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

  香 香

  一、 在一幢普通的办公楼2楼3号办公室里,公司职员们正在忙忙碌碌地做着他们各自的工作。这是一家来华投资多年的外资企业,管理严格,极讲效率。3号办公室里共有四位职员,大家都象被一根鞭子抽打着,催促着的奴隶一样忙碌着,但他们绝不是奴隶,他们是现代的有人身自由的劳动者,只不过为了很好地完成工作任务而勉力不停歇地工作罢了。坐在靠近门口的是一位23、4岁的小姐,正埋首于一大堆文件之中,手中不停地写着画着,似乎在制作什么表格之类的东西。本来,制表完全可用电脑,但是不巧的是电脑因为感染了什么病毒而死机了,一时还不能恢复正常,因此,这一堆表格就要用人工了,因为是急用的表格,所以得赶紧弄好。老板不愿把活儿送到外面去弄,因为那要花费不少的钱,而一般老板总是更愿意省些钱。这样就苦了我们的小姐了。不过看得出来,我们的小姐是吃得起苦的。从早上7点半上班开始,到现在11点半,已经整整4个小时了,我们的这位小姐一直埋首于她的工作,这中间未休息过哪怕是一会儿,不用说喝水,连去卫生间都似乎被遗忘了。下班的时间到了,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而我们的这位小姐们仍在埋头工作。

  “喂,香香,可以歇一会儿。埋头时间太长了,脖子会痛的。”这是同事老刘。老刘是办公室的负责人,副科长,在这家外企已经工作多年了。老刘一向是关心下属的,不象有些人在外企有个一官半职,就只顾效忠上司,对下属不关心,不照顾,相反苛刻对待。

  “谢谢刘科长的关心,我一会儿就可以做好了”,被称作香香的女孩抬起头来。这时出现在人们的是一张无比清秀并且艳丽的脸庞。在这张清秀艳丽的脸上有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目光是清纯的但略带一丝忧戚。不大不小端正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显现出天然的嫣红,看不到上面有口红的痕迹。头发本是长长地如水流瀑布流泻在脑后的,现在用一根淡紫的绸带将头发绾在后面。

  “哦,”刘科长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香香说道:“香香,早点歇下吧,吃过午饭再干也不迟”。

  “好的”,香香一边应着话,一边又埋下头去。她知道,活儿不多了,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做好,索性做好去吃饭吧。初来乍到,不认真努力工作是不行的,何况自己又是那样的一种特殊情况。香香是来自农村的女孩,家境可说是贫寒。父亲早亡,母亲领着她们姐妹5个生活,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尽管劳作辛苦,但却收入很少,子女又多,困难可想而知。香香是老四,还有一个弟弟还在上中学。香香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虽然品学兼优,找工作还是费了很多周折。香香是来自农村的女孩,在城里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大忙的亲戚朋友,香香虽然长得如花似玉,是学校有名的校花、美人,香香却一点也不随波逐流,象有些女孩子一样去膀大腕,找靠山。只凭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去找工作,只凭着在学校里苦学苦练的一些真知识、真本领去找工作,在费了很多周折,踏破了几十家单位的门槛之后,香香才找到了目前的这份工作,香香能不珍惜工作机会,认真踏实刻苦地工作吗!何况家里母亲近年来又生了病,小弟弟上学需要资助,几个姐姐虽已成人但经济情况都不甚好。香香自然要挑起家里的经济重担。香香工作几个月,除了自己的日常生活开支,香香把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里。香香时刻惦着她那吃尽辛苦的妈妈。现在不知道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呢?病情是好转了,还是不怎么好或恶化了呢?香香有一种预感,总觉得妈得的不是一般的病,若是一般的病,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总会好转,可是妈怎么老是感到疲乏、无力、又发低烧、头晕,不知道是什么病因?上次香香回家准备把妈接过来,到这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看一看妈究竟是得的一种什么病。对,这次回家一定得劝妈过来,彻底地作个检查,马虎可不行。

  下班过后的二十分钟又过去了。香香终于做完了手中的工作。她收拾好面前的材料。仰起头,轻握拳,伸了一下懒腰。好在年轻,贵在年轻,青春真是个无价的宝贝,埋着头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只觉得脖子有点酸,但并没有感到痛或难以忍受。青春真是值得珍惜,赞美的岁月,她赋予生命以充沛的精力、健旺的身体与敏锐的头脑。香香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香香站起身来,人们发现香香原是个身材高高的女孩,苗条、匀称,如果再高一点的话,那就是一个标准的模特儿了。香香虽然个高、苗条,但却绝不瘦弱。也许是在农村长大的缘故罢,较粗糙的饮食与经常的劳动使香香的身子生得结实、健康。有些小姐动辄生病,头痛脚痛的,香香则常年不生病、不吃药、不打针、不看医生。几年的大学生活,因为身体好省去了看病的许多麻烦。节约了时间,也节约了钱。最重要的是节约了钱。没钱的人认为钱是最重要的,正象没爱情的人认为爱情最重要一样。香香家贫自然是没钱的。香香穿着一身的工作服,工作服是公司发的,蓝色的,色彩柔和,里面穿一件白衬衫,衣领外翻。这是公司的规定。公司的有些小姐一下班,就脱去工作服,换上时髦的服装,再打扮一番,走出公司就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香香省着钱,不买服装,也不化妆,就那么朴素。仍然象个刚入大学校门的朴素女孩。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香香的家境情况,也都理解香香不常打扮的做法。

  就在香香打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香香身后的电话铃声响了,香香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是谁?”

  “是香香吧?”对方语气急促,象是有什么急事相告?

  “是,我是香香”

  “香香,我是大姐萍萍。”

  “萍姐,什么事呵?”

  “香香,妈病得厉害。”

  “妈怎么啦?”

  “妈今天上午昏了过去,送到医院里抢救了几个小时才苏醒过来。”

  “呵?妈现在怎样?”

  “妈现在醒着,人很虚弱。”香香眼前似乎看到了那又高又瘦过早地佝偻起腰背的母亲的形象,香香的眼睛里不知不觉涌满了泪水。

  “妈到底生的什么病呵?”香香焦急地问。

  “不知道。医院的医生都说不准,有位经验丰富的医生说可能是什么血液病”。香香知道,大姐所说的医院是乡医院。一般说来乡镇医院的治疗水平还不够高,有些疑难复杂的病还不能正确的诊断出来。血液病?香香的脑子象是被什么敲击了一下。她忽然联想起一个词,一个可怕的词:白血病。前天,香香还从报纸上看到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患了白血病,小伙子的父母亲倾家荡产花钱为小伙子治病,但仍然未能将小伙子的病治好。小伙子仍然含泪死去。小伙子是死在父亲的怀中的,父子俩生离死别的场面极为感人。香香脑子里似乎还回想着父子俩绝别时的一段对话:

  子:“爸,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要学习,上大学,找工作,挣钱报答你们”。

  父:“孩子,不要说了,爸爸愿意替你去死。”

  子:“爸,你不能死,你死了,妈就孤单了,就没人照顾了。实在没救的话,我就去了,来生再报答爸妈的恩情了。”

  爸:“孩子,爸爸救不了你,你怨不怨爸爸?”

  子:“不怨,永远不怨,爸妈为我治病已经变得一无所有了,今后您们的日子怎么过呢?”

  爸:“孩子,不要担心爸妈,你安心地睡吧,睡吧。”

  伤心欲绝的父亲抱着濒死的儿子,象抱着小时的婴儿一样,让自己的孩子睡去,睡进永远的梦乡。香香看着那篇报道,早已是泪流满面。同事看见了,吓了一跳以为香香自己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呢?

  “那,大姐,你把妈送到我这里来吧,不,我今天就请假回家去接妈妈。”

  “好的。”

  香香挂断了电话,就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香香遇到已吃过午饭回办公室上班的刘科长。”

  “刘科长,我想请一天假。”

  “什么事?”

  “我妈病得厉害,我想把妈接来检查一下。”

  “好的,唉,你妈生的什么病呵?”

  “不知道,要进一步检查”香香转身要走,刘科长叫住她。

  “香香,你妈看病可能要不少钱吧,你要准备一下。哦,我知道你也没有多少钱,这样吧,我这儿有1000元,你先拿着,如果不够,等你妈来了再说”。刘科长说完,递过来1000元钱。香香一时楞在那里。香香身边是没有多少钱,因为钱都寄回家了,身边只有一些零用钱。

  “科长”,香香推辞道“我哪能拿您的钱。”

  “傻孩子,一块儿工作的人,互相帮着点,再说我们做长辈的,理当关心照顾你们这些孩子。”刘科长确是好人。香香来单位工作几个月,得到过他的很多帮助。而且科长绝对是个好男人,一个正派的男人。别的有些不正经的男人见到香香这样美貌的女孩,总有些不怀好意,无论是假借关心也好,还是开玩笑也好,总想千方百计地占些便宜。而刘科长则从无邪念,象个真正的长辈关心子女一样关心着年轻的同事。对香香也不例外。

  “拿着吧,回家向你妈问好,代我传达我的问候,来之后,到医院好细查一下,知道什么病就好治了”科长说完转身走了。

  香香望着科长走远的背影,心中的感谢之情油然而生。香香真想叫科长一声“好叔叔”,因为在单位里,只能叫职务,不能象国人之间以亲属称谓称呼人。香香收好刘科长的钱。一阵风地下楼梯,差点撞到一个上楼的职员。那是一个刚吃完午饭去楼上办公室的男职员。男职员本想发火,见是香香,火气烟消云散。

  “香香,怎么忙,干什么去呵?”

  “哦,回家去”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

  二、 半个小时后,香香已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香香坐的是快客,那种依维柯牌子的客车跑起来劲头十足,但尽管如此,似乎还是不能使香香满意。香香要车子快点再快点,香香要车子开得飞快,最好是飞起来象飞机那样飞行,如果汽车象飞机那样飞行的话,香香就可以很快赶回家里见到她那亲爱的正身患重病的母亲。但汽车终归是汽车,汽车不是飞机,不能飞行。香香坐在靠近窗口的坐位上,但她无心观望窗外的景色。窗外一座座仍然青翠的小山象幻灯中的美丽图画从人们的眼前掠过。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空气虽然还没有变得象冷饮那么冷,但显然已经大大地降温了。盛夏的空气多么炎热,甚至是残酷的炎热,所谓的酷热

  。人走在空气中象是走在燃烧的气体中一样。现在气候凉多了,本来是很令人舒服的天气了。但香香内心焦急,她感到躁热。加上客车里有人抽烟,就令人感到更不好受。香香使劲将紧闭的窗户扒开一道缝,一股强劲的风吹进车内来,立刻有人咳嗽起来,原来香香身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很瘦也很虚弱,象是有病的样子。香香赶紧关紧了窗户,她不愿为了自己凉快而将身后的老人吹着吹病。闷热的空气、难闻的烟味,香香感到很不好受。心中惦念着母亲的病,心情更不好受。香香忽然想哭,但是,终于没有哭出来。香香是文静的女孩但绝不是软弱的女孩。香香镇静了一下情绪,为了克服恶劣的身心感觉。香香微微闭起了双眼,象练气功的人一样进入特殊的静默状态。香香曾学过气功,一种极好的养身功。那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那时因为学习紧张,香香的身体有些不适,睡眠不太好,老是做梦,尽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什么爬山爬不动呵,明明身体好好的,就是无法走向前;什么下雨天打着伞走在大路上,偏偏脚上没有穿鞋,还有一些羞于说给人听的梦幻。少女的梦呵,光怪陆离,千姿百态。香香知道,这可能是有些神经衰弱了。香香是出身于贫寒之家的姑娘不可能买什么什么补品来滋养。听说气功能强身健体,能很好地调节人的身体,使之健康。香香就学上了气功。她选择了一种简单的不出偏差的气功练习,结果收获很大。神经衰弱的毛病没有了,精力精神也增强了许多。而且气功还能够调节人的情绪呢,不良的情绪可以通过练功调整好。香香闭上眼,试图很快入静,但与以往不一样。以往她很快就入静,至少是部分入静。今天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她的眼前总是晃动着妈妈那张年虽未老但却老迈憔悴的脸,那瘦瘦的高高的有些弯曲的身子。只有那双眼睛是精神的,显示着母亲的坚强。香香想起了妈妈的许多往事,想起了妈妈对她们姐妹的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许多动人的镜头一个个地闪过香香大脑上的屏幕:炎热的夏夜,母亲在打着补丁的蚊帐里撑点油灯为香香姐妹捕捉蚊子,天气太热了,屋里不能睡,只好睡在外面,她们姐妹都睡了,母亲仍然不睡,一下一下地用扇子为他们赶蚊子。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将好吃的留给香香姐妹几个吃,而她一向是一口也不吃。一年四季,母亲终日辛苦,不是在田间忙农活,就是在家喂猪、喂鸡、做家务。一座砖砌的小灶,一堆柴火,一只木制的风箱,母亲坐在灶前的火光中,一下一下地拉着风箱,香香与她的几个姐妹就在这一下一下的风箱声中长大。香香忘不了那年考上大学,为了凑齐学费,母亲捉猪捉鸡,亲自拉着大车去市场。尽管如此,学费还是差得很多。母亲只好向亲友求助。借贷,在农村虽然是寻常之事。但母亲却非常倔强,以往无论家里怎么困难,母亲都不肯向别人借贷,但为了香香上学,母亲却破例向别人借了钱。当母亲捧着大部分是借来的钱送香香走向大学校门的时候,香香看到母亲的脸上半是笑容半是苦涩。现在香香大学毕业了,而且经过努力也找到了工作,母亲应当高兴了。香香这些时常常想,好好工作,多多挣钱,过些时就把母亲接来省城,也让母亲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可是,母亲,母亲却病倒了。这怎么能不让香香焦急呢?想着想着,香香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冰凉的泪水从香香赶紧捂住的双手手缝中流了下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啦?”这是坐在香香身边的一位先生在对香香说话。

  “没什么”香香抬起头,掏出手绢擦干脸上淌满的泪水。“谢谢您的关心。”

  “哦,没什么就好。”

  香香看了看身边的这位先生。先生四十来岁,胖胖的,一付心宽体胖的样子,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这是个好人。香香善良的心自言自语道。

  “先生,您到哪里去呀?”

  “南通。”

  “我也去南通。”

  “这个车上的人大多是去南通的。”

  “先生,您是做生意的吗?”

  “是呵,你怎么知道的?”

  “我随便猜猜。”香香在学校里不迷歌,不迷带,不迷其它什么东西,就是迷书,还有点迷福尔摩斯,喜欢观察人,并且从观察结论作简单的推断。比如她见这位先生身着名牌西服,手上戴着金表、金戒,途中几次接听手机,一脸和善沉稳的表情,香香就初步认定这位先生可能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一问果然不错。

  “姑娘,你还真有眼力。我经商多年了。经商不容易,但我闯过来了,现在做得比较顺了。”

  “哦,先生。您做什么生意呢?”

  “我做建材,这二年,尤其是今年生意不很好做,但努力一下还是有得做,有得做就有得赚。做生意的人要吃得苦。我有时一天跑二个南通。”

  香香知道,一天跑二个南通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一天要在车上呆12个小时,那也真是够累的。香香敬佩有作为的人,也希望自己成为有作为的人。

  “先生,你真行,您的事业一定做得很成功。”

  “不能说很成功,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础。若说金钱,我这辈子是用不完了。但人不能自满,要更上一层楼。我们中国人就是要求上进,求发展,才能称得上一个大国的国民。不能自满。与发达国家的人比起来。我们这些所谓发了财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如果说拥有百万美金算是一个富翁的话,我们的国家富翁并不是很多。因此我们要努力,创造财富,积累财富。民富则国强。我虽不懂多少大道理,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不,先生,您很有头脑,很有见识,我们国家的商人如果都能象您这样的话,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就快了。我在省城看到有一些商人,赚了一点钱就自满,就挥霍。赌搏,嫖娼,无所不为,结果把一点财富都挥霍光了。还有不少的人名为商人实为骗子,从来不思创造财富,成就事业,一味骗人钱财,骗吃骗喝,真让人见了恶心。”

  “这是我们商界的败类。一个成功的商人应是一个诚实的商人,一个好的商人应是一个生活简朴的商人。钱赚得多了,可以有一些享受,房子住好一点,衣服美观一点,整齐一点,生活水平高一些,这些都是正常的,但不能挥霍。不用说我们现在还不是很有钱,不是很富。我们的财富还不能说是真金真银,而是有些水份。比如说我现在有100万人民币,但如果一旦人民币贬值,而且贬值的幅度很大,比如百分之四十吧,那么我还剩多少钱呢?我就只剩下60万人民币,我就不是百万富翁了。就是将来我们真正有钱了,也还要节约。学学金利来的老板吧,曾老板才是商人的真正楷模。谦虚好学,勤奋、刻苦、节俭、慷慨,几乎具备了一个成功商人的所有美德。”

  “我听说过曾宪梓先生,他是一个值得人敬佩、敬重、敬爱的人。”

  “对,就是要敬重这样的人。喂,小姐,你是干什么的?”

  “我的专业是电脑,在一家外企工作。”

  “哦,电脑是好东西,我刚刚开始接触。听说手提电脑很方便很实用?”

  “是的,是手提笔记本电脑。你可以输入业务资料,可以查询业务资料,还有其它种种功能。”

  “要完全掌握电脑恐怕较难。”

  “用心学就不难了,其实电脑也很简单。电脑没有人脑复杂。”

  “是吗?你这样讲,我学电脑就有了信心。以后我们认识了,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你指教。”

  “可以的。你如果真心想学,我可以教你的。这是我的通信地址、电话号码。”

  “好的,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香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立刻香香闻到一股香味。这是香水名片。名片上印着:金察建材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刘昌富的字样。香香吃了惊,原来身边的这位先生就是省城赫赫有名的建材大王刘总,外界传闻刘总是一个亿万富翁的呢!香香禁不住又望了望身边的先生。刘先生稳稳当当的坐着,表情平静,没有任何骄狂之色。先生的脸上似乎永远荡漾着和蔼暖和的笑容。快到家了,香香顾不得多想,她与刘先生打了个招呼,道了别,就一溜烟跑下汽车向家里跑去。家离公路不远,才一里多路,香香的脚步飞动。一会儿,香香能望见家里的那几间平瓦房了。这是四间已经很陈旧的平瓦房。青色墙,红瓦顶。矮矮的,在周围众

  多高大楼房的映衬下更显得矮小。虽然房屋陈旧矮小,但这却是香香温暖的家。香香的爸爸死得早。在生下最小的弟弟的第二年就患病死去了,香香爸爸也可以说是累死的。因为家境贫寒,子女多,负担重,一声不吭的父亲挑着最重的生活担子。爸爸长年在小窑上挑土做砖,一天挣个三、五块钱。有了病也不休息。肝病生了很长时间了,因为省钱,也舍不得去治疗,终于,一天当爸爸挑着沉重的泥土走进窑棚准备做砖的时候,突然而出的一大口鲜血带走了爸爸的生命。人倒下了,就再也没有起来。爸爸死的时候,香香才5岁,香香依饰记得爸爸的模样。爸爸留下的遗像是清晰的。一张棱角分明的清瘦的脸,纯朴的大眼睛中令人想到

  许多的渴望。近了,近了。香香有些跌跌撞撞地跑到家门前的场地上,人家门前的场地早已浇成了水泥地了,香香家门前的场地却仍是泥土的。门前静悄悄的,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秋阳静静地照着门前。万物无声 。妈呢?姐呢?弟弟呢?香香脑子里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哦,妈一定在医院,姐也一定在医院,弟弟也许是在学校里吧?走近门前一看,门上挂着锁。哦,她们在医院里。不是说在乡医院吗?乡医院离家有8里多路,这么远的路跑去不容易,再说,香香赶路赶得急,午饭都还没顾得上吃。肚子已经饿得在咕咕叫了。没吃饭倒不要紧,一顿不吃也没关系。但8里多路可不容易走,怎么办呢?正在发愁之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由远而近。香香张眼一望。

  “勇强哥,是你呵,你上哪里去?”勇强是香香的表哥,长得一表人材,高高大大,特别有精神。勇强高中毕业,差几分没考上大学。就在家里读“农大”了。好在勇强有上进心,文化水平也不低,回乡务农几年,做事踏实,得到村民信任,乡里也赏识这个小伙子,因此,经考察加选举,勇强就当上了村委会主任。勇强没辜负乡亲们及领导的期望,认真刻苦,工作干得不错。

  “我去五组,调田,有二户人家有矛盾需要调解。”

  “急不急?”

  “不很急。”

  “那勇强哥,你带我去乡医院看我妈。”

  “哦,好的,昨天我还去看了你妈呢。你妈情况好象不怎么好。人很虚弱,脸色不好,不过你不要担心,医生说暂时还没有危险。”

  “你快带我去吧。”

  “来吧,上来。”香香跨上了勇强的摩托车。摩托车的马达又一阵轰鸣,载着香香向乡医院驶去,车子过处扬起一道挺高的灰尘。

  摩托车开了大概十多分钟后停了下来。车子停在一个乡村大院落里。这就是香香家乡的乡卫生院了。卫生院坐北朝南,在一条横穿东西的大路旁。这是一所七十年代建造的医院,带有那个时代建房的特征。一律的红瓦红墙。坡顶平房。一共有三排。最前面的一排已经拆除了盖起了一座三层的门诊大楼,说是门诊大楼,但也作病房及办公之用。新大楼建造得还是挺气派的。东西长达百米,中间是大厅,二侧是房间。大楼外墙镶有白色瓷砖。大楼正中有一个红十字标志,鲜红的,象血液凝成的。医院的功能就是救死扶伤,就是关爱人的生命与健康,红十字是一种恰当的象征。大楼中间的门墙上挂着白底黑漆的木牌,木牌上写着:

  万里乡卫生院几个大字,醒目耀眼。勇强的摩托车就停在大楼前面的空地上。这里也没有停车场也无人严管停车,好在车辆不多,要不然乱停乱放车辆对医院工作还是有影响的。香香急急忙忙地从车上下来,又匆忙地跟勇强哥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医院大厅。乡医院不比大医院,大厅里无指示牌,香香一时不知道妈妈住在哪里,只知道住在内科病房。香香拦住一位从大厅里经过的“白大褂”,“请问医生,内科病房在哪?”。“三楼”。听到回答香香急忙往三楼赶。在二楼拐弯处差点碰倒一位“白大褂”,“白大褂”向香香看了一眼,本想发火教训几句,但一见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城里打扮的姑娘也就不吭声了。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有趣,同一种行为由不同的对象引起结果就是不同。如果香香不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可能要被那人数落几句了。香香急急地说一声“对不起”,一边继续往上赶。到了三楼,看到医生办公室,香香走了进去,见有一位年轻医生坐在哪里。“医生,请问你,有一个叫李秀兰的病人住在哪个病房?”“李秀兰?”年轻医生重复了一下香香说的名字,似乎有什么值得他重视的东西似的。“李秀兰?嗯,她住12号病房4床,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女儿。”香香答道,来不及道谢就走了出去。她来到12号病房,门掩着,香香推开门,一眼见到躺在床上的妈妈。二个姐姐都在。香香走到床前,先与姐姐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到妈妈的床前。她看着妈妈脸色腊黄,双眼闭着,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头枕得高高的。一只露出被褥的手上扎着银针。一根皮管向妈妈的体内输送着药液。香香一见妈妈这样子,忍不住泪花闪烁,象枝叶上滚出一颗雨珠一样,一滴硕大的泪珠从香香的眼中滚落下来。香香赶紧用手抹去泪珠。然后轻轻叫了声“妈”。虽然声音很轻,但却似一声巨响,妈妈的眼睛睁开。“香香。”“妈”香香又叫了声,然后在妈妈的床边坐下来。妈把藏在被褥里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拉住香香的手。“香香,你回来了。”“嗯,我回来了,回来看你。你怎么样?”“我不要紧,就是头昏无力,不知怎么搞的?”妈妈的声音很轻,比平时轻了许多。香香知道妈的病较重。心里一阵难受的波涛涌过,几乎又要落泪。“香香,不要紧,妈不要紧的,过二天就会好吧,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你弟弟功课紧,要给他烧饭,田里也要做,猪鸡要喂,唉,怎么就病了呢?”“妈,别想那么多,家里有大姐、二姐过来照应,不要紧的。你安心治病。”“我不是叫她们不要告诉你吗?你刚工作不久,不要请假,请假耽误事,她们怎么不听呢?”“妈,你放心,我请一、二天假不会影响工作,公司工作有安排。”“哦,这就好,你明天还是回单位吧,工作要紧。”香香与妈聊了一会儿,发现妈精神很不好,就住口不与妈说话了。“妈,你先歇会,我到医生哪里去一下。”说完,香香站起身来,与大姐萍萍一起来到医生办公室,一见那个年轻的医生还在。这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漆黑,办公室里已亮起了灯。年轻医生正在看一份医学杂志。一见香香姐妹俩过来,忙招呼道:“你们坐。”香香与萍萍坐了下来。香香发现坐在眼前的这个医生真是年轻,大概也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面白,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等香香开口,医生说道:“你们是来问你妈的病情的吧”,香香点点头。“好的,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是你妈的接诊医生。病人上午入院,主诉头昏乏力,经检查,血常规有些异常。目前诊断还不明确,我们怀疑是一种血液病症。这种病的确诊需要作复杂的化验,目前我院还不能做这样的化验检查。但可以抽血送去大医院检查,一旦确诊,我们就要将病人转诊,从病人的病情症状及初步化验,我们怀疑你母亲患有某种恶性病症,这主要是异常的血象反映出来的”,香香听着医生的介绍,心里如被置入冰凉的冰块,血液病、恶性病,香香知道医生是不会随随便便下结论的,一定是妈妈的病情符合某种严重的癌症的条件。妈呵妈呵,你怎么这么苦呢?“那么,送血化验需要多长时间呢?”“十天左右吧。”十天左右结论就可以出来了。病人暂时住在这里,我们负责治疗,一旦确诊,超出我们的医治范围,我们就要转送了。”年轻的医生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打量着眼前的二位。年轻一点的哪个姑娘太吸引人了。高挑的模特身材,圆润的瓜子脸,大眼,小嘴。脸形、五官与身材无一不透露出一年轻美貌姑娘的美的信息。忽然,年轻医生对香香说道:“你是不是叫香香,我想我不会认错。”“对呵,我是叫香香。”“对了,你是香香,小时候,我在这里上过半年五年级,与你同班,后来我到外地上学去了,大学毕业后我没有留城市,我回到了这里,你还记得吗?”“哦,我想起来了,你叫周凯,成绩很好的一个男孩,后来走了,怎么又回来了?”“那时我爸妈外出做生意,我也只好一同外出,现在我爸妈回来了,他们舍不得我,要我留在身边,我也觉得留在乡里也是好的,这儿很需要训练有素的医生,所以我回来了。”“我们是老同学了。我妈的病就拜托你了。”周凯摇摇头,“这病多半我不能治呢,我在上医大的时候实习遇到过这种病,可能很麻烦呢。不过我会尽力的,只是一旦确诊就要转大医院了,这里不具备医治条件。等化验结果出来我即通知你。但愿不要是那种结果。”“谢谢你,周凯。”“唉,老同学,你现在哪里?”“我在省城一家公司做文秘。”“哦,在大城市,不象我在这小地方,但我从来不后悔,我只希望这里经济发展快些,我们医院的医疗条件好些,我就有了用武之地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家乡会繁荣、发达起来的。”香香不知怎么地,说了这样几句类似外交辞令的话。香香告辞了周医生,又回到母亲的病房。她陪母亲说了些话,喂母亲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坐在母亲床边陪着母亲。大姐问她有没有吃饭?她虽然感到很饿但真的吃不下去 。在大姐的劝说下也为了让妈妈放心她还是勉强吃了一点。整个下午香香都一直陪着妈妈。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这时,窗外天色完全黑了,没有月光,一丝凉凉的空气从窗隙中吹进,香香赶忙起身关严了窗户。母亲闭着眼睛在休息,香香就那么坐着,脑子却一刻不能安静下来。从周医生的口中她知道妈的病决不是普通的病,很可能是可怕的病症。想着想着,香香感到一阵睡意袭来,她赶紧爬上母亲身旁的一张床,那张床空着,正好让香香与萍萍陪母亲。香香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中,香香梦见妈背着缰绳在地里跋涉,身后父亲托着犁铧,这正是香香小时候常见的事情,那时家里穷,没有耕牛,耕田就是人拉手推。多么沉重的犁铧呵,香香不能想了。那时候,每当爸爸下地耕田,香香就跟出来,一个人站在田边望着爸妈耕田。香香一点也不觉得好玩,相反,香香觉得爸妈干活太累了。妈妈总是使劲拉着,爸爸则更加使劲地推着。香香看见总是有汗水不断地从爸妈的脸上流下来。香香真想去帮爸妈,但怎么可能呢。七八岁的孩子能帮什么忙,再说爸妈从不肯她下田。一直到香香考上大学去省城工作,爸妈都不曾让香香下过水田干过活,至多只让香香在农忙时帮着捧捧稻麦,拾拾稻麦。香香继承了爸妈勤劳的品质,但却从未干过过多的农活,正因为此,香香总是生得细皮嫩肉,不象一个农村孩子,仅从纯朴勤劳这一点才能看出香香来自农村。爸爸后来患肝病去世了,记得爸爸去世时全身浮肿,脸色象稻草那样黄。爸爸是累死的,一定是累死的。爸爸那时多么喜爱香香呵,香香是他的欢乐之源,干完活,爸爸就把香香抱在手上在屋前屋后转着。但爸爸死了,丢下他十来岁可爱漂亮的女儿死了。香香在爸爸的葬礼上哭得悲惨之极,因为爸爸太爱她了,可怜的爸爸死得太早了,以致没有看到女儿长大。唉,一梦醒来,香香又惊又怕,心情难受极了。她想到死去的父亲,想到病了的母亲,一生劳苦,没过多少轻松幸福日子的母亲现在又病了,而且病得这样厉害,万一得的是恶性疾病,真是不堪设想。香香一梦醒来,再也无法入眠,只得躺在床上。一会儿她觉得有些凉意,她赶紧起身下床在母亲的床边站定帮母亲掖好床被,才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香香抬头凝望着屋顶,白白的,过道里淡淡的灯光照在病房的墙壁上在白白的墙上镶了一层淡淡的黄色。生活呵,不要那么残酷吧,不要让恶运降临我亲爱的妈妈身上吧。香香默默在心中祈祷着,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睡不着,香香披衣下床,推开病房的门来到过道里,她轻声走了几步,见斜对面的医生办公室亮着灯就信步走了过去。哦,周凯尚未睡,还在看一本医书,厚厚的有红砖那么厚的医书。香香走过去,在周凯面前站定。“还没睡吗?”周凯抬起头,望望是香香,忙合上书,说:“再等儿,我们一般12点睡觉。12点过后可以休息,有病人来护士会叫我们的,现在是11点45分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休息了。怎么你也没睡吗?”“我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担心我妈的病,你说我妈的病要不要紧?”“我看情况不太好,你妈虽然发病急,但可能很早就有病了,只是没及时治,现在全身情况都不好。”“我妈真苦,我爸死得早,一个人带大我们姐妹三,还有一个弟弟上中学,现在我不说了,有了工作了,本来以来妈轻松了,可以歇一歇了,可是又病倒了。”香香忧愁万分。“是的,你妈是苦,我也听说过你家的情况。但是,谁知道呢?人的生死病死都不是人所能掌握的,所以不要太难过,但要积极治疗,就是恶性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积极治疗,是可能治好的。”“谢谢你的安慰,周医生,我明天就要回省城了,我妈还要拜托你医治呢。”“我一定尽力,你放心。”周凯真诚地允诺使香香倍感安慰。香香忽然发现这位昔日的成绩优良的同学已经留给自己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使香香愿意在他面前多呆一会儿,这也许除了对方是自己的老同学之外,对方清秀纯美的外表与举止给了自己相当的好感的原因吧。”“你在看什么书呢?”“内科学,我打算在半年内读完它,这本书很精彩,很权威,这本书里的知识是很实用的。我喜欢实用的知识,我不追求增加那些不实用的知识,比如天上有多少星座之类的,我真不知道。”“是的,现代社会知识太多,人的脑力有限,我们只能学自己需要的知识,主要是专业知识吧。”“对,人们最需要增加的就是自己的专业知识,我不反对人适当涉猎一些非自己专业范围内的知识,但这要有个度,否则人不能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我今年打算考研究生,就考省城医大的研究生,要是考取了,就要到省城去了。我父母总是不让我离开他们,我也舍不得他们。如果考取了,我一定不会回这里了,到那时我把我父母带走。”“是吗,你考研,太好了,考上了,你去了省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香香毕竟是少女容易激动。这时候,香香有些激动起来,但一想到妈的病情,香香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但愿我妈的病不那么严重,很快就会好起来。”“是的,我也希望。”“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不打扰你了。晚安。”“晚安。”香香跟周凯道了别,仍然回到12号病房,她再次为母亲掖了掖被子,然后上床睡下了。她闭上眼睛,一边想着身边的妈妈,一边想着明天回单位的事情。妈妈的病暂时是稳定的,最终要看化验结果,香香只好先回省城,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第2天,香香留下了1000元钱给妈妈,就先回到了省城。她要等检验结果出来再作决定,如何为妈妈治疗。

  香香回到公司上班,但她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工作时她不敢分神,她深知现在就业竞争激烈,工作来之不易,工作如做不好不但要挨批评,而且几乎随时都可能丢了工作,丢掉了工作就等于丢掉了饭碗,而饭碗是万万丢不得的。香香来公司不久就亲见几个人被公司开除了,有的是业务上出了差错,有的是没有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香香可不想成为被老板炒鱿鱼的对象。炒了鱿鱼就麻烦了,又得一家单位一家单位地去跑,也可能跑来跑去还是不能如愿。香香知道自己的就业方面并不具备特别的优势,一个大专生,而且并不是毕业于有名的大学,学的专业也是学的人太多的文秘专业,除了自己漂亮的容貌,姣好的身材之外,香香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至于工作踏实认真那是要等到工作之后才知道的,看外表又怎能看得出来呢。除非所谓的看相的能够看出人内在的特点来。下了班,香香的心思就大大地膨胀起来,她总是想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想着妈妈那一张暗黄、消瘦、已经布满皱纹的脸,而且化验结果要等到十天之后才能出来。妈妈究竟得了什么病呢?香香不放心。到了第三天,香香打了个电话给医院她的同学周医生,周医生告诉她,她妈的病情不见好转,人很虚弱,最终诊断要等到化验结果出来。香香放下了话筒,陷入了沉思。只有等等再说了。刘科长关心地问起香香妈妈的病情,香香如实告诉了他。对了,这次回家还拿了科长1000元钱呢,

  下周发工资还给他,但如果都还了,这个月的房租与伙食费又成问题了。还是分二次还吧,香香把想法告诉了科长,科长连说:不碍事,不碍事,以后再还吧。香香很感激科长的帮助,自己刚刚工作,确实没钱,科长似乎知道人的心思似的,他总爱关心帮助人,而且并不企图别人回报。象香香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如果别的什么人给她钱,就算是借吧,香香也要考虑一下,这给钱的人是不是怀有某种企图,说穿了是不是想在女孩身上占什么便宜,但香香绝对放心刘科长,他可是一个正经人,从来没听说有过什么绯闻,公司的那么多女孩子,有的也长得十分漂亮,因为科长人好,又有地位,一些女孩子主动接近他,却也不见什么结果,科长总是避开了那些女孩的追求,而又不使女孩儿感到难堪。科长看人的目光是清纯的,不含那种在有些男人眼里一望而知的杂念。科长之所以能做到正派,香香知道一是由于他的自身修养,二来他美满的婚姻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科长太太是一位中学教师,极温柔漂亮的,象是电视上做广告的那种教师模样的人清纯而美丽。

  已经是第七天了,这天香香下了班,一个人乘着公交车回宿舍。公交车七绕八转,途中停了几次,在距终点站还有一站的地方,香香下了车,香香的宿舍离公交车站不远,下了车拐进一条巷子,就来到了目的地。香香是与另一女孩合租的人家的房子,一人每月200元,一人一间房,厨房、卫生间合用。合住的女孩在做安利成天在外面跑,有时晚上去听什么安利讲座。香香有一次也被她拉去听了一回安利讲座。讲座上主持人能说会道,象鸟儿一样喳喳叫着,说得满屋的人——一整个大会堂的人时而大笑,时而鼓掌,真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但演说的内容却时而堂皇,时而媚俗。那些被邀请上台讲课的老师都是一些在安利事业方

  面有所成就的人,一个个口才很好,滔滔不绝,介绍自己成功的方法,自己的成就,什么钻石、皇冠、大师,听得香香晕晕乎乎的,总觉得这种会议有些怪怪的味道,但香香是不多言多语之人,可能是自己对安利不了解吧,听说安利产业可大着呢。人们不应当去批评自己不了解的东西。香香这样想着,心情也就平静了些,但那些讲演实在是有些怪怪的,香香实在坐不下去了,就向同伴打了声招呼自己先溜了出来。溜出会场,香香感到一阵轻松,她呼吸着无处不在的新鲜空气,舒畅地深吸了几口。她想,经商的形式真多,象安利这样把人们集中起来介绍也是一种,这不就是产品促销会或经营交流会吗?据说安利经常举行这样的会议,但出席这样的会是要付出代价的,门票是20元,一个大会场至少2千人,门票收入就是4万元了,这些收入归谁呢?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呢?香香不去想了,反正自己又不做安利,不会经常付钱来听这劳什子的安利演讲,这次门票也是同伴付的款。香香工余时间也想打工,比如给人打字或者做做翻译。香香打字速度挺快的,每分钟能输入100个字,此外,香香的英语很好,口语及笔头都好。只是没什么机会施展才华。过几天在报纸上登个广告吧,业余打工也可以多挣一些钱呀。香香一路想着,一路走向公交车站,自己独个儿回了宿舍,而把同伴扔在会场。从那一次起香香再也不去听安利演讲会了,也许安利确实好,但安利演讲会却不怎么好,味道怪怪的,象上海城隍庙里卖的怪味豆。香香回到宿舍,那个同伴还没有回来,香香打开自己的屋门,进了房间,房间不大只有十个平米左右。里面一张木床,一张办公桌,一张方凳,一只陈旧的皮箱放在床头,房间里主要就是这些东西了。床上叠着整齐的棉被,女孩子大多爱整洁,这一点与男孩子不同,与女孩子相比男孩子是较为不整洁的。办公桌上靠墙放着几本书,几本专业书与文艺书。《红与黑》,还有《飘》醒目地放在哪里。香香不大看港台小说,虽然港台小说清新有趣,但确实品位太低了,读来读去有什么内容呢?书中有震撼人心的创业史吗?有对历史事件真实的披露吗?有对社会逼真的描述吗?有真正深刻、先进的人的思想与情感体验吗?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然后再加进一个男人求一个女人,就这些无聊的故事,能让人得到什么教育、启示、能让人从中获取哪些有用的信息呢?香香与其他一些女孩不同,她不看琼瑶,更不看金庸,如果说琼瑶、金庸的作品是文化,那也只是一种边缘文化,一种亚文化罢了,琼瑶、金庸是不能成为大中国的主体文化、主流文化的。可是香香尽管有想法,但也不想成为文艺评论家。香香自知自己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研究文学、文化,现在只求做好工作,将来能够有稳定的工作收入,然后再在精神上有所追求就行了,现在谋生是最主要的,恋爱也免谈。想当时在学校里许多男孩子拼命追她,可就是追不上,她总象个月中的仙娥一样高高在上,远在天边,让那些男孩子失望了又失望,烦恼了又烦恼,但香香从没有使任何一个追求者难堪过。香香理解男孩的心,青春勃发,渴望爱情,十分正常嘛。只是香香有香香的要求,香香眼中的理想的爱人是一个学者,一个书生,学识渊博,为人随和友善。这多少与她读了不少的古诗词古小说有关,小姐爱书生,佳人配公子嘛。但人生活在世界上是有些奇怪的,人的理想追求往往不容易成就。香香的同学里面不乏优秀人材,但香香似乎没有遇见她心中的那一个,因此,几年的大学生生活过去,香香仍是香香,象一枝冰清玉洁的花蕊尚未受到爱情之风的吹鼓 。青春易逝,韶华水流,逝就逝吧,流就流吧,人总不能降格以求,牺牲原则呵。眼见一个个的追求者从眼前身后走过,香香并不后悔。香香抱定决心要找一个有才华的青年作终身伴侣。香香坐到小屋的床边,拿起桌上的一面小镜子细看起来。大概女孩都有爱照镜子的习惯。照镜观望自己的面容然后再加以修饰,这是许多女孩子常做的功课,因此女孩的脸面总比男孩的脸面要显得清洁些。香香照着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年纪不大,脸色红润而且细腻不粗糙。眼睛、鼻子、嘴与耳朵都象是精雕细刻出来的,而且位置也安放得绝对到位正确。香香看着自己姣美的面容,不禁浅浅一笑,这一笑使她的脸面上现出二个小小的酒窝,多么可爱的女儿的笑容呵。香香在照着镜子的时候,常常脑子里出现这样的镜头,一个女子正对镜观照,一个男子正喜悦地从身后笑望着她。有时这男子身着古装,象电视剧里面的公子,有时这男子西装革履,总之一付温柔可亲的样子。香香看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弹跳出几行句子,不知道是不是诗?你呵,年轻的你,象春天的青枝绿叶,但谁知道呢?有谁来疼爱你?你呵,娇俏的你,鲜艳,生动有活力,但有谁知道呢?有谁来爱你呢?香香叹了口气,将镜子放回桌上,同时也让自己的脸面双眼离开镜面,也许这一望已经有几十分钟了。香香看着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赶紧烧饭吧。晚餐很简单,就下点面条吃吧。香香进厨房打开煤气灶,将锅放上,先烧些水。就在这时,香香听见敲门声。咦,是谁?这里来人不多呵,同住的雅玲有钥匙呵,香香走出厨房,问道:“谁?”“香香,是我,雅玲。”香香打开门,让雅玲进来。“你不是有钥匙吗?”“呵,我今天忘了带钥匙,走得急。”“安利做得还好吗?”“马马虎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常你可是不到十点不归呵。”“有时十点开外也不归呢,今天不想出去了,累死,早点回来歇着吧。”雅玲年龄与香香相仿,中专毕业,学的营销。性格活泼,与沉静的香香有些不同。二人相处得很好。住在一起不久就成了好朋友,女人是喜好结交朋友的人。“今天吃什么?”雅玲问,雅玲与香香在一起,总是香香烧饭,雅玲总是说自己不会做,其实是不喜欢做,她常说“下厨房,我不干,烦死了,省点时间歇着吧,她所谓的歇着就是读爱情小说,看影蝶,有一回雅玲带回一盘三级片,拉香香一起看,看得香香羞红了脸,雅玲在一旁笑着,还说呢:“这有什么,不就那儿回事,人不就那么回事,人道主义嘛,男欢女爱,天经地义。”雅玲行为止都是一个现代派,喜欢享受,嫌点钱就吃吃喝喝,上舞厅,下馆子,交男朋友,但交男朋友就是男朋友花钱了。香香虽然想法与做法都与雅玲不同,但香香对雅玲的做法都不反对,为什么?理解万岁嘛。人各有志,人各有情趣,各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妨碍别人就行。有时候,雅玲把男朋友带回宿舍,三个人就在一起吃饭,唱歌看电视。有时雅玲把男朋友留在宿舍里过夜,香香也不说什么,只是躲进自己的房间,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有时隔壁房间里亲热做爱的声音大了,传到香香这边来,香香只好把收音机打开,让收音机的声音盖过那对当事人来说是美好的但对其它人来说就有些怪怪的声音。雅玲觉得将男朋友留宿这里不太好,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男朋友家里住房紧,没地方去,住旅馆又太贵了,住不起,就只好委屈香香了。好在香香心态安祥,没有偏见,二人关系不受任何影响。“吃面条,好吗?”“有菜吗?”“没有”“那我去买。”香香还未回应。雅玲已经一溜烟跑下楼买菜去了。一会儿雅玲买了一把小青菜,半只烤鸭上来。面条下好了,二人坐下来吃。吃完之后,二人坐在小客厅里看电视,一台十八的小彩电,电视里正播着一部连续剧,剧目里有一个人患了血液病医治无效,死去了,香香一看,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香香,你怎么哭了?”

  “哦,没什么。”

  “不,一定有什么,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流泪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流眼泪的人?”

  “是吗?”

  “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香香,也许我能帮你呢!”

  “没什么,我见到电视里的那人患白血病死了,所以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了。”

  “这可是奇怪,你为那人担心什么,那人又不是你什么人?”

  “不,我妈病了,医生说病很严重,可能是白血病呢。”

  “呵,那可不得了,赶紧治呵。”

  “现在还没有确诊,再有几天,诊断结果就出来了。”

  “哦,但愿你妈不是得的那种病才好,香香你不要担心,即使你妈真的得了那种病,你也不要难过,可以治的。”

  “谢谢你,雅玲,今天不看了,休息吧。”

  “好的。”

  香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才的电视给了她很大的刺激。白血病,多么可怕的病能夺走人生命的病。妈呵,上帝呵,香香自然想起上帝来,人在有时候会想起上帝的,哪怕你并不信基督教。保佑我妈吧,让她平安,她一生劳累,为我们儿女吃苦受累,请不要把灾难—那重大病痛的灾难降临她身上吧。香香默默念叩着,然后沉沉地睡去。晚上,香香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妈妈病好了,出院了,并且高高兴兴地来省城看望她了,香香是多么地高兴呵,可就在她在车站接妈妈的时候,梦醒了,周围一片黑暗,没有妈妈,也没有其它人,隔壁的雅玲也睡了。香香地黑暗中凝望着黑暗,她在想,人生活着多么不容易呵,经常会出现这样的那样的问题,不是自己的,就是与自己有关的。上大学第二年香香患了急性黄疸性肝炎。那天她坐在宿舍的走廊上看书,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好象天地变了似的,她自知不行,赶紧去医院去看,一看原来是肝炎。这下可麻烦了,书不能念了,必须住院,好在学校挺照顾的,同宿舍的同学也关心照顾香香,尤其是那位大香香2岁的雁姐,三天二天跑医院,给香香办事,陪香香,也不怕自己会传染上肝炎。香香发病之后,母亲就赶到学校,赶到医院陪香香住院。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母亲悉心照顾香香,那时正是夏天,天气热,病房条件又不很好,母亲每天晚上给香香用扇子扇风,有时整晚都不得入睡。那时家里又穷,母亲还是向人家借了几百元钱来给香香治病。母亲自己很节省,但总是给香香买好吃的,就怕香香营养跟不上,影响了身体的康复。香香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三十个日日夜夜,母亲全身心地照料香香的生活起居,香香很快地就恢复了健康。临走时,香香到车站去送母亲,望着母亲已经花白的头发,香香心头有多少感慨呀,她发誓要好好努力将来挣了钱好报答母亲。现在呢?自己毕了业,能够挣钱了,但刚开始能挣多少钱呢?几个月下来,香香每月都寄些钱回家给母亲,但母亲总是对她说不要寄钱,家里不缺钱用,而香香知道,家里是缺钱的,弟弟上学需用钱,日常开支要用钱,现在农村的税费又多,要交不少钱。村里的上交钱家里每年都无法全部交上总是缺一块,妈妈也无法。种田、养猪、养蚕能有多少收入呢?无钱只好借债,但妈又不肯借债,因此生活必然困顿。因此香香知道家里穷,尽管母亲吩咐不要寄钱,可香香总是宁可自己俭省也要寄钱回家。现在母亲生了重病,一定又要用许多钱了,怎么办呢?二个姐姐家也不富裕,也是在结结巴巴地过日子。怎么办呢?香香发愁了,而且怎一个愁字了得?人呀,生活呵,人是苦的,生活是难的。香香几乎要哭了,但她忍住没哭。还是下决心挣钱吧,明天开始工余去打工,去给人家做家教,或者做翻译,或者打字。香香暗暗下定了决心,就又闭上眼睛再一次睡去。

  十天过去了,这天香香在办公室里正埋头于一堆资料,忽然有人叫她接电话,她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跑过去接。是二姐的声音“香香,不好了,妈患的是白血病,果真是白血病,化验结果出来了。”听得出二姐的声音很焦急。

  香香一听更焦急,几乎流出泪来“什么?是白血病吗?没搞错吧?”

  “不会错的,大医院的诊断,周医生讲这个病他们没条件治,只有转院了。妈病很重,要化疗要换血换骨髓,看病的费用可大了,周医生讲至少要20万。”

  “20万”,香香一听,就象听见一颗炸弹爆炸似的。20万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对于香香对于香香的家来说20万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

  “知道了,二姐你不要把结果告诉妈,好好安慰照顾她,妈到省城来吗?”

  “周医生说要到你这儿来,你这儿有专科医院,但要有很大一笔费用,要预付几万元才能住进医院。”

  “哦,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

  “香香,你也没什么钱,我们想办法先借一点再说。”

  “好,好,我也想些办法”。通话结束了,香香心里象一下子压上块大石头,这石头沉重得不但使她抬不起头来,而且几乎抬不起腿来了,就象当年患上肝炎一样。香香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对着眼前的电脑出神。

  “怎么啦?香香,怎么盯着电脑看又不工作呢?”是刘科长的声音,原来电脑上是保护屏幕的一片星光灿烂,并无其它内容,而香香盯着电脑已经看了几分钟了。

  “呵,没什么。”香香赶紧移动员手是的鼠标,屏幕上重又出现文件内容。

  “怎么,你哭啦?发生了什么事?”刘科长问。

  “没什么。”香香不肯说。

  “不对,有什么吗?如果有什么可以歇一会,到休息室去坐一会儿再工作,工作不能分心。”

  “不,真的没什么。”香香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心思。

  下班了,香香关掉电脑,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向外走,走到办外的走廊上,她发现,刘科长站在她面前。“香香,今天你一定有什么事,我注意了你一会儿。你能告诉我吧,或许我能帮助你,如果我能帮助你的话。”刘科长一番诚恳的样子。

  香香相信科长的关心既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心又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关心。论年龄,香香该叫科长叔叔吧。香香知道科长是真关心自己,隐瞒也就没有必要了。

  “科长,我妈得的是白血病,诊断结果出来了。”

  “白血病?那不是癌症吗?你妈真不幸,想办法治呵。”

  “是的,正在治疗”香香不好意思说治病需要多少钱,她知道象刘科长这种人知道身边的人有困难就一定会解囊相助,除非他拿不出钱来为止。

  “白血病,治疗,那要很多钱呢”科长自言自语地说。

  “经济上能解决吗?”

  香香默不作声,怎么说泥?妈妈治病的钱,一定是她们家里无法解决的。二个姐姐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凑钱,亲属也会帮忙,但靠二个姐姐,即使卖掉全部家产也凑不起治病的那笔巨款呵。香香这里刚工作,手边几乎没什么钱。香香实在无法可想。

  “一个人家如果遇到这种事是够难的,香香,你不要急,我给你想些办法。”

  “不,科长,你已经借我钱了”香香说。

  “哪点钱哪够用呵,治白血病要花很多的钱,我们家原有个邻居,家里人得了白血病,用掉了二十多万,几乎一套房子用掉了呢。”

  “谢谢你,科长,不劳你烦心了。”

  “没事,我这人也是快人快语,能帮人就帮人,做好人做好事,心里踏实。这样吧,我支持你一部分钱给你妈治病,但我要请你谅解,可能我的支持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第二天科长给香香送来了1万元钱。香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连说了几声“谢谢。”收下了钱。香香写了借条给科长。香香知道科长每月薪金也只有三千多元,家里经济条件较好,但也不是很富裕,这一万元钱是一笔不少的数字了,而且这种借贷是近乎无偿的,因为借款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这笔钱。香香本想推辞,但怎么能推辞呢?要为妈妈治病得有钱,没有钱,就得去借,现在好心人帮忙主动借钱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能推辞呢?香香身边还有一千多元钱积蓄,这样香香就有了一万一千多元,这点钱虽然不多,但可以把妈妈接过来治病了吧。但以后的治疗费用怎么办呢?二个姐姐及亲属会凑多少钱,这样也就是几万元钱,要给妈妈治病是完全不够的。再向人借吧,一来香香熟人不多,而且认识的人都是同学,经济好的不多,二来就是借,有些人也不一定借。向银行借贷为妈治病,日后做牛做马来偿债,但银行有没有这笔贷款项目呢?即使银行肯借,又有谁肯作担保呢?香香真是愁死了。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香香知道深愁的滋味了。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没笑脸,但还不能影响工作,公司可不允许上班愁眉苦脸的。尽管科长人好,会关心人,但工作却不会马虎,不会放松要求给谁开绿灯。香香真是愁死了。跟家里联系好,妈妈过几天就要来省城住院了,可是钱呢?治病的哪一大笔钱呢?二十万。这个世界就是怪,有钱的人钱多得象泥土,因此挥金如土,日掷千金万金,没钱的钱少得近乎没有,但还总得花钱。要上学,要治病,要生活,要吃饭穿衣,没有钱,就没有办法。钱呵钱,你可以使人高贵如总统,有钱的人可以去住总统套房,拥有高级轿车,别墅;你也可以使人卑贱如乞丐,人无钱无助,才会讨饭行乞,世上有几个人袋里有钱而去行乞的?钱呵钱,有人为你乐弯了腰,日进斗金,商场得意不高兴吗?贪官坏心眼一使,黑黑的手一张,象变魔法似的,一声钱来,许多的钱飘飘而来塞满腰包;钱呵,钱,有人为你愁白了头,孩子上学没钱呵,上小学没钱,上中学大学没钱,考研、出国无钱,不愁死人吗?中学曾经有一农妇为儿上大学,沿门求借,磕头借钱,头磕得鲜血淋漓,最终才凑齐儿子上大学的钱。现在,香香不愁吗?香香正大大地愁着呢?为什么愁?为钱而发愁。接理说,这个世界上并不缺钱,一个国家的银行发行的钞票总应该够这个国家的国民使用,问题是财富的取得与分配上出了问题。有人钱多,堆积如山,有人钱少,薄上几张,有人甚至一名不文。香香属于那种钱少之人。当然香香不怨社会,香香刚开始工作嘛,还没有多少时间去挣钱呢,只是用钱的时候却到了,无情地来临,对至亲至爱的妈妈的病又不能不管不问,要问要管就要有钱。钱呢?你在哪里?钱在国家的银行里,在有钱人的口袋里,存折上。人们为钱疯狂,为钱拜倒,为钱出卖良知友情,为钱背叛主义爱情。钱使许多人变坏。不但男人有钱变坏,女人有钱也变坏。一些男人挣了钱就大肆挥霍,赌博,嫖娼,吃喝玩乐,无所顾忌,什么事情都干。人们为得到钱不择手段,抢劫、诈骗、偷盗、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从古至今,概莫能外。这么说来钱是坏东西是罪恶之源了?不,不完全是。钱既是坏东西,钱引发了诸多罪恶带来无数灾难,但钱也同时是好东西,钱的作用大着呢。一个国家的存在靠钱,每个人的生活靠钱,社会进步,钱是杠杆、动力,个人幸福缺钱不可,现在我们小说的主人公香香要钱给妈妈治病,如果有钱,妈妈就有可能得救,这钱不是好东西吗?但是钱在哪里呢?没钱的时候想钱、找钱,象想爱人那样思想金钱。香香不怕人笑话,香香几乎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脑子里只有钱钱钱,只要有钱,为妈治病,无论让香香去做什么香香都干,做牛做马做苦力都干。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让香香去做妓女,香香干吗?香香肯定不干。现在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在做妓女,妓女的工作已蔚然成为一种产业,即色情业,无论你反对还是赞成,这已总成为一个事实。香香在大学里就听说过许多女孩到歌舞厅、宾馆、洗浴中心等地方去做小姐,小姐是什么?小姐就是妓女,当然并不是所有小姐都是妓女都卖淫,但许多小姐卖淫这都是不争的事实。香香的几个同学就曾到大饭店去做过小姐,挣回来许多的钱,有时一个晚上能挣几千元。挣回来金钱,失去了纯真。有一次香香被做小姐的同学拉去某大饭店舞厅。只见里面乌烟瘴气,昏暗的灯光,刺耳的音响。小姐来来往往,象散放的鸡鸭。香香见到那同学陪客人的样子,香香再也坐不住了。那同学坐在一位先生身上,嗲声嗲气地叫着哥哥,编着些爱你的谎话骗人开心。随后那同学竟陪客人开房去了。香香感到难堪就一个人跑回来再也不到哪个地方去了。这算什么?人是商品吗?人可以这样出卖自己吗?人出卖自己的结果呢?香香不愿想了,也不敢想了。做小姐,免谈,卖淫不干。香香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她想人不能为了钱什么都不顾呵,名誉还是要的,健康的生活还是要的。做小姐,做妓女能有名誉吗?能有健康的生活吗?但是,钱呢?钱钱钱,还是钱。人生总为钱犯愁,无钱难免无路走。香香又愁又急,差点急出病来,她厚着脸皮向几位同学又借了一点钱,就再也无筹钱的法子了。香香的情况让雅玲知道了。雅玲慷慨地拿出了3000元来给香香,这3000元是她几乎全部的积蓄了。香香不要,担心雅玲没钱用。雅玲说:“没事,没钱用?我不会挣吗?实在不走运挣不到我还有一个他呢,他是我靠得住的准老公。”香香这才收下雅玲的钱。一天,雅玲对香香讲:“你妈治病要很多钱,你这样子东借西凑绝不能凑到那个数字,不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吗?唉,你这样漂亮的人儿如果嫁个有钱的老公就好了。”香香说“到哪里有又有钱又有才华又有情有义的男人呢?”雅玲说“找呵,你这么漂亮,到哪儿找不到有钱男人。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生活有依靠,你妈治病也有了希望,不好吗?只是这个男人要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才好呢。现在有钱的男人不少,海外更多,有许多有钱的台湾、香港人不是在大陆找漂亮的对象吗?可以试试。”

  “怎么试呢?”香香说。香香也二十三岁了,也到了说情说爱,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你登一个广告征婚呵,附上条件,要求对方正派有钱,其它条件放宽些,还要写上你妈的事情,否则人家不相信。”

  “那不成了以身相许求人帮助吗?”

  “这没关系呵,正当征婚嘛,附条件的征婚,你写上只要肯付二十万为我妈治病,其它条件相当者即好云云,不就行了。广告一发,配上玉照一定应者如云,众多富翁蜂拥而至,我若是个有钱的男人我也会加入求你的行列呢,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动人又温柔贤淑呢。”

  “这不妥当吧,而且即使有人来征婚,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呵。”

  “广告上那么写,主要的是要有钱。把钱弄到钱,谈不拢,拜拜。”

  “那不成了骗婚吗?我不干,也不能干。”

  “你真傻,愿谈就谈,不谈拉倒。我在社会上时间长了,我肯定会有男人上钩的。现在有钱的男人多着呢,象北极的企鹅那么多,而且有的也是呆头呆脑的,好骗得很,象你这种可以说是绝色的女子,谁都愿意掏钱要你,有的人别谁二十万就是二百万也会掏的。我有个朋友结交了一个香港老板,同居二个月,对方给了他一百万的别墅,她竟没敢要,要是我,我就要了,但我说是说,叫我做人二奶、三奶,我不做,我没那么贱。”

  “唉,人还是要有些自尊的。”香香说。

  “话说回来,也不要死脑筋,急事急办。我知道你急,我也急,谁让我是你的好朋友呢?你的妈妈就等于我的妈妈,妈妈生了那样的病非得用大钱才能治好,没钱等于送了妈妈的命,你愿意妈妈治不好去死吗?”

  “雅玲,别说了,”香香的眼泪无声地迅速地流出,在清冷的深秋,这眼泪在香香脸上闪着光。

  “好,不说了,你考虑考虑,我是为你好。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出这个办法。附条件征婚,二十万救母,运气好,嫁一个好老公,二双其美,运气不好,嫁个不好的老公,受几年罪,再离婚,但你救了你的母亲了,这值得呵。”雅玲说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雅玲的话深深打动了香香的心,是救母亲要紧呵,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就照雅玲说的办吧。登个广告,写上条件。上天如保佑,也许既能救母,又能有一个好婚姻,也免得在情海波涛中折腾来折腾去,上天不保佑,至多找一个不称心的受几年罪罢了,到时不好再离婚吧,反正法院的大门是敞开的。用了他的钱以后还他就是了。香香下定决心,明天登广告征婚救母。

  第二天,在省城的一份很有名义的报纸的头版右下角登载了如下一则启事“某女,24岁,身高1.62米,面容姣好,形体优美,因母患绝症须费巨资治疗,万般无奈,愿以身相许,欲嫁之人但求富裕心善,愿出20万元资金者,联系人雅玲,电话3236384,寻呼128-3649632”,这显然是一份征婚广告,但因内容特殊,因而倍受人关注。广告登出后,雅玲的电话接到了许多来电,有前来征婚的,也有的因好奇而来问询的。雅玲对那些问询的电话一概不予理睬,只对诚心应征者敞开方便之门。短短半天时间,雅玲便在电话中记下了一些应征者的基本情况及通信方式,雅玲的寻呼同样爆满,雅玲采用同样方法记下了一些应征者的基本情

  况及通信方式。雅玲将电话里的寻呼里得来的信息都记在几张纸上,汇总起来,然后拿去给香香看。二个人在一起研究,决定选择其中几个见见面再说。香香心很急,恨不能立即就与那些应征者见面,并且迅速拿到钱,好给母亲治病。香香知道这种方式不妥,但救人要紧,况且又无其它办法。但只要不是诈骗不违法就行了。违法的事情谁肯去做呢?违法的事情只有那些不管后果如何的人才会去做。比如那些杀人的,抢劫的,放火的人都是冲动得很,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去犯下了深重的罪行,结果后悔莫及,受到惩罚时才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香香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她可不想去做任何违法之事。雅玲和香香从应征者中选了几个人,准备去与其见面。香香与雅玲约好,约会时二人同去,先聊一会儿,然后,雅玲走开,让香香与应征者再谈。她们选中的第一位先生是李先生,从李来电自述的情况看,李年轻有为,二十八岁,已是一家电脑公司总经理,身价百万,而且还是位硕士研究生。香香对这位先生的介绍有一定兴趣,因此决定将其作为首个考察对象。选定对象后,雅玲和香香就决定与李先生联系。双方约定在欣馨茶座见面。这是李先生选定的见面地方。香香本准备在其它地方见面的,因为茶座见面固然好,但茶座是要花钱的,茶座与午厅一样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香香很少去茶座,因为没钱去,也不想去。但李先生坚持要在茶座见面,那么就在茶座见面吧。约会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到了晚上,香香拿出一件自己最好的衣裳穿上,说是最好的衣裳,价钱也只有200元,那是在毕业前夕,妈妈来学校看她时给她买的。妈说毕业了,也要买件好一点的衣裳,在社会上不比在学校里,要穿得整齐一点,好一点,人家才瞧得起,不能再象在学校里穿得太过简朴了。这件最好的衣裳也就是普通的西服,浅灰色,再配上一条浅色裤子,显得整个的人格外清新雅致,头发仍然是长长地用一根绸带绾在脑后,香香面部未作处理,只搽了点一般的化妆品,雅玲要香香涂点口红,香香说不用了,香香抿抿自己的嘴唇,对雅玲说:“不要作什么打扮了,随便点吧。”雅玲看看香香的嘴唇未搽口红仍然是红润的好看的样子,也就不再坚持。“好吧,随便点就随便点吧,打扮过分了,

  人家以为我们是骗人家的呢,反正你不打扮也很美,不打扮是天仙,打扮了倒可能破坏了清水出芙蓉的美好形象。天生的美貌是真美,打扮出来的美不一定比得上。你这么秀美,那种外在的肌体与内在的气质给人一种近乎完美的性感感觉,我若是男子我一定会被你迷住了呢。”“好了,不要再说了,人家心里烦着呢,心里确实不想什么性不性的。奇怪得很,我现在准备外出约会,心里却没有一点激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你呵,这是有沉重的心思压着你呢。你妈的病就是你沉重的心思的根源,它象一块石头压住了一根小草,小草怎么能在风中阳光中欢欣跳跃呢?”“你说得对,我感觉我不是去约会而是去作一笔交易。这笔交易是一桩买卖,我所得到的是金钱,我所失去的是自由也许是长久的痛苦。”“不要这么想,也许你能遇上既有钱又心善,又有才能,各方面都相宜的人呢。”“万一遇不上呢?”“那就只有怪命不好了,我们许多事情都是自己无法把握的。既无法准确预测,又不能切实掌握。就象一个月之后的天气与天上的云彩一样。”“命!命是什么?命是人的不确定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我的命好不好,我妈曾说过我的命很好呢,我妈从小就说我八字生得好,人有福。但我有些不信。我二十岁了,好象从童年开始就感觉不怎么快乐。小时候家里穷,人一穷就既无好的物质生活也无快乐。穷人的快乐就象干旱地方的雨水那么少。《白毛女》中的喜儿快乐吗?就是有快乐也只是几分钟的快乐,过后便是忧愁,拿着一把红头绳又唱又跳,没几分钟不就又忧愁无比了吗?因为逼债的人又上门了。长大之后上了大学,在大学也不快乐,人家常常三朋四友地去聚会游玩,而我只有一个人看着书,偶尔到学校的那条小河边走走,散散心。书本就是我的朋友,河边的新鲜空气就是我的好友相聚的气息。当然我也不是绝对忧郁的人。我还是很乐观的。只是快乐不多罢了。毕业后,人家谈恋爱、外出游玩、聚会,玩得很开心,活得很潇洒,而我一如既往,白天全身心工作,晚上一个人孤灯作伴,看看书,看看电视,其它的做什么呢?去玩吗?哪有那么多钱,去旅游吗?九寨沟、黄山都是我想去的,可怎么可能呢?去旅游要很多很多钱呢。现在妈又病了,人不能不犯愁。人非欲自愁,自有愁上头。人若没有愁,江水向西流。”“呵,香香成诗人了,你的生活是单调了些,快乐不多,这有你的特殊情况,我看与你的思想观点也有关系。你要想开些,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有许多的清规戒律要破除了。比如爱情。人是最喜欢爱情的是不是?男人女人都一样。爱情与什么关系最大?”“不知道,也不大好说。”“不是不知道,是说不出口。我可敢说。爱情与人的性、欲望关系最大,为什么不敢说呢?是客观事实嘛。没有性,没有性的欲望,人要爱情干什么呢?若无性欲,男人可以不要女人,女人也可以不要男人。我说许多清规戒律要破除就包括这么多。比如性压抑性禁止。你不开心,你不快乐,是什么原因?当然有心理方面的原因,但显然与你的性压抑性禁止有关。你已经24岁了,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成熟的女人与成熟的男人一样要有性满足。”“这个我懂,但怎么满足呢,又没有结婚。”“性满足不一定由婚姻带来呀。我现在就很满足,因为我有男朋友,结不结婚并不要紧,当然我们关系很好了,各方面都调适了,我们也会结婚的。人只是不要苦了自己,对吗?”“你说得有道理,但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对爱情与性人还是要慎重些,不慎重也许一时能得满足,但过后要后悔呢。”“有什么后悔的?二人相爱,相互满足,一旦谈不拢了就分手。旧的爱情消失了,新的爱情又会产生,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我看还是慎重点好,我并不封建。比如我对所谓失贞的事情就看得很淡。只要是自己所爱的人,以身相许没什么不好。只是还是爱一个好,在爱情上不能爱多。”“我也不赞成多爱,滥爱呀,你看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不就一个男朋友嘛,当然其它男朋友只是一般的男朋友,并不是性伴侣。”“这个我知道,你也不是乱来的女孩,如果你是乱来的女孩,我们也很难相处下去了。哦,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二人说着话,就匆匆走出屋外。二人从车棚中推出自行车,跨上车赶往目的地,一路上只见各式灯火已经燃起,明亮的路灯,鲜红碧绿的装饰把城市装点得五颜六色,尤其是那路边的树在灯光的照映下绿叶婆娑的样子分外惹人喜爱。时已是初秋,但树上的落叶未掉,一棵棵树盔甲俱全,近乎完美。人应完美如一棵树。香香骑在车上,脑子里忽然出现这样一句话。是呵,一棵树是完美的,有根有干有枝有叶有的还有花有果,只要人们不去破坏它,摧残它,它就是完美的,但人却常常有缺点,有过失,错误,最伟大的人也不例外。人非神,怎能完美无缺?香香一路想一路向前。雅玲今天也没有多讲话,因为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到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到那里时差不多已经快七点了,七点正是约定的约会时间。于是二人加快速度往前骑。那样子有点象准备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在骑车训练一样,那较快的速度使得行人纷纷向她们观看,好在这时路上骑车的人及行人已经不多了。天已晚了,鸟儿归巢,狗儿回窝,人也要回家。没有家的人则流浪流浪,或者随便在那儿倦缩一晚上。前些日子有一位俄罗斯士兵因不堪忍受长官的虐待,竟一人跑进山里躲在地洞里呆了5年,直到近日才被人发现重返人间。真是世界之大,超常的古怪的事情真多。香香心里想着,同时她想到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好象也不正常,不象正常征婚。外界的议论一定很多。据说报纸上已经有了评论。有人说香香可敬,舍身救母是现代的孝女;也有人认为此举荒唐,不该以如此方式去解决问题,还有人说香香纯粹是沽名钓誉,行为可恶。这些话传到香香耳朵里,香香自然有反应,对赞美的话她不感兴趣,为了救母,不得已才采取的方式筹款,没有什么可赞美惊叹的。有许多事本很平常但是一旦炒起来就不平常了。象舍身救人,见义勇为之类的事情。对于批评的话,香香也觉得有道理,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去筹集那么一大笔款项来为母亲治病呢?对于无可奈何之举,即使不妥当,人们也应理解而不应过多指责。对于诽谤她的话,香香听到后很伤心,她想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筹钱救母,又不是想通过此成名,更不是想以此诈骗他人钱财,人们为什么要用恶毒的话来诽谤我呢?诽谤我不怕,我不是依靠旁人的议论而生活的,你说好也罢,说坏也罢,那是你的权利,但我也有我的权利,即不听、不接受,拒绝的权利。香香决定不理睬那些流言,还是按计划行事吧。二人一路骑车,将许多的路灯、路边树、骑车的人、行人甩在后面,大概骑过了四个站牌来到了目的地。目的地里一个茶社,二层楼,底层人多嘈杂,二层较静。约会的地方在二楼。香香与雅玲放好车辆走进茶社,走上二楼,在靠近南侧窗口的地方,二人同时发现了目标。她们看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坐在座位上正向窗外观望,他或许在看对面楼屋上璀璨的灯火吧。香香想,香香与雅玲走过去。香香开口问那年轻男子:“是李先生吗?”年轻男子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们二位,点了点头“是的,我姓李。你们是……”“我们……”没等香香说完,雅玲插嘴道:“我们是来找你的,她就是香香。”年轻男子的目光立即锁住了香香,眼前的这个容貌奇美的清秀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大概几秒钟时间过去,年轻男子招呼道:“坐下吧。”香香和雅玲坐下了,就坐在年轻男子的对面。香香向李先生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雅玲,陪我一起来的,不好意思。”“没关系,大家先聊聊。”李先生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人长得清瘦,戴着眼镜,身穿浅灰色西服,这西服是高挡的,一望可知,系着浅色领带,显得人很精神儒雅。香香心里立即对这年轻男子有了好感。她在想,多么幸运,第一位就见到这样清雅的先生,不过现在社会上人很复杂,好看的外表下不一定都是好看的心呢。还是小心点吧。

  “香香小姐,从报上看了你的广告,吸引我的是你的孝心。无疑你有很强的孝心,否则你不会这么做。对了,你妈生的什么病。”

  “白血病。”

  “哦,这是很可怕的病,但据说可以治好。”

  “是的。”

  “需要很多钱吗?”

  “是的,医生说大约要20~30万,我们家穷,拿不出这笔钱,可母亲要治病呀。”

  “理解。但是,”年轻男子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先生”香香问道。

  “但是,爱情是不能用金钱来买的,自然爱情常与金钱、荣誉、能力、地位有关。”

  “这个我知道,我只想,没有其它的办法。我所有的只是微薄的工作能力,这不能至少不能立即为我带来大量金钱,我所有的还有善良的乐于助人的心,但这也不能立即派上用场,我所有的除了据很多人讲是很好的容貌,形体之外,就一无所有了。我不是要用自己的容貌、身体换钱,如果是那样,我就不是征婚而是卖身了,我只想或许有人既有钱又符合我的其它择偶条件从而尽快地解决我的燃眉之急。”

  “理解,理解,但似乎还有些问题。坦率地讲,一个人有很强的孝心是可贵的,这是驱使我前来应征的第一个原因,另外你的其它介绍也吸引了我。我也与很多男人一样希望娶个美貌漂亮的人作妻子,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生儿育女,直到永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你与你的广告所介绍的一样,并且实际的你似乎更为出众。老实说,我是喜欢上你了。考虑到你急切的心情急切要钱的心情,我不能立即将感情与金钱扯在一起。当然钱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不想用金钱来买一个纯洁女孩的感情。这样吧,我想这样,你我今天见了面,你的事情报上也作了详细报道。我知道你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如果你对我也象我对你一样有较好

  印象的话,我们可以继续了解相处,按照相爱相处的一般原则来对待我们的关系。至于你需要的钱我可以借给你,你写份借据,签上字就行了。这笔借款可以不定还款期限,先解决你母亲的治病之急。我们今后若能相爱并结合,这二十万就算我对你的赠予,若不能相爱结合,那么我的借款你要还我,只是我不会要你限期归还。如你实在无力偿还,我可以考虑免除全部与部分债务。”

  香香一边听着李先生的说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李先生所说的,她全都听清了。她知道她凭直觉知道李先生是个好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按照他的想法,香香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也可能走向恋爱之路。因为香香已对先生有了好感,好感是爱情的序曲呵。

  香香回过头来看雅玲,但雅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掉了。香香暗暗地责骂了一声:坏东西,怎么跑掉了,象松鼠一样无声无息地溜了。

  “先生,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理解。老实说我不是为求爱而登广告而前来约会的。我的心中救母是第一位的事情,爱情是次要的,甚至是不存在的。许多人将爱情奉为至高无上的东西,作为一个女人我也很重视爱情。但我面临如此困境,母病需要救治,说尽孝心也好,说尽义务也好,我愿献出我的一切来救母,用我的生命来换我母亲的生命我也愿。您所说的话都对,爱情既不能出卖又不能购买。爱情是人的一种特殊的情感,是存在于男女之间决定于性又与其它因素密切相关的一种联系,怎么能够以金钱来代替一切呢?从我内心讲,如果对方身价千万,但却老迈不堪或丑陋无比,即使有钱,能够使我对他产生爱情吗?不会。因此我同意你的观点,把爱情与金钱隔离开来。我们正常相处,处得来我们就是一对幸福的恋人,一旦结婚就可能造就一个美满的婚姻。如果处不来呢?我们就只好分手。至于钱,我很需要钱,要钱为母治病,你若能借给我,我一定还你,但恐怕时间上没把握,一点也没有把握,我不知道今后我到底能挣多少钱。”

  李先生笑了,“我借给你钱,并不指望你短时间还哪,再说如果我们有缘份,能够相爱并结合,这笔债务也就不存在了。以我现有的财产二十万元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拿得出,就是你不还我,这笔钱在我来讲损失掉了也没什么,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香香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她听说过很多有钱人的故事,但有钱的人都50、60岁,大腹便便,但眼前的青年却只有27、8岁,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暴富起来的IT行业的新富吧。现在坐在香香面前的是一位百万富翁呢。但不知是真是假。香香有点忐忑不安了。

  “先生开的什么公司?”

  “电脑,软件业。”

  “具体做什么呢?”

  “病毒防护墙之类的产品。我们公司的产品很多,主要产品是病毒防护墙,我们的软件获得过国家专利,用户很多。”

  香香明白了,她曾听说过有一位年轻的富翁就是因为设计软件而迅速致富的,对,这个人姓李,很有名。

  “你是不是叫李强。”

  “是呵,你怎么知道?哦,我忘了给你发名片了。”先生递过名片。

  香香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李强,董事长,总经理,博雅科技有限公司。

  “我听说过你,你的软件设计得很好,影响很广呢。我们公司也有你的产品。”

  “是的,我们的产品客户很多。这样吧,我也很忙,回去还有事做,我在临走之时仍然要对你讲,你的孝心打动了我,我愿拿出20万元资助你,当然今天的见面使我有了新的感觉新的想法。”李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香香一眼,香香的颜面立即红了起来,象是发烧一样。

  “明天我很早就要出差,到外地去办一件急事。二天后回来,我们仍然在这里见面,我将二十万元带来,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香香差点叫了起来,她太高兴了。二天后就能得到二十万了,妈妈有救了。但不知是真是假呢。现在外面人可坏了。许多人说的话根本不算数,一半数都不算。谎言成了流行语言,但这位大名鼎鼎的先生、老总也会撒谎吗?不会的,香香知道李先生是一个真正年轻有为的实业家,有人讲他的资财已经有几千万呢。二十万对他来讲当然不算什么。

  “来,过二天我来,李先生,如果我能如愿的话,我一定好好谢你。”

  “不说这些了。香香小姐你很有孝心,很可爱,这很可贵。过二天我们再见吧,现在我们走吧。”

  香香随李先生走到楼下,李先生问香香,“你怎么来的。”

  “骑车。”

  “把车推过来,放在我的车上去,我送送你。”香香赶紧推过自行车,李先生打开自己的车的后盖,香香只见那乌黑锃亮的轿车车形很大都不知是什么牌子的车,也许是所谓的大奔吧。

  二人坐上车,李先生开着车送香香回去。香香坐在车内望着窗外闪过的街 道、灯光、树木人影,心中激动不已。今天是交好运了,遇上了这么一位富翁,而且这么年轻英俊。香香不敢多想了。自己虽然长得好,但其它条件都很差,真不般配呵。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借到钱为母亲治病,即使谈不成恋爱,也无所谓。人的婚姻等大事的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呢。一会儿,就到了香香的住处,李先生跟香香说了声再见,就开车走了。香香站在门口,久久地望着车辆远去的方向,宛若做梦一样。一阵冷风吹来,香香清醒过来,赶紧跑进屋子,一看表,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香香在焦急的心情之中等待了二天。二天终于过去了。但李先生没有打来电话,香香心里有点疑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先生为什么不跟她联系呢?是不是李先生变卦了呢?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使李先生无法与她联系。这样吧,还是到茶社看一看吧,李先生不是跟她约好二天后七点仍在茶社老地方等她的吗?去看看,或许李先生去了茶社要给她一个惊喜呢。到了晚上,香香仍然骑车前往茶社,这一次她是一个人去的,雅玲没有同去。那一天的事情雅玲已经知道了,她很为香香高兴,认为香香交了好运,或许是一举二得呢。一来找到如意郎君,一来解决了母亲治病的费用问题。这真是难得的好事呵。但是香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李先生怎么会不跟他联系呢?就是工作再忙,与香香见面并且要借出20万这样的事情也不能丢下不管呵。香香来到茶社时,已经是七点零五分了。上楼一看,老地方空荡荡的,李先生并没有来,香香心里也立即变得空荡荡的象无人去坐的座位。怎么回来?不知道。香香坐下来决定等等再说。服务生跑过来问她是否来一杯茶或饮料,她摇摇头,又觉得不妥,不消费怎能坐人家的位子呢。只好点了一杯价格最低的绿茶。茶泡好了放在桌上冒出轻淡的热气,香香却无心去品尝。她在焦急地等,同时苦思冥想,对于不知道的事情人们总喜欢猜想深思,设想出几种可能性。实在想不出答案时,就要求助于一些方法,比如掷硬币决定答案。今晚李先生会不会来呢?香香不知道。来或者不来,只有二种可能。哪一种可能性大一些呢。不知道。掷硬币看看吧,人家会不会笑话呢。不管它,笑就笑吧。香香拿出一枚一圆的硬币,轻轻在桌面上一转,她心里想着硬币的正面朝上即是来,背面朝上即是不来,硬币转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结果是背面朝上,不来,香香心里不由溜过一丝悲戚之感,李先生今夜不会来了。一个多么儒雅英俊善解人意体贴关怀别人的青年呵,年纪那么轻,却哪么有才华财富,为什么不来呢?是看不上我这农村出身的丫头了。或许我的容貌气质谈吐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喜爱,但是不对呀,上次见面印象挺好呵,分手时他还开车送我回家。那神情不能说他已经爱上了我,起码是有好感而且他也明确表示愿与我交往的呵,可为什么不来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了。香香在茶社里整整等了二个小时李先生没有出现,香香失望了,只好起身走下茶社二楼,走出茶社,她的步履是那样沉重象是长途跋涉之后一样,她的心情也十分沉重,象是压上了一块水泥楼板。她感到难受,李先生不来,香香就失去了进一步与他交往的机会,更要紧的母亲治病的钱也落空了。香香难受得双眼滚出了泪花,她想到远方的妈妈正在忍受疾病的折磨,点点泪花就变成了滚滚涌泉。她不禁俯身伏在路边的交通栏杆上啜泣起来,好在周围无人发觉。香香悲从中来,啜泣不已。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咦,这不是香香吧,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香香抬起头一望,喊她的人竟是周凯。香香忙抬起头,用手擦了擦双眼,因为是晚上路灯下光线不太亮的缘故,周凯并未注意香香正在伤心流泪。

  “哦,没什么,我刚才骑车回家,忽然感到有些头晕,就伏在这里休息了一会,没事的。”香香撒了个谎。

  “哦,头晕,为什么头晕,要查查原因。年轻女孩为什么会头晕?不会是贫血或低血压吧?”

  “不知道,有好些时没查过身体了”香香说。

  “要查一查,年轻人一般不会有头晕病的,如果有,一定要查查病因,然后治疗,不能马虎拖延。”

  “嗯,咦,你怎么会在这里?”香香问。

  “我到省城考研就住在前面的旅社里。刚刚在同学家找一份资料,下了车看见一个女孩伏在栏杆上不知道什么回事?我看你看了好一会儿了,越看越觉得像你,最后我确信是你时,我才喊了你,果然是你,真是巧事?你在哪里做什么的?”

  “我也在同学那里的,我打算好好攻一下英语,我也想考英语研究生。”香香又撒了个谎。不知道怎么的,香香对周凯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总是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而不是拉大,这既因为从前是同学,又彼此有好感的缘故吧。香香是万万不能说出她今晚来茶社的真实目的的。

  “你在这里住几天?”

  “三天。”

  “我妈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走的时候已开了医嘱,吩咐转院,目前只等你家筹到钱就转院,没钱是不行的。对了,香香,这么一大笔钱,你家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没准备好,我家的情况你知道,没有多少钱,借也只能借一部分,要想筹全全部费用太难了。”

  “是的,二三十万不是小数字。这样吧,我自己工作存了一些钱,我再向我父母拿一点,先支持你一部分,数目不很多,估计可以弄到三四万元。”

  “不,不,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你为我妈治病很尽力,我感谢不尽,我怎么还能用你的钱呢。”

  “没事的,我们是同学嘛,再说,我暂时也不用钱,就算我借给你的吧,存钱是为结婚用的。”

  “你准备结婚了?”

  “不,考研究生就不能结婚了,等读完了研究生再说吧。”

  “那你朋友找到了?”

  “没有。”

  “哦,我走啦,明天你若有空可以到我公司来坐会儿,好吗?”

  “好的,我一定来,要我送送你吗?”不用了,这一带我熟,而且也不远,你早点休息吧,复习考研挺紧张的。”

  “比较紧张,但内容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突击复习已经没什么必要了,现在只想研究一下一些问题要点。”

  “好,你用心复习吧,祝你考研成功,再见。”

  “谢谢,再见!”

  二人分了手,香香骑上车,骑回宿舍。骑到宿舍,香香几乎一宿无眠。她一会儿想到李先生为什么没来,一会儿想起妈妈,一会儿又想到周凯。直到深夜三四点钟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中她看见李先生满面春风地向她走来,手里拎着一只密码箱,走到她面前,李先生打开密码箱,将二十万元现金交给她。香香心喜欲狂,拎起密码箱就走,甚至顾不得跟李先生打招呼。等她回过头来望时,看见李先生正向他招手微笑。香香拎着密码箱往医院跑,跑着跑着,她看见周凯身穿白大褂在医院的大门前正在迎接她,她手拎密码箱,向台阶上跑去,嘴里叫着“周凯,周凯,我有钱了,有钱给妈治病了,我妈有救了,我妈病就要好了。”忽然香香脚下一歪摔了一跤,香香被这一跤摔醒了。醒来后的香香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不禁泪打枕巾,伤心不已。

  第二天,香香来到公司上班,发现员工都读一份报纸,并纷纷议论着什么。香香走过去,一看,她惊呆了。报纸上登的是一条消息。著名的电脑公司老总李强昨天下午在赶回省城途中遇车祸身亡。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命运怎么会如此残酷,那样一个优秀的人材富商怎么会忽然从人间消失,二天前还是那样友善亲切地与她会面,并且约定帮她,并且相约相互了解去寻求可能的爱情之路,现在那样一条鲜活生命竟然消失了,消失了,不见了,永远无法复生了。昨晚香香等他2个小时,他没来,原来他无法来了,就是等二百个小时他也不会来了。香香感到由衷的悲痛,李先生绝对是一个好人呢,好人为什么遭此灭顶之大不幸呢?他死了,消失了,不见了,飞走了,到天堂作客去了。他留下了财富在人间,留下了英名与知识在人间,留下了爱心与善心在人间。但是,他却永远不会回来了,永永远远地飞向了人人都知道人人又不甚明了的地方去了。香香感到特别难过的是,也许昨天下午李先生是匆匆赶回赴她的约会才遭遇不幸的。要不然车速慢一点,就不会发生事故了。许多交通事故多是车速快造成的嘛 。他为什么要开快车?为的是赶回与她相会?但没达到目的,留下了遗恨在人间,而且借款的事也显然彻底落空了,因为借款的事只有李先生与香香知道。若是李先生生前无安排,就永远也无法落实了。显然李先生生前也不能安排,报道上说李在遭遇车祸的几分钟内即死亡,甚至没能留下一句遗言。香香想到这里,不由得眼边又是泪花闪闪。刘科长见香香似乎要流泪,就说:“还是女孩子心软,这么一条消息惹得我们的香香难过得要落泪。这个人虽然有名但毕竟与我们没关系呵。就象哪位外国名星死了,我们固然感到可惜,但毕竟与我们没关系呵。难过什么呢?”

  “没什么,刘科长,我只是感到可惜,李总很有名很有贡献的。”

  “是呵,是可惜,青年才俊,国家人材呵,英年早逝,可惜可惜。”刘科长哪里知道香香的心思呢。知道了就理解了。不知道就不可能理解。

  香香埋头干自己的工作,心里却时常溜出一些杂念,李先生呵李先生,你真悲惨,让人伤心痛惜。下了班回到宿舍,将事情告诉雅玲,雅玲也伤心,雅玲说“可惜,我看那人不错,相貌好,又有才华,又有钱,大富翁,怎么就死了呢?最可惜的是人一死,你妈治病的20万钱也没了,我本来以为这事准成了,李先生是可靠的,现在他死了,现哪里去找替代他的人呢?咦,我这里不还有一些候选人吗?今天又收到一些来电传呼,我们再试试。”

  “不了,我没心思去赴约会了。”

  “别傻了,李先生人是好,可偏偏短命,不过与你没关系,不值得为他难受,耽搁你的大事情。今晚再去,我已约好了一位。”

  “我不去”香香固执地说。

  “不去?好,你妈的病也不要看了,我也不再帮你了,你去偷20万,抢20万来吧。”

  香香不作声了,妈妈的病要看哪,不能意气用事,要办成一件事,非得有毅力有坚持耐性不可,尤其不能感情用事,以致误了大事。

  “好,去,我去。”

  “这才对了,我就是激你,知道你会去的。不过我们只要得到20万,就算借的,至于感情,不要太勉强,否则我帮你就是在害你了。”

  “我不会怪你的。特事办,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我家穷呢?我若拿得到20万、30万给妈治病,我也不会拿青春甚至生命去下赌注。”

  “好,走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不违法就行。”二人商量好,准备着去赴第二个约会。

  又一个夜晚降临。夜的幕布一如既往地被巨大的神秘力量拉下遮盖了一切。灯光撕破了夜幕的封锁照出了人们向前的路,照亮了人们周围的世界。第二个约会定在歌舞厅的包厢里,香香本不同意这样的安排,可对方坚持要在歌舞厅见面。雅玲说“在歌舞厅见面也没关系,他又不是怪兽,不会吃了你,想占便宜也不太容易,有我呢?我在外面站岗放哨,做你的保镖。话说回来,如果人家答应了你的要求,给了你巨款,你按约得嫁给他,沾点便宜也不算过分。”香香说:“这说起来做起来都有点可怕。让一个陌生的男人接触自己,心理上无法接受。”雅玲说:“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遇上李先生那样的好人呢。”“如果遇上坏人怎么办?”“遇上不好的人,你看着办。只要不过分就算了,反正只见一下面,关键是要能弄到钱。”“好吧,到时候再说吧,也可能要听天由命了,反正也不是入狼窝去虎穴”二人说完话,骑上车向歌舞厅方向骑去。歌舞厅名称是海马,有点怪怪的意味,不知道这位先生是驴是马是猫是狗呢。到了歌舞厅,穿过厅堂,早有人迎上来问:“二位是到逍遥厅去的吧,那位先生已经来了很久了”“哦”,香香应了一声就和雅玲随歌厅小姐向前走,走到里面逍遥厅,小姐推开门,将香香、雅玲送进屋,然后说了声:“各位需要什么请吩咐。”说完就走了。香香和雅玲借着幽暗的灯光一看,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胖乎乎的三十五六岁的人,那人也戴着眼镜。“您是王先生吗?”雅玲首先开口。

  “嗯,我是,你们?”那位男子双眼转来转去,一会儿望望香香,一会儿望望雅玲,象是闹钟上的波斯猫一样。

  “你们,谁是香香小姐?二个小姐都很漂亮嘛。”

  “谢谢夸奖,我是香香。”香香答道。

  “哦,是你,”王先生眼睛一亮。“快请坐,你也请坐。”

  香香和雅玲坐下来。

  “靠近一点,香香小姐”王先生招呼道。

  香香只好向王先生身边靠了靠,但二人间的距离还有一些。

  “靠近些嘛,没关系的,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么害害羞羞,躲躲闪闪”,王先生竟用手拉了拉香香。

  香香心里很恼火,刚见面就这么放肆,但想到自己的承诺,也就忍了忍,再向姓王的靠近了一点。

  “唉,这样就好。小姐嘛,大方些、大方讨人喜欢。”姓王的大概很会玩小姐,也很会说话,可说的什么话呢?香香皱皱眉头,不作声。

  “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我是第一次见到,不瞒你说,我结识的小姐多得很,湖南的、四川的、东北的、安徽的,都很有特色,但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我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那些大宾馆、大舞厅里没有呢?真是奇怪?姓王的自言自语地说。

  “王先生,我是香香的朋友雅玲,香香是来征婚的,有条件地征婚,希望你和她谈谈这方面的事情,请不要再谈什么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好不好?”

  “哦,不错不错,要谈正事。我先介绍一下。我的名字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说了。我在省城开有一家大公司,年收入100多万,这样好不好,你这位小姐先回避一下,我与香香小姐先谈谈。”姓王的对雅玲下了逐客令。香香看看雅玲意思是雅玲不要走,但雅玲却站起身。

  “好吧,你们谈,我到大厅里坐一会,有事我再过来。”雅玲说完就离开了包厢。现在包厢里只剩下姓王的与香香二个人了。香香感到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她敏感地感到姓王的可能对她很快就有不轨举动。

  “香香小姐,看了你的启事,我同情你。知道你的困难。二十万不成问题。我一年用在小姐身上的钱也有二十多万。”

  “什么?”香香问道。

  “哦,是这样,我尚未结婚,谈朋友,一个人在外也找找小姐,现在谁不找小姐。只有傻瓜才不找小姐。人生如梦,时光飞逝,不及时行乐不行呵,人一到年老就什么都不行了,想玩都玩不了了。设想人到了八十岁,纵有多美的美女在你面前,你也力不从心,无法享受,多么使人伤心。因此,还是及时行乐呵。”

  香香听着姓王的说话,她也并不认为姓王的讲的一点没有道理,道理还是有的。人是应该珍惜青春,珍惜生命,珍惜时光,充分利用尚存的一切创业、多产、享受,但好象一切都不能绝对化了,只求享受,走了极端就不好了。且听他再说什么吧。听他说话的时候,香香开始观察脸前的这个人这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这人很胖,脸部到处都有脂肪堆积。脸面倒也端正,五官也算齐整,只是可能由于享乐纵欲过分的缘故,人显得有些年老,与真实年龄不相称。一头黑发兵分二路,黑发上显然擦了摩丝挺整齐的。身穿黑色西服,碎花领带,黑裤。手上戴一枚钻戒,在幽暗的包厢灯光下闪闪发光。显然这人只要不是虚假的骗子就是真实的富商。

  “香香小姐,我看你貌美如花,少有人能与你相比,应当多多追求幸福,多多享受,人生短暂如梦,梦醒就要告别了生命,一旦梦醒,什么欢乐都未体验得到,岂不可惜?”

  香香好象在一个课堂里听一个颓废的教师在讲课。且听他如何讲吧,也算是体验生活,体会人生吧。事情肯定是谈不成了。香香无法想象自己会与这样的人一起生活,给二十万也不行,给二百万也不行。

  “香香小姐,我是个花心的人,我有钱,有钱干什么?我一不做慈善事业,二不去支持需要我帮助的人,除了我的家人,亲戚。我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就是玩女人,找小姐,钱财花在小姐身上虽然花钱如流水如吸毒一样但也是乐趣多多。你不是需要钱嘛,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浑身上下都是钱。你的脸值一百万,身子值一千万,我说的一点也不虚。只要你肯充分利用你美的资源,你会财源滚滚的。”

  “是吗?先生”香香反问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值钱,可以拿自己的脸蛋、身子换钱是吗?”

  “是呵,过去认为卖身是可羞耻之事,现在不能这么看了。人的身体也是人的人力资源嘛。你这么美,你可以挣很多钱的。”

  “是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如你所说的那么去做。做一个干净的人好。卖身,不可思议。”

  “我说这些话,你是否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要你想开些,充分利用自己,享受人生,使自己快乐并得益,也使别人快乐当然财产上要受一些损失?你现在母亲病了不是需要钱嘛,我可以给你二十万,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陪我玩二年,我只要你二年。不要超过二年。二年就够了。再好的女人玩过二年就会变味的,因此我只要你陪我二年,我们要订协议,不能违反,如违反,不要怪我不客气,我在外面有很多朋友的。二年玩下来,我给你自由,我还可以再给一些钱给你。”

  天哪,这是个什么人哪,花花公子,包二奶的,还可能是包三奶,四奶的。这些人有钱但却无道德,无羞耻心,只有寻欢作乐的思想和赤裸裸的行为。答应这人的条件,就是做他的二奶、三奶,钱可以得到,但自己将失去什么?

  这时,姓王的双手已经伸过来搂住了香香的腰,嘴巴也凑了过来。

  “不,不,不要这样,先生你别胡来。”

  “没关系,这里是歌舞厅,这儿就是供人享乐的地方。平常这儿就是让人享乐的地方。搂搂抱抱,亲亲吻吻,甚至做其它的事都随便得很,这儿我来过多次,安全得很,公安也不会来。香香小姐,你是太美了,你使我已经无法自控。你不是要钱嘛。我今天就带了2万元现金作订金,你噍。”姓王的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钱包,从中抽出一沓钱币。

  “二万,喏,给你,其它的钱明天给,只要说好,我一定履约,花二十万包你这样的美妞二年值得呵。”

  “不,不,王先生你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你妈治病不是需要钱妈?你从哪里立即弄到二十万给你妈治病?世界上钱是很多,但钱在有钱人的口袋里,你不付出代价是无法得到的。来吧,拿着,二万元。陪我玩玩。”姓王的身子完全凑了过来,脸面凑上去,一只手搂着香香的腰,一只手紧锁住香香的前面,香香动弹不得,想叫又觉得不妥。香香拼命挣扎,但姓王的力大得很,完全压住了控制住了香香。眼看香香就要吃亏了。这时候门被推开了,雅玲走了进来。姓王的立即松开手。结结巴巴地说:“你来干什么?我们正谈着呢。”

  “我来看看你们谈得怎样了。香香,怎么样?”

  香香摇摇头,眼中闪出了泪花。不作声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刚才姓王的拿出的一沓钱掉在地上。雅玲茫然地望着地上散落的钞票,然后随香香走出了包厢。只听见那姓王的男子在嘟嘟囔囔地讲“傻妞,傻妞,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傻妞,我这回给的钱是最多的了,她都不要,不是说要钱的吗?”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香香和雅玲走出舞厅,外面清凉的风一阵阵吹过。香香欲哭无泪。默默地骑上自行车,和雅玲一同向前骑去。一路上,只听见香香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再也不征婚了,再也不到那个地方去了。”

  香香和雅玲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多钟了。二人一进屋,香香就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木椅上一声不吭。雅玲知道香香不好受,就倒来一杯水,香香这时才觉得口有些渴了。刚才在歌舞厅包厢内,姓王的点了那么多的瓜果饮料,还有啤酒,香香都未尝一口,这时她感到口有些渴了。她端起水杯喝水,水刚倒,有些烫,她又放下来,这时她的心情略微平静下来了,象是刚驰骋过牛羊而又撤尽后的草原一样。

  “那家伙欺负你啦?”

  “嗯,太过分了,一开始就胡言乱语,时间不久就动手,不仅仅是性骚扰,晚了要被这混蛋强奸了呢。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的亏就吃大了。”

  “那这个人有钱吗?我看见了那么多钱掉在地上,这人一定有钱,他能给你20万呢。你不就顺从他吧。”

  “不行。我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我们女人接受男人亲热是有条件的,不是没条件的,一定有要好感,然后才能有接触。从内心上,我很厌恶这个人。这人很有钱,但好象思想不健全,他的思想里享乐的成分太多。我并不反对人们享乐,谁不求欢乐呢?但是,求乐虽是人的本能,但求乐有求乐的原则。一要正当,二要有理,有度。不正当就无真正的快乐,不合理,无度,就会损害人生。不正当的欢乐,比如女人卖淫,男人嫖娼,因为卖淫嫖娼所具有的社会危害性,就使那些成千上万的男女的寻欢作乐成了不正当的求乐,不正当的求乐往往有不良的后果。如破坏正常的家庭生活,消耗人的大量钱财,使人致病损害人生。前些天我听人家说了这么首顺口溜“小姐是毒品,一吃就上瘾,钱财滚滚去,身体染上病。遇到公安抓,胆战心又惊,丢官又破财,后悔悔莫名。不合理不加节制的无度的欢乐也是于人有害的。有人大量酗酒、大量吸烟,有人豪赌,有人纵欲无度,夜夜狂欢,这样的欢乐怎能不伤害人生呢?这个姓王的看来是一个经常寻求不正当欢乐的人,而且显然纵欲无度。这一点可以从他的脸面有些浮肿、黝黑的脸色皮肤看出来。”

  “呵,香香成了哲学家了。而且还有点福尔摩斯。我也知道跟这样的男人交往不好,以后要吃亏,但你别忘了你的目标,你现在需要钱呵,吃点亏也是代价,应付出的代价呵。”

  “这一点我想过。我本来有一种完全牺牲自己以救母亲的心理,我本不考虑对人的好感,爱情之类的东西,象个封建时代的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苦命的妇女一样,只求对方有巨额的聘礼就行。但起码对方这个人我要能接受。年纪大一点,容貌丑一点都没关系,甚至有残疾也行,但人要是正派的人,思想要纯正,行为要健康才行。象姓王的这种人无疑是个花花公子,这种人有钱就整日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嫖东宿西,一旦嫁给他,你想我怎么生活呢?他这种人的品性是难改的。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姓王的并不想娶我,他只想包我,哈哈,包我做二奶,包二年,二十万,他说我貌极美,二十万包二年值得。”

  “那你就让他包罢,反正就二年。厮混在一起,再难受也就二年,就不定他待你还会不错的。”

  “我对他其它情况不了解。如果让他包下来,我就是社会上所说的二奶了,二奶,二奶,就是情妇呵。多难听。一个未婚姑娘做人家的长期情妇,名声多丑呵。撇开名声不谈吧,实际的想一想,如果依了他,与他二年在一起,象宠物一样被他包下来,他是满足了。我成了他的宠物,任他喜爱、玩弄,而以我对他的看法,他永远不能成为我的爱人我的宠物,这样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而我要在整整二年内任他胡为。这里多么令人难受的事呵,那完全无法容忍。只要想一想,整天与他在一起,我们看来没什么可谈的。他可能不会与我谈文学,音乐,谈社会,人生以及其它美好的东西,他看来非常实际,知道挣钱、谈钱、谈情说

  爱、说性。总之我们一定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勉强谈也不行。不谈吧,就沉默。沉默就沉默吧。但他一定会来骚扰你,蹂躏你。想到我要跟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身体的接触,还有无法避免的那种行为,而我又不是自愿的,那我一定有那种长期被人强暴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定是耻辱与悲伤的结合体,那不是要使我发疯吗?我在想那些卖淫的妓女为什么容忍那么多的男人与其性交,那一定是她们的思想先容忍了那些男人,身体也就容忍了。一切都是为了钱。身体成了资源、矿藏,开挖出来就能卖钱了。但我宁愿死去,也不会那么做。”

  “这么说,你的征婚就很难有成功的希望了。现在世界上求乐的男人多,好心的男人也不少,但又好心又有钱的男人不太多啊。你怎么筹钱给你妈治病呢?”

  “家里筹了一部分,有三四万元,我们单位刘科长借给我1万,前天遇到的同学周凯答应借3、4万元,这二天我向同学借了1万多,缺口还是很大。真是没有办法。我愿以为只要嫁个有钱人就算是缔结一桩错误的婚姻吧,只要筹到钱就行,但我这样的想法都无法实现。”

  “不一定啊,再去应征,这里不还有许多应征者简介吗?这里都是有钱人啊,就算其中有一些骗子、瞎凑热闹的人,肯定其中也有真诚的求婚者。只要人老实,不是坏蛋不就行了吗?”

  “不,我不去应征了。就算遇到正派的征婚者,如果我以是否有钱加上人正派为条件选择,免不了还是一个错误,一个悲剧。因为这征婚的前提就是错的。”

  “错是错,但这里没有办法的办法呵。”

  “就算我再去征婚,去找一位我能接受但不一定有爱情的人结婚,我一定是在犯一个大错误。因为无爱情就无真正幸福的婚姻,这是千百年来人类生活的无数经验证明了的真理。我与一个无爱情的人去结合,结果不但使自己受到伤害,而且一定也会伤害到对方。我见过许多无爱情的婚姻,那生活情形、那景象真是悲惨。有整天吵吵闹闹的,有长期分开居住的,有厌极生恨,相互伤害的,有终日忧郁、愁眉不展的。我们人类的一部分人真愚蠢呵,为什么要缔结维持这种种不幸的婚姻呢?不幸的婚姻对人的伤害很大。我现在尚未入围城,竟自愿进入明知没有幸福只有灾难的城中,我不是愚蠢透顶吗?我想知错而改,知难而退了

  。”

  “那你妈的病呢?钱呢,当初你那么积极几乎不顾一切要救你妈,以致我们才去登广告。想办法,现在你又取消了这主意,我也不反对,但你妈的病要钱医治呵,我都在替你着急。”

  “我也急呵。再想其它的办法吧。我想好了。现在能筹到十万元左右。我再向有关部门媒体呼吁寻求一点社会帮助。我自己则有一个计划。我的英语还好,六级已通过,准备考八级,考英语研究生,业务帮人家做翻译,尽量多挣钱,有长期稳定的收入我就不愁还不了那些债务。二十万看来是大数字,但分解下来,逐步筹集、偿还是可能的。再说,我还会去寻找我的另一半的。我不会再以对方支付20万为前提,但对方一定要有才华有钱才行。这样,沉重的担子二个人挑就轻松多了。我想这样才是正道、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如果用征婚的方法筹集20万,无论如何结果都难以完满,而且极有可能引发许许多多的后患,有些后患还是难以预料的。人生所遭遇的许多事件引起的后果都很难预料,有些后果可能是异常可怕的,甚至是致命的毁灭性的。如果我随意跟从了一个有钱人,而这人是一个毒贩,受他的影响我也贩毒、吸毒,那么你想想我的下场是什么?”

  “也是的,你说得对,人还是走正道好。干干净净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勤奋努力,坚强做人,总能解决一切难题,反正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会帮你的,我这里有二千元钱你拿去,给你妈治病。我最近生意不错又挣了一些。”

  ”不,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你的钱也不多,再说你已借给我三千元。”

  ”不要紧,,我暂时又不要用什么钱”

  “好的,谢谢你。”

  “不要客气嘛,你和我还说什么感谢的话呢。明天开始我也再给你想想办法,我的朋友不少,我再给你借一部分钱。”

  黑暗过去了,又一个白昼来临。城市一如既往地喧闹,但气候明显趋于清凉。树上的枝叶开始失去往日碧绿鲜艳的光泽,偶尔有几片叶子掉在地上随即被无处不在的风吹走。香香早早来到公司上班,她是从不肯迟到的。她觉得迟到是不应该的,迟到的人是失职,是未尽自己遵守工作纪律的义务。到公司后,她打了个电话回家,问了问妈的情况。家里回话,妈的病情稳定,就是需转院。二姐告诉她,家里已筹集了一些钱,让香香不要着急,安心工作,不要急出病来影响工作。她说妈最担心的是香香,一个人在外面无人照顾,不要为妈着急。香香一听,又差点流出泪来。母女情深呵。总是互相记挂着关心着。香香放下电话,想到周凯本说前二天来的,但至今未来,哦,他是在忙考试了。算算时间今天该考完了。刚在想周凯,刘科长走来对她说“香香,有人找你。”香香的公司是贸易性的公司,上班时间只要不影响工作是可以短暂会客的。香香走出办公室,来到会客室。一进门,她惊喜地发现周凯正坐有里面。带着温和的微笑望着她。这是男子迷人的微笑。香香不禁心神动荡。这是近来第三次见到周凯了。每次见面香香总有些异样感觉。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里,那次见面给香香留有较深的印象。她觉得这个昔日的同学温文尔雅,有一种使人感觉亲切的迷人风度。以致她在深夜睡不着时忍不住又来到周凯的医生办公室再见周凯。当然也是关心母亲的病情,但潜意识里面是想再见他。第二次见面是在茶社外面,那时香香正感到伤心失望,周凯的出现使他平静下来,心里感到某种安慰,临别时内心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周凯,是你。”

  “你好,香香。本说好前二天来,因为要考试,没能来,昨天刚考完,今天就来了。你这儿环境挺好嘛。”

  “还好。你考得怎么样?”

  “感觉还好,专业没问题,英语有点吃力,但分数大概不会低。”

  “论文呢?”

  “论文能通过。以前我写过不少文章登在刊物上,这时录取也有利。”

  “那你估计能考取吗?”

  “能。”周凯说得很肯定,一付自信的势在必得的样子。

  “考取了,你就在这里了。读完研究生,还回去吗?”

  “如果考取,读完肯定是不回去了。只是父母要我留在他们身边。”

  “把他们接来不就行了。”

  “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是等候。让我们静静地等候。”周凯似乎在祈祷,又似乎在念什么歌词。

  香香忍不住笑了,这是多日来几乎第一次展露灿烂的笑颜。世界上最能给男人带来欢乐的是女人,最能给女人带来欢乐的是男人。世间阴阳相吸相引的道理一点不错。周凯平静的自信的神情使香香感到一种力量,一种男人从容应付一切的力量,这力量启开了香香的欢乐喜悦之门,再说周凯英俊的面容、匀称健壮的身子也给了香香良好的印象,这印象构成一种外在信息的刺激使香香感到愉快。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对了,我来一是看看你,看看你工作的地方,环境,另外,就是你妈的病。这病治疗是有把握得到较好结果的,现在医学技术的发达使这病的治愈有了可能。只是花费巨大。我说过我要支持你。我回去后准备一下。过几天你妈要来省城住院,我是主治医师我要陪着来。到时我把钱带来给你。”

  “谢谢你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们是老同学嘛,再说,我若考取了研究生,就会来省城了,那时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是呵,你要考取就好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香香脱口说出,忽然觉得说的话有意思,不禁红了脸,周凯注意到了。

  “在一起好。我可以向你请教英语,听说你英语已过了六级,正在准备考八级呢。我英语差一些,但我知道,作为一个现代的专业人员,外语是绝对的工具,是绝对需要熟练掌握的一门学科。”

  “对,用心学,就行了,要把时间用在外语学习上,外语水平一定能提高。”

  “一个人学不行,尤其是口语,一个人无法与人交流。要是二个人经常在一起对话、交流,就好了。”

  “是的,英语是一种语音语言,主要的功能是口头交流,传达思想、信息,不说不讲是不行的。要学好,就要说要讲,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下午就回去。”

  “那我妈就拜托你了。”

  “行,这是我的职责。哦,你在上班,不耽搁你,过几天见面再聊吧。”

  “不要紧,这里上班,只要不影响工作,可以短暂会客,一般不超过半小时。我们刚聊了5、6分钟呢,不急。再说我手里无要紧的事情在办。”

  “那我再坐一会儿。现在你住哪儿?离这儿远吗?”

  “不太远,也不太近,不近不远,有4、5站远。坐公交车要15分钟,骑车时间也差不多。”

  “是单位房子,还是租房?”

  “租的,二人租的。外资企业,不会考虑职工住房的,这跟国内企业不同。”

  “房租贵吗?”

  “合租的,每人250元,水电除外。”

  “那每月的开支不会小了。要是4人合租,费用就少了一半。”

  “8人合租费用还更少呢。如果16人合租费用就太少了,只是那样房屋要爆棚,人要被挤死。”

  “你们住多大的房子?”

  “二室一厅,有一些简单家具,有一台彩电,老掉牙的,还能看。”

  “哦,城里费用挺高的,不象乡下。我家的房子才多呢。我家3个人,前年盖了一幢3层的楼房,上下有二十多间。我说盖那么多房干什么?盖好了,给谁住呵?我爸妈不听,一定要盖,说是气派,好看。我跟爸妈开玩笑,你们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子只能娶一房儿媳妇,又不能娶几房儿媳妇,盖那么多的房干什么用呢?人不住老鼠就要去住了。爸妈听了不以为然,只说孩子你不懂,盖房就要盖得大,好看,气势大,也有用途。我不能说服他们,他们也不能说服我,但结果还是盖了。如果我将来进城,我的爸妈也进城,我不知道怎么办呢?房子在乡下是难卖的,一幢楼房又不能打进包裹背进城来,到时候,就只好让它成黄鹤楼了。”

  “是的,乡下盖房,有不少人家不考虑经济实用,一味贪大,很浪费,一砖一瓦都是钱哪。我也知道,我年年回家。有些人家平常节省得很,吃喝不讲究,穿着不讲究,外出也很少,遇尔外出游玩也节俭得近乎吝啬。比如说到了公园门口一见门票10元都不敢进去。但盖房子却舍得,5万、10万地盖。一辈子的心血都在房子上了。这可能是一种不经济的投资与浪费,如果盖房讲求经济实用,够住够用就行,这样不就能省下许多钱嘛,省下的钱可以用于其它方面提高生活质量呵。”

  “对,我们乡下人还是旧观点、旧思想,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又比如办丧事大操大办,用得很多,又请和尚又念经又烧纸钱又请客,也是浪费,完全可以简约一点的。”

  “这些是旧习惯,难改。政府也是提倡改革,但成效不大,千年的古传统,旧习惯呢。”

  “我们不聊吧,你在上班,下次有时间再聊吧,不影响你的工作。”周凯说着站起身,跟香香道别。香香真有些舍不得他走,但总得走哇,留不住的,只好让他走了。当周凯下楼的时候,香香几乎有些痴痴地望着周凯背部,这时周凯回过头来,再次与香香说再见。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象二辆中巴车在城市的高架桥上相遇,一会儿,又各自驶去。再见了,俊美的姑娘,再见了,英俊的青年。

  几天后,周凯及香香的家人陪同香香的母亲来到省城。香香的母亲住进了专科医院。周凯如约带来4万元,香香的家人筹集了3元,香香筹集了数万元,雅玲也帮着筹集了部分资金。这样,香香母亲治病的一部分钱有了落实。香香母亲顺利地接受了治疗,病情逐渐好转。周凯与香香在相互的交往中加深了了解,成了一对亲密幸福的恋人。后来,周凯考上了研究生,来到省城读书,香香也考上了英语研究生,进一步深造英语。几年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这时,香香母亲的病也已治愈,老人家在香香及家人的悉心照顾下恢复了健康。据说现在已能下地干些轻微的农活了。

  完

评论
  • 川歌 作者

    这几本是中篇小说 ,就不分了吧,下面发的小说都分章节可否?


  • 川歌 作者

    已加你,是编导孙建国,请过一下。


  • 川歌 作者

    已加你,是编导孙建国,请过一下。


  • 川歌 作者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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