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舅母家的当天晚上,二表姐让我早早地吃完晚饭上床睡觉,说是我累了,应当早点休息。其实我一点也不累。从家乡坐长江上的大客轮逆流而上来到这座江边的城市,路程较长,费时也多,但并不觉累,因为船上可以休息,睡觉的时间不少,因此也就不怎么觉得累,若是坐汽车过来的话,情况就不同了,尽管不会真的累死,但起码屁股是吃不消的。连续坐十几个小时的车对我这个瘦弱的青年来说是太沉重的负担。虽然不累,但也只好上床睡觉,一来没有什么事干,电视里又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二来表姐一家都有事在忙,我闲坐着也无趣,上床睡觉是唯一的选择。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早晨的情景,一幕幕图像便又
在眼前开始播映:早晨6点多钟,大客轮停靠在这座江滨城市的码头。这是初春的早晨,江边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雾气。码头上人不多,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着放下缆球,架起铁桥,准备接应下船的游客。我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塑料旅行包,包里面装着些礼物,有一条毛毯与一只台灯。大表姐要结婚了,父母派我来参加婚礼。当然参加婚礼照理要带些礼物。一阵阵攘攘囔囔的骚动拥挤之后,我走下了铁梯。刚下铁梯,就发现前面不远处,码头上大雨篷下的一根铁柱旁站着一位姑娘。姑娘很美,方脸,大眼,眉毛淡淡,嘴唇红红,未搽口红,露出一种自然的鲜艳的青春美色。姑娘的身材也是十分出众,惹人注目的。若不是稍矮一些的话,你一定会把她与维纳斯相提并论。整个身躯线条优美,充满美感与活力。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俊美的姑娘,她正是我的二表姐,今天说好来码头接我的。因为我与二表姐不住在一个地方,而是相隔一个较远的距离,这个距离就相当于从上海到南京的距离,所以我与二表姐并不熟悉。小时候我去外婆家见过二表姐但那时大家都太小了,才都只有七、八岁,彼此没有留下印象。后来长大了,我听说远方的表姐长得如何如何美,开始我并不相信,直到后来从远方寄来了二表姐的照片,我才相信二表姐真是少有的美人。照片上的二表姐仪态大方,双眼明亮,姿容与神情都十分动人。说实话,因为是表姐,如若是他人的话,我真要从心底爱上她了。我这次来参加二表姐的婚礼,听说二表姐要来接我,我真感到高兴,现在我的这位真正美丽多姿的二表姐出现在我面前了。显然二表姐也认出了我,只见她快步向我走来。
“表弟,你来了。”
声音甜美、清脆。从声音听得出表姐可能是个急性子的人。
“呵,二表姐,谢谢你来码头接我。”
虽然是亲戚,但初次见面还是客气一点。
“自家人,客气什么?路上累了吧?”
“不累”。这是真话,从上船就开始睡觉,一天一夜的时间,除了吃饭,洗刷,到船头看看风景什么的,就是躺在床上听音乐、读报与睡觉,怎么会累呢?但我从二表姐的亲切的问候中感到一种关怀。这种关怀与其说是近距离的,不如说是无距离的,也许这是血缘因素的作用吧?
“你肚子饿吧?你一定是饿了?我们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二表姐说着就去帮我拎包。说实话肚子是饿了,坐了一夜的船,昨晚进食的晚饭早已不知踪影。我见二表姐要帮我拎包,急忙拦住她说:
“我来吧。”
“不,你饿了,累了,这包挺重的,我来拎吧。”
肚子是饿了,包也挺重的,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单单几本书及杂志就有一些份量。我天生长得瘦,属于无力型的人。从家乡拎着沉重的包上船需要走过长长的一段路程,可真把我的手累坏了,一直想休息休息。感觉吃力的时候,真想把包扔到铁栏杆外面的江边草丛中去。包一扔,人就立即轻松舒服了,但理智不允许我那样做。现在我见二表姐要帮我拎包,心里想就让她拎吧,我真有点怕这该死的沉重的包,但又一想她是女孩子,二表姐比我只大一岁,我22岁,她23岁,她又是女孩子,她哪有多少力气?我怎么好意思叫她帮我拎这沉重的包呢?我赶紧要从二表姐手中拎过包来。
“不,你不要拎。你是文化人,力气不大,再说路上也累了,肚子又空,还是让我拎吧。”
二表姐的口气是亲切的,但却又是坚决的,不容争辩的。我真成了一个小孩子了,在这位比我仅大一岁的表姐面前,我立刻变成了小孩子,我忽然有一种做乖乖的小弟弟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嘟哝着说:
“二表姐,你拎得动吗?还是我来吧。”
“拎得动。我拎得动。表弟,你别看我是女孩子,以前我在厂里干过不少重活呢!说干活,你可能不如我呢!”
“是吗?”
我怀疑地看看二表姐。从外形上看,二表姐身材窈窕俊美,但不显壮实,但我从她稳稳地拎着包轻松地走着的甚至仍然显得轻盈的样子看出来,二表姐绝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无力女子。二表姐也许真是一个能干重活的劳动者呢!但仅仅外表看来,我倒真愿意把二表姐当成一个艺术院校刚毕业的学舞蹈的学生。你瞧,她体魄优美,身姿轻盈,一举一动都展现出美丽少女的诱人魅力,都似在生动地向着外界发送美的信息。等我们坐到一个小店里吃早餐的时候,我才真正相信了二表姐的话。我从她伸出来的双手手掌上看到了一些厚厚的硬茧,这些硬茧是她在工厂里干了二年车工时留下来的纪念。唉,世界就是这么奇特,这么美丽轻盈的女孩竟然曾在工厂里做车工,整天与那些钢铁疙瘩、铸件、零件打交道。
“你为什么要去做车工呢?车工活儿是挺重挺苦的,一般女孩儿是不去做的。”
“表弟,你不知道。你舅死得早,前二年我们刚回城,兄弟姐妹几个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只好去厂里干活。开始是很苦的,我咬牙坚持了下来,后来干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很累很苦了,但是,唉,工厂又倒闭了,没活干了,只好回家。”
“工厂为什么倒闭呢?”
问题问得既天真但也实在。
“为什么倒闭?集体的厂,大家都不肯负责,厂长又坏,只一门心思贪污受贿。只有我们这些农村来的工人在苦干,但又有什么用呢?管理不好,工人再干得好也没有用,加上行业不行,厂里技术也不行,做的机器卖不出去,欠了银行很多的钱,还不了,只好关门。已经关了3个多月了。恐怕厂里的荒草长得有田里的庄稼一样高了。”
二表姐的口气有些伤感,但也不是很悲伤。我看见二表姐说话的时候,眼睛中始终有一种坚定的目光望着前方。
“哦,是这样,那么,你现在做什么呢?”
“在家做小买卖,你等会儿过去就知道了。”
“表哥,大表姐他们在做什么呢?”
“他们也在做生意。我们没有能够邦我们的人,没有可靠的关系,虽然回了城,但是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只好自己做生意。象你一样多好啊!大学毕业生,做了教师。有文化,有水平,而且收入也稳定。我们没有文化的人只好做没文化人干的事了。”
“你怎么没文化呢?你不是也是初中毕业吗?”
“是呵,初中毕业,水平还是太低了,而且那时在学校里也没好好学,教学秩序乱,只顾玩了,现在想来真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学呢?”
“二表姐,你不要灰心,你还可以学的。”
“我没灰心。我知道自己还年轻,学习也可以。但基础不好,学起来很困难的,再说就是学了,又有什么用呢?当今社会没有可靠的人就找不到好的工作。”
“这不一定,学了就有用。以后也许社会进步了,需要人们干的事情多起来了,行行出状元,好工作不要别人帮助找,你自己就能创造出一种好工作呢!只要能赚钱,不就是好工作吗?我现在做老师,也可能哪一天我不做老师了,我会去做作家、做诗人呢!”
“你要做作家、做诗人,那你会写文章了,会写诗了?”
“当然会。”
我昨天晚上在船上还写了一首诗呢。”
“快拿来我看看。”
二表姐急切地说。
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一只小笔记本,翻开来递给二表姐。二表姐看到上面写的诗,轻轻地读起来:
“苍茫的夜,深蓝的天,一江春水奔腾在大地的血管之中。浪涛轰鸣,群星闪烁,巨轮驾驭着滚滚波浪前进。呵,春天的夜,春天的江,长夜漫漫如浪追逐着明天的太阳。”
“这诗写得有气魄,是什么意思呢?是说你对理想的追求吧?”
“是的,有这个意思。”
“这诗写得有力,象个男子汉写的,看不出来,你一副文弱的样子,还挺有气魄呢。”
“不是吗?秀才文弱,胸中自有雄师百万,也许他连一柄宝剑都拿不动。当然我不希望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最起码能做到缚狗缚猴,如果缚兽,缚虎,缚狮不行的话。”
“表弟,你不愧是一个大学生,有水平,我恐怕几辈子都赶不上你呢。”
”不,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有那么大的距离吗?”
早饭端来了,是热气腾腾的二碗肉丝面。二表姐特意给我夹了一些肉丝,那是从她的碗里夹过来的。二表姐吃饭很快,一会儿工夫,一碗面条就吃完了,而我才吃了一半。
“不要紧,慢慢吃,我习惯了吃快,这也是在工厂里锻炼出来的。那时候中午休息半小时,吃饭实际只有10分钟时间,不吃快不行。”
“吃得太快,东西嚼不碎,影响消化吸收要生胃病呢。”
我提醒她道。
“不要紧,我现在感觉还好,没有什么不适。”
“等有了不适的感觉,病就已经来了,病来了就不容易去了。最好是不要让病过来,预防最要紧。”
“对的,你说得对,我注意点就是了。”
二表姐说完就去付帐,我想去付,被她拦住。我只好听从。二表姐付完了帐,又拿来餐巾纸给我擦嘴、擦手。我觉得二表姐特别体贴人,帮助人。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慨,一个男孩有一个姐姐真好,有一个象我二表姐这样的会关心人的姐姐更好。在二表姐面前,我完全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
吃完午饭,二表姐喊我走路,她这次又要来帮我拎包,我死活不肯。我把包抢在手中拎起来向前走。不知怎的,走起来身子竟有些摇摆。可能是走得太急的缘故。二表姐笑着追上来,伸出手拎住了包的一只把手,我自然松开了一只把手让给她。这样是我们二个人共同拎着包在走路了。这时候,太阳早已起床,梳妆打扮完毕后,款步走上了城市的上空,因为城市的楼房在日益长高,太阳姑娘走了好久,她才刚刚走到一座楼房的楼顶,露出水汪汪的笑容面向大地。我与二表姐二人共同拎着包走在去舅母家的路上。我侧身看看二表姐,我惊喜地发现,阳光中的二表姐脸色红润,杏眼明亮,显得更美更美了,宛如仙女一样。我真为自
己有这样美丽的姐姐而高兴。二表姐也向我望望,眼睛中露出喜悦的笑。
我们走了一条又一条街道,大概走过了五六条街道的时候,二表姐领我拐进了一条巷子,走到巷子尽头,就到了舅母家了。本来所带的包很重的,因为是二个人拎着,又因为心情愉快,因此也不觉得累。等进了屋子放下包时才觉得胳膊有点酸。
“来啦,小强强。”
舅母50多岁,身体不太好,主要是生活艰难,劳累过度的缘故吧。才50多岁,背都已有些驼了,象驼鸟一样,但还没有驼得那么厉害。
“舅母,您好。我爸妈叫我来参加大表姐的婚礼,他们叫我向您老人家问好。”
“好,好,好,什么都好。现在好了。孩子都大了。你也这么大了,你以前来这儿的时候才七、八岁呢。那时候,我们还住在乡下,生活真不容易呢。都因为你舅舅死得早,要不然我们也要好过些。”
舅母说着眼睛竟有些红起来,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妈,不说这些了。表弟刚来,说点开心的事吧”。二表姐在一旁说道。
“好,好,好,不说那些事了,现在好了,小强强。你也这么大了。听说你上了大学,毕了业,做了老师。舅母很为你高兴呢。我的这几个孩子可没有你出息,一个上大学的都没有。”
舅母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二表姐脸有些红了,是有一点羞愧的样子。
“舅母,你不能这么说,表哥表姐表弟他们不也很好吗?二个表哥开饭店做生意,二个表姐也做生意,二个表弟也……做生意,这么多兄弟姐妹都做生意。做生意好,生意兴隆,发大财嘛。现在做生意好。现在搞商品经济了,改革了,开放了,做生意,开工厂办公司是最好的。做生意能挣很多钱,不很好吗?有出息,没出息不能用上不上大学来作标准。上大学,受大学教育,能找到固定工作,当然好,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呵,那就是不自由,况且拿钱也少,象我才拿四、五十元钱呢。做生意,挣大钱,不好吗?”
“好,好,好,这孩子,看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不知道,做生意有多苦呢。”
舅母话语中总有苦涩的味道。
“哦,是吗?做生意,一定很累,很苦,二表姐,你说是吗?”
我转身向二表姐。二表姐一直站在我身边听我与她妈妈说话。一听到我问她。她立即答道:
“不苦,有时候有点累,但也没什么。再说不吃点苦,哪能做好生意。”
“你爸妈好吗?我们已有几年没见面了?”
话题转了。
“好,他们都好。”
“身体好吗?”
我们中国人最注重养生,关心别人首重关心身体健康。
“妈,他们身体都好。”
其实爸妈都有些病呢。爸有胃病,妈有肾病,只是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体情况,一来关心少,二来他们的病也不重,但又何必告诉舅母呢?如实告诉了,又会引起她的关心,不如不说。人到了中年之后,各种病总会纷至沓来,人受了病苦病痛,有了受苦受痛的体验就会对身体健康特别关心。
“舅母,您呢?您身体好吗?”
“我的身体也不太好,胃疼、肝疼,还有哪儿疼,我也说不清,是全身疼吧。”全身疼?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医院看病,见到一小孩看病,医生问他:
“哪儿疼?”
他答:
“全世界疼。”
为这我笑了半天。全世界疼就是全身疼吧。唉,我可怜的舅母现在也是全世界疼了。
“那您得好好保养自己了。想开些,多多开心。有病及时去看,及时看,并且看好。舅母,外甥希望您长寿,长命二百岁呢。”
“哦,小强强,嘴多乖,我要能活二百岁那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二百打一半折扣再打些折扣,我恐怕都活不了了。”
舅母话语中反正有伤感的意味。凭直觉,我觉得这对健康不利。人若总是伤感,伤感会象刀剑一样伤人呢。久而久之,生命的力量消失,人的生命就消失了。我可怜的舅母后来过了不久就与世长辞了,这是后话。
“妈,高高兴兴的,表弟来了,高高兴兴的。”
二表姐走到舅母身边,用手摇摇她妈的肩膀。
“好,好,丫头,高高兴兴的。你先把表弟安顿下来,然后去买些菜,中午把你大哥二哥喊来,也把你大弟、二弟喊来,一起吃顿饭。表弟也不常来,大家聚聚。”
“好,妈,这次表弟要多住些日了呢。”
二表姐转身又问我。
“表弟,怎么样?多住些日子,好吗?”
“我刚参加工作时间不是很长,课程较紧,不能久住,这次就请了四五天假。”
“好吧,今天你先歇着。明天,我带你去参加大表姐的婚礼。后天,我带你到这儿的公园去玩。”
“二表姐,你不是有生意做吗?”
“不要紧,我的生意在上午就做完了,下午可以陪你去玩。这儿你没来过吧,有些地方还是好玩的。”
“我不是不想玩,我是怕影响你们做生意。”
“不会影响的,你放心好了。”
中午,二表姐买了许多菜,做了许多菜。大表哥、二表哥来了,大表弟、二表弟也来了,大表姐没来,她要准备明天的婚礼。婚礼定于明晚举办,宴会就设在大表哥开的饭店内。吃完饭。二表姐领我到房里休息。我一直有午睡习惯,也就上床歇下了。待我歇下。二表姐离开,临走时对我说:
“表弟,你睡会儿,在船上可能没睡好,现在好好睡一觉。我出去有点事,回来等你睡醒,我带你到靠这里不远的小山上去转转,这儿的小山可美了。”
说完,二表姐就带上门走了。我的睡眠一直不好,这从上大学时起就定型了,一直多梦,睡不踏实,就是所谓的浅睡眠吧。再加上青春少年,一会儿壮志满怀,心比天高,一会儿情思郁郁,萎靡不振,因此无论在哪里,睡眠的质量都很差。但表姐的关心还是很有用。我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了,立即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座青翠的小山,一个佳妙的姑娘领我在这青翠的小山上攀登着。我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后醒来。醒来后,走出房门,一看,二表姐还没回来。我没事可干,又不想读书,真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坐在板凳上,看着门外。门前的碎石路上有些湿漉漉的,可能是前二天下过一场小雨的原因吧。天空中一如既往地是蓝天白云。这我们人间常见的天空没什么希奇的。要么睛空万里,蓝空悠悠,白云朵朵;要么黑云密布,大雨欲来;要么阴沉着脸,一副不开心、不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老天换一换面孔,变变样子。比如变成满目的青绿,绿色的天空生机盎然,上面还开些绚烂的鲜花,或者一片白色的天空上有彩旗招展,或者黄色的天空红星满天,总之要呈现出无限壮美的景观,但不能变得漆黑一团,不能有巨大的魔鬼出现,不能有狰狞的面目出现,如果有的话一定会把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吓死吓坏的。如果是那样,那一定是世界的末日到了,全世界的人们的死期到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我坐在板凳上看着外面的地面与天空,胡思乱想。正在这时,二表姐回来了。只见她面含微笑,手推自行车,自行车二边挂着一只不小的油桶。哦,她是去买油的。我已经知道二表姐在做早点生意。买油自然是做早点用的。一见二表姐,我忙站起身,想过去帮她从车上往下卸油桶。二表姐一见忙制止我:
“别过来,别过来,油桶脏,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不好。快别过来。”
我说:
不要紧。”
坚持着想过来,二表姐一看制止不了,忙改口说:
“那好,你来帮我扶好车子,我来卸油。”
我忙过去帮她扶住车子,她把二桶油卸了下来。
“挺重的嘛,一桶多少斤?”
“四十斤。”
“做什么用的?”
“煎油条呵。”
我上前一看,满满的二桶油,盖得紧紧的,要不然早就溢出来了。
二表姐把油放好,洗了手,又换下身上的工作服,换上一套大红的西服。是那种新娘常穿的大红西服,只是料子没有新娘服那么好。
“红衣服?象新娘呵”
我说。
“瞎说,穿红衣服就象新娘哪,那穿绿衣服呢?就象青蛙?”
“不对,穿红衣服象新娘,穿绿衣服象邮递员,不能乱比喻的,说话要讲逻辑。”
“我也不懂什么逻辑,我要是懂逻辑,我大概就有学问了。但我现在没学问呵,所以我不懂逻辑。”
“你这话说得就很有逻辑。以后有空我给你讲讲逻辑。”
“好呵,我也想学点东西呢。只是我水平低,基础差,我才初中毕业呵。”
“初中毕业不要紧,历史上有许多伟人学历比你低,比如美国总统林肯只有小学文凭,我国的孔夫子也没什么文凭呵。他们都很有学问,都成了大事业。”
“我也不想有大学问,也不想成大事业。如果世界上人人都有大学问,都成了大学者,大学者一般是不做体力活的,这样,体力活就没有人做了,没人做体力活,社会就不成其为社会了,到那时人人都要饿死的。大事业我也不想做,人人都做大事业,小事就没人做了,小事没人做,这世界同样十分糟糕。比如我不买油条早点了,任何人都不买油条早点了,好多的人们就吃不到早点,这下问题就大了,我只想学点有用的知识,比如经商的知识,说话的知识,为把生意做好,学点有用的知识。”
“这很好,我可以帮助你。学习可以有二种:一是在实践中学,生意是做起来的,经验是人积累总结起来的,原则是人归纳起来的,这些知识都可以从实践中学到。另一种是从书本上学,适当读些书,间接地吸取外人的智慧,这对自己的发展很有好处。”
“那你要帮我了。可惜你住不了几天就走了。”
二表姐眼中露出失望的意思。
“不要紧,走了,还会来,即使不来,也可以写信。对了,你也可以到我们哪里去。从来没到过我们哪里吧?”
“没有。我很想去。”
“好,以后你有空就过去。”
“好呵,但现在,我们走吧。”
二表姐招呼道。
“到哪去?”
“到后面的山上去呵,哪儿很美的。”
“我忘了,你中午还对我说过呢。”
说完我们一同走出屋门,向那有山的方向走去。走过一条几幢楼房与几十间平房所组成的胡同,迎面就看见一座座山头所组成的山岭,因为是初春,空气还有些冷。但明显比严冬时分好多了,至少不使人感到难受了。我和二表姐走上山间的小路。小路弯弯,通向山顶,看上去山不很高,也就二三百米的样子。实际有多高,只有去问知道这山实际高度的人了。但我们走了一段时间后,却还仅走到半山腰,离山顶还远着呢。
“还要多长时间可以走到山顶呵?”
“还要半个小时吧,你累不累?”
“不累。中午睡了觉,精神也好。”
“要不要歇歇?”
“歇歇就歇歇吧,一直走也没意思,走走看看,看看走走,坐下来再观赏观赏才有意思呢。”
“那就歇会儿吧。”
我们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面西坐着,观望着山里的景色。淡淡的下午的阳光照在二表姐的脸上与身上,又跌落在地面上。这可是金色的阳光哟,带着温暖,带着关怀,给世界增添着美丽,给人增加着快乐。阳光中二表姐那端正的脸面显得很美,很美,我望着远方的山顶,又望着身边的表姐,愉快的感觉充斥周身。多日来忧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这山间初春的景色也很美呵,虽然没有青枝绿叶,没有盛开的花朵,但我们看到了一丝丝、一缕缕的绿色已经出现,无论怎么说,毕竟春天到了,说不定山谷里的那些草木已开始萌芽了呢。”
“你真是个诗人。现在刚到春天,草木还未到萌青时分,花朵也未到开放时节,你怎么就感到了草木已萌芽了呢?你是在想象吧,诗人多半会想象,会做梦,而不顾眼前的实情。”
“大概是吧。我坐在这里,脑子里想着春天,自然似乎就看到了草木萌芽,花儿含苞,至于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就要去仔细观察呵。”
“现在看不到草儿树儿发芽生长的信息。”
我望望脚下的地面,果然只见枯黄的冬草仍未萌青。
“也许用不了多久,也许一夜之间,草儿就会由黄变绿吧。”
“差不多。咦,你怎么这么喜欢谈花儿、草儿呀?”
“我是喜欢花儿、草儿。你看花儿、草儿还有树儿,总之大多数的植物多好呵。花儿既好看又芬芳,让人喜悦,草儿悦人眼目,树儿好看又有用。一枝花儿、一棵草儿、一棵树儿都是完美的,都是令人可喜的。我一直觉得那些花儿、草儿、树儿比人要完美呢。人总是有许多缺点,总是有不少错误,但我没发现什么花儿、草儿、树木有缺点、犯错误。”
“花草树木再好,但不能与人相比呵。人是万物之灵吧。人尽管有缺点错误,可还是万物之灵吧。对了,说是这么说,什么是万物之灵吧,这灵字怎么解释呵?”
“万物好讲,灵难说。灵是灵魂吧,人是万物之灵,是万物的灵魂,这好象不通,那么灵是什么意思呢?灵是灵性聪明吧?对了,是灵性,是聪明。在地球上有什么比人更有灵性,更有智慧更聪明的呢?没有。”
“人是万物之中最有灵性,最聪明的,但是不是最幸福的呢?”
“显然不是。人虽然最有智慧最聪明,但却并不是最幸福。因为人的一生有许多曲折、艰难,有许多困惑烦恼,不幸忧伤,这些都影响了人的幸福。比起来,人真的不如一只鸟儿或一条鱼儿幸福呢。”
“我也不懂那么多道理,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鸟儿与鱼儿可能是很幸福的,它们不象人类那样有很多烦心伤神的事。象我每天要起大早做生意,要争取把做好的早点都卖出去,才能挣些钱过生活。如果早点卖不了,就真让人烦心呢。”
“卖不掉,怎么办?”
“尽量卖掉,实在卖不了就自家吃,吃不了就给人家喂猪。当然卖不了的很少。”
“卖不掉明天再卖不行吗?”
“明天卖当然也可以,但就不新鲜了,人家知道的。如果人家知道了我们卖不新鲜的早点,以后就不会来了”
“哦,你每天都起早吗?”
“起早。”
“一般几点起来?”
“三点钟。”
“那晚上要早些睡了?”
“也不能太早啊,总有一些事情要做。”
“那我明天起来帮你做早点。”
“不用了,再说你也不会做。”
“我可以学呵。”
“不要学,你是读书人,你不是干体力活的人,你还是好好休息。”
“不,我要帮你做。”
“不,我不要你做。”
“我要做。”
“好,别争了,你做不来的。你用那些时间读书吧。读书长知识,有用呵。你还年轻,多读些书,不好吗?做老师要博学才行,要不然怎么能教好学生哪,教不好学生不是误人子弟吗?”
“对,对。”
“我今天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呼吸一下山里的新鲜空气。虽然这时还不到季节。还没到草木茂盛、百花盛开的时候,但山间的空气好,场面大,视野开阔,这对你有好处。整天闷天家里有些难受呢。”
“是呵,人是要经常在外面走走,活动活动,大自然是最好的网吧氧吧呢。”
“休息好了吗?想不想爬到山上去?”
“山顶有什么?”
“山顶没什么。”
“没什么就不要去了吧。”
“随你。那我们下山吧。你来得不是时候,这儿山虽小,但再过一些时候,整个的山都会变绿,也会有各式花朵开放出来,那场面才好看呢。那一面山坡上有一片桃林,到桃花开放的时候,整个山坡都嫣红一片,才好看呢。”
“是吗?太遗憾了。我只在电影上看过大片桃花盛开的场景,看过之后念念不忘。美景入梦,梦见过几次呢。大片的桃林、大片的桃花,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个女孩在桃花丛中。”
“太诗意,太浪漫了,真是诗人,想象力丰富,那你该作诗了吧?”
“写了,现在还记得几句。”
“念给我听听。”
“好。我梦见那桃花盛开的园林,桃花簇簇似雪花纷飞一片嫣红。花瓣儿落在地上铺成柔软的床铺,一个芬香的女孩坐在地上叠她无形的被子。那夜晚曾在她的面前自如地展开,她睡在黑暗之中盼望着桃花如雨飘下,赠给她花儿的香被伴她入眠。当一缕阳光穿过林中花间的空隙,那女孩从梦中醒来坐在桃树下,没有谁知道她脑子里想些什么。”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也不懂诗。只觉得听你念起来挺好听的,也知道诗意挺浪漫的,浪漫的东西大多与爱情有关吧?”
“不错,浪漫的东西大多与爱情有关。这首诗也有些浪漫,是吧?”
“是的,很浪漫,但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
“奇怪了,写诗的人不知道诗意。”
“确切地讲我也不完全知道。多少还是知道一点。诗人写了诗出来,他只是照他头脑中自然产生的思想写,写下来之后诗人也好象成了一个旁观者,一个普通的读者。当然诗人还是比一般的旁观者,一般的读者要多一些理解力。但诗是这样一种东西,她含意丰富,并不单纯,可以有多种解释。因此,好象一下子就难以说清了。这也是诗歌的魅力所在吧。”
“哦,我似懂非懂,但听你讲诗也蛮有趣的。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有意思。唉,我当初若能上大学,读好书,也就不至于什么也不懂了。”
“别灰心,你还可以学,只是要学有用的知识,不能乱学,学不用的东西是浪费时间。但话说回来,有些知识可能一时用不上但终归有用,因此又不能太死板,规定什么什么不能学。”
“我不灰心,我是说说而已。我知道我也可以学一些有用的知识,学一些文学、诗歌,可能学了之后,人要文明些吧,不至于那么没教养吧。”
“对,学得多的人,教养自然要好些。”
“我们走吧,下山吧。”
“好,下山吧。”我们一同沿原路下了山。晚上,二表姐安排我早早上床休息。我一般睡得不早,但又无事做,只好早点休息,一个人睡在床上又睡不着,就只好闭上眼回想白天的事情。一个美丽的表姐,一个温柔体贴的表姐。想着想着,就象一个人在迷迷糊糊地走路,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跤就跌进了梦乡。梦中我梦见表姐了。在桃花林中,我们坐在一起,欣赏满目好看的桃花。好美好美的表姐呵,好美好美的桃花呵。就在我迷迷糊糊做着好梦的时候,忽然一阵阵劈劈叭叭的响声惊醒了我。我睁开眼,侧耳细听,原来响声是从厨房传来的。我惊奇地坐起身,心想这是一种什么响声呢?好象是扇扇子的声音。可是现在才几点呀。我抬起手看表,表不在,原来睡觉时取下了。我打开灯,找到手表一看时间,才三点半钟。这么早谁在扇扇子呀?谁这么早就在忙着干活了?哦,可能是二表姐。昨天她不是说过做早点要起早,而且起得很早吗?我明白了。唉,我这人反正睡眠不好,一旦醒来就难以入睡,与其于躺着受罪,不如起来看看,或许还能够帮上忙呢。等有了睡意再睡吧。想到这里,我赶忙穿上衣服,蹬上裤子,好在天气不冷,也没什么为难的,一会就穿好了。然后我走出房门。轻手轻脚地向外走。走到堂屋时,只见堂屋门掩着,我从掩着的门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漆黑一团。夜伯伯还未离去呢。这个蒙面大盗仍然用一块巨大无比的黑布遮盖着一切,遮盖着天,遮盖着地,遮盖着万事万物,包括遮盖着人。在他的遮盖之中,有多少好事成就了,行善做好事,男欢女爱,合家团圆,又有多少坏事同样成就了,杀人放火,抢劫强奸,盗偷密谋,如此等等。夜晚遮盖一切,唯独灯火无法遮盖。你瞧,厨房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泡,灯泡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厨房门前放着一只火炉,火炉前有一个姑娘正跷着屁股在使劲扇着扇子,我刚才听到的噼噼叭叭的声音就是从姑娘手中握着的扇子上发出来的。我几乎惊呆了,我知道,这姑娘就是二表姐,从那身影我一望而知。我所感到惊奇的是二表姐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形体。那跷起的高耸的臀部多么美,圆润丰满的肌体被紧紧包裹在一条黑色的健美裤里,流露出十分动人的性感的线条。说实话,美丽女孩的肌体是多么地诱人呵。尤其是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说。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激动,浑身躁热,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了反应。面对如此美观动人的形体,我怎么能不动心呢?我真想上去搂住她,认真地,彻底地去亲她、吻她、占有她,可是,人怎么能如此不理智,如此地冲动呢?何况她是你的表姐呢?她又不是一般的你可以爱的女孩。表姐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哪,怎么能够随便去爱呢?一想到这,我周身的热情象火熄灭于水一样迅速消退,我必须回到现实中来。而且我觉得长时间地观看一个女孩的那个部位也是不合适的,几乎是有些下流的事情,因此我打算开门出去与二表姐打招呼,这时二表姐蹲了下来,看来她是站累了。手中的扇子扇得也比较和缓了,炉中的木柴已被点燃,明火升腾起来。火光一闪一闪,照着二表姐俏丽的脸面。虽然我只能看到二表姐的一侧脸面或说是脸面的一角,我还是觉得二表姐美丽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光彩明艳的样子。可爱极了。二表姐是那种脸形带方的那种美人,这种美人的肩膀通常也是有些方的,并不溜平。一头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她悠悠地扇着扇子。我站起身叫了声“二表姐”。
“是你,你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被你扇醒了。”
“哦,不好意思,早知道,我轻点扇,把你扇醒了,影响你休息。”
“不要紧,明天我没事,又不上班。”
“不上班,也要休息好。养成睡好觉的习惯,对身体有利。”
“不过没关系。我醒了,一时也睡不着,看你干活,不,我来帮你扇,你也累了。”
“不累,干这点活不累,以前在工厂里做工的时候,八十斤重的零件都得自己用手搬,那时才有些累呢,不过,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什么累。”
“你歇会儿,我来帮你扇。”
“不,你回去休息去,这些事不是你们干的。”
“哪儿规定的?”
“读书人就是不能干体力活。”
“没关系的,读书人也是人,干点活没事,对身体有好处呢。来吧,让我扇一会儿。”
我从二表姐手中拿过扇子,使劲扇起来,但没过多会儿,便觉得胳膊有些酸起来,真是不耐疲劳。
“看你,累了吧,还是给我吧。”二表姐从我的手中接过扇子,轻轻地扇地。看她那样子,似乎不但不累,反而还是一种休闲享受似的。我服气了。干活确实不行。用脑的人干体力活一般都不行。我站在一边,默默地看二表姐扇火炉,又过了一会儿,火炉中的煤燃起来了。火炉生成了,二表姐停止了打扇,又开始了新的忙碌。她开始淘米,蒸饭。蒸饭是用一只木桶放在一只大锅上蒸,蒸的时间较长,怪不得要起早。饭蒸好了,就可以用小车推到街上去。二表姐做的早点是蒸饭包油条,油条需要现煎。我看着二表姐忙这忙那,也想帮帮忙,可就是帮不上,只好一边站着,一边与二表姐说说话。
“这饭要蒸多长时间?”
“一个多小时。”
“不可以快些吗?”
“不行,快了,要烧焦的。”
“一天做多少的蒸饭?”
“二十斤吧。”
“那能挣不少钱吧?”
“嗯。”
“都能卖掉吗?”
“大多能卖掉。卖不掉家吃了。咦,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哦,我忘了”
“油条什么时候做呢?”
“到街上卖的时候做?”
“不能现在做好吗?”
“现在做好不就冷了,而且也不脆了,不好吃了。”
我在一边罗罗嗦嗦,二表姐一点也不嫌我罗嗦,无论手中多忙,总会好好地回答我。
等蒸饭做好,时间也已经五点多钟了。二表姐将蒸饭装好,将做油条的面团装好。又把火炉装上车,车上还带着一口小锅及刀具等等。然后对我说:“我要去街上了,你回去睡吧。”
“不,我想和你一起去卖早点。”
“不用了,早晨凉,再说你也没睡好,还是回屋里休息去吧。”
“不,我要去。”
“你真犟。哦,你是属牛的,但,你还是回屋休息吧。”
“不,我要去。”
“那,走吧。”
“好。”我高高兴兴地帮二表姐推着车往街上走去。天色渐渐地亮起来了。夜伯伯的黑衣已经撤去,但还没撤干净。但是曙光已经侵入大地了。走路已经不用手电的帮助或路灯月光的关照了。我们的车有些癫癫簸簸地行走在胡同里巷的小路上。我的心情兴奋极了,因为接受新的生活体验而兴奋,因为有这位美丽、温柔体贴的表姐在身边而感到兴奋。
到了街上,摆下摊子。表姐做油条,做好后用蒸饭包上,然后卖出。我在一边收钱找零。表姐的生意不错,六点钟开始开卖,8点钟卖完。我的手里捏着一大堆的纸币。人们有时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望着我。我知道人们为什么会这样。但我不作声,只是用微笑回应人们奇怪的目光。有熟人问二表姐。
“他是谁呀?”
“我表弟。”
“哦,以前没见过。”
“他从外地来,帮帮忙。”
“哦,外地的。”
还有人问:
“这位是谁呀?是你的男朋友吧?”朋友的意思是对象,是情人。
“不,他是我表弟。”二表姐红着脸回答。我的脸不红,但心中有异样的感觉。
结束了,早点卖完了。我象是从某个旅游胜地归来一样开心又兴奋。
“卖完了。很好卖嘛。卖了不少钱。但不知道,有没有算错帐。”
“没关系,我看你算得挺好的,挺快,小生意不会有什么错帐,即使错一点也没什么。”
“你看看,是多少钱,跟你平时是不是一样?”
“回家再理吧,不会错的。”这时我才觉得我要睡觉了。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二表姐一看我这样子。赶紧收拾好东西,对我说:“我们赶紧回家吧。你累了,要休息。”
“不要紧。”嘴上说不要紧,实际上磕睡大军已经来了。回到家,我就跑进屋,上床睡了,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一点钟。睡醒时,二表姐正笑意吟吟地喊我吃中饭。
“吃饭了。”
“哦”,这才觉得肚子饿,爬起来吃饭,我发现二表姐眼睛红红地,一定是睡眠不足。
“你中午没休息?”我问她。
“有事要做,不能歇。”
“你眼睛红红的,要注意休息呢。”
“哦,好的,不要紧,把事情做好了就可以休息了。”可是什么时候事情才能做好呢。我来之后,除了去接我,陪我之外,我就没有看见过二表姐休息过。整天都是忙忙碌碌的。舅母家舅舅早逝,大表哥、二表哥均已成家,大表姐今天要结婚。家里就剩下舅母,二表姐及大小表弟。二表姐未嫁。大小表弟未娶都在家里,大小表弟平时在大表哥家干活,有时回来看看。舅母多病,家里的事情就主要落到二表姐身上。二表姐能不忙忙碌碌的吗?何况还要做早点生意呢?其实我急也没用,只是有些心疼二表姐。
“你还是要多歇会儿。耕牛也有停下喝水吃草休息的时候呢。”
“我不停下了吗?我不是停下喝水、吃草休息了吗?”二表姐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书呆子。把人当牛来比。不过,人与牛有时候也相似。人要干活,牛要耕田,现在牛少了,拖拉机取代了牛在田里的位置。但是人是任何机器都不能取代的。”
“对,人要生活,吃喝穿住,这一点可以请机器帮忙,但不能让机器取代。你能让机器替你吃饭吗?你能把衣服穿到机器身上去,如果能,你自己怎么办呢?赤身裸体吗?房子也是要人去住。人的生活是永远的,人类生活是永远的,除非浩劫来临,人类归于毁灭。”
“说那么可怕,想那么远干吗?”
“我有时就这样想。就象想一个古怪的小时候就想的问题。宇宙有边吗?设想一个人如果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也许遇不断地遇到一个边界,但是突破这个边界再往下走呢?显然人仍然可以走下去。如此说来宇宙一定是无边无际的。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想了许多年呢。”
“你想这些问题干什么?人类呀,宇宙呀,这些问题太大了。你又不是科学家、政治家,你想这些问题有什么用呢?”
“我也不知有什么用,但就是要想。你说想这些问题是科学家、政治家应做的事情,这我赞成,对了还有哲学家应想这些问题。我不是科学家、政治家、哲学家,似乎不应思考这些问题,但我又想思考,至于有什么用,现在看不出来,以后也许有用途吧。”
“等你成了大学者、大人物就有用了。大学者、大人物都是考虑大问题的人。比如爱因斯坦,这个人我知道,一个最大的大科学家。但你若让我说说他的成就、理论,我是一窍不通。对了,他有相对论。但什么是相对论呢?相对论,绝对论,太玄妙了。不知道,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相对论是高深的物理学理论研究成果。内容丰富复杂,要有相当深邃的学术理论作基础才能理解。我受过大学教育,也只知道相对论的一个名称,一个名词解释而已。而且这个解释本身又需要再加以解释。有一个关于相对论的著名比喻,说是一般说来,一个小伙子与一个漂亮的姑娘在一起,他总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这就是相对论。”
“这么简单吗?这个道理谁不理解呢?反过来说,一个姑娘与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在一起,她不也觉得时间过得快吗?这也是相对论吗?这可能是人们大多不懂相对论又要装着懂的样子,所以把复杂的理论简单化了。”
“我也不懂,这个比喻里是否真含有相对论的意思,但道理是有一点的。”
“当然,可能世界上无论哪个领域事物的道理都有些相似吧,我们不谈了,赶快吃饭吧。”
二表姐将饭盛上,饭仍然热气腾腾,二表姐又端来一碗鱼,一碗青菜豆腐放在我面前,对我说:“吃吧,你一定是饿了,吃吧。”我望望表姐,望望这个比我仅大几个月的二表姐。我真幸运,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姐姐。我很快吃完了饭,二表姐收捡完碗筷,到厨房洗碗去了。望着二表姐窈窕的背影,我心中忽然想到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女友该是多么幸福啊。又美丽、又温柔、又体贴,又……不说了,说了难为情,不说你们也知道。年青人没有不想异性的,也没有不想爱情的。有欲则有情,有情则追求,人之常情呀。若不是我的表姐,我想我一定会爱上她了。过去不是有许多表亲之间的恋爱吗?现在似乎不行了。为什么不行了,人们的思想变了,思想上不赞同了,事情自然也就不行了。不过,好在我没有多想下去,否则,真要感到痛苦呢。吃完饭,又没事干了,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又开始胡思乱想。其实下午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呢。我想起来了,此行的目的是参加大表姐的婚礼。下午不是要去吗?什么时候去呢?现在就去吧,但可能太早了。参加婚礼不就是吃顿饭吗?不需要去得太早。况且我不可能一个人去,二表姐一定会陪我去,二表姐见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没事干,她拿来一本杂志是《知音》,一本青年杂志,上面多半是刊登一些散文、杂文、情爱故事,我虽然不很感兴趣,但无其它书读,也就只好翻阅一下聊以打发时光。二表姐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们文化人爱看书,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书,只有几本杂志,你翻翻看。你们大概一天不吃饭可以,一天不读书,不读点什么就难受。”
“你说对了一半,一天不吃饭不行,一天不看书不读点儿什么文字肯定不行,好象这读书也与人的吃饭、睡觉一样是人的基本需要呢。”
“你们文化人是这样,我们不一样。我们整天不看书也不觉得什么,几天不看书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有了空闲时间也找点杂志小说什么的读一下,没有你们对书本、知识那么着迷。对了,你喜欢看什么书?”
“历史、政治、哲学、文艺、科技、各类书籍都看。”
“有没有重点呢?”
“有。”
“重点看什么呢?”
“哲学与文艺。我学的就是中文。”
“那你常读小说书了?”
“不常读。”
“为什么?”
“一是因为中国没有好小说读,要读只有读外国的,以后中国有没有好小说读?我想一定会有的,但现在没有;二是我喜欢读诗歌。但以前我读的小说可多了,现在不常读了。以前我读了许许多多的小说书,绝大部分是外国小说。中国小说除了古典小说,现代的鲁迅等少数几个人的小说,其它的小说我是不读的。”
“为什么呢?”
“因为中国当代小说水平太低,就是那些所谓的著名作家也不见得有多少真思想、好艺术。”
“表弟,我不懂文艺,读书不多,但我觉得你可能有些骄傲了,看来中国的小说你是看不上呢。”
“是看不上,小说是一种精神产品。正象我国的物质产品质量低下一样,中国的小说的质量也很低下,根本走不出国门。中国制造的产品大都不好,这是事实。”
“不能绝对吧?”
“当然不能绝对看问题。在普遍低下的情况下也有一些好东西。在很多粗制滥造的小说之外也有一些好的或较好的东西,但真正伟大的优异绝伦的作品则没有。”
“你的要求是很高了,我不懂。咦,你觉得琼瑶怎么样?金庸怎么样?”
“琼瑶与金庸是台港二地负有盛名的通俗小说作家。琼瑶言情,金庸论武。二人的小说都很有特点,就思想性、艺术性而言也有一定水平。这是他们作品能够吸引人为很多人所欢迎的原因之一。但是,从文学史的角度看,这二位都只是一般的通俗作家,不是那种真正伟大优秀的作家。真正伟大优秀的作家必须向世界贡献出思想性、艺术性均很高超的杰出作品才能够对他们的称号当之无愧。伟大优秀的作家的作品能够教育启迪人们去追求人类社会生活的美好理想,能揭示社会的矛盾,能揭露社会的黑暗、不公,揭示人们言行之中的善恶美丑,而不只是一味搞笑,或者仅以离奇、曲折的故事吸引人、迷醉人。琼瑶与金庸向人们提
供了些什么呢?提供了一个个浅显的虽然有趣但无真实社会内容的故事,提供了一个个类似卡通片中的人物形象那样的各类角色。他们的作品是给一部分智识不高的成年人读的童话,也许是有趣的童话,但决不是高超的童话。因为童话也可能是伟大的文艺作品呢。象安徒生、格林的童话。谁会忘记卖火柴的小女孩呢?那样一个简单的童话,其思想价值、社会意义胜过了,我想是胜过了琼瑶与金庸的全部作品。我这样看,也许是将琼瑶金庸这二位通俗小说大师的价值贬低了。但是,总而言之,白银与黄铜是不能与金子相比的。”
“呵,表弟,你说了这么一大篇话,把我都听晕了,我也记不得那许多。我相信你一定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喜欢看琼瑶、金庸。”
“我没反对你读琼瑶、金庸呵。只要你喜欢,你可以一直看下去。社会上的男男女女也可以一直甚至永远地把琼瑶、金庸的作品读下去。文化作品与其它产品一样是有品位的。你若想较高的学识水平,较好的文化素养,你就得去读品位高一些的作品。你读托尔斯泰与读金庸所得印象,结果是不可能一样的。托尔斯泰可以教育影响一代又一代的知识精英,有才能之人,金大侠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托尔斯泰的作品可能不为学识浅薄之人所理睬,金大侠可能为一般读者津津乐道,但却永远也无法登入大雅之堂。”
“哦,我知道了,象人有好坏,高低,物有优劣一样,文艺作品也是有区别的。”
“你别误会,虽然我并不欣赏琼瑶、金庸,但我并没有过于贬低他们。他们的书也是有价值的,只是价值小一些吧。而且,他们的书也很有趣,故事曲折动人,令人读之爱不释手。我记得我读过琼瑶的“窗口”,写的是一个缠绵绯恻的爱情故事,也读过金大侠的《射雕英雄传》,那是一部很有趣的小说,我是夜以继日地把这部小说读过的。这说明这部小说对读者有巨大的吸引力,只是后来想想,读这种作品除了有趣,其它收获不多,才不读了。我知道,我不读,还是有人去读。我又不是圣人,领袖,人们不会跟我走的。”
“你一说一长篇,象发表演说似的。我听得似懂非懂。你如果去给学生们上课也是这样滔滔不绝,自由发挥吗?”
“差不多。但真正的教学不能太自由,有教学大纲的约束,再说是给中学生上课。等我考取了研究生,学识大大地增进了,我就可以进大学给大学生们上课了,那才有趣呢。”
“你志向不小,你将来打算做教授吗?”
“有志者事竟成。何况教授也不算最高层次的学者,真正有思想的人有创造的人才是真正的学者。教授只是一种称号罢了。”
“我听得出来,你雄心勃勃。你好好努力吧,认真读书,实现你的梦想吧。可惜我水平太低了,跟你相比我差得太远了。那距离可能跟从地球到火星这么远呢。”
“没那么远吧。”
“差不多。你的知识量比我要大很多。如果说我脑中的书本知识是一只鸡蛋的话,可能你脑中的知识量是一座小山呢。”
“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有,一定有。哦,表弟,你先坐会儿,我到街上去替你舅母买药,一会儿就回来。”二表姐说完,转身走出屋子,骑上自行车要走。我本想喊住她一起走,但见她已经骑上车子,也就算了。说实话,我心中真有些依恋之情了。一来一个人多冷清,没人说话,与二表姐在一起,正好说说话,本来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常常有强烈的演说欲望,二来,从内心讲我很喜欢二表姐,我知道二表姐也喜欢我。只是因为是表亲,谁都不会往深处想。二个年轻的男女往深处想是什么意思?相互吸引呵,谈情说爱呵。但,这是不可能的。二表姐走了。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想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如果不是我的表姐都好呵,如果不是,也许一场轰轰烈烈,缠绵动人的恋爱故事就会开始了。但命运注定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人是理智的动物,人不可能为了人的本性而不顾一切。因为她是我的表姐,我可以喜欢她,可以尊敬她,关爱她,但不可以爱她,这一点我深深知道,也不抱幻想。我随手打开手中的《知音》,开卷一篇似是而非的美文,接着一篇胡编乱造的爱情故事,带点浪漫、带点伤感,一篇琼瑶小说的缩写书。没意思没意思。中国的杂志什么时候能够变得货真价实,真正好看起来?现在是八十年代了。文艺复兴、经济复兴、政治社会复兴,重整万里河山,一切应该开始了吧?为什么一切又是这么缓慢呢?我走到屋门口,抬头望望天空,天空中有一大块云朵正缓慢地向前移动,云朵半白半黑,象一艘巨轮,似乎象征着什么。我看着云朵,忽然灵感来临,几句诗跳出了脑海:“一艘巨轮在天空的海里,它半白半黑,体积巨大,毫无装饰,它雄伟壮观,但缺点美丽,象褪色的花朵,它驶向哪里?我知道你这船哟,你这负重装载太多的航船,你装着千年的历史,你载着似乎不朽的传统,你的螺旋浆上缠绕着旧思想的绳索,发动机里有当权者自私自利的打算,你怎能够飞速前进?我的船哟,我的祖国之船哟,愿你焕然一新,重新油漆装修,重新置换甲板,重新更换机器甩掉沉重的包袱,斩断缠人阻碍的绳索,飞速向前,我的壮丽雄伟的祖国之船哟。”我用笔在纸上写下了这些句子。我不打算发表它们。我知道没有刊物会登刊这样的诗,即使是有如此强烈爱国激情的诗。我知道我们的刊物需要的是另类诗歌另类文字。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二表姐回来了。药买回来了。她将药送进舅母的房里,舅母一般是不出房门的,因为身体太差了。有多种疾病缠身。又过了二十分钟,大约她们娘儿俩又在一起谈了好长时间。二表姐出来了。
“舅母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也不见好。我总是安慰她,但效果不大,她总有心思。”
“她担心什么呢?”
“二个表弟呵,还没成家呢。还有我。”
“你?”
“嗯,说我二十三岁了,该找对象了,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哪就找罢。表姐这么漂亮,找个对象还不容易。”
“找一个当然容易,找一个称心满意的不容易呢。”
“不错,好姻缘难得呵。世界上100对夫妻,不知道有没有50对是恩爱的?”
“不知道,舅母还问你呢?”
“问我什么?”
“问你有没有找对象?”
“没有呀,舅母问这个干什么?”
“她是你长辈呵,长辈关心小辈呵。舅母还说”表姐忽然红了脸不笑了。
“舅母还说什么?”
二表姐沉默不言,而且头也低下了。
“舅母还说什么?你快说呵。”
“哦,没说什么。”
“还说什么与没说什么不是一对矛盾吗?既然是矛盾,必有一真一假,说了什么是真,没说什么就是假,反之亦然,你说呢?二表姐。”
“好,我告诉你,也没什么。舅母说你挺好的,大学生,毕了业,又有固定工作又有水平,叫我与你,如果你没谈对象的话。”
“我没谈呀,舅母叫你与我谈,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你挺好的。我心中一直有个愿望将来找一个有学问做大事的人作伴侣,我哪怕给他作牛作马都行。我哪怕一辈子辛辛苦苦地服侍他。但是我知道这恐怕不行,因为我们是表姐妹。现在好象有法律规定不允许表亲结婚,是吗?”
“是有这条规定,《婚姻法》里有。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好象叫做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能结婚。根据这条规定,我们是没希望的。”
“哦,有这样的规定。那就不行了。说实话表姐喜欢你,但肯定不行。你大表哥就是表亲结的亲,那时候好象允许。现在法律为什么那样规定呢?”
“主要是优生的考虑吧。近亲结婚,可能生下有生理缺陷的后代。我们家那儿就有好几个这样的例子。表亲结亲结果生的孩子是傻子。十四五岁了还傻乎乎的,什么事都不懂。你给他一把钥匙,问他这是什么?他会说这是拖拉机,然后嘿嘿傻笑。整天都在笑,非常快乐的样子。当然这是失去了理智的笑。”
“但也有表亲结婚生的孩子是好的的。我哥表亲结婚,生的二个孩子挺好的,模样长得好,成绩也好,智力正常。”
“表亲结婚生孩子不一定都不好,但有可能生出不好的孩子。”
“哦,是这样。”二表姐话语之中似有遗憾。我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凭我的直觉,如果不是表亲这一层障碍,如果我与二表姐结合,我一定会非常幸福。因为二表姐是一个多么美丽、温柔、体贴入微的姑娘呵,娶这样的姑娘作妻子怎么可能不幸福呢?也许是我命薄吧,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你瞧二表姐那张俏丽的面容,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中透出如火的少女热情。我又不是木头、石头、钢铁,怎么可能一点都无动于衷。只是理智战胜了一切。我无法超越那一道理智构筑起来的防线。
“二表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参加大表姐的婚礼?”
“马上就去。早点去,我还要帮帮大表姐的忙,你等一下,我去换一下衣服”二表姐说完进屋去了,等她出来时,我发现二表姐穿了一件枣红的春秋衫,下身是一条黑裤,一头长发披垂在肩头,多么动人。我看着看着,竟有些发呆。
“你看什么?”
“看你呵。”
“我有什么好看呀?”
“你就是好看呀。”
“哪里好看?”
“到处都好看,没有一处不好看。”
“表弟也会说好话了。”
“不是说好话,是实话,你这副样子,去参加婚宴,人家可能会把你当成新娘呢?”
“胡说,我哪象新娘,我又没化妆,又没描眉、摩面、做头,怎么象新娘了?”
“你天生丽质呵,不要化妆就很漂亮,很漂亮不就象新娘吗?新娘不都很漂亮吗?”
“很漂亮就象新娘,那么影星就都是新娘了?”
“我说象,你说是,你偷换了概念,真的,你穿红衣服特别美,当然你穿其它衣服也美。就是让你穿老太太的衣服你还是很美。”
“你不要夸我了,我要不好意思了。我们走吧,去参加婚礼去。”二表姐与我一起走出屋门。二表姐推出自行车,说:“我带你。”
我说:“我来骑吧,一个小伙子让一个女孩带着不合适。”
“没什么。这儿你路不熟还是我来骑,好在你较瘦,体重不大,我能带动你,坐上吧。”
我只好坐上车,随二表姐一同赴宴去。
自行车在胡同里行驶了一会儿就转上了街道。这是八十年代初的一座中小城市的街道。街道两旁开着一些店铺,街道中间是一条马路,两边有铁栏杆隔离把机动车道与人行道开来。路边偶尔可以见到一二面广告牌,整个街道看起来色调单一,气氛沉闷。公交车及其它车辆在街道中间争先恐后地向前行驶着,象游泳池里的运动员在进行比赛一样。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车子有些颠簸,并且因为让人,我有几次差点跌下车来,表姐注意到了我坐不稳,就对我讲:“表弟,坐好,抓着我。”我一听表姐的话,不由自主地用手拽住二表姐的衣服下摆。我立即发现我的手触到了二表姐丰润的臀部,那种新奇又欣喜的感觉真让人激动。我似觉不妥赶忙将手松开。忽然,自行车猛一颠簸,我一不留意掉下车来,卜通一声,跌在地上。二表姐赶忙停下车,伸手来扶我,我本跌得不重,年轻人的机敏使我作出应急反应,所以跌得并不重。如果是老年人也许要跌伤跌坏身体呢。老年人是最不能跌的,一跌就伤,伤筋损骨。我虽然跌得不重,但我还是拉住了二表姐伸过来的手。那双手是温软的,但掌心却又有些硬。这是一双美丽少女可爱的手,又是一双体力劳动在其上留下了印迹的手。我迅速爬起来。二表姐一边帮我拍打身上沾着的泥土,一边对我说:“怎么样?摔痛了吧?”“没有,没有,不痛,不痛。没事,没事。”我罗罗嗦嗦地说了几句。
“没事就好,我真担心你摔伤了,真对不起你,也不好向我妈你妈交待呢。”
“没事,我这人跌不伤摔不死。我跌过多次,都没有问题。十五六岁那年我骑车掉进了一条2米多深的下水道坑,一点事都没有。去年我坐人家的摩托车,摩托车急刹车把我甩出去一米多远,我竟然只是手上擦破了点皮,我想是老天在保佑我吧。我不会出事的。另外也许与我反应敏捷也有关系吧。”
“没事就好。年轻小伙子也不容易摔伤。如果从自行车上跌下来也摔伤了筋骨,那就有点意外了。但总是小心点好。这路没什么,我是说这儿的路是平的,但人多,车多,容易碰着。你坐好了。上车后抱着我,就没有问题了。”
我坐上了车,依二表姐所说,二只手轻托着二表姐的腰部。我发现一种奇异的感觉产生,这种感觉带来的是人的欣喜。美丽的女性的身体总是让人着迷感动。我脑中虽没有非分之想,因为眼前毕竟是我的表姐,但出于自然的感受,我还是感到很愉快,我手接触到的部位似乎有一种磁力将我吸引并且从那里释放出快乐的光芒。我的脸禁不住向二表姐的背部靠去。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闻到二表姐身上传递过来的淡淡的香味,这决不是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美貌姑娘天然的体香。也许美貌姑娘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芳香物质吧。我的脑中一首诗油然而出,象是荷叶上滚落的一颗露珠,”我眼前的姑娘如此芬芳,似置身香水飘溢的房间,令人着迷,欲醉欲睡。我虽不能呼唤爱神前来,我却可以拿她作神圣的美神。”
二表姐载着我大约骑了十多分钟的车就来到了大表姐家。前来贺喜的宾客都来了。大表姐的住房也不宽裕。只有二间一厨,而且还是平房,新房已经布置一新。客厅里也焕然一新。门口挂上了红色的剪纸。房门上是大红的喜字。宾客们的脸上也都似乎写着一个个的喜字,那是开心的笑容所组成的人们能够看懂的文字。大表姐比二表姐大几岁,没有二表姐那么漂亮,但人很热情,见到我很是亲热,问长问短。我象一个外交官一样向大表姐表明来意,然后递上带来的礼物。其实不是什么礼物,我爸我妈吩咐我带来的一条毛毯与一只台灯。我真不明白爸妈为什么要叫我千里迢迢从家里带东西来,给我钱到这儿来买不就行了。也许他
们有他们的想法,证明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或者是担心我这个书呆子不会买东西吧。毛毯是挺好的毛毯,台灯是精美的台灯。礼物虽然不算贵重,但那时也较值钱了,表达心意是足够了。完成外交使命后,我就没事干了。等着吃饭吧。虽然是个“外交官”,但真没有外交家的本领。不擅长外交的我只好呆在一边坐着,东看西看,南观北望,希望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但能看到些什么呢?看到的是忙碌的人群,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贺喜声音。咦,二表姐那里去了,哦,二表姐也去打扮去了,她今晚要做伴娘呢。喏,二表姐出现了,我眼睛一亮,哦,二表姐打扮得如此漂亮呀,二表姐穿一身枣红上衣,黑衣长裤,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原来披散的头发现在用一根紫绢带束住,显露出俊俏亮丽的面容,一双大眼顾盼 自如,清澈明亮。哦,二表姐才象真正的新娘呢。二表姐如成为谁的新娘谁真是极幸福的人呢。可惜我没有福气。人的福气也许是命定的吧。人能够把握住许多东西,但人同样无法把握另外许多东西。似乎爱情就是较难把握的东西。认识是缘,相爱是缘,分离也是缘。人到底能把握住多少情爱多少幸福呢?人们常常是眼睁睁地任由幸福爱情随风而去而没有什么办法。也许得来容易失去也容易,也许得来不易,失去却容易。谁知道呢?谁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世界上有一些极为自信的据说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结果总是与其愿望相反。不说这些事吧。让我看看我美丽的二表姐吧,我只把她当作美丽的女神来欣赏,在人工创造的一切事物当中,
美丽的女人也许是最可爱最珍贵的东西了。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吃糖。”二表姐抓着几粒糖,递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糖,剥了一粒“大白兔”放在嘴里嚼着。我见表姐暂时没事就跟她聊了起来。
“喂,二表姐,人家说吃喜糖,腰不疼是什么意思?”我是没话找话,本身这不成为问题,人们说这句话只是赋予喜糖一种于人有益的意义,其实,吃喜糖与腰疼不疼毫不相干。什么意思?没意思。
“人家都这么说。我想人们是讨个吉利吧,你腰疼不疼呵?”
“我腰不疼,吃喜糖,腰不疼,那么说腰疼的人吃了喜糖腰就不疼了。那么把这些喜糖都送给哪些腰疼的人去吃吧。吃了不就不疼了吗?那么,腰不疼的人吃了喜糖怎么样呢?不会是吃了喜糖腰疼吧?”
“瞎说。吃了喜糖,腰不疼的,就更不疼了才对呀?怎么会吃了喜糖腰会疼呢。哦,我知道你是开玩笑,唉,这糖,好吃不好吃?”
“好吃,如果我是小孩,我会说很好吃。说直话,我好久不吃糖了。大人吃什么糖呢?成年人吃什么糖呢?我没有吃糖的爱好与习惯。哦,也许口香糖应当吃。吃了口香,去异味,表姐,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呀,到时候,我一定来。”
“又瞎说了,表姐不嫁人。”
“为什么?嫁人不好吗?没结婚的人多想结婚呀。结了婚就可以结束不那么愉快的单身生活呀。”
“表弟,你知道,嫁人多难那,嫁人难,难于上青天呢。”
“是吗?为什么?”二表姐把李白都搬来了。
“为什么难?你晓得人总有个理想。而理想很难达到,所以说难呀。”
我在猜想二表姐这么漂亮又工作过几年,也许在她的经历中一定有什么事故吧,等有时间了我再来问她。
“你谈理想,我想,你要求挺高吧?”
“也不是的,我想我的未来的伴侣要文化高、修养好、人缘好、工作好。”
“二表姐,你找三好生哪,我给你找一个,中学里有许多。”
“瞎说,表弟,你是个大学生怎么总是瞎说?如果你再瞎说,我就要罚你了。”
“怎么罚?”
“半天不跟你说话。”
“半天不说话?不行,其它任你怎么罚都行。就是不能不跟我说话。不跟我说话我多难受呀。”
“哪你还敢瞎说吗?”
“不敢了,但是我只是开玩笑呀。”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我也并没有真生气呀。只是你跟我们女孩子说话要照顾到我们女孩的自尊心吧。”
“好的,一定做到。唉,你说嫁人难,难道比印度女人嫁人还难吗?”
“印度女人嫁人为什么难呢?”
“印度女人嫁人才真难呢。其中原因主要是要有财产,要有嫁妆,没有财产,嫁妆,是嫁不出去的。”
“那么说印度男人可真坏,真贪财,想办法打女人的主意。”
“我也不知道印度男人为什么要女人拿多少财产才肯同意结合。这好象与我们中国相反,我们中国是女人拼命向男人要钱,女人向男人要彩礼,彩礼给得不多就不行,这在农村比较普遍。”
“表弟,你在说我们中国女人的坏话了。但你说得对,就是在城里也有不少女孩拼命向男方要钱呢。不是说高价姑娘吗?就是说的她们呢。”
“那你是哪一种姑娘呢?价格高不高?”
“你又来了。表姐不是高价姑娘。表姐又不是商品算什么价。生活好只有靠自己,靠二个人勤劳去致富,不能依赖索要呀。如果索要很多,以致男方负了债,将来生活还不是不太平吗?我将来结婚一定不会向人家要很多钱,以致超出了对方所能付出的范围。”
“那你也要向人家要钱了,你不能不要吗?”
“书呆子。”表姐第一次说我书呆子了。
“一点东西不要,一点钱不要也不可能。将来要生活的呀。起码的生活条件要有呀。一起生活,要有房子,不能住到太阳下面去,要有家具,不然,衣服物品往哪里放呀,要有电器,电视要看吧。自行车要骑吧,等等,等等。”
“嗯,这也不错。你就要吧。多多地要。”
“你反正不正经,也不能多多地要,够用就行了。要想生活好,主要还是要靠双方今后的努力,你说是不是?”
“是呀,表姐说话总是有理。”我忽然想起儿时电影里的一句话“墨索里尼,总是有理”,那个大独裁者,说话总是有理,虽然是大谬不然。好在表姐并未想到我这话的出处。
“我哪会讲什么理呀,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的文化水平不高,我说我将来只想学点经商知识,管理知识等等也就行了。我不想也永远不会成为学问家的。”
“你看我能不能?”
“我看你能。我看你整天除了吃饭,走路,与我说话,就是看书,一个痴迷于书的人一定会有所成就。过去好象有一句话叫什么‘书痴者文必工’,对吧,我说得不错吧,这是我从一本杂志上看来的。”
“杂志又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呢?”
“不知道了,这是一句古话吧,你说这句话是谁说的?”
“我也记不清楚说者是谁?这句话倒是很熟。可能是蒲松龄说的吧。”
“蒲松龄是谁?”
“聊斋志异的作者呀。明代人,他写了一本书叫聊斋志异,都是说的鬼狐故事,其实是借鬼狐故事说社会说人生。”
“这个人我不清楚,也没听说过他的作品。曹雪芹的《红楼梦》我倒听说过,但《红楼梦》我没有看过。《红楼梦》好看吗?你一定看过的。”
“《红楼梦》写得很好,作者很有水平,成就很高。文笔生动、优美、刻画细腻,但我不太爱看红楼,总觉得写儿女情长,事太琐碎。不如看《三国演义》写国家大事,写疆场征战,政治图谋有趣。我是喜欢大手笔写的大社会的作品的。”
“表弟,你简直有些伟大了,懂得那么多。在我眼中,你就象一个文豪了。将来拿了诺贝尔文学奖可别忘了我呀。”
“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呢。托尔斯泰就没拿到,鲁迅就没拿到。这二个旷世文豪拿不到诺贝尔奖真让人可惜。”
“看你这么说,你要拿哪二个人与你相比呢。托尔斯泰我不清楚,鲁迅我是知道的。你敢与鲁迅比吗?他可是一座高得不能再高的山峰呢。”
“怎么不敢,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果我发奋努力,也许我到了时候就能跟他相比了。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当文豪的作家不是好作家。”
“哦,你心真大呀,我有这么一个心大无比的表弟,表姐要为你自豪高兴呢。表姐望你好好努力,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惜,我不能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如果我不是你的表姐我愿在你的身边好好照顾你,让你用心努力,著书立说,成就大业。”
“谢谢你,表姐。我的好表姐。我一定不负你的希望,努力成就事业,至于我们,我想我们永远是姐弟嘛。”
“对,我们永远是姐弟。”二表姐眼中闪过一丝有些惋惜的神情。
“芳妹,你在这儿,表弟,你也在。快,人都到齐了,马上要开饭了。芳妹你叫表弟入座吧。”哦,我真大意,到现在我还没有告诉你们,我亲爱的读者朋友我的二表姐叫什么名字,她叫小芳,跟那一首描述知青恋爱经历的歌儿同名。
“哎”,二表姐赶忙拉着我,叫我坐在一张圆桌边,圆桌边上已经围坐了几个人,全是不认识的人。管他是谁呢。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要学猪八戒,开口必饱餐。我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象小学生上课一样。二表姐过去帮着张罗去了。一会儿,人都坐满了桌子,这边客厅里坐了二桌人,一桌十一二个人。另外还有四桌放在邻居家。哦,大表姐的婚宴在家里举行,没在饭店里去办。好象门口也没有小汽车,大概是没请车。就这样简单点办了。鞭炮响起来了,鞭炮自然是在门口燃放的。有大爆竹,炸声很响,胆小的人一见放大爆竹了,赶忙躲开,小孩免不了要捂住耳朵,小爆竹也分外刺耳,一串串似辣椒的爆竹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发出刺耳的清脆声响。我真不赞成人们燃放鞭炮,一来不安全,常有鞭炮伤人事件发生;二来噪声污染,爆炸后的废纸废物污染,给人以不好的感觉。燃放爆炮究竟有什么好呢?据说是增加喜庆的气氛。其实喜庆的气氛的增加完全可以用其它方法来完成,用不着燃放这该死的可厌的鞭炮的。我一向对燃放鞭炮持反对厌恶的态度。曾经有一年在大年初一曾经写过一首短诗称人们燃放的鞭炮为“响亮的臭屁”,也许这太伤了人们的感情,但是燃放鞭炮确实有许多害处呀,人们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呢?燃鞭炮是我国的一个传统习俗,但无疑是一个不好的习俗,但很难改正,这就象我们国人的合餐制饮食一样是一个虽然不正确但却很难改正的习俗。什么时候人们的思想能转变过来,走向新生活呢?我站在屋内望着屋外闪光并且巨响的爆竹,假装着与人们一同高兴,其实我心里真是烦死了。我希望这些发光的剧响的该死的爆竹一律从我的眼前消失,我希望看到一乐队在门前演奏欢乐的曲子,或有动人的舞蹈在眼前上演,或有杂技、小品、戏剧在人们的婚宴或其它喜礼场所出现,只是不要有鞭炮,不要有刺鼻的烟味,震耳欲聋的剧响,满地的纸屑烟灰。但人们怎么能听我的呢?如果我提出我的观点反对人们放鞭炮,人们立即就要把我当异类怪物看待,当精神病病人看待。现在我理解了,当初耶酥的言行与当时人们的普遍的做法、习俗、法律相冲突,因此就必遭致悲惨的命运。耶酥是死了,但他博爱全人类的精神不会死。耶酥有没有真正复活并不要紧,他的思想、言行、精神其实是永远也不会死的。我要做耶酥第二,在世界上去鼓吹好人思想,要求人们做好人,做好事,过健康、美好的生活,过现代文明的生活,要抛弃落后的陈旧的旧习惯旧做法,我们中国人尤其应如此。我站在屋内一边思想,一边看着兴高采烈的人们,我的心在对他们说,可怜的不幸的人们呵,你们为什么要痴迷于落后的习俗而不肯改悔泥?你们为什么不要过明朗、健康、洁净的新生活呢?人不能象猪狗一样生活,人只能象人一样生活,人只能象理想的人一样去生活,改悔吧,向新生活迈进吧。脱离那愚味的肮脏的没有出路的旧生活吧,改掉许多落后的旧习俗、旧习惯吧。不要放爆竹不要合餐制,不要懒惰、不要嗜赌、不要乱扔垃圾,不要随地吐痰、大小便,不要满口脏话,不要动辄发怒,动手打架。等等等等。做一个文明的好人,这于你们是有益的。我正在胡思乱想时,一只手轻扶在我的肩上,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二表姐在叫我了。
“表弟,你敢不敢放爆竹?”
“敢,为什么不敢?开大炮我也敢,放导弹我也敢,投掷核武器我都敢,但我绝不会去投掷核武器的,除非我有权决定,并且我的国家遭到核打击。”
“哇,你口气那么大呀,原子弹你都敢放呵,真是胆大包天包宇宙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放爆竹?”
“我不放,因为我觉得放爆炮不好,声音刺耳,又易伤人,还把到处都弄得脏兮兮的。”
“哦,我明白了。你们读书人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去放爆竹呢?正像你们不会去拿锄头或铁锤一样,至于你说放爆竹有那么多不好--”
“不要在这里说,声音低点,被大表姐听到了要不高兴的。”
“不要紧,家里人有什么要紧,何况我们只是随便谈谈,又不真正阻止他们放。我也觉得放爆竹不好,但人们习惯了要放,习惯的力量大得很呢。谁都要屈从于这种力量。我们都不能例外。”
“我将来结婚就不要人放爆竹。”
“你父母不会同意吧?”
“我在饭店办酒席,不放爆竹有什么关系?”
“那是可以的,不放就不放吧,你们文人要雅气,要安静,对不对?”
“有这个意思吧,但我也希望热闹呵,如果有很热闹的场所我也喜欢去呵,只是热闹的方式要文明要有艺术性,要体现现代文明。”
“你真是个理论家,一说什么事,都要谈理论,象教授似的。”
“我要不是教授,胜似教授呢。”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鞭炮放完了,就可以吃饭了,准备吃饭吧。”确实,外面鞭炮已经放完了。刚刚闪现过的耀眼的火光不见了,刺耳的声响消失了,火药燃放带来的硝烟仍在空中弥漫,象是在眼前飘动着山峦上的蓝色的薄雾,但我宁愿去看山峦上软软的淡淡的蓝色的烟雾,也不要看这带有火药味的硝烟之雾。
晚宴开始了,二十来个人围成二个圆圈,坐在二张大圆桌上,在吃那摆满了桌面上的一道道吃完又换上的菜肴,人们都吃得津津有味,我也吃得高高兴兴,因为人们都高高兴兴,我没有理由不高兴,即使我心里不高兴,我的脸面也不能不高兴,其实我心里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心里还是蛮开心的。毕竟是参加喜宴嘛,喜宴上的喜气会使任何人都受到感染,何况二表姐坐在我身边呢,那么漂亮的姑娘坐在身边,而且是那么亲的表姐坐有身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要不是我的表姐,我倒真愿意把我的表姐想象成新娘呢。你看她是多么漂亮,多么光彩夺目呵。你看她坐在那里,容光焕发,双眼中流动着清澈的月光,亲切地招呼着每一个人吃饭吃菜,还不断地为我夹菜。我知道二表姐对我好,各方面都对我尽力照顾,我也乐于接受她对我的照顾。只是每当我坐在一起与大家吃饭,我总想到人们为什么不实行分餐制呢?分餐制多卫生多雅致,而且多经济合算。吃一顿饭要那么多菜干什么?真是很浪费。而且不少人都喜欢拼命喝酒,全然不顾喝酒对身体有多大危害。真的,人们的许多行为都要改变呢。想着这些问题,我不由得忘了吃菜。
“你怎么啦?吃菜呀。”二表姐在一旁催促到。
“好,好,我吃。”我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离开脑中刚才产生的那些思想。
一个多小时的饭吃完了,客人们陆续散去,我留在大表姐家又呆了个把小时,见天色已经不早,大表姐就让二表姐送我回家。二表姐推过自行车带上我离开大表姐家。夜幕早已拉下了。外面除了被灯光照亮的部分外,都是漆黑的,到处都有漆黑的无法让人看见真相的黑暗的角落。不知道里面有一些什么呢?也许是喝了一点酒的原因,我觉得脸面有些发烫,于是我对二表姐说:“表姐,我想下来走走,好吗?”
“好,吹吹风也好。”
于是二表姐停下车,我下了车与二表姐走在一起,我们沿着长着一排梧桐树的人行道向前走着。灯杆上的路灯从树叶的空隙间照射下来,地面上斑驳陆离的树影,街道上车辆与行人都很少了。街道从白日的喧嚣一下子静了下来。如果我们不说话,就能够听到我们沙沙的脚步声以及车轮滚动在地面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但我们怎么可能不说话呢?”
“哎,二表姐,大姐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工作,与大表姐一起做生意,开饭店。”
“开饭店做生意不也是工作吗?”
“我们说的工作是正式工作,要到国营单位或集体单位去上班才算是有工作呢,个体户不算。”
“哦,个体户不算,个体户做大了,赚了很多钱了,比那些在公家工作的人还要好呢。”
“这话说得不错,但个体户虽然有钱,但人们还是不一定瞧得起他们。我做一段时间生意,也可能要去找一个正式工作呢。按我们家的情况,我们是可以分配工作的。”
“找到有单位里的工作当然好,做个体户也可以,只是要做好、做大,或许能成大老板呢。从书上看到,许多外国大老板都是从个体户、个体工厂作坊开始创业的嘛。”
“我没有那么大的心愿。我只想找一个正式工作,认认真真地做好,或者就做生意,把生意做好做大一点,至于成不成大老板,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人不能懒惰,一懒惰就完了,什么都不会有了。”
“对,人懒惰不行。我觉得我们常说我们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勤劳的人,这话我信,也能找出证明的依据。但现在好象情况有些不对呢?我在我们国内看到的情况是许许多多的懒虫、各式各样的懒虫在那里蠕动着,就是不肯好好干活。机关里的读报聊天的懒虫,商店里无聊地打发时光的懒虫,工厂里一个钟点干不了多少活的懒虫,象这样下去,我们的人民、民族还配称最勤劳的人民、民族吗?我真是担心。”
“你心忧天下呵。真是有伟大理想的人。表弟,我不懂多少国家大事,人民、民族,我只知道身边的事情。我在工厂里的时候,有些人确实懒,整天不干活,上班的时候也敢溜出去玩。躲起来打扑克、吹牛,我是看不惯他们。人总得好好干活,不干活,钱从何来?不认真干活,事情总不能做好。哎,表弟,你们教师工作辛苦不辛苦?”
“有人辛苦,有人不辛苦,用心工作的人辛苦,不用心工作的人不辛苦,反而很快乐呢,当然这是可耻的快乐。比如有些老师不上课,该上的课不上,叫学生自学,到外面打牌、赌钱,我们学校就有这样的王八蛋老师。”
“你呢?”
“我不,我不是吹牛,虽然我工作时间不长,但工作是认真的。我备课很认真,讲课也尽力。我总想把自己所学的东西知识都教给学生,当然,这得根据教学计划来,不能随心所欲。”
“你会不会把自己不好的想法教给学生?比如调皮话、刻薄话?”
“不会,生活是生活,教学是教学。教师要有形象,教学要规范,平常开玩笑的话,刻薄话不能对学生讲,课堂不是聊天室。”
“哦,我知道了,在上课时你是君子,是可敬的教师,下了课你就可能变成一个坏蛋了。”
“有那么可怕吗?一下课就成了坏蛋?”
“不是的,我是说你就没有多少拘束了,可以随便地讲话,随便地讲笑话,嘲笑人,说刻薄话。”
“我其实不喜欢嘲笑人,讽刺刻薄人的,有时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可能觉得我笑过你几次,所以你就说我爱嘲笑人了。”
“不,我知道,你本质上是一个正人君子,因为跟我熟吧,说话才随便的。不过,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呀。”
“你是我的表姐,你怎么会生我的气呢?”
二人边说边走,这时清凉的晚风吹来,吹在人身上,引起清凉感觉的是身体显露在外面的部分,脸与手。喝过酒发烧的脸面被风一吹觉得舒服多了,那些些微的酒气似乎已在风中被吹散了。二表姐忽然停住了脚步,抬眼望着我,这时我发现二表姐的脸面红红的,呈现出那样一种艳丽的好看的颜色,双眼闪闪发光,象射出了钻石的光芒,我也不由得用双眼盯住了她。二表姐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好看。
“我早就听说你很有才学,现在果然得到了证实。说实话,我真喜欢你的才华,而且你又生得清秀,表姐打心眼里喜欢你。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恋爱结婚的。就让我们永远成为好姐弟。过几天你就要走了,以后有空要来看我呀。”二表姐的眼睛竟有些红起来,这是欲流泪的先兆。
我赶忙说:“会的,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姐弟的,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那就好,现在好象人情渐渐淡薄了。我们是表亲,俗话说三表不认亲。如果不常联系,就只有天各一方了。”
“不会的,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要给我写信。”
“好的,我们上车吧,时候不早了。”
“好。”我坐上二表姐的车,经过一段路程,回到了舅母家。
第二天,我没随二表姐上街去卖早点。因为当二表姐推着小车出门的时候,我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二表姐当然也不会叫我起来,她那样关爱我,怎么会早早地把我叫起床呢。等我睡醒起床的时候,二表姐已经卖完早点回家了。我有睡懒觉的习惯,不到8点钟不能起床,一来是懒,总想多睡会儿,二来也是睡得迟的缘故,不管怎么说是属于晚起的懒虫一类的人。现在不上班,晚点早点起床都没关系,上了班可就得早起了,总不能晚起赶不上上课。老师迟到,真要闹天大的笑话了。设想一下,当满教室的学生到了上课的时侯都坐在那儿,这时侯你来了,作为老师的你迟到了。你不得不对着学生们说一声对不起我来迟了。那将引起一种怎样的反应呵。不过无论怎么样,上班的时候要早起,不能晚起。二表姐回来时见我已洗漱好,赶忙放下做生意用的那些东西,给我忙早饭。
“就吃糯米油条吧,好不好?”二表姐问我。
“好,好。”
“我再给你煎二只蛋吧。”
“不用,不用,有糯米油条就够了。”
“不,还是煎二只蛋吧。”说完二表姐就忙着煎蛋去了。我当然是客随主便,何况煎蛋也是我爱吃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这个世界上,谁不爱吃呢?人人都爱吃,只是爱吃的对象不同。有人爱吃大鱼大肉,有人爱吃山珍海味,有人爱吃水果蔬菜,还有人爱吃稀奇古怪。爱吃是很自然很合乎人的本性的事情,只是人们无论怎么爱吃,只要坚持适度,量力而行,卫生健康的要求就可以了。谁都不要对世人下什么禁吃的命令,除非人们吃的东西对人有害。象伊斯兰那样让人们禁食猪肉是十分令人困惑的。为什么猪肉不能吃呢?猪肉不是很好很有营养的食品吗?为什么不能吃呢?当初伊斯兰教的先知为什么要在教义中作这样的规定呢?而且这一规定一旦确定,一千多年以来,信奉伊斯兰教的人们就得遵守,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无论人们怎么不理解,在伊斯兰教内部,猪肉就是不能吃,可见传统习惯的影响是多么地巨大啊!其实,吃猪肉对人有什么害处呢?我还是不讲了吧,我可以照吃我的猪肉,伊斯兰也可以拒绝吃猪肉。双方互不相干,一个不同的生活习惯把人们人为地隔离开来。人类是多么地难以融合、接近啊。也许要有一个好的标准产生,人类才会变得好一些呢。这就新的标准就是好人主义,好人教。好人主义,好人教可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不象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那样,好人教当然也有戒律,只是这些戒律并不违反科学,不违反常理,不违反人的本能。好人教不会叫人遁入空门,不会叫人去除各种欲望,进入四大皆空的领地,教人教不会让妇女蒙上面纱,不会反对人们信奉其它宗教,好人教也不会用末日来临的可怕预言来恐吓世人,不会叫人们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神灵身上。好人教只是劝说启示人们奉公守法,追求理想,坚守正义,过健康快乐的生活,拼弃恶习、陋行,完美社会与人类。鸡蛋端来了,糯米油条也端来了,还有一杯泡好的茶,还有二表姐笑意盈盈的脸。我的思路中断了。吃吧,吃吧,享用你每日的食品吧,尽量愉快地享用。为了你的身体和你的精神。
“舅母呢?”我问。
“她还没起床呢。”
“她好象起床很晚?”
“嗯,她起床很晚,有时到中午才起床,她身体不好,只能这样。你先吃吧。”
“你呢?”
“我还有点事做。”
“不行,我要你陪我。坐下来一起吃。”
二表姐笑了。笑出的笑意让人舒畅,笑出的一口白牙象雪珠似的。在我的邀请下二表姐坐了下来。一起吃早饭。只是我的面前有煎蛋,而二表姐没有。这好象很不公平。我用筷子夹了一只蛋给她。
“你也吃一只,二只我也吃不了。”
“你吃吧,我不要吃。”
“我真的吃不了,吃一点糯米饭,再吃油条,鸡蛋就吃不下了,我吃不了多少的。”
“怪不得你生得这么苗条。”
“我苗条吗?我可是男孩啊。”
“是苗条啊,我说得不对吗?只有女孩可以说苗条吗?”
“当然不是的。但一般总是说女孩苗条,没有说男孩苗条的。”
“反正你较瘦,身子单薄,瘦长,那不就是苗条吗?苗条,苗条,象蒜苗一样的。”
“你说我是蒜苗吗?”
“我说你象蒜苗。”
“那你呢?”
“随你说。”
我还真正不好说,二表姐身材匀称,外形很美,我无法用什么东西来作比喻,我当然不能用蒜苗、鸡蛋一类的东西来比方她。
“你很美,我不好说,找不到比喻。”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一个诗人吗?你就找一个比喻吧。”
“找一个,找什么呢?我找不出来。”
“那你就不能称为聪明了。你看我国古代那些才子多聪明机灵啊。对对联,拆字猜谜,样样精通。”
“那自然表现了古人的智慧,但时代不同了,我们不能学他们那样整天沉溺于琴棋书画、诗歌文章里啊,我们要做许多事,要读许多各种各样的书藉啊,哦,对了,你的身材就象明星的身材,模特的身材。”
“这也还是太俗了,没有新鲜感。”
“那我就是江郎才尽了。”
”我看你是李郎无才了”你瞧,读者朋友,二表姐把我的姓氏告诉你们了。
”是本人无才了,因为你的美压倒了一切,包括我的微薄的诗才。”我总算找倒了一个解释。
早饭吃完了。二表姐收拾完碗筷,又洗刷完,就准备外出。
“你在家呆着,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去买米、买糯米。”
“哦,我知道了,买糯米做早点,对不对?”
“对啊。”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要去了,很远的。”
“不,我要去,反正我在家也没事,过二天我就要走了,我出去看看风景也好啊。”
“我是去买东西,要买几袋米,挺累的,挺远的,你就不要去了。再说这儿也没有什么好的风景。要看风景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到山上去看。”
“不,我要去,远一点没关系,就算是一次体育锻炼吧。”
“好吧,就一起去吧。”
二表姐将几条米袋及几根绳子放在木板车上,拉着板车就走,我跟在她后面,象个跟着老板出门做生意的小伙计。
卖粮的地方离二表姐家挺远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去的时候是空车,不觉得怎么累,我还高高兴兴地帮着二表姐拉了几回车,回来就不同了。时间已到中午,太阳有些让人感觉热起来,虽然是春天的中午,阳光不如夏天那么酷烈,但是拉着车走着路,阳光就不是那么可爱了。二表姐在前面拉着车,车上装着四五袋米,有二三百斤,我在后面推着车,走着走着就出汗了,走着走着就感觉累了。一个人走路,没有负担地走多好、多轻松。拉着车走,推着车走又是多么艰难,我看见二表姐在前面拉着车,脚步沉稳,脖子上也渗出了滴滴汗珠,在春天的阳光下面闪亮。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啊,拉着重车走路多不容易啊,我几次想换
她拉车,她不肯,她说你拉不动的。你不是干体力活的人。话是让她说对了,干体力活我确实不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车让我拉拉一会儿可以,时间一长就吃不消了。二表姐知道我的情况,因此坚决不让我拉,我也无法说服她,只好在后面跟着推推车。
“买米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路?”
“这儿有好米啊。附近的粮站没有这种好米啊,这儿的米做成饭好吃好买。”
“哦,那你每次都要到这儿买米了?”
“是的。”
“你不累吗?”
“累总有点累,但还行。今天有你帮着推车感觉轻松多了。”
“那我天天帮你推车。”
“傻话,你过二天就要走了,怎么帮我推?就是你不走,也不能让你推车啊,你不是干这种活的人,你是先生,老师,是做脑力工作的。”
“刚才我看见了,5袋米,总共250斤,本来也不是很重,但就是路长,远路无轻担,要是粮站在附近就好了,或者有汽车帮着拉就好了。”
“暂时不行吧。粮站不能搬到附近来,汽车也买不起,租不起。”
“那就要吃苦了。”
“有什么方法,先做着吧,以后再想办法。”
“你多长时间要来买一次米?”
“你算算看,一天用30斤米,一次买250斤,要多长时间买一次。”
“哦,一天30斤,10天300斤,250斤,大概8、9天买一次吧。”
“对了,到底是大学生。”
“这样简单的帐小学生也会算啊,唉,歇一会儿吧,表姐我看你累了。”
“好的,就歇一会儿吧。”二表姐停下车。从车上的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我擦汗,我擦完后,一闻,毛巾看看的,似乎是洒了香水的。
“表姐,这毛巾很香啊。”
“是吗?”
“怎么会这么香啊?”
“我不知道。”
“这毛巾是你经常用的吗?”
“是啊,怎么啦?”
“你用的毛巾这么香,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很香。”
“瞎说,跟姐姐开这样的玩笑。”
“表姐,你看,远处的青山,山已有些青了。”
“我手指远处的山岭,山岭不高,逶迤曲折,形成一个半圆的图形。山岭上白云缭绕,似乎很明亮,似乎在放光。而与白云朵朵紧紧相依浑然成为一起的是碧蓝的天空。我忽然发现那山岭上面的空中似有几道很宽的白道道。
“表姐,你看,那是什么?那里有几道很宽的白道道,象是巨大的哈达呢。”
“那是飞机经过时喷出的烟雾,那儿有一个军用机场,飞机训练时会有烟雾喷出。”
“哦,我看也是,天空中决没有那样的云朵。表姐,这儿有驻军吗?”
“你是个间谍吗?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我是个间谍?如果我是个间谍,我把情报送给谁呢?送给台湾人?我才不干呢。台湾是中国的领土,我不能支持台湾反对大陆,就象支持子孙反对父母一样。送给美国人、日本人以及其它外国人换取一点可怜的钱钞?美国人虽不是中国的大敌,但毕竟是外国人,日本人则在历史上深深地伤害过我们,我都恨死日本人了,我会帮助美国人日本人来反对中国,自己的祖国?无论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干呵。”
“我开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我没当真呵,我是借题发挥。生为中国人,生就中国心,永为中国创大业。五湖四海扬美名。”
“真是个诗人,三句话不离本行。我虽文化水平低,我还是佩服水平高的人。表弟过一二天你就要走了,你会写诗,你一定要给我写一首诗留给我,好吗?”
“一定,我现在就先写一首诗给你看。”说完,我就从身上掏出纸笔,沉思一下,就写起来,写完后,我把诗递给了二表姐,诗中写道:“初春的蓝天白云啊,呼唤着漫山遍野的花草。阳光温暖怡人,山岭上的光辉流泻如瀑。青青的草木会滋长起来,嫩绿的柳枝会率先起舞,花朵儿或开在地上,或开在树上,不同的枝条装载着她们,唱着同一首美妙的春之歌,春是少男少女的合影,春是相亲相爱的象征。让永恒的暖风吹进你的心脑,如美酒流进你的咽喉。”
“这诗写得多好,我觉得好象还没写完呢?”
“是吗?”
“好象意犹未尽呢。”
“写景抒情,有些话是没有写。”
“为什么不写呢?”
“不好写。”
“为什么?”
“如果写,就违规了。”
“违什么规?”
“如果写我就要赞美你了,并且”
“哦,我知道了。你想写你就写吧,不要紧的。我们是姐弟嘛。”
真的,二表姐美得象仙女,自天而降的仙女。在我的身边,我无法无动于衷,但无论二表姐怎样美丽动人,我怎样欣赏喜爱,但怎么表露呢?表露出又能怎么样呢?人间相爱的鸿沟深深呵。我不悲伤,但我惋惜。二表姐在正午的阳光中端坐着,阳光使她流汗的面孔红润且容光焕发。我坐在她的对面凝望着她。我只能象凝望女神一样凝望她。如果她不是我的二表姐,那么坐在我面前的就不再是女神了,我会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我可以追求可以与之相爱的女孩,我会向她求爱,会向她说很多好听的话,说很多赞美死人的情话,我会伸出我的臂膀去拥抱她,用我火热的唇吻说那爱情的语言,但是现在我不能,她是我的二表姐是我的女神。良久,我站起身对二表姐说:
“走吧。”
“对对,表弟,你看那是什么?”顺着二表姐手指的方向,在路边不远处的一 水溏里,在一群鸭子游戏着的水面不远处竟然有一对鸳鸯,这著名的鸟儿相依相偎,永不分开的样子令人感动。
“那是鸳鸯,爱情的象征。”
“哦,鸳鸯,鸳鸯。”二表姐反复念叩着这二个词,在她少女的心中这二个词是有着很重的份量的。青年男女,谁不渴望爱情,渴望成双成对,相爱相亲呢?
“鸳鸯,爱情鸟,从来人们都把她们作为坚贞不渝的爱情的象征。至于人们能不能象鸳鸯那样相爱相亲永不分离,就要看人们自己的努力与运气了。
“表弟,人们相爱能象这鸟那样吗?”
“能,我就知道好多人一辈子厮守,相敬相爱,简直形影不离,在我们那里农村就有一对夫妻,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出则同行,入则同住,关系很好,一辈子没吵过架没红过脸,还有一对夫妻关系融洽,一辈子相爱,妻子刚死,丈夫跟着叹了口气,也死了,你看他们相爱多深啊。当然时代不同了,爱情也许有一些变化,但真心相爱总是好的。相爱永久可能要受到很多曲折,但相爱得尽可能长些是可以的,也是可取的。”
“那天长地久还要不要了?”
“要啊,只要是真相爱,天长地久不但是需要的,而且一定是难能可贵的。只是也许现在人们相爱一辈子可能太难了。因为现在人们生活变动很大,也影响了爱情的稳定呢。比如一对在相爱的人,一旦分离开来,一定受到诱惑,走错了路,本来美好的爱情就不复存在了,这时候,人们想要天长地久也就不可能了。”
“这些事情真复杂。我想还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好。否则颠来倒去,纠纷不断也不行。”
“是啊,最好是找到最适合你的人相爱结婚,直到永远,但世事难测难料,谁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怎样的?也许真的只有神知道,谁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似乎从来就没有人能真正彻底地主宰过自己的命运。伟人、强人也不例外。秦始皇不是求长寿吗?但他并没有达到目的,毛泽东不是想使中国富强吗?但他也没有达到目的。他给人们许多教导,但自己却犯了许多错误。许多重大的错误已经使他的形象受到影响了,如果深究下去,也许要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呢。”
“表弟,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说了是要闯祸的。”
“不要紧,我不会随便说的。现在不只有我们二人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对了,还有脚下的泥土,身边的车辆,米袋知道。”
“好了,好了,我真有些懂了,你是有大想法的人,我也不能跟你讨论什么重大的社会问题,我只想跟你一般聊聊天,说说话就行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好,我们上路吧。”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印度电影《大篷车》里的镜头,那些吉普赛人浩浩荡荡一路唱着“哈里乎-- ”,一路向前猛进。现在只有我与表姐二人,气势小多了。但爱唱歌的我想唱歌了。
“表姐,我唱支歌给你听,好吗?”
“好啊。”
“唱什么呢?”
“随便。”
“好,就唱兰兰的天上白云飘。”我张口就唱了起来,象一只好唱歌的夜莺。“兰兰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确实,兰兰的天上白云在飘,初春的洁白的云朵在飘,飘向何方我不知道,白云下面却没有马儿,只有二个青年人拉着推着车子在跑,也许是象二匹小马吧。前面的是美丽的小母马,后面的是爱唱歌的小公马。半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家。回到家后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腿脚是有些累了,毕竟走了二个多小时啊。中午吃完饭,我小睡了一会儿。这是我的习惯。在中午总要小睡一会儿。习惯是一种有趣的东西,以它的持久性与不变性支配着人们的生活。在人们的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习惯,这些习惯有好有坏,好的习惯与人有益,比如有人总是对人热情,时常向他人展露笑脸给人以良好的感觉,有人总是乐于助人,关心他人;而坏的习惯则令人生厌,与人有害,比如损人利己,幸灾乐祸,酗酒、嗜酒,以不正当的手段求得性的满足等等。午后小睡看来不是什么坏的习惯,而且可以认为是一种好的习惯,因为对身体有益。不管怎样,人在睡眠中,大脑总是得到了休息。对于以脑力劳动为职业的人来说大脑的休息是比身体的休息更有重要的。醒来之后,无事可做。无所事事的人会干些什么?无所事事的人通常不干什么,他们通常会想着干些什么?而一旦他们干起来,无所事事的状态就结束了。我也正是这样。因为无事做,就想着做事。做什么事呢?身边没有可读的书,表姐给的几本杂志已经翻阅过了,没什么看头,自己带来的一本书也觉得不是很有趣。这是美国作家霍桑写的小说《红字》说的是一个关于女人贞洁的故事,故事很沉闷。虽然是很好的作品,但可读性却不强。当然看这类名著是一种学习,不能完全凭兴趣。就象人们读医书,读天文学一样,人们肯定不会感到十分有趣(少数人例外),但人们还是要去读。断断续续地读,不能一口气读完。不读书又做什么呢?一个人做在堂屋里。二表姐到哪里去了?吃完饭,我就睡了。醒来之后二表姐就不见了。我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静静地想,忽然听到橱房里传来阵阵响声,似乎是水声,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站起身,走到橱房门前,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了:一顶白色的浴帐吊在屋顶,二表姐背对着门站在浴帐里的大塑料盆里,全身赤裸,呵,多么美好的少女的肌体呵。苗条、匀称、白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肩膀是浑圆的。细嫩的皮肉掩盖住骨胳。整个背部也一样,看不到显露出来的骨胳。凸出的臀部,那臀部上丰厚的皮肉,臀部下面匀称修长的双腿。说实话,我二十三岁了,还从来见过任何女人的胴体。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见到了,而且是这样美丽的一个胴体啊,我立即意识到我的眼睛不应再停留在眼前的肌体上,但头脑中有一种更为顽强的意识使我迈不开步。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那个美丽酮体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的是更为惊人的一幕,一张秀美无比的面孔,一对已经充分发育成熟的双乳高耸在胸脯,平滑白嫩的腹部还有,还有,我知道我不能再面对这一切,我立即转过身去,就在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在那极短的一瞬间,我见到了我看见的那张脸害羞地低下了。我急忙往回走,忽然身后传来二表姐的声音:“表弟帮我把门关上。”我只好再次转过身去关橱房的门。在我关门的那一霎那我又看见了那美丽无比的胴体,这显然又是下意识的一瞥。那美丽的胴体已经变换了体态,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橱房门。我回到了堂屋里,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虽然自己不是有意去偷看,但当无意碰上后却没有最快地离开,或者闭上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二表姐会怎么想呢?也许她要把我想象成一个下流的人呢?如果那样的话我在二表姐的眼睛里就会形象大变,以后怎么好意思面对她呢?我这么一想就更急得无地自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被自责的心情折磨着。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了。刚刚洗浴完了的二表姐走了进来,因为刚刚洗浴过,二表姐的脸色特别红润好看。二表姐为什么会生得如此美呢?为什么就象天上下凡的仙女呢?人们传说中的仙女总是美的。
“表弟,刚才是我不好,门是关上了,门栓没插好,被风推开了门。”
“我……”
“没关系,自家姐弟,又不是有意的,再说”二表姐欲言又止,再说什么?二表姐没说下去。
“二表姐,刚才我确实不是有意的,无意中才发生了这样的事,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要那么封建吧。人家在游泳池里不也很暴露吗?被人看到也没有什么。听说模特儿还专门给人看给人画呢。”二表姐是不是在替我着想以减轻我的自责感?
“不过,我还是不该不立即离开,我看了你一会儿。很短的一会儿。”
“那也没关系,你觉得我好看吗?”没想到二表姐这样开放。但我知道,这纯粹是因为我们是亲戚,而且又已很熟的缘故。
“好看,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你的面容,身材都是一流的,可以与那些明星相比呢。”
“又说好话了。我也觉得我是好看的。我们女孩也时常喜欢观赏我们的身体。得到别人的赞美,尤其是男孩的赞美,我们是很高兴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听见水声,以为是水龙头的问题。一推门看见了你。说实话,我被你迷住了,所以停留了几秒钟,正巧你又转过身来,我才看到了我不该看的东西,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已说过没关系。以我几天来对你的了解,对你的感觉,要不是我们是表姐弟,我真的,让我说一句实话吧,我的心倾向于你,我的眼睛里只有你。这是多么让人遗憾的事情呵。让我大胆地说一句实话吧,我爱你。对于一个自己爱上的人,可以向他奉献一切,被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一时的害羞罢了。”
“哦,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你这么美,这么体贴人,怎么会不让人产生异样的感情呵。如果我们是二个陌生人,没有那一层亲戚关系,或者我们的亲戚关系是假的,那么,我会毫不迟疑地爱上你的。你多么美呵,你美的魅力象钻石的光芒四射,我无法抗拒。”
二表姐坐在我身边了。她身上清香的气息传递到我的鼻中、脑中,我几乎不能自持。但是,一道鸿沟阻隔在我们的面前呵。这是怎样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呢?如果是在几十年前也许这道鸿沟并不存在。现在不同了,我们是现代的文明人,文明人必须遵守文明人的法律,道德。二表姐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感觉?二表姐的手是温暖的、质地是柔软的,虽然掌心有一些让人感到硬的感觉。我明白二表姐的意思,我的手在二表姐的手背上摩挲着。这有点象情人之间的亲热动作,但我知道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情人相爱的,除非有证据证明我们不是表姐弟。我只是不自觉地做着。人的体态手势是表达人的感情的,就让这种握手成为我们相互关爱的象征吧。只能这样了。尽管我们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渴望。如果那一道鸿沟并不存在,如果,我就会立即毫不犹豫地把她搂在怀里热烈地吻她、爱她,并且激情洋溢地与她作爱。到那时,一切就变成了透明的了,一切就都变成欢乐甜密的了。看一下裸体有什么要紧呢?相爱的人相爱着,没有什么不可以突破,没有什么不能够跨越。我们就这样坐着,过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我开口了:”一表姐,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不能再住几天吗?”
“不行,我要回家上班呵。”
“你走了,我会想你的。不为别的,就作为姐姐想你。”
“我也会想你的,作为你的弟弟想你。”
“你要记住我,记住我这个姐姐,比你大几天的姐姐。”
“我会记住你的,比我大几天的姐姐。”
我忽然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这是一个绝大多数男子都会产生的冲动。我猛地把二表姐抱在怀里,用嘴在她的脸面上亲了一口,二表姐没有拒绝,她怀着喜悦的心情接受了我的这一热吻。我知道这一吻是荒唐的,但却是真诚的。我想我不能再在她身边呆下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谁都知道。一对激情满怀的男女在一起会做出什么事来。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会病狂地吻她,我会脱去她的衣服,吻她美妙的全身,让她成为我狂烈的爱的对象,我会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我会让她留下对我的最美好最深刻的爱的回忆,不说了,这一切不会发生的,因为人的理智是坚强的,他会击倒人的感情。我站起身来,整整衣服,对二表姐说
:“你下午有事吗?”
“没事。”
“那我们去游览一下好玩的地方好吗?”
“好呵。”二表姐也仿佛从梦中醒来,眼中流露出依恋的神情。
“其实,我更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不过我知道了我的想法是梦,是梦则总有醒的时候,我醒了。我们走吧。”
“到哪里去?”
“你明天就要走了,这里你还没好好玩过。这里没有多少名胜古迹,只有一个东湖公园值得去看看,你去不去?”
“当然去了。有好表姐陪着。真是幸运,一个人游玩是最没趣的。”
“是啊,谁会一个人出游呢。一个人孤独得象一棵荒漠上的树,山顶上的鹰。人要结伴游玩才好呢。我们走吧。”
我们走出了屋门,走上街道然后乘上公交车,经过大约5个站台,就来到了我们想去的地方。这所公园里主要有一面湖泊,是人工湖,不大,比南京城里的玄武湖小多了。但湖水却很清澈,湖边的景色也好,围绕着湖边的排排杨柳似乎要焕芽吐绿了。这是早春二月的景色呵。在游览中,二表姐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我猜测这是对我们无望爱情的惋惜吧。我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清澈的湖水边,我们照了一张合影,在这张合影上,我们站在一起,靠得不是很近。二表姐露出灿烂的笑。
第二天早晨,我正准备离开这里回到我的家乡去。东西行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都是勤快的二表姐给我准备好的,二表姐给我父母带的礼物也放在我的包袱里。一只大旅行包早放满了东西。我吃完早饭,准备向舅母告别,由二表姐送我到码头去,忽然,舅母发病了,看来病来得很急。先是说胸口疼,忽然就昏过去。二表姐赶紧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等救护车来到时,我们已经焦急地等待了二十分钟,这期间,舅母醒了过来,我估计舅母发的是心脏病,因为她有心脏病史又是心口疼。救护车来到时,车上竟没有护理人员,只有一名医生,而舅母基本上不能动,临时又找不到人。二表姐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个人背起舅母走过长长的胡同,将舅母送上了救护车,我在旁边搀扶着,其实是象征性的。望着二表姐并不高大的身子背负那么沉重的一个人走着,我真有些惭愧,我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背起舅母那样一个胖胖的老人走那么长的一段路,到了医院。医生对舅母进行了抢救,但舅母病很重,一直没脱离危险。我知道我这回得向家里单位请假几天了。我总不能立即撇下舅母不管,走自己的路呵。不行,还是不行,尽管医生尽力抢救,舅母的病情越来越重,说是心肌梗塞。终于,舅母没能坚持下去,第三天,她去世了。去世前,我发现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虽然已不能说话,她用一种异样地眼光看了我与二表姐较长时间。我不大明白舅母的意思。舅母去世了。我也该回家了。二表姐怀着忧伤的心情送别了母亲。她又得送我了。当然,这是别一种意义上的送别。细雨霏霏,凉凉的雨丝打在脸上那感觉决不好受,因为二表姐还浸在丧母的悲痛之中,一路上我们话也不多。二表姐在送我上船的时候,递上一只线织的网袋,里面是一套莎士比巴全集,她送这个给我的目的是不言而喻的,是希望我达成我的理想吧。随后她又递给我一封信,说是舅母生前叫大表哥代笔写给我父母的。我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信封着。轮船开动了。分别的时候到了,我的眼中噙着泪水,挥手向站在码头上的二表姐告别。细细的雨丝飘飘洒洒地下着,二表姐站在雨中,我看见有水流从她的脸上流下,不知是雨水呢?还是泪水呢。终于,二表姐秀丽的身影从我的眼中消失了。回到家后。我把舅母的信给了父母,后来我才知道,舅母的信的内容:舅母在信中告诉我父母,二表姐原来不是我舅舅与舅母所生。在文革中,一对教师因不堪忍受造反派的批斗、打骂、羞辱,投湖自尽了。那湖就是我与“二表姐”去的东湖。他们留下了一个二岁的女儿,那就是二表姐。舅舅、舅母收留了她,后来舅舅也死于文革造反派的迫害,舅母一个人把包括二表姐在内的女儿们养大。舅母从没有把二表姐当外人看待,兄弟姐妹中只有大表哥知道二表姐的身世,因为舅母不肯讲,其它兄弟姐妹都不知实情,二表姐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失去父母的时候毕竟还太小,舅母知道我与“二表姐”年龄相仿,就有心让我们结合。故在死前趁其它人不在的时候叫大表哥写了这样一封信,让我父母知道舅母的美意,当然,舅母死后大表哥也把实情告诉了“二表姐”。原来如此。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的“二表姐”,我那可爱的美丽的“二表姐”,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猜得出来,我与“二表姐”鸿雁往来,来来往往,几年后,“二表姐”离开她生活二十多年地方,嫁到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现在我们的孩子已经有十岁了。
完
加油!有点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