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步步为营

  安以末回到家的时候,易水为了缓解她的心情,特意做了一大桌菜等她。

  尽管自从唐伟明出事以来都郁郁寡欢,可一看到易水满心欢喜地站在桌旁一脸期待地等待自己的评价,不由会心一笑:“嗯,不错,比上次进步很多呢。”

  “真的吗?你可不要唬我。”她睁大眼睛的模样煞是可爱。

  安以末拉了拉她:“过来一起吃,真的是好吃,骗你是小狗。”

  “哈哈,你终于笑了。”

  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她回想起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

  两人虽然相知,但从未探究彼此的家庭,似乎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不问。

  安以末只知道易水的家在北京,而易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情况。

  她翻过另一侧,两只明亮的眼眸仔细地看着易水的侧脸,似乎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她了,她温暖明媚似阳光而且真心对她好。

  原来很多事情都不会绝对的坏,即使过去伤痕累累但总有照明前方的路,大抵活在当下最好。

  高桥看着眼前的辞职信,自己当上司还没多久下属就要辞职。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观察安以末,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外表,但在人事巨变中看不出大喜大悲,职场的心理素质锻炼得非常好,公司的风言风语似乎也充耳不闻。

  不得不说,令他刮目相看。

  不管是处理事情还是对待屈居小才的职位也是不卑不亢。

  “你想好了?”

  “嗯,我想清楚了。谢谢高经理这些日子的栽培。”

  安以末神色淡漠的看着他,高桥见状也大方的拿起笔签上名。

  她刻意避过颜思彤的办公区域,只是觉得既然选择了顾谦城的提议,就没有必要惊动公司的同事。

  既然选择了,就不必有留念,最后一眼再看看自己曾经的办公桌。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那些年懵懂的自己,努力的自己。

  尽管忍住了泪水,但还是湿了眼眶。

  她没有把这次工作的调动包括和顾谦城的交集告诉易水,因为她不想易水为自己担心。

  顾谦城上任已经一段时间了,易水硬是忍住想去见他的冲动,可今晚易笙打电话给她说四哥萧北辰嚷嚷着要见他许久未见的易水妹妹。

  易水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知道顾谦城一定在,太久没见他不免紧张和开心。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在大院玩耍四哥和五哥联合欺负她,每当这个时候顾谦城就会教训他们,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呵斥他们:“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子汉。”

  她躲在他身后,也许就在那时,她的爱情树开了花。

  后来,顾伯父遭人陷害而死,顾谦城在国外提前结束学业赶回顾家。

  再然后,不顾老爷子的反对踏入了官场。

  其实易水一直知道他想做什么,她追随他,甚至比他更早些时候来到上海。

  她知道顾伯父是在上海出的事,她希望替他分担,所以这些年一直为他默默调查。易水到了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满脸欣喜的看着她。

  萧北辰却调侃似的跑过来拥住她:“哟,这不是易水吗?好久不见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她笑笑挣脱了四哥的怀抱,扫了扫满屋子的人。

  她其实一眼便从众人中看到了他,他总是有魔力吸引到她的目光。

  她从不像众人那样喊他三哥,只因为她固执的认为喊他三哥是妹妹的含义。

  就像现在一样,走到他面前柔声细语的喊他:“谦城哥。”

  不等顾谦城说什么,傅子昱在旁捣乱:“大哥,自己的亲妹子还比不上旁人来得重要。”

  易笙故作无奈苦状:“没办法。”一大众人也被逗乐。

  “傅子昱,你嫉妒啊,找打!”易水努努嘴佯装不满的打他。

  易笙放开了身边的女伴,从精致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女伴非常娴熟地替他点上。

  “妹子大了,只有老三能镇住她。”

  顾谦城望着眼前许久未见的易水,像长辈似的语重心长:“在外面飘荡了这么久,找个时间回去陪陪伯父伯母,老爷子也很挂念你,总是念叨最近下棋没人陪。”

  易水定定的望着他,自小讨厌被说教但这次却觉得格外美好,心里甚至期盼一直听下去。

  安以末顺利进入盛宇集团,虽然是小小的行政助理,但顾谦城给她的任务是半年为期限取得总经理罗中成的信任成为他的私人秘书,获取他需要的秘密文件。

  进入盛宇集团的日子,她一直学习着处理繁杂事务的能力。

  刚开始,她连罗中成一面都难见到,顾谦城还要求她每半个月作一次工作进展报告,不过可以由秦宋转述。

  两个星期过去之后,她和秦宋约在了咖啡馆,不用亲自面对顾谦城的好处就是毫无进展的工作任务至少不用那么难堪地遭到他奚落。

  她其实觉得跟秦宋相处自然不少,更何况他帮过自己。

  “安小姐,抱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晚上请您出来。”

  秦宋已经坐定在位子上,他望着眼前刚从外面赶来脸色红彤彤煞是可爱的安以末。

  “没关系,可是我很抱歉这两个星期没什么进展,我甚至连罗中成一面都未见过。”

  “顾局说了安小姐大可不必着急,下星期盛宇集团会举办各部门会议,安小姐一定要抓住机会,给罗中成留下印象,这里是他的完整资料。”

  她双手接过,纯净的眼眸下会心一笑:“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秦宋继续说道:“安小姐,以后在那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说,顾局让我们全力配合你。”

  “嗯,谢谢。”她拿着文件放进了包里,站起身来挽了一下散落的头发,“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安小姐。”

  “哦,不用不用,我还有点事。”秦宋朝她点了点头。

  果然如秦宋所说,星期三全集团就召开了各部门会议,安以末顺利的得到名额参加了集中会议,会议室里的气氛难免沉重,她第一次看到了顾谦城口中的罗中成,四十多岁,外表谈不上精明。

  倒是他的眼睛习惯性的眯眼,似乎犀利得能把人看透。

  在谈论到中心城的策划和服务推广时,在场的人士都纷纷发表意见。

  安以末想到秦宋的提醒。

  在罗中成询问还有没有其他意见时从容地站起来:“我认为我们部门在上个月的营销分析报告中存在不少问题,比如中心城地段从开始执行计划采购原材料装修设计方面就没有一个很好的理念去考虑受众的层次。服务推广策划方面也不够完善,我仔细看了这次资金链的规划,觉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中心城的整个运营理念。”罗中成听后略作沉思:“说得有道理,这个提议很中肯。”

  周围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安以末深知自己作为一个新人不能太过出风头,如若不是任务在身,恐怕这番话她绝对不会说出口。

  她知道这时候必须退一个台阶:“罗总,我经验尚浅,空口提了一些建议,在座的前辈更有资质去完成整个中心城的收购和重修。”

  众人一致赞赏新来的行政助理,处事掌握分寸,进退有度。

  散会后,女子匆匆走进一间密室,隐藏在灯光背后的男子淡淡地问了句:“查到了吗?”

  “林微,二十四岁,乌镇人。父母是当地普通人家。是通过正常流程招进来的,没有什么关系网。”

  男子手中烟雾缭绕,略显苍老的嗓音道了句:“退下吧。”

  这时,另一女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姿婀娜。“放心吧,每个新人一进来我都会调查过了。林微人很聪明白纸一张,如果能被我们利用,一定会有更大成就。”

  罗中成掐灭手中的烟,眯着眼睛望了望眼前的女子说:“顾谦城如果同一招用两次就是他的愚蠢,对吧,杨蓉。”

  女子含笑不语。

  男子继续说道:“你每次都放了那么多错误信息,我们慢慢可以收网了。”

  “可你满足了吗?人的欲望都是无穷无尽的。况且离退休还有些年头。”

  年轻女子魅惑地用手指划了划男子衣领,男子的手则附上了她。

  安以末为了能更快的找到线索,接受了秦松的安排,改名换姓并且和前公司所有同事断了联系。

  她知道她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也许到最后连唐伟明都救不出还要搭上自己,可是哪怕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自从那次会议后,自己的直属上司杨蓉似乎有意栽培自己,一直安排自己接触中心城的规划业务。

  但是秦宋提醒过不可掉以轻心,也许这是他们的试探,因为她在整理文件的过程中发现这位上司“不小心”的遗漏了关于罗中成私自调用小数额资金的单据。

  秦宋也多次提醒她,进去之后的三个月以内都不可轻举妄动,因为罗中成比想象中要狡猾,如果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蓉姐,这份资料我弄好了。可是我发现有一份资料掺杂在里面了。”她目光坦荡的把那份单据递给了杨蓉。

  “林微,念在你刚进职场,我不得不提醒你。这种情况的最好处理方案是交还到我办公桌上不必多言。”

  “蓉姐,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杨蓉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去的身影。

  “你说她身上哪点可疑?”男子狭长的眉目盯着窗外。

  “我们今天的试探不过考验她正常的逻辑反应,但她似乎有点反常,这与会议室上的表现可是有相违背。”

  男子转身看看女子:“我倒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如果太过冷静的处理这种事我反而会生疑。”

  “谦城哥,今天带我去吃什么呀?”易水满脸喜悦的看着身旁沉稳看着车的男子。

  “城北那边新开了一间旋转甜品屋,你不是最爱吃甜点吗?”

  “好耶,好耶,还是谦城哥对我最好。”易水满心欢喜的把头靠过去,顾谦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句话可别让你哥听到,不然三哥可吃不消他的眼神。”

  “不怕不怕啦,到时我们一起嘲笑他,谁叫他老是纵容萧北辰他们欺负我。”秦宋推门进去时便看到这么一幅景象:女子随意扎起的马尾,红色的围巾搭在细长雪白的脖子上,安静的眼眸认真的等待。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但每每见一次,总有不一样吸引人的目光。

  “安小姐,抱歉,顾局要慢点才能到。”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

  大约过了十分钟,安以末看了看身旁站立的男子,忍不住提醒:“秦宋,其实你可以坐下来和我一起等的。”

  说完忍不住局促的笑。

  秦宋看看眼前笑得温暖的女子:“不用了,顾局马上就到了,我等下要先走。”

  “好吧,那你继续站着等吧。”

  说完无聊的研究起琉璃石的纹理。

  就连秦宋最后离开时对她说的“顾局已经到停车场了,我先下去”都浑然不知。

  顾谦城推门走进,女子一脸傻傻的对着桌上研究。

  但他似乎并不着急叫她,看着她纯净的眼眸,一脸好奇的盯着前方的桌子,一下又咬着嘴唇似乎在想其他事情,一下又嘟起嘴对着桌子做些俏皮的鬼脸,似乎与以往沉静的她多少有点不同。

  安以末不经意抬头,本来咬着的嘴唇抓着衣角的手都不知如何摆放。

  但看到对方仍然淡漠的神色只得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为什么秦宋离开自己都不知道,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顾谦城眼里闪过不能轻易察觉的笑意,走了过去:“原来安小姐私下是如此的有趣。”

  女子的脸慢慢涨红,开始答非所问:“这是这星期以来的收获,我没能拿到原份单据,有监控也没法复印只能自己事后手写下来。”

  他从容的接过去。安以末静静地等他看完,开口道:“我直接还给我上司,她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做法不对。”

  “不,你做得很好,罗中成的弱点就在于太过多疑,他非常擅长分析人。他身边的助手可能向你提出质疑,但他一定反向思考觉得你很不错。”

  “那我接下来可以开展实际行动了吗?”

  “再等时机,短时间的信任不足以完成任务。”

  “这星期周末我想见见唐伟明,可以吗?”女子眼神坚定的望着他。

  “可以,不过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无价值的交易。”他目光逼人的看着她。

  “我会努力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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