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钟山之神

  郝海燕蹲身一把将郭锋扶起,试了试郭锋鼻息,又拿起他手臂摸了摸脉,见气息稳定,脉象清晰,放下了悬着的心,雪莉从包里拿来水瓶递给了她,她两指抵在郭锋颚骨上使其张开喂他喝水,又轻轻地摇了摇他,不见有反应,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静待他醒来。

  这边道士刚有了动静,肥波一阵欣喜,上前叫他,谁知他哇地一下吐出来黑血,差点喷在肥波身上,肥波将他翻身坐起,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将口中瘀血吐尽,对蒋丽丽一使眼色,蒋丽丽顺从地从雪莉那里要来水瓶,喂道士刚喝水,雪莉取出两件上衣,给了肥波一件,她则用水洗去道士刚身上的血渍,给道士刚穿上了。

  而后,众人扯开了话匣子。

  雪莉问众人:“刚才的声音相信大家也都听到,可这是什么意思呢?”

  安妮也说道:“是呀,他说什么烛龙、大战的,难道还有事情要发生吗?”

  郝海燕整理了一下心绪,对众人解释:“烛龙源自于山海经,也叫烛阴、烛九阴,是西北海之外钟山之神,经中说它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视为昼,瞑为夜,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我和老师一直认为这是对太阳的描述,不想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生物。”

  “你是说,你认为刚才追着我们吐火的红眼大蛇是这烛龙?”肥波问道。

  郝海燕对她说:“不是我认为,是刚才那声音说的。”说着,她低头看向了郭锋,明明那声音便是郭锋的,可又不是来自郭锋口中,不觉又伸手试了下鼻息,见气息稳定才放下心来,她是有这样的纠结,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纠结,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也只有等郭锋醒来才能知道真相。

  “山海经我是有读过,还以为那是山川地理和神话传说而已,现在郝教授也这么说,可令我大开眼界了。”雪莉说道。

  “别说是你,那经中所说的山川地理倒还不难理解,只是对照当今而言出入很大,难于理解的是那经中所描述的神话怪物,到现在也没有人理清头绪,而专家学者误人太深,写文史的像是在写小说,论考据的又似在讲神话,使人云山雾罩,更引起学界相互间口诛笔伐,一片乱象。”郝海燕对于当今学界的不严谨,浮燥之风义愤填膺,然后继续说着:“在这云贵川西南一带的原始丛林里,近年来不断发掘有远古的动植物化石,大都与这山海经中的记载极为相似,郭松仪郭老前辈也认为所记述的便是这里的山川地貌和人物传说,也就是说这山海经如果真是上古人所为,可能我们认为的华夏历史发源便要改写了,这是由沿海向内陆,四围向中间的发展,而不是现在正统观念认为的黄河中原流域向四方扩散的。”

  这时道士刚一阵地咳嗽,似是醒了过来,肥波喜出望外,一把扶住他,谁知道士刚突然脸色铁青,四肢僵直,身躯一阵地抽畜抖动,伤口处和嘴上流出黑血来。

  “诈尸!”

  “尸变!”

  蒋丽丽与安妮不约而同地叫道。

  “他该不会变成外面那怪物吧?”对于那些行尸,蒋丽丽还心有余悸,不由双手抱往肩上。

  “去,去,如果他变成那怪物,我第一个让他吃了,回头再一口吞了你去。”虽是这么说着,肥波心下还是发毛,万一道士刚果然成了那样,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士刚艰难地坐立起来,含糊地从嘴里说出:“放......血,放血......”没说完又昏倒下去,肥波听到却很是高兴,大叫道:“听到没,还是有办法的,听道士的准没错,换血。”

  蒋丽丽问他:“这密室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拿什么血给他换。”

  “换我的不成吗,难道换你的?不成,不成,换你的不成得紧,那还不让道士刚变作快嘴刚啦。”肥波瞪眼向她道,蒋丽丽“哼”了一声,想再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郝海燕想了一下,说道:“这换血还得有仪器设备才行,这会到哪去弄来的,再者说了,你俩血型般不般配还不一定呢,换了也是白换。”

  “你当然无所谓啦,他才不是你兄弟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没有条件换血,倒是可以先将尸血放出,这样也许能保全性命,待到出去医治也不迟。”

  肥波大喜,说道:“你不早说,这么藏着噎着地,诈呼谁呀。”

  “还不过来搭把手,那么多废话,你老大要是醒过来知道,不臭骂你才怪。”郝海燕已然来到道士刚处,扶他起来。

  “哎,按大嫂指示办。”肥波赶忙过来帮手。

  “你说什么?”郝海燕一愕,回头看向肥波。

  “哦,错了,错了,是按领导指示办,瞧我这嘴快得勒。”肥波抽了自己一下嘴巴。

  虽说肥波口无遮拦地,可心思细腻得很,这些天下来,他看到郝海燕对于郭锋地举止,已在心底认定了这个大嫂是跑不了啦地。

  所有人中也只有郝海燕有这方面实践的经验,所以雪莉取来急救包和刀具递去,她也就毫不客气地接过,可举刀在半空时,她犹豫了,自忖平时对于动物死尸什么的可不在话下,可眼前是一个大活人,要是不小心划开了动脉大出血的,这不要命吗,何况这还是郭锋的兄弟,万一不小心地失血而亡,怎么跟郭锋交待呀,心里想着,一时在那发起呆来,肥波见状问道:“怎么啦?”

  “我还没在活人身上比划过刀子呢。”郝海燕回过神来说道。

  “敢情你是兽医来着。”此话一出口,肥波知道说错了,立即纠正道:“咳,咳,这个,你是生物学家吗,不管怎样,你当他是个大猴子不就成了。”

  肥波话是不中听,但却有几分道理,郝海燕一想也对,于是手起刀落,在道士刚伤口瘀血聚集处划开了一个口子,道士刚痛得大叫一声,四肢在空中乱踹,这让肥波和两个佣兵急忙过来摁住,郝海燕则不安地从医药包里拿出塑料软管,将一头插入其间,对着另一头吸了几口,那软管里不时便流出浓浓的黑血,她按着管子,直到黑血流尽出现红色为止,接着她将露出的肠子凡是有感染的地方刮除清洗,放入腹腔,接过雪莉递来的纱布贴在了口子上,拿来针线,缝合伤口。

  道士刚沉沉睡去,令众人松了一口气,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安妮先开了口,她对郝海燕说道:“那你对烛龙有什么看法?”

  “如果这蛇真是那声音所说的烛龙,我只能说,亲眼所见,不得不信。你们可知道这边少数族裔有一种舞蹈叫做傩戏的吗,那便是为了纪念这烛龙的。”

  “我知道,这是我族里年节时重大的一项活动,有戴着面具的人上刀山火海之类的,我出来得早,只有这些儿时的记忆了,不是太清楚,只听大人们说那是为了纪念火神祝融的,与这烛龙有什么关系呀。”

  “祝融,烛龙,火神,火蛇,你不觉得有相似之处吗。”

  “嗯,这个......”蒋丽丽一时语塞。

  “大人说话,小女孩家家的一边去。”肥波正听得入神,很反感蒋丽丽没由头的快嘴,蒋丽丽嘟起了嘴,不再作声。

  郝海燕接着说道:“在没有文字记述以前,古人只能以图画形式刻录下所见的地理面貌和动植物形象,及至文字出现才改用记述方法记录下来,刚开始文字数量有限,便大量通假借用,这便形成山海经以图表形,以文释义的功用,而这文字意义的转换,几千年来不断衍进,字量越多,音义越杂,将那湮远的简单地意义掩盖,甚至消失,才使我们现在看来这般生涩拗口,难于理解。”

  “那明明就是一条大蛇吗,虽说它大得没了边,可按经上说的人面蛇身相去甚远着咧。”蒋丽丽看了一下肥波,还是忍不住发声,可这回肥波没有阻拦,这也是他关心的问题。

  “我们要这样看来,上古的人在未开化前同禽兽一般地茹毛饮血,相互残杀,及至有人先行开化,形成上下四方的观念,具有了礼仪仁信的风度,而未与开化的,仍与兽等同,所以他们看到只要有眼睛鼻孔嘴巴的生物,都叫做人面兽身,所以我们不要被这字面上现今意义所迷惑,按照上古之人对于未知事物直观而想像有限的的思维,便能很好理解了。”

  “嗯,你说得没错,可是这蛇我们看到的也只有脑袋和部分躯体而已,如果按经中的记述这烛龙身长千里,那你说我们这处在地下有多远的,还有那树奇怪地长在岩浆里,这些现象又怎么解释。”雪莉还是有些地方没想通,不解地问郝海燕。

  “这也是我的疑惑,自从我们进入那两座峰塔时便怪事不断,用我们所具有的知识进行判定是根本行不通,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峰塔便是我们处在两个时空的临界,而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时空重叠地维度中,也就是道士所说的结界。如果山海经所处的时代有大量这样的时空重叠存在,也就是结界存在,并且出入不受限制,就不难看出那经中的怪物全是真实现象的描述,也就是说,那山海经是纪实性的地理人文资料。”

  她这番说教有理有据的,又旁开思路,令众人不得不苟同,均点头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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