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伟明从会议室里出来时,绷着一张严肃的脸。
安以末甚至来不及询问一些事宜,他就匆匆离开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结果,可她始料未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慢慢悄然改变。
以至于后来,她在北京四合院再次见到他时,心里不免有很多感慨。
刚开始,她在公司听过很多版本,有说唐伟明私自挪用集团上千万资金用于非法投资;有说他被人陷害而不能全身而退;流传最多的版本则是他自己承担了所有责任,却在前往警局接受调查的路上要求先见一个人,至于那个人,安以末是知道的,就是她自己。
仍记得那天,阳光正好,似乎以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又似乎阴霾挥之不去。
唐伟明坐在对边的座椅上,两鬓的白发却遮盖不住疲惫。
安以末静静地望着他,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太多以前的事情。
父母出事那年,也是这样的无依无助。
但这些年走过来,她从唐伟明身上学习到很多很多,遇事即使不能承受也学会冷静。
“小末,叔叔以后不能再帮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仿佛一夜苍涩的声音响起。
“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我相信你,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似乎来不及再深谈,唐伟明自动结束了谈话,只在离开时说了一句:“这样也好,我也累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望着前方说:“叔叔告诉你一个道理,一个人在一种角色里是完美但有可能在另一个角色里却十恶不赦,你以后的路还长千万不要被表面迷惑。”
由于案子复杂牵涉人员众多以及公司机密遭到泄露,保密工作相当隐秘。
而公司开了一场股东大会,周健民被委以重任,而原本唐伟明的职位由总部那边委派资深的高层管理接手。
自从唐伟明彻底失势后,明嘲暗讽大有人在,有看不过去的同事为她出头却也被拉进漩涡。
但她性子淡然,并不在意那些明枪暗箭。
公司也就此次事件对唐伟明所属部门人员作出职位调整,但她显然被列入首批人员,只负责处理新上司的日常事务,美名其曰助理一职,与自己当初所学专业毫不相干,应酬却不可避免多了起来。
回到住所,易水还没回来,她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有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只觉分外口渴,然后又有人递了一杯水给她,又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易水正在熬着粥,安以末脸色苍白地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望着不远处的窗外,似乎透过那个窗看向另一个世界。
她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把她搂住:“不要难过了,我明白你的委屈。”
“我想去见他。”
“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你去了只怕更麻烦。”
“可是我真的不相信,他年纪已经大了,怎么还受得了牢狱之灾。”
她靠在她的肩膀上诉说着,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易水轻轻拍着她的头发:“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事情的结果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我们只有静下心来接受,想想别的办法。”
第二天,安以末向新上司高桥报告完一些项目的准备资料时,高桥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今晚跟我出席一场重要的酒宴,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她朝他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水晶灯闪耀,酒杯觥筹交错,美人环绕。
见到许多名流之士,大概所谓的商界名流都齐聚在这里了吧。
颜思彤挽着周健民不疾不徐地走过来:“高经理,今晚真是容光焕发啊。”
“颜小姐嘴真甜,还是周总教育有方。”
“哪里哪里,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周健民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位从总部委派过来的高经理。
安以末淡淡微笑着听他们互相客套的寒暄。
一时间,言笑晏晏的场面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刚入场的年轻男女身上,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带着强势的气魄,英俊的脸庞却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凌厉。
旁边挽着的女子明艳动人,身姿婀娜,修长白皙的脖颈下面是玲珑有致的身段,两人看上去竟成了一幅好画。
一时间,场上的名流之士都瞩目万千。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忙忙碌碌的整理行程安排,自从唐伟明案件发生以来公司大部分同事都有意无意疏远她。
颜思彤偶尔的冷嘲热讽,但安以末本就不在乎这些,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晚间加班完下班后,公司已经所剩无人。
她整理好桌面准备回家,穿过办公区域的转角处,却听到柔媚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弑气:“我已经把材料交给顾谦诚了,唐伟明一定翻不了身!”
脚步不由停顿一下,安以末听出了颜思彤的声音。
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之后便听到颜思彤挂断电话,走廊上渐渐隐去高跟鞋离去的声音。
虽然不能完全知道整个谈话的内容,但她此时双脸泛白紧紧抓着手提包。
心里明白唐伟明现在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刻,而最后的救命草似乎指向了拿到了那份神秘材料的顾谦城。
走出公司大楼,安以末拿出手机拨通了秦诺的的电话,
“小末?”
“嗯,你知道新上任的税务局局长的电话吗?”
“你找他有事?”电话那头明显惊讶。
“一点小事,你有他的号码吗?”
“堂堂中信的董事,怎么会没有他的电话,那要不要我帮你约他?”
“不用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去吧。”
“那好,我等下把号码发给你。”
“嗯,好的,谢谢你。”
放下电话,安以末匆匆跑去凑合着吃晚饭,温柔的灯光照映在女子柔和而舒适的脸庞上。
美食当前,她却无从下咽,拿出手机,拨通秦诺刚刚发过来的号码。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好,顾谦诚。”
安以末不免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的回答:“你好,我是安以末,以前是唐伟明的下属。前几次我们见过,我想找你谈谈唐伟明的案件。”
男子貌似慵懒一笑:“安小姐似乎找错人了,顾某不是负责案件的警察。”
她明显感受到他的敷衍和不在意,但仍忍不住试一下:“如果我也有重要的资料要交给你呢,也许你会更需要它。”
顾谦城不由一笑抿了抿薄唇:“时间订在周末,鸿苑会所见。”
谢谢两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已经被挂断。
安以末却不免惆怅起来,自己走了一步险棋,其实压根没有什么重要资料给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只有见到拿到秘密文件的顾谦城才有机会救出唐伟明。
一个人慢慢沿着街道走了起来,城市的夜色处处透着奢靡,但这条伴随着轻柔微风的街道却不免让人心生暖意。
回到家却发现易水不在家,桌上留有小纸条:“亲爱的,今晚有事,不能回来睡了,你先早点睡吧。”并在纸条下方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让人忍俊不禁。
鸿苑会所里,易笙敲打着精刻的大理石,看似漫不经心的对着明媚女子说:“毕业两年,也不回家看看爸妈,只知道一个人飘荡在上海,你到底怄气到什么时候。”
女子却顽皮的嘟起嘴:“哥,你每次来上海都要骂我一顿,好歹我也二十四岁了,你还老是把我当小孩一样。”
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把玩手中的鹰雕,继而语重心长的说:“易水,谦城的性子你不是不明白,他说过把你当妹妹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傻的一个人跑来上海暗中帮他调查他父亲的案子。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难道你忘了顾伯父顾伯母是怎么死的?这些事有我们就够了,你快点回北京去。”
“哥,求求你不要把我弄回北京,再说了,你们不都来上海了吗?”
易笙望着这个从小到大视顾谦城为天的妹妹,不由感叹起来:“谦城选择税务局局长而不直接进入刑警队工作其实是个幌子,只有这样才能将当年的老狐狸们一网打尽。”
“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过几天,我会飞回北京去看爸妈。”
“自己小心点。”周五,天空下起了小雨。
每年的这一天,似乎都格外的阴冷,天才刚灰蒙蒙的亮,或许是感受到外面的湿冷,整个人的手脚都是冰冷冰冷的。
像往年一样,到公司请假,留纸条给易水。
手里撑着一把黑伞,裹着纯白的大衣,慢慢的走在这片远离喧嚣的墓园。
女子脚步渐渐停在陵墓前,灰白色的照片的一对夫妇显得格外安详和宁静。
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眼前,安以末扔下伞,放下手里的东西俯下身清扫,把带来的祭品一件件摆上。
父母出事的那一年,她十四岁,天真懵懂的公主一夜间无依无靠。
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总固执的认为生活哪会有那么多意外,只要一转身一回头整个世界都像从前一样。
可生活毕竟是生活,它总会出其不意的在你一帆风顺的过往平添几分忧愁,然后在你为昨日琐事委屈撇嘴时给你致命一击。
有些人被困在原地,有些人带着伤疤继续前行,又有些人从此结束。
后来,像极了狗血电视剧的情节,唐伟明自称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帮助安以末避过一帮险恶的公司股东,成功帮安以末守住了父亲的毕生心血。
大学毕业之后又引荐安以末先去大集团锻炼,父母的后事全由唐伟明一手打理。
小小年龄的她也明白这所墓园是全上海价值最奢华的墓园。
唐伟明待她,确确实实从各个方面无从挑剔。
从回忆里慢慢抽离出来。雨仍一直下,低回轻柔的吴侬软语透着丝丝哽咽:“爸妈,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我一切都好。唐叔叔最近出了一点问题,不过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的。”
一个人走出墓园的时候,脚步也不免沉重起来。
明天就是跟顾谦城谈判的时候,但自己其实一点筹码也没有。
单靠自己这张不算伶俐的嘴如何谈判成功?但现在的境地已经不容多想了。
鸿苑会所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奢华会所,但同时会所又以低调而又幽静的气息闻名。
周六早上,天气已经渐渐晴朗起来,和顾谦城的见面约在了晚上八点。
安以末赶到会所时,因为初冬的缘故,天色早已昏黑。
进入会所里,顾谦城的助手早已等在那里,年轻而又稚嫩的面庞却透着严肃,像极了刚毕业的大学生。
“安小姐,顾局和朋友在七楼的斯诺克室,恐怕今晚不方便和您见面。”
安以末心里想到如果今晚见不到他,恐怕以后即使见面也只能以高桥下属的身份,况且案件紧急拖不得。
“你可不可以帮我传话,多晚我都愿意等。”
秦宋望着眼前还泛着外面寒气的年轻女子,双手通红的抓着手提包望着自己。
因为呆在顾谦城身边的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是最舒服而又令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女子,及腰长发,嫣然一笑惑阳城。
一向沉稳冷静的自己忍不住想起一首诗形容眼前的女子:
绰约多姿态,轻盈不自持。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好,我上去帮你问问。”
“谢谢。”
你需要设置,可以私信我,我帮你设置
等待更新
责任编辑小米:欢迎新作品发布翼书网!加油更新!让更多读者看到你!
回复 @翼书网编辑部: 您好,我想问一下,如果要把发过的文章设置为免费阅读怎么设置
回复 @末微: 先存草稿,确认无误后再发布。现在已经设置好了。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