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究竟是怎么杀人的?排除“自杀”了的仰逸明以外,阎永元和陆兴运的死法完全不一样,如此看来,凶手会不会是两个人?又或者说,两个人的死根本就是两个案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这个问题是顾小彤提出的,不得不说她问的问题非常关键,迟慕容与灵清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只不过他们两人掌握着最多的情报,对案件最为了解,所以才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凶手是不是两个人我们不能确定,但两个死者之间绝对是有联系的,”灵清肯定地说道,“张伟也调查过了,包括余嘉盛在内的三人都已经受贿,仰逸明也是因为小学而死,在这个案件中,小学才是中心。”
灵清说到受贿两个字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牛所长,牛所长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灵清,这个动作落在迟慕容的眼里,他立刻拿出手机,给张伟发了一条短信:查一查牛所长三代内所有亲属一周内大于一万元的汇款记录!
迟慕容的动作很自然,牛所长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仰逸明的死有蹊跷,”放下手机,迟慕容说道,“合诗文说,仰逸明是被阎永元打死的,所以才会变成鬼魂把阎永元吓死。”
当然,杀人的不会是鬼魂。
牛所长说道:“合诗文是想骗钱!小学即将拆除,他们夫妇俩马上就要失业,仰逸明又自杀了,合诗文没了经济来源,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拿到一笔赔偿!好过日子!”
“陆兴运是这么告诉你的吧?”灵清冷笑着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牛所长有些惊讶。
“官官相护。”严正诚毫不顾忌地说道。
牛所长越听越觉得无味,似乎整个特案组都在排斥他一样,终于来了脾气,一口气喝光被子里的茶,扭着肥腰进了卧室。
特案组的四人一声不吭,任凭牛所长离去。
“你们真的怀疑牛所长有嫌疑?”看到牛所长进了房间,顾小彤才问道。
“嫌疑是肯定没有,他不具备杀人条件,也没那个胆子,”迟慕容说道,“只是不巧,我让张伟去查了一下牛所长妻子的账户,发现在几天前同样有一笔汇款,汇出人就是那家旅游公司。”
“他也受贿了?!”顾小彤失声叫了出来,迟慕容赶紧伸手将她的嘴巴捂住,要是被牛所长听到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只能说,牛所长在这个案件中也扮演着一个角色,但绝对不是凶手。”
“那凶手……”严正诚问道。
“我和灵清商量了很久,大概列出了几个嫌疑人。”迟慕容看向灵清。
灵清默不作声,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张寡妇。
合诗文。
四个小孩。
笔停。
“这……”顾小彤与严正诚看着白纸上的名字,眼珠子瞪得浑圆,无法接受第三行的四个字。
“张寡妇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灵清解释说:“恨!从她的言语中就可以知道她对阎永元与陆兴运不满,而且她的性格冲动,行事果断,并且有杀人的能力。”
“合诗文呢?”
迟慕容说道:“如果真相真的如合诗文所说,仰逸明是被阎永元打死的,那么她就脱不开仇杀的嫌疑。”
顾小彤问道:“还有那四个孩子……他们凭什么能杀人?”
“你忘记了你自己在仰逸明尸体上发现的手印了吗?那是小孩的吧。和小学有联系的,就只有那四个小孩,他们没有不在场证明,甚至一定到过现场,完全具备杀人的条件。”
“四个孩子怎么杀人?”严正诚不敢相信地问道。
灵清提醒道:“回忆一下死者的特征,他们是怎么死的?”
“阎永元死于心肌梗塞,陆兴运是被毒死的。”顾小彤回答说。
“对,这两种死法,并不需要成年人才能做到,孩子一样可以做到,何况是四个孩子。”迟慕容说道。
“而且,迟组长在两个凶杀现场都发现了线索,不是吗?”灵清看向迟慕容。
迟慕容点头道:“不论是在祠堂还是陆兴运的家,我都发现了可以让孩子的身体通过的洞口,四个孩子完全可以通过小洞进入凶杀现场。”
“这么说来,他们四人的嫌疑确实是最大……”顾小彤囔囔道。
她忍不住想到徐巧阳的小脸,忍不住想到四个孩子渴望读书的眼神,她还是想尽力为他们挣脱嫌疑:“四个孩子有什么杀人动机吗?”
“还是因为小学,”迟慕容说道,“因为阎永元与陆兴运的决定,让四个孩子失去了读书的机会,或许是他们自己想到的,或许是有人教唆,他们便把两人杀害,以为只要这两个人死了,小学就不会被拆除,他们就有书可读。”
顾小彤发现,在灵清与迟慕容的超强逻辑下,她一点空子也钻不了,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但她很快就发现,并不是自己笨,而是灵清与迟慕容太聪明。
“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去好好调查一下张寡妇,如果张伟的调查结果能提前出来的话,张寡妇到底是不是凶手,也能揭开了。”
严正诚早就已经在打瞌睡了,迟慕容也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疲惫,所以才决定散会,让大家休息一番。
特案组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至今还无比模糊,但这并不能否认特案组成员一天一夜的努力,每一个成员都尽力查案,没有存在偷懒现象,这让迟慕容感到问心无愧。
顾小彤把严正诚喊醒,才回房睡觉,严正诚摸着楼梯扶手上了楼,脚步迷离,还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看来与余嘉胜下了一下午的棋,确实是杀死了他太多的脑细胞了。
迟慕容将桌上的白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这才走上楼,不过他没有直接进房间睡觉,而是泡了一杯咖啡,站在阎永元家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北方天空上最明亮的星星。
灵清正准备回房睡觉,却正巧见到了这一幕,她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看着上方正在仰望星空的迟慕容,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还不休息,但犹豫了好久,她还是没能上前搭话。
她不知道如何与人聊天,不知道闲聊是何物,也从来没有主动与人讲过与案子无关的事情。
她就是这样冷冷清清,但不知道为何,她非常渴望与迟慕容交流,因为迟慕容是她至今为止见过最聪明的男人。
迟慕容有着与她一样睿智的大脑,一样沉着冷静的心性,整整一年的时间,灵清呆在刑侦组,见过无数厉害的师兄,其中不乏她的追求者,可她就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男人,她需要一个可以征服她的男人。
“我为什么会想这些?”灵清发了一会儿呆,最终放弃胡思乱想,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唉,”迟慕容看着星空,有些感叹,在F市的市区里可是见不到如此美丽的场景,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在美国的日子,“林新,你真的还活着吗?”
他的手上握着一张照片,那正是吴局给他的照片,他确信照片中的男人就是他的挚友林新,可是……林新明明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张照片拍摄于三个月前的F市码头。
……
……
当整个Z村陷入沉睡的时候,牛所长的房间门,悄悄地打开了,他扭动着肥大的身躯,垫着脚,打开了迟慕容的房门。
他的手里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一改之前老实的神情,如今的他,嘴角泛着残忍的笑容,他看着床上因为他下的迷药而熟睡的迟慕容,高高地举起了匕首,下一刻,匕首就会刺穿迟慕容的心脏。
“去死吧!”牛所长低沉地喝道,匕首狠狠刺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迟慕容的眼睛徒然睁开,他使劲朝一旁翻滚,而后一个飞踹将措手不及的牛所长给踢翻在地,牛所长手里的匕首应声落地。
“牛所长,你可想清楚了,区区受贿罪与杀人罪,孰轻孰重,你身为派出所副所长居然不知道?”迟慕容从床上爬起来,冷声说道。
“怎么可能……你……”牛所长眼中尽是惊恐的神色,在晚上开会的时候,自己已经给特案组的成员下了药,可谁知道迟慕容居然一点事儿也没有。
“你以为我喝的真的只是单纯的咖啡吗?”迟慕容笑着将匕首踢到一边,“开会的时候,你躲在二楼偷听,你真的当我没发现?”
牛所长的脸色越来越沉:“你一直在怀疑我?”
“不,”迟慕容说道,“你不是杀人凶手,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料到今晚我会来杀你?”
牛所长一边说着,不留痕迹地将收伸进了口袋,口袋中是一柄手枪,是他的最后法宝,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就感觉到闹到受到重击,待他缓过神,严正诚已经将他的双手拷上了手铐。
“因为你担心我们继续查下去,早晚会查到你也受贿了,你担心你的官职不保,所以冒着杀人的危险,也一定要将我们杀死。”
迟慕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