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着镜子,37℃的水从淋浴器里流出,流过我的脖子、肩头、手臂、胸膛和下半身,侵润着每一寸肌肤。玻璃被白色的水汽笼罩,模糊了镜中的人像,我伸手一擦,便擦出一小块的明亮之处。但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镜中自己的模样,如同氤氲的雾气一样飘渺。

  灯灭了,畔黎在我怀里像水一样温柔。肌肤触碰时的那种温润、快感仿佛冰雪融化一样,迅速的传遍全身。那种细腻的、温婉的、湿润的感觉,那种紧紧的抱着对方爱不释手的感觉,那种如梦似真遗世独立的感觉,那种飘飘然如乘风飞翔的感觉。畔黎闭着双眼,羞涩的身体,懒懒的张开又收紧,柔滑的、湿润的、诱惑的、迷人的,一种女性特有的体香令人销魂。笼罩在畔黎身上的忧愁,被一点一点的冲破。

  我仿佛听见畔黎忧伤的泪水,听见灵魂的哭泣。四周被黑色包围,而我早已适应了在黑色中生活,即使在这浓浓的黑里,我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看见畔黎雪白的肌肤,看见她那深深的眸子,以及泪水划过脸颊的痕迹。畔黎的呼吸一起一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脱,冲破藩篱后,最终归于平静。

  做爱之后,我对畔黎更有深入的体会,孤独和孤寂如同四周的黑色一样,一涌而来。而自己就在这深深的黑色中一点一点的沉沦。

  我把床头的台灯打开,黑色显得淡一些。我从床上爬起来。

  “你为什么来见我?”畔黎问。

  “可能是爱上你了?”我说。

  “年轻的人死了也在天堂吗?”

  “或许是吧?干嘛又问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

  “你看起来很忧郁,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当你想看到的那个你看不到远方的时候,眼睛就会失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清楚我的一切有哪些。”

  此时,窗外的夜色正浓。

  我和畔黎的交往仅限于文字,我从未问及她的生活,我不想了解太多个人的隐私,因为那未必是好事,所以对于眼前的畔黎自己竟一无所知。

  我的电话突然想起,“你妻子?”畔黎问。

  “当然不是,我还没结婚呢。”没想到肖润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我想,此时此刻,怎么能当着畔黎的面接肖润的电话呢?所以,我拒接了。

  片刻后,肖润发来一条消息: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思颖姐过来找你了。”

  她怎么会突然找我?我还没搞明白,不过现在是回不去了,最早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我在杭州,明天一早回上海。”我回复。

  “什么事儿?”畔黎侧躺在床上看着我。

  “没事儿,公司的事儿。”

  我接了两杯水,一杯给畔黎,一杯自己喝。

  我再次回到床上,畔黎认真的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畔黎问。

  “我怕我会爱上你。”我笑着玩笑似的回答道。

  “我好看吗?”

  “好看。”

  “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吧?”

  “不,你真的很好看。”

  “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

  我和畔黎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许久,我开始观察她的眼睛,畔黎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小时候与我一起长大的好友古岄的眼睛以外,我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眼睛。如盛开的莲花一样冰清玉洁。

  “我如果爱上你怎么办?”畔黎问。

  我没有回答。我把她搂到怀里。

  在这个初春的后半夜,从她的脖颈开始,经过锁骨再到柔软的乳沟,继续往下,小腹以及下面隐蔽的私处,一点一点的被占领,羞涩的,温润的,一点点的在颤抖。

  畔黎把她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我,一个女人,如果毫无保留的把一切都给了一个男人,那说明了什么?我不敢想象,我也来不及想象。云雨之后,酣畅淋漓,仿佛在那一刻生命才具有意义,才得到满足。这种满足超越了物质,超越了世俗的功名利禄。那一刻,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孤独与孤寂也烟消云散。

  畔黎紧紧的抱着我,枕着我的手臂睡在我怀里。看着畔黎安详的睡姿,我尽量的保持不动,我怕因为自己丝毫的疏忽而打扰到怀里的畔黎。

  早晨6:00,闹钟准时响起。我顺手关掉闹钟,生怕畔黎被吵醒。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床上一脚,如此明媚,相必今天天气不错。我轻轻的从被窝里走下床,洗漱完毕,畔黎还沉浸在睡梦里。本想道别,又不想打扰到她的梦。我轻轻的在畔黎的额头留下一个吻后,蹑手蹑脚的从101房间退出,在酒店总台结了账。

  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还会见面,或许我们都只是扮演了一个过客的角色。因为某种原因我们在此相遇,而而后的我和畔黎的生活会怎样,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一切都是无法把控的未知。

  汽车逐渐远离索菲特西湖大酒店,我离畔黎也越来越远。上了沪杭高速,杭州渐渐的移到身后,江南平原上还是一片寂静的灰色,但阳光正好。

  此刻,畔黎会不会站在窗户后面远远的望着我呢?汽车里正播放着Michael Jackson的《 I'll Come Home To You》:

  If I had my way girl I'd never leave for a minute

  But things don't always turn out The way we want them to

  So while I'm away I want you to remember

  How much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Let this love lift you up Whne you're feelin' blue

  Wherever I go, I will be loving you

  Think of me when you see Places we once shared

  Whatever I do, someday I'll need you there

  Wherever I go, whatever I do

  I'll always come home I'll come home to you

  Even though we both know You're not in my arms

  Wherever I go,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Just you ask, I'll come back Though we're miles apart

  Whatever I do, I'll come to where you are Wherever I go, whatever I do I'll always come home I'll come home to you

  Wherever I go, whatever I do I'll always come home I'll come home to you

  三小时后我回到了上海。我觉得就这样走掉似乎有点不妥,畔黎若是醒来找不到我会不会黯然神伤?我拨通了畔黎的电话,而电话另一头却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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