露程瓒的身份,编造说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成本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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