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开的庭院

  玫瑰花开的庭院

  一

  “惠萍,回家咯 !”同伴胖妹对着仍坐在缝纫机前专心地打着缝纫的惠萍喊道。

  “好的,”惠萍一边应着,一边站起身来,将一件刚刚缝制完的衣服拿起 抖开,然后前前后后 左左右右细心地看着。这是一件女 孩 的衬衫,颜色是粉红色的,淡淡的,嫩嫩的,淡嫩的好看的布料上透露出一片亮丽的色泽,粉红色亮丽的色泽是性感的东西。

  “胖妹,你看,这件衣服做得怎么样?”

  “可以,挺匀称的,缝得也好,烫一下就很漂亮了。”

  “那我来烫一下。”

  “不,下午来烫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啦,肚子早就饿坏了。快回家吧。”

  “那好,我们走吧!”惠萍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是该回去了。

  惠萍与胖妹一起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店铺。骑过了一段狭窄的街道,惠萍与胖妹挥挥手说了声再见,就一个人的拐进了一条胡同。

  惠萍家住农村,来这个县城学习缝纫手艺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惠萍学艺很用心,进步很快。师傅常在她的几个师妹中间说她好,聪明,勤快。

  惠萍一个人骑着小车向前,就在快到她的目的地的时侯,她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好象在那里见过似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使惠萍的骑车速度慢了下来。她看见那个人正向她走来,并且似乎在向她微笑。一会儿,那个人与她的距离近了,以致彼此可以完全看清对方了。

  “是你?”

  “你认识我?”那个人有些显得惊讶。

  “嗯,我听说过你,也曾经见过你。你是大学生,刚刚毕业回家。前几天我还在路上碰见过你呢。”

  “哦,我也看见过你。我想起来了,那一天早晨,我从我乡下亲戚家回来,在那条两边长满绿树的公路上见到你的。呵,多么奇妙啊,多么奇妙的感觉啊!”那个人似乎有很多的感慨。

  惠萍的头脑里也出现了那一天他俩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是一个春光熹微的早晨,初升的太阳姑娘把她精心编织的那面巨大无比的金鱼网撒在大地上,她显然希望有一些收获,结果她成功了,她办事几乎总是成功,没什么例外。你瞧,她把一切都网在她的巨网里了。黑油油的柏油马路上亮堂堂的,很容易使人产生喜悦振奋的心情。春天使一切都变成完全崭新的了。马路边上高大的枫杨树上的叶片全都是碧绿碧绿的,象是抹上了一层橄榄油似的十分悦目好看。惠萍那天从城里回家,当她骑车骑到离家还有十多里的地方时侯,她看见了今天碰见的这个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事后回想起来惠萍仍然清楚地记得,这是一个身材硕长面目清秀的青年。高鼻梁双眼皮,一双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的眼睛露出明亮的聪慧的光芒,中等大小的眼睛上面是一对好看的不淡也不浓的龙眉。宽肩细腰,浑身充满了奇异的年轻人的活力,总之这是一个很有特点很有个性的青年人。姑娘的心里似乎格顿了一下,一种可以理解的原因使姑娘的脸色变红了一会儿,当然只是很短的一二秒钟的时间,那几乎转瞬即逝的青春的标志呵,象是一抹清晨的朝红,只有细心的人能够看到与领略其动人的风采。当时这个惹人眼目的青年正蹲在路边整理他的自行车,因为他的自行车的链条脱落了。他正在那儿忙着装链条。看得出来他干装链条这类的活儿并不在行,装了几次都没装好,最后终于装好了,但弄得两只手全是油污。当惠萍快要接近他的时侯,正好他站起身来,看着自已满手的油污想找东西擦一擦但什么都没找到,惠萍见他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同情之意,她记起她的挎包里有一些信纸。惠萍下了车。递过去几张纸,青年人有点感到意外,也没多想就接过纸把手擦干净。双方没有说什么,只是互相望了一眼。一声简短的谢谢与再见结束了一切。没想到今天他们又相遇了,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他们又相遇了。

  “你看过我,听说过我,那你一定知道我叫什么了?”男青年对惠萍说。

  “当然,你叫智强,”

  “那你呢?”

  “我叫惠萍。”

  “哦,惠萍,多么好听的名字,你现在去哪里?”

  “我在学做衣,住在我姑妈家,我姑妈一家人都到大城市去了,家里没有人,我就借住在那里,哦,我姑妈家就住在你家后面,隔一道围墙。”

  “是吗?现在我回家去的。”

  “我到了,我就住这里,”惠萍指着一扇门说道。

  “你进来坐坐吧!”惠萍说,

  “好,”智强应道。

  这是一座历经年代久远的庭园,一扇木门,木门北边是一堵高约2米的砌砖围墙,墙上已长出青青的草来,在春天的微风中摇摆。

  惠萍打开门,二人一起走进去,穿过一间青砖铺地的堂屋就来到院里,庭园不算很大,朝南是并排的四间平房,庭园朝东也是一间平房,房子是旧房子,可能有100年的历史了,至少也有70、80年了。房子结构挺好。这从门前就能看见,门窗都是木头做的,门廊里有二根较粗的木头圆柱,圆柱上的油漆早已脱落,由于年深日久的缘故,圆柱显得有些黝黑。庭园的南面是堵围墙,西边有一棵很大的枣树,枣树已经冒出了新芽,叶子绿绿的很好看。

  “瞧,那花,”智强指着南边围墙下的两枝花儿喊道。

  “这是玫瑰花,”确实是两枝漂亮的玫瑰花,鲜红的玫瑰花,奇妙的是只有两个枝头,而且两个枝头上只各开着一朵花儿,两朵花儿颜色相同,大小也相同,在春天的和风吹拂下,两枝花儿轻轻摇着像是两只精美的酒杯在碰杯,又像是两个情人在那里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是你栽的吗?”智强望着惠萍问,

  惠萍脸有些红了,“不是的,这花不是我栽的,这里好久不住人了,没有栽花种花,这是天生的吧,是两朵天然长成的花吧。”

  两朵天然长成的花,那么好看,那么动人,智强不禁用眼盯着那两朵花儿看,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转过来,他不再看那自然界的花朵了,他的目光停在他身边的惠萍身上,他身边的惠萍是什么样子的呢?站立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姑娘,一位二十一、二岁的姑娘,身穿一件枣红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姑娘的身材很好,若不是个子略矮了一些,完全可以参加模特儿大赛,就姑娘的面容而言,姑娘完全可以参加世界型的选美大赛,瞧,那双杏眼多迷人啊,那张小嘴多诱人啊,那脸面多柔嫩啊,姑娘并没有用很好的化妆品,但那由青春所造成的活力与美丽显然已远远胜过了世界上一切最好的化妆品,就在小伙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姑娘的时候,姑娘的问话打断了小伙子的痴望与遐想。

  “你在干嘛啊?你这样子看人家,我可要不高兴了,”惠萍嘴里说不高兴,但其话语是温暖的、开心的,看不出有不高兴的意思。

  “哦,我发呆了,”智强转过去,有点自我解脱地说道

  “我在看花呢,这花真好看,而且很有趣。就两朵而且颜色一样,我想一定也很香呢。”智强说着,就跑过去,去嗅那花香。

  惠萍站着没动,她笑望着小伙子那痴心的样子。话语中透着喜悦。

  “喂,香吗?”

  “香,很香,”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无论如何,智强是不会觉得那花是不香的,世界上无论年轻的男人还是年老的男人没有不喜欢花的,没有不恋香的,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如果一个男人不看花,不恋香,这个男人就一定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的男人了。

  “香,是什么香?”惠萍像是在考他。

  “清香、艳香、浓香,青年人的香。”

  “瞎说,你的话是矛盾的,清香与浓香是不同的。”

  “那你说是什么香?”学生开始反问老师了。

  “我不知道,我要闻闻才知道,才说得出,”惠萍说着就跑过去,也低下头去嗅那花的香味。

  “说呀,是什么香?”

  “嗯,让我想想,这香很特别,特别到一时说不出,不像茉莉花香,也不像子花香,也不像水仙,也不像月季,总之很特别,”结论是下了,但还是没有结果。

  “说不出来?我也说不出来,但我提出一种香来一定是对的,”

  “什么香?你说吧,”口气像是下命令似的,

  “心香,心灵香。”

  “这是什么香啊?没听说过,哪来的这种香啊?”

  “心香,就是心上来的,心儿充满了香,就像胃里装满了酒,人要醉的。”

  “你说的话很好听,充满诗意,哦,你是大学生,很有文化,很有水平,你会写诗吗?”

  “会写,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写,现在呢?有灵感就写,就像空中有雨就飘一样。”

  “那你写一首给我,读给我听听。”

  “你有纸吗?写诗用的,”

  “有,我去给你拿,”惠萍转身进屋去了。一会儿惠萍拿出了几张纸, 智强就蹲下来,将纸铺在膝头上,凝神思考,写起诗来。这时候,一阵阵温暖的春风吹过庭院。吹得人舒畅起来,一对青年男女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庭院里谈着话,那感觉真是惬意、愉快。一会儿工夫过去,智强的诗写好了,惠萍接过智强递过来的诗稿,轻声念道:“清风飞来诗意的庭院,那里的玫瑰花儿开得正艳,花儿好像通红的酒杯,把青春的友谊与爱情注满,啊,摇动的花儿,生动的明亮的爱情的灯盏,啊,艳丽的花儿,丰润、柔艳的友谊的星星。愿你盛开,并永远把芳香放飞,我愿醉倒在你的芳香下,笑望着我热爱的偶像的动人笑颜。”惠萍读完诗稿,脸面已羞得通红,她为诗中的真情所打动,她更为她认识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青年而高兴,爱情总是象细雨润物一样地来临,那么悄悄地植入人的心灵。惠萍望着智强,望着这个上身穿米黄色猎装下身穿黑色西裤的青年,心中已萌生出爱慕之情。但是,不知为什么惠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情。当然,惠萍的这一微妙的表情智强并没有在意,常言道“十个男儿九粗心”呢。况且智强当时正处于相当激动的情绪之中,这也影响了他的观察力,以至于他忽略了惠萍的忧虑神情。

  “时间不早了,你在我这里吃饭吧?”惠萍对智强说。

  “不啦,谢谢你,我爸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走啦,有空到我家来玩。反正靠在一起,很方便的,再见!”

  “再见”。惠萍目送智强走出庭院走出大门,一会儿,智强就从她凝望的视线中消失了。这时侯惠萍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激动的,呈现出一个将涉爱河的美貌少女特有的鲜嫩可爱的美色与风采。

  二

  “妈,爸,我回来啦。”智强回到家,进门就喊。

  “哎,好儿子,回来啦。今天上班忙不忙呀?”

  “不忙,刚上班,院长叫我坐门诊。我当然听从安排。今天门诊一共看了三个病人,都是一般的病人,感冒啦,腹泻啦等等,开点药给他们就算完了。如果是重病人就要将他们收治入院了”。

  “一般的病人,轻的病人也要负责去看,不能马虎。好儿子,做医生是绝对马虎不得的,人命关天哪。弄得不好,出个差错,把病人的病看错了,可不得了,要负责任的,而且也对不起人家啊。好儿子,你给我小心点儿,千万千万不能出错。“

  “我知道啦,妈,我会很注意很用心的。认真负责是对我们医生的基本要求,我会按照这个要求去做的。“

  “认真就好负责就好。无论做什么样的工作怕的就是不认真不负责。不认真不负责就不可能做好任何一样工作。妈在厂里面做保管员虽然是很一般的工作,妈也从来不曾马虎过,妈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妈把你培养大,上了大学,不容易。我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一直较穷。没有经济实力,把你培养到这个地步不容易。你要替妈争口气,做一个好医生,做一个医术高明的人人欢迎的好医生。让做妈的感到很开心,脸上也有光。好儿子一定要记住妈的话。”

  “好啦好啦,妈你别说了,您的话我都听到了”智强有点厌烦妈妈的唠叨。世界上有很多的年轻人都厌烦长辈的唠叨,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年轻的人们与年长的人们进行对话时总是有点距离,有时侯还有点麻烦,以至于对话很难进行下去。

  “吃饭了。”妈在喊。

  于是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爸爸妈妈,智强,还有智强的小妹.智强的爸爸在一家中学做教师,妈妈身体不太好,巳经提前退休在家.小妹则刚刚高中毕业,在家待业.吃完饭智强放下碗筷就回他的小房间里去了.在家里妈妈从不让他干活,干家务活.被妈妈宠坏了的智强也养成了习惯从不干家务活,成了那种所谓的看见油瓶倒了也不去扶起的青年.从前念小学中学的时候是这样,考大学那一阵子更是这样.现在儿子参加工作了,妈妈还是不让儿子干任何家务活一来是妈妈勤快,不用儿子干活;二来也是望子成龙的意思,不让儿子干家务活,儿子也就多了一些时间读书.妈妈的特殊照顾对智强成为一个几乎是纯粹的书虫有很大关糸.妈妈常说“智强是我们家的书公子,除了看书,还是看书”.确实,智强回到了他的小房间,然后躺到床上看起一本小说.小说厚厚的,捧在手上沉甸甸的,是有名的列夫-托尔斯泰的有名的《安娜.卡捷列娜》.智强是个学医的,但对文学也很有兴趣,真有点象鲁迅与契柯夫.他常说:文学与医学固然不同,但能不能二者兼顾呢?能,俄国就有个作家契柯夫.他一边做医生一边写小说,把文学和医学很好地结合起来了.我呢?我是一个诗人,智强在读大学期间就已经很有些诗名了.诗人与医生能否相容结合呢?能.但是,智强没找到诗人与医生相容结合的例子.倒不是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例子而是因为他还很年轻无知,他找不到这样的例子.在这里,我们不去管智强的选择与观点是否正确,我们只想告诉读者这本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喜欢文学的年轻医生.

  “嘭嘭嘭”,有人敲门。智强刚抬起身,书还拿在手上,人已经进来了。是小妹。小妹名叫映霞,也像智强一样长得清瘦,只是兄妹俩性格有些不同,智强有点忧郁,而小妹则爽朗,快人快语。小妹长得跟林黛玉妹妹一样美丽,但却比林妹妹坚强多了。这不但因为她的身体比林妹妹的身体好,智强就从来没看见他这个妹妹生过什么病,而且小妹的性格也绝对比林妹妹坚强许多,智强也几乎(除了小时候)从来没看见妹妹哭过,小妹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书呆子,又在看什么书?”映霞一把夺过智强手中的书。

  “哇,是安娜.卡捷列娜。这么厚,这本书我知道是托尔斯泰写的。我们在高中的时侯,老师介绍过他。他真伟大。写了那么多的书,什么《战争与和平》啦,什么《复活》啦,还有这本《安娜.卡捷列娜》,等等,都是厚厚的一本书,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写出那么多的书,而且本本优秀。”

  “人家勤奋,而且也活了好大一把年纪呢!”智强说,

  “这本安娜,写的什么呀?是写爱情的吧?一定是。”

  “写的什么,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看呢!这么厚的书,要看很长时间才能看完,而且也不一定能看懂,这些书里面又是什么小姐啦,又是什么公爵、伯爵啦,什么拉夫,什么斯基的,名字好长好长,都记不住,还是不要看的好,要看我看一些抒情的、优秀的。”

  “那么,你是说托尔斯泰不优秀吗?”

  “我不是这么说,我哪敢说托翁的坏话呀!我连他的底细都摸不透,我怎么好评价他呢?我听说托翁曾说莎翁的不好,这我理解。他们的创作风格不一样,看待世界的方式与表现世界的方式不一样。莎翁如果也能评价托翁的话,莎翁也可以批评托翁,我怎么能呢?我是什么?他们是高山、大海,我是小灰尘、小盐粒、小原子,我绝不会说托翁不优秀。”

  “我的小妹说起话来像个演说家,一说起来就说那么多。哎,把书还给我吧,我还要看哪。”

  “不要看了吧,我说你虽然是个诗人,写了那么多的歪诗,但你也还年轻,你看也不一定能真正看懂这位俄国老先生的作品。”

  “看不懂?慢慢看哪,我已经习惯了。就是要看。什么但丁、歌德、巴尔扎克、雨果、托尔托斯,他们的作品看不懂也要看,也许到将来能够看懂的时候又没有时间看了。哦,对了,但丁是最难懂的,尤其是他的《神曲》,他的早期诗文倒是好懂的。”

  “好啦,好啦,以后再看嘛,现在不要看了,起来,我们走。“

  “到哪里去?”

  “今天这儿来了个飞车表演团,表演飞车,听说很惊险,我们去看看。哦,你下午上不上班?”

  “下午我不上班。要去卫生局办一个手续。不知道时间长短。如果时间还早的话,我就得去上班;如果时间不早了的话,我就不一定去上班了。表演团什么时候开始表演?”

  “下午二时开始,二小时一场。”

  “好,我去卫生局办完事,就与你一起去看飞车”,

  “好,好哥哥,就这样说定了,”映霞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事实上映霞的脚后跟已经踮起来了。

  下午四点,智强与映霞来到飞车表演团做表演的地方。表演是在县城一个大操场上进行的。场地上搭起了巨大的帐篷,这帐篷比草原上的蒙古包可能要大得多了。帐篷用许多的支架架起蒙在外面,人们从帐篷开着的一扇小门进去看表演。智强与映霞买了票进了帐篷。他们一进帐篷,就发现一个巨大的木头拚成的圆桶,也许世界上除了表演飞车之外,没有比这个木桶更大的木桶了。如果用这个木桶来盛水的话,也许要用一个游泳池的水才能注满呢。智强与映霞站在高高的木桶上方,看着一辆辆的自行车、摩托车沿着桶壁飞速地旋转着上升着,他们是既惊奇又有些害怕。特别是映霞虽然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呵,面对眼前这样惊险的运动也还是要感到害怕的。忽然,智强发现那巨大的木桶的对面的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清秀艳丽的女孩子的脸。那张脸正开始向下望着,原来又一轮的飞车表演开始了。智强无心继续看表演。他发现那女孩的脑后糸着一枝金黄色的头花。

  “是她。”智强立即意识到那个女孩就是惠萍。他急忙向木桶那边走过去,可是木桶周围站满了人,智强走得很艰难。一路挤还得一路打招呼,说声对不起,因为免不了碰了人家。

  映霞正在看飞车表演,忽然一转头发现智强不见了,她感到有些纳闷:咦,刚刚人还在这里,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她心头一急,就高声大叫到:智强哥,智强哥”,惹得周围的人都向着她看,大家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这时,智强已经挤到了大木桶的对面,站到了惠萍的身后。他轻轻地叫声:

  “惠萍”。

  惠萍显然没听见,因为人多,再加上巨大的摩托车轰鸣声使得一切细小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惠萍。”智强提高了嗓音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喊把他前面的惠萍感转过身,同时也把周围的人们吓了一跳,智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惠萍一见到智强,感到很高兴,但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智强那么大声喊她,她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她有点嗔怪地说:

  “你那么大声地喊什么?都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你,这么巧又遇见你,你也来看飞车?”惠萍的话语变得温柔起来.

  “我与妹妹起来来的,映霞在那儿,她还不知道我走了,她一定在找我,我在寻边看见你就过来了.”

  “我这儿有绳子,把你牵来?你在那边看得好好的,跑到这儿干什么?”

  惠萍露出了女孩特有的娇憨.

  “我过来,干什么,看你呗,”智强也是一个大胆的直率的男孩,并不躲躲闪闪,他直话直说.他说话的时候,两眼盯着惠萍看,看得惠萍的脸越发红了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飞车才好看呢,你瞧,多精彩,多大胆,简直难以想像,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真不相信呢,车子能像壁虎一样沿着桶壁爬上爬下,而且人骑在上面速度又那么快, 咦,你说那人为什么不跌下来呢?”

  “不会跌的,车子速度快,产生了向心力,这个力使人与车都转着桶壁的中心转,但不会掉下来”

  “哦,我懂了,你妹妹在哪儿呢?你快去找她,她要着急了”

  “你与我一起去吧”

  “我?我也是有人与我一起来的,我得跟她说一声喂,胖妹,我跟他去一下,一会儿就来”

  惠萍对他身边的仍在看飞车的女孩说道.智强这才发现,惠萍的那个胖胖的同伴正扒在桶边看飞车,只看见背影,穿着红条子的海魂衫 ,很胖 .

  “ 她叫小梅,但因为她胖,我们都喊她胖妹,她也不在意,久而久之就喊习惯了,我们走吧”

  智强与惠萍一起走过许多人面前,去找映霞,人们都看着他们,因为他们太显眼了,标准的金童玉女,很美的样子,到了刚才智强看车的地方,他们发现映霞已经不见了

  “映霞可能找我去了,也可能回家了”

  “我们再找找吧”

  “不用找了,映霞已经19岁了,大孩子了,不用为她担心,她胆大的很,经常一个人出去,她14岁那年,一个人坐车到南通,把家里人担心死了,她到晚才回来,说是去狼山玩去了,结果抱回来几把香,说是人家硬给她的,她也就买了,上初中高中的时候,我们去学校,必定要经过一座坟场,要不就要绕很远的路,我都有点害怕,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晚上也敢一个人走过坟场,去上夜自修,而且她还向我们说,她看见了鬼火呢,其实那儿有磷火,挺多的,老人们说男人的胆气大,不碍事,而女人就不行,女孩更不行,但小妹来来去去也不曾见她中什么邪,惹什么病,好,我们不说了,车子也看过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智强与惠萍走出帐篷,看见前面有一个小树林,小树林里挺安静,也没什么人来往,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小树林走去,这里确实是一个安静的所在,一排排的水杉树不大也不小,整整齐齐地长在那儿,像是站得笔直的哨兵似的.两人进了树林,钻到一处最偏僻的地方,这儿有一道围墙,外面基本上看不见里面,两个人停下来,站在一棵树边.智强一手撑着树,一手抄在袋里,今天智强穿的是一身西服,西服料子并不很好,也没戴领带,虽然如此,还是显得很精神,惠萍穿着一件天蓝的西服,下面是一条白色的裤子,显得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你今天什么时候出来的?”

  智强先开口说话了.

  “下午四点,胖妹拖我来的,我正在做衣服,我觉得学手艺不能随便离开,虽然我们不是在工厂,或者其它单位工作,但也要认真学,不能随便就离开”

  “你是对的,我也是四点出来的,我妹妹拉我出来的,我当时正在读书,”

  “读什么书?”

  “安娜.卡捷琳娜”

  “哦,外国书,不怎么容易看的,我们就不怎么看,也没时间看,也不容易看懂,当然慢慢看也能懂一些”

  “那你看不看书呢?

  “也看一些书,读一些小说,流行小说,琼瑶的等等,还有一些杂志,杂志特别有趣,上面有许多故事,还有真人真事,也不知真假,”

  “有真有假,有的是真的,是真实报道,有的是作者瞎编的.”

  “那么,昨天我看到一本杂志上,写着一篇恋爱故事,是真的呢?还是假的?”

  “什么故事?”

  “故事说,两个青年相爱,家长反对,男的就跑了,跑到庙里做和尚去了,女的气死了,在家大病了一场”

  “这个故事不知道真假,但是既然两人相爱,为什么要分开呢?而且为什么要跑去做和尚呢?做了和尚不就与爱情无缘了吗?而且为什么生大病呢?能不能不生病,也不跑,用心去争取呢?”

  “你说的倒好,真心好的,真心爱的,哪有不挂心,不伤神的?假如我爱了谁,随后又失去了,我恐怕也要病倒呢,爱情的打击总是很沉重的,世界上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呢?”

  “也是的,但是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很愉快,很开怀,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哦,不,我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说呢?我与你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我常常不能说出,我们女孩子总免不了害羞,我们的心思总不能那么直率大胆地说出,这是我们的一个缺点吧”,

  “不是什么缺点,是优点,是可爱之处,有些事情不用言语说人们也知道,聪明人总能读懂一双眼睛与一副神情所表露出来的全部内容,像学者懂得他们的书一样”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这个我知道,但我不说”

  “不说就不一定知道,知道了就一定要说”

  “那好,我说给你听,我还是用诗来说吧,”

  智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原来他早就写好了装在袋里,就等合适的时候交给惠萍.真是说不尽的万语千言,我的爱人,我爱你,在大地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天空中从上到下,从下到上,都写满了我对你的爱,我的爱像万吨巨轮上的货物,压得那巨大的船儿都要沉没了,我的爱像大型运输机上的货物,既多又沉重,使那现代的大鸟快要飞不动了,亲爱的姑娘,你的美使我爱你,爱情从你的美中产生出来,我要将这爱情从你的美中吸取出来,再赠送给你,增加你的美,我的爱越大,爱的份量就越重,你的美就越大越光彩照人,接受我的爱吧,,这爱是与我的大脑,我的心脏联系在一起的,这爱是与我的生命,荣誉联系在一起的,请你接受我的爱吧,并且希望你接受,并且回赐给我以你的爱,你的爱对我来说万分珍贵,不希望你的爱比我对你的爱大,只要你肯给,我就一切都满足了,亲爱的,看着我真诚的眼睛与真诚的脸吧,我唯一的心上的姑娘.”

  惠萍读完这封用诗写成的情书,脸上像涨潮一样,迅速地变红起来,这时天色近晚,红霞铺展在天边,霞光照在小树林里,两个青年人相互深情地对望着,长久地站立着不肯离去,他们还有多少话没有说完,要说啊.

  “智强哥”

  外面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叫声

  ,”是我妹妹,我们走吧,回家吧?”

  “好,回家吧,这两天我要回我的老家去,过两天你到我那儿去吧,我一个人在那里,没有旁人,你来吧,晚上七点,我等你”

  “我一定来,再见”

  “再见”

  两人一起走出了小树林.这时晚霞的红光静静的暗淡下来,智强遇见了映霞,映霞见到智强身边的惠萍,一切都明白了,不过,这个爽朗的丫头这回没有大囔大叫,因为她看到一位陌生的女孩在他哥哥身边,她怎么能像平时一样瞎囔囔呢?

  两天过去了,这两天,智强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中度过的啊,这个一心读书的青年,这个书呆子书也不看了,觉也睡的少了,满脑子里全都是惠萍秀美的形象与悦耳的话语,都是惠萍含情的面容,妩媚的笑容.一天晚上,智强思念着惠萍,写下了许多的诗篇,这里摘录其中的一首:夜晚来临时,夜幕像蚊帐遮住了我,我有眼,却不能看见任何东西,因此,我向我的大脑中看去,我的大脑里一片空虚,犹如恒久的太空,但是,突然,一道红光一闪,美丽的你跚跚而来,妩媚的笑容足以震撼人心,激起爱的波澜,我向你追去,企图捉住你的手,你却顽皮地躲开,就在那片我们曾经去过的小树林里,捉起了迷藏,结果,你没有跑掉,你像小鹿一样被我捉住,你气喘嘘嘘地被我捉住,气喘嘘嘘地娇笑着倒在我怀里,我满面含笑,俯身吻你,突然一阵风儿吹来,我醒了,我一人在孤独的相思中拼命地思念着你.

  两天过去了,惠萍从她老家又回到城里,到了晚上,智强跟父母撒了个谎,说是医院里有事,就溜出了家门.拐过几道弯,就来到惠萍门前.智强在门上敲了两下,门就开了,借着微弱的胡同里的灯光,门口出现了惠萍年轻妩媚的笑脸.

  “进来吧”惠萍招呼道

  智强走进了门里,惠萍随手把门关上,两人一起走进庭院,两人一起站在庭院里呆了一会儿,在春夜的星光下,两人依稀看见那两支玫瑰花儿仍在风中轻轻地摇摆,不知怎么的,那两支花儿靠得越来越近了.

  “你吃饭了吗?”惠萍柔声问

  “吃过了,你呢?”

  “也吃过了,我们进屋吧,外面有点凉”.两人进了屋里,走过堂屋,走进东首房间里,这里是惠萍的闺房,房间里亮着一只60支光的白炽灯.屋里的陈设都是惠萍姨妈家的,一张雕花木床,两张雕花衣橱,一张靠窗的书桌,屋子约30多平米,床放在最里面,书桌在南面靠窗,衣橱在东墙边,屋里还有几张方凳,窗上挂着红色的窗帘,惠萍让智强坐下来,智强嘴里应着,但是没坐,他走到书桌前,看见书桌的玻璃下压着几张照片,是惠萍的照片,这位美丽姑娘的照片照得多好,瓜子脸儿,杏仁眼,樱桃嘴,笑容如醉人的美酒,身材似迷人的花香,智强回头望着惠萍,今晚惠萍格外的秀美,上身穿一件红色的羊毛衫,下身一条黑裤,一双黑皮鞋,脸儿红红的,白里透着红,智强走上前去,智强闻到了一股美丽姑娘特有的芬芳气息,这气息是那样的强烈,使他无法自持,惠萍坐在一张方凳上,示意智强也坐下来,两个对面坐着,开始对望,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再也控制不住,静静地,两个人的头靠在了一起,两只年轻的胳臂抱住了对方,两张年轻的脸轻轻地摩擦着,真正的耳鬓厮磨,美妙爱情的小夜曲,两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两人久久的轻磨着,拥抱着。智强寻着那动人心魄的红唇儿,于是两片嘴唇儿胶合在一起,两个的情绪陡然生温,一阵阵甜蜜的震撼感觉使他们陶醉,终于两人从热吻中清醒过来,惠萍理理弄乱的头发,深情的望着智强。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我本不愿你走,但我们不能轻率,而且太晚了,人家也要说闲话的,我们这儿不是外国,人们封建得很。”

  “好的,亲爱的,我真不愿走,但我必须走,你说的对,因为那些原因,我必须走,我人虽走了,我的心却留下了,这心要永远与你同在”。

  “嗯,但愿如此,但愿我能拥有你的真心,真心比什么都要宝贵,来,我这儿有手电,照着,你小心点,过道里黑”。

  “不要急,我走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这么大的屋子。”

  “我有时候叫胖妹来与我做伴,今天你来了,我没叫她来,有时候一个人也有点怕,但这儿前后都有人家,心硬一点,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那你把门窗关好,里面的,外面的都要关好”。

  “你放心我一定关牢的,你走好,亲爱的,再见”。

  “再见”

  惠萍打着手电照着黑暗中看不见的路,送智强到门口,出了门消失在黑暗中。

  上一次欢乐相会已经过去了几天,爱情之火既已燃烧起来,就不那么容易熄灭,相反,爱火只能越来越猛烈地燃烧下去,二个真诚相爱的年青人的心灵与肌体仿佛是贮满油料的火炬,一旦被点起,就会长久地燃烧,几天来,惠萍与智强都沉浸在初恋的喜愉之中,回味着爱的甜蜜欢欣,他们向往着天天见面,日日厮守在一起,可是总有一些事打扰,使他们不能相见,惠萍要到省城里姨妈家探亲了,在惠萍走的前一天晚上,智强得到了消息,智强立即当晚赶到惠萍的住处,可是却是人去楼空,原来惠萍回乡下家里去了,惠萍乡下离县城有几十里的路程,智强想赶到乡下去,但是一想又觉得比较冒昧,固然惠萍不会责怪他,顶多说他傻,笑他一下,不过这种在情人之间常有的笑话,是不会让人生气的,但是惠萍的家人并不知道两个相识相爱的事,惠萍又没有跟家里说,智强就这么赶去,当然总觉得有些唐突,智强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明天去车站送她吧。智强暗暗地下了决定,几天没有见面了,心中相思的潮水高涨,有点像汹涌澎湃的钱塘江潮了,激荡着,冲击着智强不安的心胸,多么漫长的一个夜晚啊,智强翻来去睡不着,脑海中非常清晰的浮现着一张那样清晰妩媚的笑脸,这是惠萍的笑脸,正像那墙角下盛开的花儿,可却又比花儿更逼真,更妩媚,更娇艳动人,智强起身下床,来到自家的院子里,四周望望,院子里静悄悄的,人们都已经入睡了,就连那面连接着惠萍住处院子的围墙上青翠的草儿也似乎睡着了,因为那草儿也停止了它白天不停的摇晃,就连天上的星星也疲惫地眨着眼睛,似乎也要睡去,星星可不能睡觉,星星如果睡了,支撑不住不是要掉在地上吗?智强脑海中翻腾着许许多多的思想,念头,那些思想和念头又都朝着一个方向,就是相思,就是思念叫人思念不已的可爱的姑娘,你在何方?你睡了吗?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也在想我吗?如果你没睡,你在干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你在看书吗?你在做针线活吗?你在与你妈聊天吗?你在洗你那可爱的嫩嫩的脸吗?你洗好了脸在照镜子吗?你在使用什么化妆品呢?然后你又在干什么呢?你准备上床了吗?那床一定是芬芳无比的,又清洁又迷人的,你已经脱了衣服盖上被子睡下了吗?你是否也像我一样睡不着,在想什么呢?你也在想我吗?你的心也像我一样不那么安心吗?少女的心思是怎样的呢?与我的少年的心是否一样呢?智强就这么想着,这时候夜已深沉,万物沉入夜色的大海之中,寂寞无声,天上一弯月儿弯弯的像一只香蕉,嫩嫩的,一副可爱的样子,智强少年的诗心萌动着,他的脑海中被灵感所充满,美妙的诗句如流水般涌了出来:年轻的姑娘,你的名字如风铃,在我的心中叮当作响,当春天的风攀援着,从那粉红色的窗帘上溜过,你的名字便如风铃,在我的心中叮当作响,美妙的不止是你的名字,你的形象更为美妙,我无法描述,那是自然的手笔所创作,非人工所能描述,我只知道,你那明眸给我的感觉,你望我一眼,我就成了你的俘虏,你的樱红的小嘴并没有涂抹口红,但却鲜红娇艳,胜过了玫瑰花盛开时的鲜红花瓣,今生今世我要你,我将永远幸福的与你相依相守,做人间最美满的一对鸳鸯,啊,姑娘,我心潮泛滥如大海,大海上掀起了一万里的波澜,我的爱火升腾,发出的光艳丽明亮,无论你怎样来,姑娘,请你迅速来到我的身旁,月儿啊,面容白晰的姑娘,你虽美丽,但你怎比我的所爱,我的爱人没有华丽的衣装,她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她没有那么多的财富供她打扮,但是我的爱人天生丽质,像艳丽的康乃馨,她的口儿张开,话语比歌星的歌唱更动听,她的眼睛中的倩光一闪,全世界都会多了一层辉煌,她在我的视线之中是圣洁的女神,她又是那么地温柔可亲,并不是高不可攀,我只要见到她,欢乐就像烟花升腾,满天开放,我只要听到她的声音,我立即就会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赶到她的身边,搂着她,跪在她的面前,把头埋在她温暖的胸前,久久的不愿离开,我要像下雨那样吻她,我要像藤儿缠树一样把她紧紧拥抱,我要我的唇在她柔嫩的面上印上永不磨灭的印迹,无论用什么材料都无法把它擦去,我更要我的心儿进入她的心事心房,换她的一半心儿出来,跟我那留在她心室心房的另一半结合在一起,两颗结合起来的心儿在两人的胸腔里有节奏的,强有力的跳动,激荡,像姑苏城外寒山寺中悠久的钟声一样。月儿啊,面容白晰的姑娘,你令我想到,我那面色红润秀美的姑娘。智强回到屋里,铺开稿纸,在他那张绿色罩面的日光灯下,写下了这些诗.然后,仿佛睡意袭来,不知不觉中智强进入了梦乡。梦中,智强一个人来到了一座繁华似锦的山坡上,色彩艳红的花儿一簇簇、一簇簇地怒放,人在花的海洋之中,头顶上蓝天白云如画,阳光如瀑布倾泻。一阵阵的和风吹来,一簇簇的花儿晃动不已,仿佛一个个身着艳装的少女合唱团。这些女孩在唱什么歌曲呢?那么整齐、清丽悦耳,哦,她们正在歌唱爱情。年轻人歌唱爱情是最常见最美好的事情。智强仿佛听到那些花儿少女唱着:“花儿盛开,芬芳满山坡,和风阵阵,阳光如溪流,青年男女的爱情,似这花儿,在和风与阳光中欢乐盛开,开满山坡。”智强听到这歌儿。眼看着自己独自一人,不免有些落寞之感。忽然,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呵,真是奇迹,天上掉下来了林妹妹,他看见在半山腰上,一位秀美的姑娘正吃力地往上攀登。这位姑娘多么眼熟啊!啊,是惠萍,智强恨不能一下子就到惠萍面前,也许速度太快了,智强差点儿摔倒滚下山去。当然,这时的智强宁愿滚下去也要早一点到惠萍的身边。山下的惠萍也发现了智强,她看见智强正快速从山上冲下来,急得大喊:“慢一点,不要忙,慢一点”。说话间,智强已经来到惠萍面前。惠萍一下子扑倒在智强的怀里,抱着志强笑着,然后又哭了起来。智强感到很奇怪,忙问:“好好的,为什么又哭了?”

  “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久,爬了好多的山,走了好多的路,我找不到你。我恐怕以为找不到你了,心中好焦急,现在我又看见你了,我真高兴。”

  “那又为什么哭呢?”

  “人家欢喜得要哭,就哭了”

  “唉,你们女孩就是爱哭,会哭,不高兴你们会哭,高兴了,欢喜了你们也会哭,啊,亲爱的,我不过是随便说说,我不是怪你,你知道我是永远不会怪你的,即使你有什么过错,我也不会怪你的,我会很好的给你指出来,帮你改正,但我不会怪你.”

  “你就是话多,一说就是一部长篇小说,你做小说家或演说家吧,”

  “好啊,我做小说家,就以你为主人公,把你写在小说里,让你浑身辉煌,光彩夺目,受人欢迎,象大明星一样。”

  “那我不成了神仙菩萨了吗?我可不做神仙菩萨,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我知道你是普通的女子,但你虽普通,却极可爱。”

  “你又说好话了,虽然如此,我们女孩还是喜欢你们男子说我们的好话。哪怕我并不可爱,你若说我可爱我也会接受,我也会高兴。”

  “我不是说好话奉承你,我是说真话,或者我说的是真的好话,真的好话与假的好话不一样,前者可取对人有益,后者则不可取对人有害。”

  “你在向我说哲学,对哲学我可不懂那么多,人家向我提黑格尔,我问黑格尔是谁,他是哪里人?人家都笑话我了,我确实不知道黑格尔是谁,我们高中里的课本中没有介绍过这个人。啊,你读的书多,你说黑格尔是谁?”

  “黑格尔是一个德国的哲学家,是个大学问家,写了很多书,建造了一个很大的哲学体系,这个体系象大海一样。学识浅薄的人是不能从这海上渡过的,我也懂得不多。”

  “你谦虚了,我听人家说你是书呆子,啊,请原谅,我不是笑话你。书呆子说起来不好听,我倒觉得没什么,我挺佩服读书人有学问的人的。这个世界上的大事都是有学问的人做的。过去我们的教科书上说劳动创造了世界,这我并不反对,但是书上举了个例子说 狄慈根是个鞋匠 ,以此证明是劳动者创造了世界,我不懂多少理论,但我觉得这个例子是弄错了, 狄慈根如果说只是一个鞋匠 ,那么又有谁记得他呢?狄慈根我是知道的,高中书上介绍过,但黑格尔却没有介绍过。”

  “哦,你也讲起哲学来了,说得还挺不错的,啊,我们上去吧,在这半山腰干什么呢?”

  “好的,我都累死了,我们快上去,到山坡歇一歇。”

  于是智强牵拉着惠萍慢慢往山上攀登。山坡较陡,有几次他们差点滑下山去,但他们终于坚持爬到山顶.山顶上正好有一块巨石,可供二个人坐,于是二人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智强望着惠萍,惠萍白晰的脸上显出青春的朝气和活力,惠萍望着智强,智强真是好样的,虽然爬了山,而且是拉着惠萍爬上了山,费了很大力气,可还是精神振奋,没显出过多的疲惫。惠萍今天上身穿一件红羊毛套衫,下身穿一条黑裤,智强则穿著一套白西服,显得精神饱满,二人深情地对望着,仿佛磁石吸铁一样,惠萍向智强的怀中倒去。二人依偎在一起。四周无人,但即使有人又有什么要紧呢?大胆地相爱吧,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智强俯下身去吻怀中的美人儿,惠萍娇羞的脸上红晕迭起,二人湿润的双唇胶合在一起。此时,仿佛时间之水不再流动。阳光更加明亮,风儿更为和暖可亲。智强伸出双臂搂抱着惠萍,他的双手在惠萍丰满的胸膊上轻轻抚摸着移动着,仿佛一个鉴赏家在鉴赏一样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确实,可爱的姑娘是他的价值无比的珍宝。智强感到一阵阵的冲动,这冲动将化作巨大的冲力要将心爱的人占有。惠萍也仿佛被激动起来。她口中发出喃喃之声。

  “啊,啊,你在吻我,你在摸我,我怎么啦?我好象身上起火了,脸面发烧,我怎么啦?我想,我真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想要你。”

  “啊,亲爱的,不要动。我爱你,我是在吻你,摸你。我好激动。我。。。”

  二人似乎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这时,远处一阵响亮的鸡啼声打断了智强的美梦。智强叹了一口气, 披衣坐了起来,坐以待旦啊.时间快快飞逝吧,,早晨7点半钟我要去车站送亲爱的惠萍去省城了,这时离7点钟还有三四个小时啊,觉是无法再睡了 ,干什么呢?写诗吧!智强打开台灯,铺开稿纸,写了起来:你说你天明就要去省城,登上那吃油的动物,离我远行,一只鸟儿飞走了,会让另一只鸟儿挂念,心上的人儿离去,我怎么能不焦虑万分? 今天你飞走,何时再飞回,时间残酷的铁手,又要拉长了我相思的风筝,随你飘向远方的相思的风筝啊,只要线儿不断,无论它去到什么地方,终有一天它会回返。你去南京看你的亲戚,你的亲人在这里看你,黑暗一片,我见不到你,你闪亮登场在我心灵的银屏,向我妩媚地笑啊,向我温柔地说啊,永远可爱又可亲,是我永远的惠萍。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智强在这最黑暗的黎明前夕写下了一篇又一篇赞美爱的诗篇。许多年之后,我们重读这些诗篇仍然发现其真情洋溢,因而对它们赞美有加 .这里再摘录一篇短诗,以餐读者.呵,你头上的蝴蝶结,是你娇艳的好看的头花,好看的女孩戴好看的头花,正如勇士爱骑最好的摩托 . 那一天我见你在前面骑车前进,你那美丽的头花也在前行.象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飞.这美丽的蝴蝶为什么不向着我飞?

  第二天清晨,智强5点多钟就起了床。其实准确点说,就是他半夜里起床写了几首思念惠萍的诗之后,觉得无聊难耐,就又上床小睡了一会儿,一个梦做完之后,他就醒来了,醒来之后就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看看时间,已经5点多钟了,他急忙起床,洗漱完毕就准备出门。他刚打开他小房间的门,妈妈就听到了门响。

  “智强,这么早往哪里去?”

  “嗯,到医院里去。”

  “这么早去干什么?”

  “院长说今天要出差,要早点去。”

  “哦,去吧,不要耽搁了。”

  智强答应了一声就迅速打开门,像一只鸟儿飞出了笼子。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的确就是一只鸟儿,他总是爱好自由,向往广阔无垠的天空,向往在天空中无拘无束地飞行,即使飞行有艰难险阻也不在乎。年轻人就是这样,壮志凌云啊!智强一路小跑,就到了车站,车站建在马路旁,只有几间小平房,外面的墙上布满了广告,有电影海报,也有治病的推销商品的广告,乱七八糟的。智强看看天色还早,天空刚刚开始发白,大地尚未被洁白的光辉所照遍。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堆堆的彩色云朵,就是所谓的曙白吧。四周静悄悄的。智强看看墙上的那些广告就有许多感慨。这种性格也许就是敏感的诗人性格吧。噢,他又在发表感慨的议论了。墙上有这么多的乱七八糟的广告,真是糟糕。原来干干净净的墙面,虽然外装修并不很漂亮,现在经济水平还达不到可以使房屋得到很好装修的程度。但是无论怎样简陋的房子也应有尽有干干净净的啊!现在变成这样,这儿贴着一只涂满油彩写的电影海报。放的是什么片子?哦,是电影《小花》,那里是几张治病的广告,智强看得不清楚,就走过去细看。哦,原来是什么治腋臭、性病的那些游医贴的治病广告。哼,不知道是真是假,很可能是骗子。智强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医学。这些病不是那些没有受过真正训练的江湖医生所能真正治好的。也许有一些传统秘方可以起些作用,但真正有效的秘方用不着用这种到处乱贴的广告来作宣传啊,那边又是什么?哦,是有人用笔写的歪七扭八的几个大字,康球游戏机, 由此向南。在旁边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这些海报广告涂划把整个房屋的外墙弄得很不整洁,很难看。不知道车站的人怎么允许人们将自己的房屋弄成这个样子的?国家为什么没有禁止乱贴广告乱涂乱画的法律规定?还有,这些地面上也不干净,几乎到处是人们丢弃的垃圾、塑料纸、塑料袋、墙角下是许多未被清除的杂草,人们怎么就不知道环境卫生?为什么不能将自己的生活及活动环境打扫得干净一些?可是,不说这些了。唉,现在几点了?智强看了手表,已经快6点了,惠萍说过她6点半到车站的,我到那边去等她吧,智强所说的那边是 指靠近车站的一个电影院。电影院门前有一个不小的广场,这个电影院倒是挺干净的,高高的门脸窗明几净,宽大的玻璃窗擦得干干净净的,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着清清的微光.电影院门墙上也干干净净,没有张贴什么东西,也没有被涂画,旁边是巨幅的电影宣传画。在渐渐亮起来的晨光中,智强看见电影《小花》的巨幅宣传画。小陈冲扮演的主角小花,旁边是唐国强扮演的哥哥,哥哥叫什么的?智强读过这部电影的改编出来的原小说《桐柏英雄》,也看过这部电影,哥哥叫赵永生。哦,与我同姓.智强凝望着生气勃勃的哥妹俩,耳边响起了那不算很美但也确流畅动听的片中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智强心中又生出一片感慨,这份感慨的内容是与上一回不同。智强在想:妹妹找哥那么难,妹妹在急切地找,是为了叙同胞之情,跑了去参加所谓的革命,而我也在找,我在找我的妹妹,我亲爱的情妹妹惠萍我会不会也象那些个小妹一样流出许多的泪花?不会不会,我不会轻易流泪的.惠萍马上就要来了,她说过她6点半来车站的,现在还差一分钟就是6点半了。我再耐心地等一会儿吧,智强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望着前方。前方是一条柏油马路,右边是一排塑料棚顶的售货亭,左边是低矮的地堡式的售票房。公路边是高大的梧桐树,时值初夏,晨风吹得绿树叶籁籁响,象是奏着天然的歌曲. 鸟儿显然 也已经起床,正从它们的巢中起飞,飞向它们的目标。它们是不是也学人一样在早晨先吃早饭再做事情呢?公路已经有车辆飞驰而过。清脆的喇叭鸣响着。无声的行人们走着,在这宁静的早晨,在这幽静 的氛围里,智强的诗心又开始跳起来,一行行的诗句跳出了他的脑海:宁静的早晨呼唤宁静的太阳,热恋的青年呼唤他热爱的姑娘,早早到来的是心急的青年,跚跚而来的是美丽动人的姑娘,鸟儿欢叫,从这一枝头飞到那一枝头,人儿欢喜,爱心在跳跃,人的身体却沉静未动,快来吧,我的姑娘,我的双眼已经支好了支架,等待拍摄你一见即令人难忘的美好形象,我的爱心嫩得如初生的绿芽,我的爱潮如灿烂如火的红霞,快快来到我的身边吧,让我们欢乐机会,在这我们约定的地方,虽然我们就要分离,就让我们分离前的相聚,成为一次火红的太阳上开时一样的辉煌。智强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诗句记了下来。他已经变成了习惯,喜欢随手记下从脑海中蹦出的诗句。要不是这样,许多的诗句就只好流产了,像被沙漠吸干了的泉水那样找不到它们的踪影。这时,大地期盼已久的太阳出现了,几乎与此同时,一位穿着粉红色衬衫的年轻姑娘越过马路,向智强走来。真是奇妙的事情。智强心中大喜,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他知道那向他走来的年轻姑娘就是他的望眼欲穿的惠萍。他只想立即快跑过去,将惠萍搂入他的怀抱。可这怎么可能呢?这是在中国的大地上,这里不是巴黎,因为许多原因使人们不可能那么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智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拉住惠萍的手。惠萍已经将她的二只包放在地下。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然后又放下,因为周围已经有人在走来走去了。就那样当着人面,手拉着手站在一起,让人感觉真有些不好意思。

  “来了?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你几点钟来的?”

  “大概5点钟吧,”

  “你来了一个小时了?傻瓜,我不是说6点半吗?”

  “我知道你6点半到,但我总想早点来,心里想着早点见到你。”

  “你早点来也不一定见到啊!我今天还起了很早,我也想早点来,可是我不敢太早,我父母也说太早,天太黑,不安全”

  “你真准时,像飞机一样准时降落。”

  “那我是飞机吗?你把我比作飞机了。”

  “嗯,你是国色天香的飞机,但比任何飞机都更好看,更可爱,你是最美的人。”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不要总是夸我。”

  “我不是假意夸你,你比我说的还要好,还要美。这是我的感觉,真实的感觉,我不骗人,我愿拿一切起誓,我说的是实话。”

  “我没说你说的不是实话啊,你就是凭你老祖宗的 名义起誓也一样,但我相信你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将心比心,在我这方面,我也是想着你的呀!如果要起誓的话,我愿用我的生命起誓,我爱你,你那么有才华,又那么善良,会体贴人,而且你也很美,健康、结实、很讨人喜欢。”

  “你也在夸我了,我可不敢当,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好,如你所说的,这也是我的自信,有时就不行了,有时有些自卑,觉得自己不行,没本事、没能力,也不美。但是感觉好的时候要多于感觉不好的时候。”

  “这就好,我也一样,一般我都很快乐,说说笑笑,有时候很忧郁、自卑,你想啊,我是一个农村姑娘,又没有正式工作。唉!”

  “不要想,农村姑娘怎么啦?没工作又怎么啦?在城市、在农村,又不是人选择的。那是自然的,你生在农村,是一个农村姑娘,但你与城里人、城里姑娘没什么二样啊,比起来,你们农村姑娘还有不少优点,城市姑娘比不上呢。比如你们更纯朴、诚实、善良、少小家子气,而且你那么美,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美,又有多少城市姑娘比得上你呢?没有正式工作又怎么啦?当然要有工作,你不在学手艺吗?学了手艺,不就有了工作?有了工作,不就有了收入,不就可以生活了?有什么不如人的呢?”

  “话虽这么说,在眼前,我们跟城里人比还是有点区别。农村户口人们都有些瞧不起,学手艺也不是正式工作,收入将来不会少,但人们总还是不那么瞧得起我们农村人。”

  “这个不要灰心丧气,你做你的事,走你的路,多挣些钱,过好的生活,别人也就不一定瞧不起你了。而且将来农村发展了,农村与城市差不多了,农村人与城市人不就一样了吗?”

  “你说得很好,会理解体贴人,我也只好跟你所说的那么想,那么做。别人瞧不起,就让他们瞧去,我是为我自己生活的,我不是为别人生活的。”

  “对,很对,做人就要有这种自信、自尊。”

  “不过话说回来,我与你相处我们还是有较大的差距,你是大学毕业,有正式工作,是令人尊重的医生,而我确实只是一个农村出来的丫头,我们相处我害怕会有一些障碍呢。哦,对了,你家知道我们相处的事情吗?”

  “不知道,他们是想知道,我想恐怕有些知道。为什么呢?这段时间,我经常跟你在一起,有时晚上也溜出去,恐怕他们知道了呢”

  “知道了倒不要紧,如果他们反对就糟了。”

  “反对没有用,我已经长大了、独立了。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别人挡不住的。”

  “不要想得那么简单。旁人自然挡不住,可是如果不是旁人,是你的父母就难说了。你父母不能说是你的旁人啊,”

  “那也不要紧,如果他们反对,我就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直到他们同意。”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不同意我们就坚持下去,直到他们同意。”

  “他们一直永远不同意呢?”

  “我们就。。。唉,我们就一起走,跑到南方去,现在开始有人往南方跑了。”

  “那你父母和我父母不是要担心死、想死了吗?”

  “不会的,唉,我们不要想这些了,也许父母会同意的,汽车快来了。”

  “七点半的汽车,还有一刻钟时间。”

  “这次你出去几天?”

  “三天,最多五天。”

  “三、五天,太长了,我真舍不得你走。”

  “我也舍不得,可是没办法,我姑妈病了,我爸我妈家里忙碌 又走不开,叫我去看看,叫我带点东西给她。”

  “咦,带的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好东西,带了一些米,是新米 ,他们城里人现在还不怎么吃到新米 ,我妈叫带过去,重死了,刚才我是让人用车给拉来的,另外,还有一些鸡蛋,两只鸡。”

  “鸡蛋不要碰坏了。”

  “不要紧,都一只一只包好了放在篮子里,只要不碰撞,就不会有事。”

  “你路上要小心啊,我真想与你一块去,但我请不到假。”

  “那就别去了,反正就三、五天时间,在家好好安心,你不是准备考研究生吗?好好用心读书,考上研究生就更有出息了。你好好努力吧!不过如果你考上了研究生,我们恐怕差距更大了呢!差距越大,我的担心就越大了。”

  “你放心,不要说考研,就是做博士、教授、主席,我也会爱你,你已在我心里生了根,你把心放好好的,什么力量都无法把我们分开。”

  “但愿这样,我们处得这样好,如果分手,我的心恐怕要碎成一片一片的呢,就像秋天随风而飘下的枯黄凄惨的落叶呢!”

  “不要这样,亲爱的,我们会在一起的,是的,会在一起的,时间到了,我送你上车,”智强拿起地上一大一小两只包,将惠萍送上车。当车轮开始向前滚动时,坐在窗口的惠萍伸出手来与智强道别。智强发现惠萍的眼睛有些湿了,一滴像水晶般的珠挂在惠萍的眼下,智强心潮起伏,不停地挥手、挥手、再挥手。

  智强送走了惠萍,心里头像是立即丢掉了什么似地变得空荡荡的,一阵难过的感觉的浪潮涌上心来。一阵难过过后,智强立即想到,分离总是难免的,人们总不能永远形影不离地呆在一起,不管他们是如何地相爱.如果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地话,那就是一个人或一个连体人了,而不是二个人了。但愿她早点回来吧。也好免了我许多的相思之苦,智强从车站送走惠萍,没有直接回去。他在街头吃了早饭就往医院里赶。刚走到他的诊室门口,他刚结识不久的同事与好友高医师向他走来。

  “你好”

  “你好”

  “今天你怎么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嗯,没什么。”其实是有什么的,嘴里可不便说,但是在知心朋友面前说一说心事也不要紧,有时还是一种安慰与解脱呢.

  “不要瞒我了,我看得出来你今天不太高兴,哦,瞧你,往日那一付常常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哪里去了?是被什么风吹走了吧?”

  “不是风吹的,你进屋来,我告诉你。”智强把高医师请进了屋子,一边从墙上取下他的白大褂穿上。墙上钉着一排钉子,白大褂旁边是听诊器。智强 刚才拿衣服的时侯碰了听诊器一下,听诊器下端的听筒就像钟摆一样摆动起来。

  “你坐。”智强招呼道.

  高医师坐了下来,高医师比智强大几岁,也比智强早几年到医院。他戴着眼镜,脸面白净, 一付绝对斯文的学者样子。

  “我告诉你吧,我最近谈了一个朋友,姑娘很美,老实说,我很爱她。今天她到省城探亲,我刚送走了她。她要走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怪不得你一副闷闷不乐神不守舍的样子。”高医师继续讲道:“这事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我已听人家讲过了。”

  “你听人家讲些什么?”

  “说你谈了一个对象是农村姑娘,有人认为没什么,挺好的,也有人认为你有些傻呢,一个大学生,一个医生怎么能找一个无城镇户口、无正式工作的农村姑娘呢?”

  “那你怎么看?我的朋友?”智强急切地问.好朋友的看法与回答无疑是很重要的。

  “我看也没什么,像你这种人,有才华、有抱负,现在工作也不错,未来的发展一定很大,当然找一个各方面都相当的人作朋友,作未来生活的伴侣最好 ,但人是很难如愿的。就是所谓的分也是很不容易给人好运的,十分地称心满意恐怕也难。你找一个才华水平等等条件不如你的人也是好的 ,主要是你们是否真正的真心相爱?而且这种爱情要能得到巩固,以致于我们即使不说永远也要持续尽可能久的时侯,最好是永远相爱,一辈子厮守吧.我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是那些有一辈子幸福婚姻美满爱情的人”

  “那么你赞成我的恋爱了?”

  “我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会不赞成你呢?但如果你作出了不好的选择,我就要劝告你,甚至阻止你了,比如你现在找了一个品性很坏的女人作朋友,我就绝对不赞成你了。”

  “当然,如果我的选择不好,找了坏女人,你反对就是对的,也是你对朋友所尽的忠诚帮助的义务,哎,你还听说什么了吗?”

  “哦,我还听说,你妈也知道这事了,前天我到你家去找你,你妈问我你的情况,我听得出来,你妈知道了你与那个姑娘相处的事情,而且表示坚决反对,她还要我劝劝你呢。”

  “啊,妈知道了。而且她反对我。我倒不怕我妈,只是她脾气坏,身体不好,看来我不能硬顶她呢!怪不得昨天我在家里,妈有些不高兴了,原来她知道了。唉,我妈是老思想,一下子可能也转不过弯来,我只好先避着她点,以后慢慢地再做她的工作。”

  “你只好这样,对父母要孝敬,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在这种事上发生冲突,儿女要让着点。做法要巧妙点,好啦,你好自为之吧,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会努力帮你的。哎,你家映霞哪儿去了?这两天怎么没有看见她?上次她拿了我一本书,是卡耐基的书,说是很快就还给我的,这书我刚买来,还没看,不过我不是一定要现在看,因为有一个朋友要向我借,你遇到映霞时给我说一声。”

  “好的,映霞这两天到省城的报考艺术学院去了,没在家,过两天就会回来,回头我对她说,叫她把书还给你。”

  高医师走了,智强一个人在诊室里,诊室里一共有两个人,智强对面的那个医师还没来上班,智强一个人坐在那里.脑子却翻腾开了,一方面惠萍刚走,不知道路上情况怎么样,又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和她直接保持联系。一个年青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出门,又带了那么多东西,真的让人有些担心,尽管智强临走前叮嘱了再叮嘱,吩咐了再吩咐,路上要小心,不要随便跟人说话,下了车到省城就坐车直接去姑妈家,晚上不要出来玩,听说省城不那么安全呢!政府正在开展“严打”,严厉打击犯罪分子。另一方面,妈知道了自己与惠萍的恋爱而且反对这桩恋爱,这事可不太好了,智强知道妈的脾气,虽然妈实在是一个慈爱的妈妈,对智强十分疼爱,关怀备至,但她又是一个脾气暴燥的妈妈,性格倔强,一旦有了一定的看法就不容易改变,出于他们父母的观点,妈妈也许要坚决反对自己的恋爱,怎么办呢?智强就这么一个人想着,直到第一个病人到来,智强忙从自己的纷乱的思维中镇定下来,着手接诊。来的是一个老人,患有老年性支气管炎,经常来找智强看病,对这样的病人治疗也是较为固定的方案,开几种药给他们就是了。

  “老大爷,您坐”

  “谢谢,谢谢,赵医师,谢谢,”

  “今天您又怎么了?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是啊,这种病不除根,到老到死都好不了,这两天也没什么特别变化,还和过去一样,老是喘气,坐不宁,真难受啊。”

  智强取下挂在墙上的听诊器,给老人听诊,听了一会儿智强取下听诊器,然后埋头开了一张处方交给老人

  “老大爷,你的肺部有些问题,是老毛病,有一些罗音 ,这样吧,我开了几种药,你照着去服,病就会好些了。”

  “谢谢,谢谢,”老人拿过药方,站起身来,又拿过靠在椅子上的木头拐杖准备往外走。忽然,老人身体因为不小心碰到桌子就要跌倒,智强忙伸手扶住了老人。老人感激地笑了笑,嘴里连声说着谢谢就出了门。望着老人离去的颤巍巍的身影,智强禁不住有些悲从中来,这个老人年纪大了,又有顽症,青春早已离他而去了,.生命的严冬病痛正折磨着他,几十年前,他也像我一样年轻,健康有力,生气勃勃,哎,几十年过去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几十年之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很可能。因为生老病死对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各人生老病死的具体情况不一样罢了。想到这里,一首诗又出现在智强脑海里,智强赶紧伏案把这灵感带来的诗歌写了下来:青春是那生命长跑的起点,随后便中年时候的奔跑,老年时候将结束整个比赛,谁碰到终点线,谁就会离别了人间.青春时繁华似锦,爱情如火般多么活跃,谁如果不趁着大好春光享受生活真是太不应该.,事业,真实的成就与业绩;爱情,如蜜如火的热恋,持续不已,爱别人亦为别人所爱,这才是真正的维维豆奶,欢乐开怀.智强写好诗又读了一遍,当他读到最后一行诗的时候,自己也不禁笑出声来。怎么搞的?把广告词也写进诗里来了,这是有点滑稽了。写完诗,周围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时候刚至初夏,来就诊的病人不多,智强无所事事。他顺手拿过一本医学杂志想游览一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看不下去,智强平时可是个热爱读书的人,各种书都读,尤其是医书与文学书。几乎读遍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大师的代表作.医书也是智强爱读的,但今天是怎么啦?那杂志上的铅字像是长了刺似的,直刺智强的眼睛,使智强感到难受。再也无法看下去。智强感到有些心情烦燥 ,就站起身来,走出门外,门外前面的空地上有一片小树林,长满了高高的水杉树。水杉树的树干笔直的,不那么粗壮,叶子几乎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叶片细小,常常会有一些掉在地上,小杉树带给你无法忘记的清静的感觉,水杉树前面的水泥砌成的小花坛里长着几株美人蕉, 红红的,像红红的丝绸。智强看到这红艳的花朵立即想起了惠萍住所的庭院里的那二枝玫瑰花儿。他仿佛看见那两枝花儿正轻轻地相互靠着头,挨着肩晃来晃去呢!美丽的花儿,流光溢彩的花儿,寄托了人的一片深情的花儿,开得那么红,那么艳,要永远永远长久地永久地开下去多好呢?永远的花朵,永远的惠萍,我是多么想念你呀?时间为什么就过得这么慢呢?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日子为什么就变得如此无聊如此难受呢?亲爱的姑娘,你是能够改变时间的人,你也是能够改变空间的人。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天气仿佛总是那么好,空气总是那么清爽,道路也总是那么平坦,通畅,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天空为什么就总是那么灰暗?为什么就总是令人感到灰蒙蒙阴沉沉的呢?空气也变得混浊起来,有时空气又好象有些稀薄令人气闷.道路也变得不平、难行。亲爱的,你是什么呢?你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改变世界的力量呢?真是奇怪啊!但愿你快快回来吧,快快回到我的身边,以免了我的相思之苦。

  对于常人来说转眼即过的三天时间,对智强来说像是三十年那么漫长。智强在三天的苦盼苦熬中终于等来了他的爱人。这天下午智强经过惠萍所在的缝纫店,他往里面看看,没看见惠萍,他那日思夜想的亲爱的人。但是他却看见了胖妹,看见了惠萍的师傅,看见了与惠萍一起学艺的几个女孩。惠萍的师傅认识智强,因为二家住得并不算远,彼此的家门都可以望见的。当惠萍的师傅看见智强经过,并向里张望时,惠萍的师傅当然知道智强在张望什么,他是不会张望别的什么,他一定是在张望她那漂亮的几天未来的女徒弟。

  “喂,智强。”惠萍的师傅喊道。

  “哎,你好,小欣,”自然智强也认识惠萍的师傅。

  “你在看什么呢?”

  “我没看什么。”

  “那你一直歪着头看着我的店铺做什么?是不是想做衣服啊?还是…”

  “做衣服?是的,真的想做一件衣服,夏天就要到了,我想做一条裤子,最好是浅色的,明亮大方一些的,我最喜欢色彩鲜艳的衣服了,最不喜欢色彩灰暗的衣服。”

  “做衣服,好哇,做裤子?色彩鲜艳的,惹人注意的?做一条白裤子怎么样?”

  “白的?”智强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些电影里的绅士形像,穿白西服,白裤子,很潇洒的样子,而且也很大方啊。

  “好的,就做白色的吧,咦,你这儿不是有料吗?你就给我做一条吧!”

  “好的,不过,你明天来吧,明天我叫人给你量尺寸,给你做。”

  “你不做吗?你不是师傅吗?”

  “我是师傅,当然要做的,但是…”小欣有些诡秘地笑着说。“但是什么?”

  “但是,我要叫一个人给你做,包你满意。”

  “谁给我做?”

  “我现在不告诉你,你明天来就行了。明天自然会有人给你做,我可以提醒你的是,这个人今天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是谁?是不是惠萍?”

  “嗯,还真聪明,是的,是惠萍回来了。”

  “惠萍回来了,她在哪里?”

  “急什么?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飞走,她知道你要来找她,她回来后连乡下的家都没有回,她在她的宿舍里等你呢。”

  “呵,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你该早些告诉我啊。”

  “我怎么知道这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呢?”

  “不说了,谢谢你,我走了,”智强说完骑上自行车就直奔惠萍的住所。

  这时天已渐渐晚了,通红的夕阳圆圆的一副已经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也准备回家早点休息了。夕阳的光环带些红色,照在小城古老的房屋上面给人一种温雅的感觉。智强的心情却已经万分地火热起来。他飞车来到目的地。到了门前,他发现屋门虚掩着,他一下推开屋门,从堂屋穿过去可以直接看到庭院。智强发现惠萍一个人倚靠在偌大的木柱旁,似乎在想什么心思。智强快步走了过去。这时惠萍已经知道有人走进了庭院,急忙扭头望去。

  “是你?”惠萍惊喜地喊道

  “是我,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花呢,看了一个多小时了,可怎么也看不够,这花好象有灵性似的,特别好看、耐看。”

  “怎么那么好看、耐看呢?”

  “你看啊,这花开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是那么鲜艳、嫩绿。湿润润的,红得艳得像人的血液,而且特别精神,特别有活力、有风采。”

  “啊,我的惠萍话说得这样好,也快成为一个诗人了,还特别地有神韵,有象征意味,是不是?”

  “是,这样说,就算是吧,你看这二朵花一样美丽,一样地清纯,一样地富有魅力。引人入胜,像两本书,两个故事,而且这书与故事都是相同的。”

  “今天,我们的惠萍太好了,一下子就成了诗人,话说得这么好,像诗似的。”

  “你别老赞美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大实话就是诗吗?在你这个大诗人面前,我即使想作诗也吓得做不出来了。”

  “是吗?那你大胆地说吧、做吧。”

  “我只是照着我的感觉、想法说,做诗我不会,你看,这两朵花,紧紧地靠在一起,好象谁也离开不了谁,一旦分离,就会死去一样。”

  “确实是这样,这样两朵如此亲密无间的花朵是不应该彼此分离的,否则,就是悲剧,就是不平,就是灾难了。”

  “我看了她们好长时间了,老实说我被她们迷住了 。有时我又抬头望望天空,渐渐变暗的天空会带给我什么呢?我不要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我要地上跑出来的白马王子,这不,你来了,我多么高兴啊!”惠萍万分激动,伸手拉住了智强的手,智强赶紧用双手搂住了爱人。

  “快,去把门关上,门还没有关呢。”智强赶紧跑过去,将自行车推进屋内,然后关上门。

  “我们进屋吧,”惠萍招呼着。

  二人一起进了屋。

  “饿了吧?”惠萍问。

  “不饿,看着你就不饿,永远不饿。”

  “傻瓜,哪有真的不饿呢?喏,这儿有点心,吃吧,”惠萍从屋里拿出点心递给智强,智强这时也觉得真有些饿了,就拿着点心吃了起来,惠萍在一边看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你怎么不吃?”

  “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志强吃完了点心,觉得不饿了。他伸手摸摸口袋找手帕。

  “喏,给你,”惠萍已递过来一块手帕,手帕很干净,而且带有香味。

  “你的手帕洒了香水的?”

  “哪里啊,我哪有钱买香水呢?”

  “那为什么香的呢?”

  “我也不知道啊!”

  “那一定是你的香在手帕上,美丽的姑娘总是很香的,美丽的姑娘接触过的东西也多半是香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美丽的姑娘的香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呸,”惠萍轻呸了一声,不做声了。

  又到了四目相对的时候了,智强这一次将惠萍搂得很紧很紧,有点绳绑索捆 的意思。智强的吻也比往日来得更强烈、更持久,以致二人都感到身体有些颤抖。智强有些不能自控了,惠萍也一样,张着幸福的双眼,颜面红得像刚化过妆,微微地喘着气。智强的双手轻抚着惠萍的双乳,那一对美妙的器官既结实而又柔软,带给人无限的愉快之感,还有那匀称的腰身,那令人喜欢不已的双臀与美腿,智强无法再控制自己了,他一把抱起惠萍向床边走去,惠萍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她在智强的怀中开始挣扎,力图挣脱智强的怀抱。

  “不要,不要这样,等一等,等以后结了婚再说,”惠萍请求道。

  “等,不能等了,来吧,亲爱的,我爱你,”智强开始脱惠萍的衣服,惠萍略作抵抗,上衣就被脱了下来,只剩下一副粉红色的胸罩,胸罩也被轻扯了下来。这样,惠萍的整个年轻美丽的上身都暴露在智强面前。

  “啊,多么美,多么妙,多么可爱啊!”智强一边继续吻着,一边欣赏着惠萍的杏眼、小唇、乳房,再也不能自己了,就像水不能不流一样,智强的手伸向了惠萍的裤带。这是姑娘的最后一道防线了,自然要固守一下的。

  “不要,不要这样,我爱你,但是,不要这样,这样不好,要出事的。”

  “出什么事?不要紧的。”

  “要怀孕的。”

  “不会的,如果怀孕,我们立即结婚,我对一切负责。”

  “啊,亲爱的,最好不要这样,”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但请不要这样,我受不了。”裤子已经解开了,一个绝色的美人胴体出现在智强的面前,那杏眼,红唇,乳房,胳膊,更有那柔嫩的手,平坦的腹。智强的手在惠萍既丰润又柔软的臀部久久地抚弄着,惠萍渐渐地停止了“反抗”,一声轻轻的“哎哟”伴随着瞬间剧痛的表情,爱情真正的门窗被打开,幸福的泉水激流。无限温暖幸福的光芒在照射,仿佛列车的一阵急驶,那铿锵有力的节奏令人心驰神往。两个人在天国般的浪漫之境中旅游,一段计数的时间过去,开动的列车停了下来。智强睡到惠萍的身旁,而惠萍则起身去做清洗。智强看到惠萍起身的那一刻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那表情既有幸福满足的快乐又有责怪后悔的意味。

  “都怪你,这么用力,这下闯祸啦!可能要怀孕的。”

  “不要紧,”智强还是那句话,“不要紧的,不会怀孕,就算怀孕了,我也会负责,如果怀了孕,我们就立刻结婚,有什么关系呢?”

  “好,不说了,我也不是要去怪你,刚才我也很冲动,因为女孩子的害羞,担心,我才拒绝你。但我是多么矛盾啊,我心里想要你,要让你高兴,因为我也忍受不了了,但我又担心出事,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有什么不光彩的?不负责任才是不光彩呢!这是我们的权利,与爱有关的我们都应拥有,今天的事怎么能没有呢?怎么能避开呢?”

  “哦,亲爱的,不要说了。我想歇一会儿,亲爱的,抱紧我,”惠萍颜面潮红,容光焕发,一副很幸福很满足的样子。

  “哦,好的,亲爱的,”智强紧紧地搂住了惠萍,四肢相交,无限美妙的夜晚。

  桌上的闹钟像一位坚韧不拨的旅行者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我们的男女主人公年轻的生命浪漫在爱的欢乐中。

  “哦,你的胸肌并不宽厚,但却坚实有力,你的手有时有力有时无力,摸在人身上多么舒服。还有,你的吻够火热,一直吻进了人的心里,还有,刚才你多么有力,那一瞬间我好痛啊,怎么会那么痛呢?若不是在你的怀中,我真要受不了了。”

  “可能都这样吧,女孩子的下身破的时候都会痛的,毕竟是一层组织被破坏了呀!”

  “哦,但过去又不那么痛了。你在里面的时候,我简直激动不已,到了后来,我真的快要飞起来,成了仙似的,这就是所谓的高潮了吗?”

  “是的啊,我们第一次你就有了高潮,真让人高兴。我们真有了非常好的基础了。那以后我们做的时候就有了非常美妙的前例了。”

  “是吗?亲爱的,虽然我们做了这样的事,我也知道,这事绝对无法避免,女孩迟早总要过这一关,多么幸福的一关啊,但是以后我们常做这事的话,会不会被人家说闲话呢?”

  “闲话是有的,但我们不能堵住人家的嘴让人家不说,只要我们相爱,做我们应该做的,只要我们欢乐,这与他人有什么相干?”

  “这也不错,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是一个姑娘了,不是一朵纯洁的花了。”

  “不,你不还是一个姑娘吗?你不还是一个最美丽的姑娘吗?你不还是一朵最纯洁无瑕的花吗?你不会因为相爱被爱而改变的。你不会因为你生理上的一个小小的变化而不再年轻的,你的容颜会更美丽,肌肤更柔润,人也会更有魅力,只是你自己不必背上什么包袱,好像与人相爱过,就立即会变一样。”

  “嗯,我不再担心,我要硬着心的去面对人们的议论.我不是一个浪荡的女人,我只是一个向我的爱人纯洁献身的姑娘,”惠萍说着更紧地抱着智强,而智强则更紧地将身子贴靠在惠萍那遍身芬芳魅力无穷的胴体边,他的嘴贴在惠萍的嘴上,他的双手,一只手紧紧抱着惠萍的颈项 ,一只手轻抚着惠萍丰润的臀部,而他的双腿则紧紧地缠着他那心上的爱人。

  智强与惠萍发生了第一次性关系后。好像觉得自己脱胎换骨换了另一个人似的。往日时常焦虑不安的心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宁平和的心情。人的思想与举止也好像成熟了一些。不再像往日那样毛毛糙糙了。显出几乎难以避免的鲁莽与幼稚。为什么呢?智强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只觉得这件事对人是有一定的影响,从生理到心理两方面都是这样。原先的那种对女性朦朦胧胧的爱恋的好奇的感觉消失了。对一个女人的爱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发现自已是越来越爱惠萍了。从灵肉一体的爱情观来说,他们已臻完美的境界。这种无与伦比的美妙境界把两个人的心、生命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他们发觉彼此都无法离开对方了。

  转眼间,又到了夏天。一个初夏的夜晚,两个人又相约来到他们常去的地方约会。这是一个城郊的小河边,与喧闹的城镇相比,这里要安静得多。满天的星星闪烁着,好像在作纷纷的议论。星星们在议论些什么呢?

  “你看,那么多的星星,都说天空中肉眼可见的星星有6000多颗,我看这么多的星星,一定不止6000颗呢!”

  “就6000颗吧,那是科学家计算统计出来的,不会错的。”

  “科学家说的就都对吗?我看好像不止6000颗,可能有几万颗呢!”

  “你不相信科学家的话?你是诗人,喜欢想像,但尽管你想像天上有几万颗肉眼可见的星星,可事实上还只是只有6000多颗啊!”

  “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自己数吧,一个一个地数,天上不是有许多星座,许多领域吗?你一个一个地数,也许能数出来。”

  “我数不了,亲爱的,这么多的星星数得人眼都发花了,还能数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不相信科学家说的话呢?”

  “我要是有一只巨大的照相机,把天空中所有肉眼可见的星星都照下来,我在照片上数就数得起来了。”

  “你还真聪明,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可能有这种照相机,你去看啊!”

  “是的,那叫射电望远镜,可以看见很远很远的太空的星星呢,哦,我们还是坐下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你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但找个地方坐坐最好。”

  两人手挽着手,走过一片棕叶丛,来到一个河岔口 ,似乎看见那儿有一个草堆。

  “我们就在那儿坐下吧,”

  “好的,”

  草堆周围还算干净,智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垫在草堆旁的地上。

  “坐在这里,会不会有蛇爬过来?”

  “你真是城里人,蛇是有的,但蛇是怕人的,它们不会爬过来的。”

  “我从小就怕蛇,也很厌恶蛇,虽然现在不那么怕了,但如果有蛇游来,我还是害怕,我一定得逃。”

  “不能逃,有些蛇看见人逃会加速追去,结果咬伤了人。”

  “那应当怎么办?”

  “遇见蛇,冷静点,它不动,你也不动,如果它动,你看它向哪里动,如果它向别处游走,就不要管它,如果它向你游来,你最好不要慌,拿棍子打,它会溜掉。”

  “你不是说不要逃吗?”

  “不是绝对不跑,如果跑得掉,你跑得快还是要跑的,当然我也不很清楚,只是听人家说,我也怕蛇呢,但在乡下看惯了,经常见蛇,也就不那么怕了。怕主要是怕被咬,可是世界上被蛇咬的人太少了,不用担心,如果你真怕,我给你哼一首我们乡下的儿歌给你壮胆,好不好?”

  “好啊,哼吧,小姐,”

  “青蛇走开,青蛇走开,不要吓着我们的小孩,坏蛇走开,坏蛇走开,不要吓着我的小孩。”

  “你这哪里是儿歌啊?你这分明是在笑话我啊,我可不饶你了,”智强一把将惠萍揽在怀中,热吻像他们刚才所议论的天上的星星那么多的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两个人都累了彼此才分开。

  “瞧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衣服也弄皱了。”

  “头发弄乱了不是我弄的,”

  “那是谁弄的?”

  “是爱情的风弄的,衬衣弄皱也不是我弄的,”

  “那是谁弄的?”

  “是爱神的翅膀磨出来的。”

  “你都推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当我们紧紧搂在一起的时候,那是我们听了爱的命令才那样干的,当我们热烈拥吻的时候,那也是爱神使我们不由自主而为的,一切都是爱神所为。”

  “那么爱神在哪里?”

  “在我们大脑里,”

  “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爱神在男人的大脑里就是男的,在女人的大脑里就是女的。爱神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那么一副可爱的样子。”

  “我听说外国的爱神都是小孩子,叫什么比特,对不对?”

  “是的,小爱神是一个身插双翅,手拿了箭的小男孩,叫丘比特,”

  “他拿箭做什么?”

  “射人啊,”

  “伤人吗?”

  “有时候伤人,有时不伤人,要看具体情况。反正小爱神的箭射中了谁,谁就会神魂颠倒,陷入相思。”

  “哦,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也被小爱神的箭射中了?反正这些天,我很激动,希望天天见到你,天天与你在一起。如果哪一天见不到你,我就会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不安神。当然,我们女孩的心思,人们一般不会看出来的,人们以为我们很正常很快活,其实我们很苦恼,正陷在相思之中忍受着不幸的苦难折磨呢!”

  “是吗?相爱的人总会有同感,我也一样,而且我的反应可能比你的要明显。我这些天都有些神思恍惚,上班的时候有病人来看病还好,责任心使我对待病人不敢马虎,下班之后就变得心思全无,其实是满门心思,想什么呢?想你,满脑子都是你。你的笑脸,你的明眸皓齿,你的身体,甚至你的衣裳,你走路留下的足迹,我时常经过你的庭院,那也同时是我们庭院。经过时我总要看看你在不在里边。有时候我扒着门缝往里看,只看见那两朵红艳艳、湿润润轻轻摇动着的玫瑰花儿。那花似乎永远在动,永远深情地互吻着永不分离的样子。即使是无风的天气也是一样,真是奇怪。”

  “那是我们的爱情之花呢,我可不是诗人,但我女孩的心告诉我,那是我们的象征,我们爱的象征,我回到家里,总要先去看看那花儿,给花儿浇浇水,松松土,我有时去闻那花儿,只觉得它是世界上最香最香的花儿,有时候我会长时间一个人看着那花儿,反正没人看见,谁也不会说我是傻子。我就那么看着花,心中却总是想着你。”

  “哦,亲爱的,”智强再一次将惠萍搂在怀里,继续热吻他怀中的美人儿,直到两个人都满脸通红,爱欲高涨 ,才松开了臂膀,两个人都知道,如果再热吻下去,彼此又会不能自制了。但在这荒郊野外做那种事也实在不好,两个人坐起来,坐好了,继续说话。他们眼前的河水很清,这是一条尚未被污染的河。一弯明月,不知什么时候浮在水面上,当然是先浮在天空,然后浮在水面上的,月儿出现了,星星就减少了一些,月光淡淡地照在河面上,月牙儿寂然不动,近处远处传来青蛙的歌唱。

  多么富有诗意的场景,我们的诗人这时早已按捺不住,智强脱口而出:“月儿似乎叮咚一声掉在水里,像是香蕉树上掉下一只香蕉。青蛙的叫声唤来满天的星星,星星月亮,仿佛组成了个太空合唱团。歌唱什么呢?歌唱这月下美如仙子的年轻的姑娘。”

  “你就知道美,美啊,美啊,除了美,你还知道什么?”

  “除了美,还是美,你就是美,你无一处不美,你无时不美,甚至当你忧愁的时候,你都是那样的美。”

  “我忧愁的时候美吗?忧愁的时候愁的难受死了,还美呢?”

  “你自己当然不觉得,因为那时你的情绪不好,但是在别人看来,尤其是在我看来,你忧愁的时候还是很美啊!当然我并不希望你忧愁,我要你开心,永远开心。就像在胸前永远挂着一把钥匙一样。”

  “谢谢你,同你在一起,令人感觉愉快。但是我有点担心,我们的关系能否长久?我听说你妈妈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听说你妈反对我们的事情呢,如果她反对,事情就糟了。我想恐怕会有什么矛盾纠纷发生呢!”

  “不要想,只要我们坚定,什么都无法阻挡我们结合,我想好了,如果家里坚决不同意,我们就一起出逃,逃到海南去,不是现在流行到海南去吗?我去行医写作,你作缝纫,我想我们能够生活下去的。”

  “那样也好,但是若能留下来,你父母同意我们结合,那不是更好吗?”

  “争取吧,也许他们一时转不过弯来呢。”

  “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好的,走吧,”二人站起来,离开岔口,沿着来时的路走去,走到河的尽头的时候,他们发现河边一块空地上,一棵榴树下站着两个人。显然是一男一女,正在深情长吻。智强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熟悉,智强忙拉着惠萍躲在棕叶丛边偷看,那一男一女继续深吻着。但似乎听到什么声响,是智强与惠萍弄响棕叶的声音,他们停止了热吻,转过身来看,就在他们转过身来的时候,智强看见了,终于看清楚了。这一男一女原来是高医师和映霞,原来他们好上了。但我为什么不知道呢?只知道高医师与我处得好,原来他与妹妹好上了。这种恋爱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智强这时觉得出来不好,就紧紧拉着惠萍躲在棕叶之中,等映霞他们离开,可是他们却偏偏不走,他们没有看见什么,就继续站在树旁聊起来。

  “喂,伟荣,你刚才听见什么响声没有?”是映霞的声音。

  “听到了,好像是棕叶的响声,”

  “不会是什么人吧?”

  “不会吧,如果是人,躲着干什么呢?你害怕吗?”

  “我才不怕呢,我鬼都不怕,还怕人吗?如果遇见坏人,我也有办法。”

  “一、我嗓门大,迅速地大声一嚷,就把他们吓跑了;二、我腿快,我在学校里是百米、200米跑的冠军,如果坏人追过来,他们肯定跑不过我;三、我还学了一点武术与防身技巧,如果躲不了,我会保护自己的,还有,一个灵活机动的脑子是最重要的。”

  “好,映霞,这样好,但我们还是小心点,刚才可能是野兔或是狐狸什么的,受了惊吓,跑进了棕叶,没事了,我们走吧,也不能太晚了。”

  “不,我还要等一会儿,”映霞说着用双手搂住高伟荣的脖子,身子靠在伟荣的身上,映霞真是个热情的女孩,与沉静的伟荣正好相得益彰,堪成一对,智强这时不好出来,又不能再看,只得闭起眼睛不看他们。惠萍见智强闭起双眼,知道了什么意思。智强是不好意思看见妹妹与别人的那样子,惠萍也就闭上双眼,闭上双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有声音陆陆续续地传来。

  “伟荣,你是本科生,又在读研究生,你要教我英语,我高中时英语还不错,现在我想专修英语,上次去艺术学校考声乐没考上,可能也难考了,我想专修英语,你要教我。”

  “好的,但是我口语不怎么好,阅读理解笔译还可以。”

  “不要紧,我就是语法、理解有不清楚的地方,”

  “我们一起学吧!”

  “好啊!”智强知道映霞又要跳起来了。

  “伟荣,我哥和惠萍好上了。依我看,也没什么,一个大学生看上一个缝纫姑娘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的社会都是靠人努力才能有出息、有长进,出身农村倒不要紧,如果他们结合,我赞成。惠萍是个很美很纯很善良很勤快的姑娘呢!我认识她,也听她的同伴讲过她,是很好的姑娘,我哥也特痴情。现在两人好上了。我相信他们会结合,也很幸福的,我哥行医、写作,惠萍开缝纫店或者不开店了,自学一种什么技术、技能,找一份工作,也是挺好的,就是我妈脑筋太顽固,看来她肯定要反对,她一定不肯让步。如果她不肯让步,我哥这事要费很大波折呢!”

  “是啊,我也赞成你哥与那女孩恋爱,恋爱婚姻自由嘛,这是人们幸福生活的前提,但生活总是复杂而且残酷。一段很好的情会有波折,也不能怪你妈,毕竟他们思想守旧,跟不上时代,而且他们也有实际考虑。无论智强他们如何相爱,但智强与惠萍两人毕竟有不少差距,正是这些差距,才使得妈妈反对这门亲事,我建议你多劝劝你妈,叫她想开,为儿女着想,为儿女的幸福打算。”

  “你不也可以去劝劝吗?我妈挺喜欢你的,听你的话,你这未来的女婿。”

  “哦,我自然要做工作的,我还要做智强的工作,主要是不要跟父母硬来,巧妙些,避避风头,他们一旦想通了,雨过天晴,不就一切好办吗?”

  “对,伟荣哥,你说得对,我们一起做工作,成全他们。我哥是个挺好的人呢!典型的书呆子,好人。脾气也好,并且胸怀大志,他说他要成为当代中国的莎士比亚呢!我相信他能成功,莎士比亚不也是人吗?莎士比亚能够通过努力成为一代文豪,为什么我哥不能?依我看,我哥天份很高呢!很可能不亚于莎士比亚,他才二十三岁就写下了很多作品”

  “我也相信智强的才能,知道他是有宏大发展,因此我很尊重他。”

  “那就好了,我哥本来就是好人,好人应当得到幸福,让我们来祝福他,帮助他。”

  智强心中好感动,几乎流出泪来,真是个好妹妹,又过了一会儿,映霞他们终于走了,智强拉着惠萍从棕叶中走出来。

  “碰伤了没有?”

  “没有,棕叶没刺,若是我们碰上那种叫仙官”的草,我们可就惨了,我们的皮肤要象受刑一样被划出一道道的血痕呢!”

  “是的,我知道那种草的厉害,一不小心,就被划伤,像现在不负责任、滥用职权的官员一样。”

  “我们走吧,刚才他们说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你怎么想的?”

  “你妹妹真好,能为人着想,但她的话也加重了我的担心,我想也许风暴就要来了呢!”

  “来就来吧,让我们去迎接它,靠紧些,亲爱的。”

  智强搂着惠萍沿着来时的路一同回到了城中,这时,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上了门,只有街道上亮着的路灯照着偶尔走过的一两个人。智强将惠萍送回庭院,然后自己回了家。

  第二天,智强起床较迟,因为昨晚睡得迟了,需要补偿一下,当早晨第一缕明亮的初夏的阳光透过绿色的小窗帘的边缝射进他的小屋时,他仍在睡梦之中。外面渐渐地喧闹起来。有人在小巷子里走来走去,那是去上班和做生意的人们;有人似乎在挨个挨个地吆喝,那是卖鸡蛋、卖大米的,在这小县城里,这种沿街叫卖的小生意人是不少的,多半是乡下人将他们生产的粮食、鸡蛋、蔬菜拿到人家门口来卖,一方面,他们可少交了不少的费用,如市场管理费、税收等;另一方面也方便了城里的居民。智强醒来的时候,似乎记得母亲正在买大米,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成交。人的嗓音消失,屋内又恢复了平静。智强揉揉眼睛,这是醒后的许多人都会有的动作,目的是为了使不适的眼睛舒服些,然后起床了,晚了,上班要迟到的。如果迟到,被院长发现要被批评的。智强曾为上班迟到被院长批评过几次了,有点丢面子,也有点难为情,还有点不服气,不就是迟到了几分钟吗?有什么呢?年轻人总是不那么成熟,思想总有点缺陷,不能正确看待事情,看待生活,看待工作。其实无论是谁,上班怎么能迟到呢?你迟到了,一来就减少了工作时间,而且在限定的工作时间内因为迟到,就可能耽误了工作,使自己的工作受到损失。医生上班迟到就可能耽误诊治病人,后果轻一点是增加了病人的痛楚,因为病人原来可以因为得到及时诊治而减少痛楚,后果严重一些的就可能因为耽误诊治而加重病情,甚至导致病人的死亡。如一个病情危急的病人,有时候,哪怕是被耽误一分钟就有可能因此而丧失性命。教师上班能迟到吗?不能,那么多的学生正等着你辅导教育呢!机关工作人员能够迟到吗?不能,那么多的公务等着你去做呢!生意人能够迟到吗?不能,招牌上明明写着8点开门,你8点半才开门,谁还会相信你的经营信誉呢?智强还年轻,还不知道这一点。也许是浪漫的诗人气质使然吧,总之,这是他的一个不小的毛病。瞧,今天他又要迟到了,或许又要被院长数落几句了。智强看看手表,已经7点20了,医院7点半上班,从家里到医院要骑10分钟的车子,而且还要洗漱、吃饭呢!当然,早饭可以不吃,洗漱却不能不进行。智强走出小屋外的院子里打开自来水笼头下的水池里刷牙、洗脸。一番收拾后准备出门,临出门时,智强发现母亲脸色有些异样,好像很严厉,眼睛直盯着他看,原来母亲可不是这样啊,今天怎么了?智强心里有些疑惑。但由不得他多想,上班时间早到了,他飞身上了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里,他坐在诊室里细细地想,母亲为什么一副生气的样子?哦,一定是为他的恋爱,他与惠萍的恋爱惹得母亲不高兴了,为什么这样的恋爱会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呢?儿女恋爱,意味着他们将要成家立业了,做父母的为什么不高兴呢?一定是他找的对象使母亲不满意,可是惠萍有什么不好呢?又美丽又善良而且又勤快。文化水平也有,高中生,知书达理,有什么不好呢?就因为她是一个农村人吗?就因为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吗?但即使如此,一切都可以改变的啊,户口可以转进,工作可以找到,为什么就那么不满意呢?智强有些想不通了,年轻人思想不成熟,不全面,想不通的事情多,烦恼也就多了。智强有些烦恼了。一整天,他闷坐在诊室里,脑子里一会儿是惠萍的笑脸及他们相爱时的幸福情景,一会儿又是母亲严厉带有责备的脸,怎么办?永远的怎么办?巨大的生活问号挂在他的面前,但是得不出结论。惠萍是不能不爱的,这是他的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有人反对唯一的爱,反对永恒的爱,但是,对于人生的某一时刻来说,爱当然是唯一的,而对于某些人来说,相伴一生的爱当然更是唯一的,时间会变化,一切都会变,爱也会变,但爱也可以不变,如果这爱深厚得使相爱的两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爱广阔得超越一切,以致让相爱的双方感受着幸福而无须作其它的选择,这爱不就是既唯一又永恒的吗?智强是重情重义的痴心人,智强不能没有他那最心爱的唯一的人,这样也许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生活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各种力运动其中,冲突矛盾不断,从整个人类生活来看是这样,从单个人的生活来看也是这样,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被彼此的愿望、利益冲突,各种力量驾驭着,相互撞击、排斥或者联合吸引,于是人间象就变得合无限丰富、多彩了。智强叹了口气 ,脱下工作服,挂在门旁墙上的搭钩上,走出了诊室。望望天空,空中已然增添了许多大块的星云,风也增大起来。要下雨了,而且是较大的风雨。智强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骑上车往回赶。他想先去看看惠萍。他一路紧登着车子,几乎差点碰着了一个路边正准备收摊回家躲避风雨的卖茶叶的老人。好在老人脾气好,没有管他,只是笑笑挥挥手让他走了。智强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个劲儿往前骑,十几分钟后,就来到惠萍的住所。那个寄托着他们全部美好希望的庭院。到了院门口,他发现庭院门开着,他忙下车往里走,一眼就看见惠萍正在忙收衣服。

  “快来,帮我收衣服,要下雨了。”

  智强哎了一声,赶紧过去帮惠萍收衣服,他捧着几件衣服走到屋里并不放下,而是将衣服继续拿在手上,并且低头去闻,他觉得有股清香味,闻起来有温馨如梦的感觉。

  “傻瓜,干什么呀?抱着人家的衣服不放干什么?想穿吗?”

  “穿?我哪穿得上,如果我穿你的衣服,那我就成了个女孩。你看粉红色的衬衣,米色的裤子,还有这个,像一只大碗似的,”智强将惠萍的胸罩拿在手上。

  “傻瓜,拿这个干什么?快放到凉床上去,”

  “还有这个,”智强又拿起惠萍的内裤。

  惠萍的脸一霎时变得通红。

  “快放下,”惠萍走过来。智强顺势放下衣服一把将走来的惠萍搂住,惠萍比智强要矮一些,智强搂着她的时候,她的头正好伏在智强的胸前,智强立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美妙的非言语所能描绘的感觉,他用手磨擦着惠萍柔软清香的头发,他发现惠萍从头到脚一切都是香的,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香,那么暖。但他知道惠萍除了用一些普通的化妆品外,绝不用什么高档的化妆品或香水,谁知道什么原因?美丽的姑娘就是香。就连惠萍带过的一双手套也那么香,以至于有时当惠萍不在的时候,他把那双手套贴在鼻子下面闻了很长时间,惠萍被智强搂在怀里,智强感到惠萍丰满的肌肤的温度、活力,他陶醉了,几乎将一切都忘记了。他将惠萍的脸抬起,在那秀美的脸上印上了无数的热吻,然后他又情不自禁地去抚摸惠萍的饱满的硬挺的乳房与饱满的但却柔软的双臀。爱的喃喃之声从两人的口中发出。

  “亲爱的,亲爱的,多么好,多么美妙啊!为什么这样,令人愉快呢!”

  “是啊,为什么这样好,这样愉快啊,到了你的怀中,那欢乐就像小鹿迅速跑来,跳跳蹦蹦地跑来,让人目眩神迷。你的双手一抚摸我,无论你的手触在哪里,都让我非常愉快,你的双手似有魔力,你的手是什么做成的呢?”

  “要问我的手是什么做成的,那先要问你的脸、秀发、身子是什么做成的。”

  “我的脸吗?我的秀发吗?我的身子吗?我的一切吗?这些都是你的。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它们都是你的。你说我的脸、秀发、身子是什么做成的呢?”

  “你的秀发是柔软的真丝绒做成的,但任何真丝绒都没有你的秀发这么令人开心。你的脸是白银做成的,你的眼睛是黑白二色的珍珠,你的鼻子是象牙,你的嘴唇是嫣红的宝石,你的身子是无与伦比的美玉,可是为什么要说比喻呢?虽然珍珠、象牙、宝石都很珍贵,在比喻上来说与你的脸也有些性质上的相似,但是你是一个活生生的好女孩,你的肌肤上发出令人眩目的光泽,你的肌肤里流动着激动人心的血液,那些无生命的东西怎么能与你相比呢?”

  “那我也不用比喻来说你抚摸我的身子,原来我想说你的一双手是黄金做成的呢!因为它们对我来说是那样的宝贵。常常地,它们的动作,打开了我的欢乐之源。说实话,你的双手,更有你那也许是骗人的双唇是最使我激动的东西。当你用手抚摸我的时候,我的身子总几乎要颤抖,当你吻我的时候,我的全身心都会朝向你来承受你的爱,这爱像甜美的饮料流进了干渴的人的口中一样使我快乐无比。但我在感受着你带给我的幸福的时候,总有些担心你是否是真心待我的呢?”

  “你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的爱不真?哦,刚才你说了什么骗人的嘴唇?亲爱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指天誓日的起誓人们是不会相信的,那我怎样使你相信呢?我明天去订做两只戒指,样式图案我都看好了,我们一人一只,永远保存,谁丢了戒指,谁就是变了心,行不行?”

  “我不要你的戒指,”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心,只要你的心,只要你待我好、爱我,不要去爱别人,你若爱了别人,我必失去了你的爱,那我绝对受不了。”

  “你要我的心,我就把我的心给你,但是,怎么给呢?拿一把刀子来划开胸膛,取出来给你。”

  “哦,不要说了,好可怕,我要的心不是你的心脏,是你,”惠萍用手指点了一下智强的头。“是你脑子里的心。”

  “脑子里的心,新名词,好得很,我就给你一颗脑子里的心,你闭上眼睛,”惠萍果然闭上了眼睛“惠萍,来,张开嘴,接着,”惠萍果然张开嘴,智强将嘴唇紧紧按在惠萍张开的嘴上,伸出舌头在惠萍的嘴里一搅。“好了,我把心交给你了,你收到没有?”

  “坏东西,这是什么心呀?怕是猪心吧?”惠萍也开玩笑了。

  “不管是猪心、牛心、狗心,只要是一颗真心就行了,还有不是狼心就行。”

  “当然不能是狼心,如果你们男孩对我们女孩是狼心,我们女孩就惨了。有的男孩就是狼心待我们女孩的。先是甜言蜜语,狂暴占有, 然后玩过之后就无情抛弃, 另觅新欢.当然我们女孩也不是不自尊自强,只是我们若被抛弃,我们总有强烈的失恋心情,正是这种心情使我们难受,不能尽快地走向新生。我们乡下的一个女孩就是因为被男人爱过又抛弃而轻生自杀的呢!是喝农药死的,我还去看过她,样子很可怕的,一辈子都使人忘不了。亲爱的,你可不能骗我,以后抛弃我啊!”

  “我怎么会呢?你这么美,这么可爱,我怎么能抛弃你呢?你这么美,这么可爱,是够令我爱一辈子了,我没有必要再去爱其他的女人。还有人不只是有自己的欲望、需要,人还有自己的道德、良心啊!如果欲望使人走错道路,道德良心会使人迷途知返的。”

  “这样说,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我放心了。”惠萍更紧地贴在智强身上。两人更上一层楼热烈地互吻起来。智强的双手沿着惠萍浑圆的双肩往下摸,然后停在惠萍的双臀上揉捏着。性欲高涨的时候来临了。智强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了。他把手伸进了惠萍的裤子里,惠萍知道智强要干什么了。这种事的发生在双人之间总是有一种默契。

  “不要忙,你等等,我去把门关上,让人闯进来瞧见了,要被人笑死的。两个人的世界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过分,但若有外人在场,就再难堪不过了,”女孩子的心总是细的。智强松开手,惠萍跑出去把门关上,又跑回智强的身边。

  智强一把抱起惠萍,走向床边,走向他们的欢乐之处。一床浅色的床单上绣着很大的玫瑰花,一床丝绸的被子整洁地叠放在床上,智强将惠萍放在床上,开始脱下自己的衣裳。惠萍杏眼生辉,脸色红红, 看着智强脱衣,这时候,天色渐晚,惠萍拉亮了床边的小白炽灯,在不很明亮的灯光下,惠萍见到智强赤裸的硕长的身子。

  “亲爱的,你很美,但你有点瘦,你象大卫,但是瘦了一些,你的五官端正,眼睛虽不大、但却明亮温柔含情,非常迷人,我在想你可不要滥用感情,否则,许多女孩要被你迷住呢!你的腰身匀称,四肢看起来也很有力,真是个美男子。说实话,我多么爱你,一个人的时候,时常想你,有时候想得厉害的时候还会流泪呢,你不笑话我吧?”

  “不会的,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的爱人,你使我那么幸福欢欣,我感谢不尽,怎么会笑话你呢?笑话时常是一种伤害,精神上的伤害,我绝不会笑话你,咦,你怎么不脱衣裳?”

  “我,我怎么好意思呢?”

  “还害羞吗?亲爱的,我们这是第几次啦?”

  “嗯,永远害羞,虽然说起来性交与人的吃饭睡眠一样是日常生活的需要,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谈起性、性交,并且做起来,人们总是难以启齿与困难。”

  “这是性观念,性开放程度问题。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吧,我们快点进行吧!”

  “你急啦?不要急,我听说急了不行呢!过来,你来帮我脱衣服。”惠萍躺在那儿命令道。

  智强爬过去,伸手拉起惠萍,解开惠萍的衬衣纽扣,衬衣脱去了,在灯光下,惠萍仅穿一副胸罩,智强看见惠萍的胸脯被胸罩紧紧地包着,露出诱人的乳房轮廓。

  “脱吧,来吧,亲爱的,”智强要求到,

  惠萍顺从地从后面解开乳罩的纽扣。乳罩立刻掉了下来。一对坚挺高耸的乳房展现在智强面前。智强紧紧抱住惠萍。用嘴吻惠萍的右侧乳头。然后再去吻左边的。原来柔软的乳头变得坚硬起来。

  “脱吧,来吧,亲爱的,”智强伸手去解惠萍的裤扣了。虽然这不是初次,惠萍仍然用手拦住了智强解裤扣的手。

  “亲爱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很愿意与你做这事,因为这事令你幸福,同样令我幸福,我从你那里得到快乐与你从我这儿得到的快乐一样多。但是亲爱的,我总有点担心,像我们这样下去,怀了孕怎么办?”

  “结婚啊,生孩子啊!”

  “人家笑话怎么办?”

  “让他们笑,如果结了婚,还笑什么呢?快点吧,我受不了了。”

  “好的,来吧,我也受不了了呢!我现在变得多么开放呵,都怪你.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你热情如火要把我烧昏烧焦了”

  “不会的,即使昏过去,过后还会会清醒的,没有昏迷,哪有清醒?”

  裤子终于脱了下来,女孩最美丽诱人的风景露了出来。一个最美的三角风景区。秀美的脸,高耸的双乳,平坦的腹部。轻轻的娇笑,微微的喘气。坚硬的运动着的器官。湿润的嘴唇,闪闪生辉的双眼。男孩女孩上演着最美的爱的戏剧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进行时变成了一般过去时,两个人美丽的肌体仍然紧搂在一起。秀发掩盖着脸面,泉水打湿了浅色的床单。不会再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姑娘幸福的门户早已打开。从那时起,爱人可以从那里自由地进出。

  “啊,亲爱的,我们的感觉为什么会那么好。那么欢乐,那么适意?”

  “我们相爱深深,也因为我们彼此美丽,并且充满青春活动。”

  “我们会永远这么幸福吗?”

  “会的,只要我们永远拥有这种爱情。”

  “哎,你要不要回家呀?”

  “不回家,”

  “你妈会不会找你呀?”

  “不会的。”

  “那你今晚就不要走了,你歇一会儿,我去厨房弄点吃的。”

  “吃什么?”

  “下点面条怎么样?”

  “好的。”

  惠萍起身理理弄乱的头发,起身去厨房下面去了,智强一个人躺在床上,头脑里满是惠萍的影子。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啊,我若能一辈子与她生活在一起,我会是多么幸福啊!大概等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惠萍端来了二碗面条,智强爬起来与惠萍一起吃完了。两人觉得没有睡意,就一起走出屋子。外面已经是9点多钟了。满天星星,一缕微风,初夏了,风早已不再冷,墙面下的两朵玫瑰花儿依偎在一起,今天不见它们彼此碰杯摇晃了。爱过之后,它们也需要休息呢!智强从屋里搬出一把藤椅,搂着惠萍看天上的星星,一直看得很晚很晚,二人才退回屋内上床入睡。

  第二天早晨,智强直接从惠萍处去医院上班。中午回家吃饭时,一进门,就发现母亲沉着脸,两眼紧盯着他。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在医院里和朋友玩的。”

  “撒谎,有人看见你进了那个人的院子。整个晚上都在里面,没有出来,你和那丫头怎么啦?”

  “没什么,”

  “没什么?人家都知道了,你还瞒着你娘,你大了,要谈恋爱,找对象,我不反对,我支持,但你为什么其他人不找,街上有那么多的姑娘,你为什么不找,偏偏要找那个乡下丫头?那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好?个子又矮,而且也不见得有多么好看,即使好看又有什么用呢?好看能当饭吃吗?当衣穿吗?当钱用吗?你真不懂事啊,娘养你这么大,吃尽了苦头,不就是希望你有出息成大事,有个好家庭吗?你找个农村丫头,将来结了婚,有许多的麻烦,你知道不知道?农村户口将来生了孩子上学都困难,都要交许多的钱,而且她还没工作,你看得起她吗?我不准你谈就是不准你谈,与其他人谈可以,就是不能与那个丫头谈。”

  “够了,你说完了没有?”

  智强打断了妈妈的话,说道:“我是与那姑娘好上了,我自己愿意,她也待我真心,我们会处好生活好的,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户口工作都可以解决。”

  “你想得那么简单,要解决户口、工作得花多少钱哪?你有那么多的钱吗?我们是穷人家,供你上大学,有了工作,不容易。没有那么多的钱花。”

  “我会挣的,”

  “你挣什么呀?你刚毕业,拿多少工资?挣什么钱?我不许你与那丫头谈,坚决不许。”

  智强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结果,而且他知道母亲脾气暴燥,越说会越生气,虽然母亲很疼他,从小没怎么打过他,现在长大了,更不会动手,但骂一顿是少不了的,智强转头回到自己的小屋,午饭也没吃,就关上门,躺到床上生闷气,他听到母亲还在那里说着,似乎怒气未消,映霞在旁边劝解着。

  “妈,管那么多干什么?自己身体要紧,哥哥也不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正常恋爱嘛,找个农村姑娘也没什么,有些地方比如户口、工作,可以改变的,担什么心呢?现在不是有不少城镇人找农村人作对象结婚吗?将来城乡一体化了,差别消失了,大家不都是一样,分什么城市、农村呢?”

  “你这死丫头,帮着你哥哥,你哥哥不好,他谈了对象也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会同意吗?”

  “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一百个不同意,除非让我死,我不会同意他们结婚,他们结了婚,我也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他也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想那么严重做什么?死啊活的。喝杯水,消消气。身体要紧啊,您老人家五十岁了,这种年龄的人最要体重身体了,否则年龄再大一些身体就不好了。”

  “丫头,你去劝劝你哥,让他改变主张,与那丫头断绝来往,只要他与那丫头断绝了来往,妈就不生气了,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他,而且妈也已经计算好了,有个公司经理的姑娘,我跟姑娘的妈很要好,人家也愿意,而且那姑娘生得也漂亮,真的漂亮,你认识的,也是高中生,而且已经找到了工作,在供销商场工作,是一个很好的姑娘,那姑娘也愿意与你哥谈。只要你哥与那农村丫头断了来往,我们这边就好进行了。”

  智强听到这里,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这女孩是他的同学,长得清秀美丽,身材匀称,在中学的时候,他就曾暗恋过她。但是智强的心里装满了惠萍,怎么可能再去爱另一个人呢?怎么可能割舍与惠萍的万种恋情呢?绝对不可能。智强暗下决心,一定坚持到底,为了甜蜜的爱情,值得人去努力、抗争!

  “嘭嘭,”敲门声响了起来,不用说是映霞,智强起身打开门,映霞走进来,又关上门,转身在门边听了听,她担心妈在外面偷听。

  “哎,哥哥,这事你要慎重,做妹妹的虽然理解你,支持你,但我觉得矛盾不能闹大,你跟惠萍好下去,但要注意分寸方法,不能由着性子与妈硬顶,妈没文化,老思想,而且有些想法也很实际,值得考虑,尤其是她老人家的身体不好,不要让她生气,妈带大我们不容易,我们不要伤她的心。就是你坚持要谈,也要耐心说服妈。”

  “我没与妈顶撞,惹她生气啊,她自己要生气的啊!”

  “小声点,不要叫妈听见。”

  “妈正在气头上,一时也转不弯来,你能否先瞒着妈说不谈了,这些时候,妈不生气了,再叫人说说她,也许事情就成了,而且也没有多少矛盾了。”

  “但愿如此,但可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很久的,而且最终她还是要知道的啊,那时不还是要反对吗?我知道妈的脾气,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我更改变不了,我就担心惠萍坚持不了,我听人说,妈前两天在外人面前指桑骂槐地说了惠萍,这些话传到惠萍耳朵里去,可能要使她很伤心呢!”

  “唉,这事也真麻烦,我总希望事情不要闹大,闹大了,影响不好,即使影响可以不计较,但要有许多的矛盾冲突啊,我虽是女孩,现在叫我去打仗,我也敢去,但家庭纠纷,家庭矛盾,我是最不愿看见了,我找了伟荣,家里是同意的,如果我像你一样找了个父母不同意的人,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呢?按我的性子,我立即与家里吵翻出走,与他一起走,但要我离开疼我爱我的妈,我也一时会下不了决心的,哥哥,过几天我就要去银行上班了。上次我考的银行录取了,这你是知道的,我很高兴,参加了工作,自己有事做了,也减轻了家里的负担。我真很高兴,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

  “哥哥当然为你高兴,哥还为你写了一首诗,还为你买了一本影集呢!”

  “在哪里?”

  “就在抽屉里,”

  映霞打开抽屉,看见一本精美的影集,打开影集,只见扉页上写着几行字:小妹,在你即将开始工作之际,哥祝你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并且将此开端里贯彻下去,并祝事业顺利,吉祥如意。

  “老夫子,老气横秋的,像个大学的教授写的,”映霞咕哝道。“哎,哥,你的诗写的那么浪漫、飘逸,为什么题词却写得如此老套?”

  “题词与诗不同,写作要求不同,题词要庄重、典雅,富思想性,诗则是激情的表现,你翻下去看 我写给你的诗。”

  映霞翻到影集的下一面,见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果然是一首诗:晴朗的天空中有一只燕子,一只刚从巢里飞出来的燕子,张开好奇的双眼望着身下的土地,她飞得越高,看见的东西越多,沐浴着今天的阳光和明天的雨露,在风暴中她要成为海燕翱翔,在早晨的阳光中与正午的阳光中在落霞红艳的黄昏时刻,这燕儿都城英姿飒爽,生机勃勃,吉祥如意。在一座很高的山顶有一只老鹰,他转向这里的目光不再锐利,慈祥地像是洒来一片阳光,他永远关照着这飞翔的燕儿,休闲的燕儿,一片片的祝福声像礼花开花,幸福如意,吉祥如意。

  “这首诗很美,有想像,有深意,燕儿是说我吧,老鹰是谁呢?”

  “你哥啊!”

  “哥哥为什么是老鹰呢? ”

  “不,我不自称大鹰雄鹰,在小妹面前,我愿是一只老鹰,老一些,关心也许会更多一些,关怀会更广一些。”

  “哦,我懂了,谢谢哥哥,过几天,我工作了,伟荣说要小聚一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想开点,明天吧,到伟荣宿舍里去,你也去。”

  “嗯,”

  “嗯什么?我知道了,你约惠萍一起来吧,我挺喜欢她的,我们没有瞧不起她,如果你们谈成了,她是我的嫂子呢!我这嫂真美,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呢。美艳动人,像个仙子。明天约她一起去吧,妈不会知道的,行不行?”

  “好吧,”智强有点勉强,

  “接受邀请这么没精打采,要按以往惯例愉快地接受,”

  “好吧,”智强坐起来,装出一副庄重的样子。

  “好的,小姐,我郑重地愉快地接受你的邀请,明天出席你的午宴,还是晚宴?”

  “晚宴,晚上比较好,比较安静,没有人来人往,就在伟荣的宿舍里。”

  “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可准备的,明天买一些菜,几瓶啤酒就行了,可惜你不会跳舞,要不然打开收录机我们四个人就可以翩翩起舞了。真遗憾,一个大诗人竟不会跳舞,其实舞蹈是很能表达人的感情的,你若愿意,我可以教你。”

  智强知道映霞的舞跳得很好,映霞在中学里就喜爱文艺,歌唱舞蹈榜样都会,而且水平不低。

  “至少现在还没有兴趣。”

  “二十几都没有兴趣,难道到年纪大的时候才有兴趣吗?真到年老的时候,也许想跳都跳不动了。”

  “跳不动就算了吧,就坐在那里思想。”

  “真是个书呆子,一个哲人。”

  “但我也不是对跳舞绝对没有兴趣,也许我到时候也会有兴趣乱跳一气呢!自由即兴的舞蹈也是有趣的,与规范的交际舞相比,也许别有一番意味呢!”

  “哦,说了这么长时间,快去吃饭吧。”

  智强与映霞走出小屋去吃饭,好妈妈把饭菜早已闷在锅里,端出来时还是热腾腾的。

  第二天晚上6点,伟荣与映霞在宿舍里等着。饭菜都准备好了,智强与惠萍没来,映霞对伟荣说了声”我去找他们。”说着就飞车出了门,刚走出医院门口就迎面看见了智强与惠萍。智强与惠萍是合乘一辆车来的,智强骑车,惠萍坐车。

  “哥,来啦?我们已经等了一会儿,走吧,惠萍姐,你好!”映霞招呼着。

  时间已是盛夏了,惠萍穿一副白色带碎花的短袖衬衣,愈发显得清秀可爱,一头长发用丝带束在脑后,夏日的微风使她额前的刘海微微起伏荡漾。

  “你好,映霞妹,”惠萍回应道。

  三个人一起向前走,走进伟荣的宿舍。宿舍有二十平米左右大小,里面放着一张床,床边是一只书橱,橱里放着一层层一叠叠的书籍,大多数都是外科学著作,屋子当中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满了酒菜。筷子及几只茶杯,靠窗口有一只煤气 灶,灶上正炖着什么汤.

  “欢迎,”伟荣迎上前来。

  “介绍一下,这是高医师,我的好朋友,”

  “哦,高医师你好,”

  “这是惠萍,”

  “哦,你好,王小姐,你好,请坐,”

  四个人都坐了下来,洒是啤酒,两个男生的杯子自然要倒满,小姐就随意了,映霞能喝一些酒,倒了大半杯,说是不能再倒了,喝了要醉,醉了要笑,要闹,要疯.惠萍则倒了一小杯,因为惠萍确实不会喝酒,但也不是滴酒不尝。

  “欢迎各位的光临,今天在这里相聚,一是为欢迎王小姐来这里作客;二是为祝贺映霞找到工作,来,让我们干杯,干!祝诸位万事顺利,身体健康”这是伟荣的祝酒词.

  “吃,吃菜,”彼此相互招呼道。智强发现惠萍虽然很高兴,但眉宇中似有一种忧愁,他知道这忧愁由什么而生发,但现在怎么好说?又怎样安慰她呢?但惠萍的忧愁只有智强看到了,伟荣和映霞没有在意。

  “映霞妹,过几天你就要上班了,做哥哥的希望你好好工作,现在这个时代几乎任何较好的工作都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认真踏实地工作,做好每一件事。银行工作据我的理解,责任心是相当重要的,不能出一点差错,原则会给集体、国家告成损失,也会使自己不幸,我知道你心细,但你要多一些耐心,到银行工作不能蹦蹦跳跳的了,不是做演出的。”

  “我知道,上了班就等于进了监狱,在银行工作就是这样,但我愿意走进这样的监狱,这个监狱是舒适的,是需要细心耐心的。”

  。“映霞妹,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姐姐给你打了几副衣袖套与鞋垫 ,喏,拿着,”惠萍从随身带来的提包里拿出几副衣袖套及几副鞋垫。

  “呵,做的这么精美啊,真是太好了,”映霞惊喜地叫道。衣袖套是用白、黄两种的确良分别缝制的,做得很精致,比市场上买的要好看多了。鞋垫则更美,是绒布一层层缝起来的,上面还绣了花朵,既美观又结实。

  “惠萍姐,你的手艺真好,银行里工作,埋头工作的时间多,衣袖套是少不了的,你真想的周到。谢谢你。”

  “不用谢,过几天,我再给你做两条裙子,天气热起来了。”

  “谢谢,好姐姐。”

  智强的礼物已经送过了,较为微薄,比起伟荣送给映霞的那辆漂亮的凤凰26的红色女式自行车更是好此。

  大家喝着酒,闲聊着。忽然,映霞叫起来:“我哥的嗓音好极了,让他唱支歌吧,”

  大家都同意。惠萍虽然没表态,但她微笑着赞许的目光已经表示她是同意的欢迎的。

  智强喜欢唱歌,但不会主动请唱,且有人邀请也就当仁不让了。他唱了一首苏联歌曲“红莓花儿开”。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动听,标准的男中音,大家都沉醉在智强的歌声里了。

  “哎,伟荣,你不是会弹吉它吗?为什么不拿出来给我哥哥伴奏?”

  “我倒忘了,”伟荣起身到床后拿出吉它,弹奏起来,弹的是王洛宾的<<青春 >>,伴着优美的旋律,大家合唱起来。“太阳下去明天还会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天还会一样开。。。”歌声渐传渐远,消失在寂静的夜空里。

  闲话如风,会很快地传播开来。在小县城的一角,很快就传出了一个男大学生与一个农村姑娘恋爱的故事。对这件事,有不少的议论,有人觉得很正常,爱情第一,感情第一嘛,感情好,即使将来生活贫穷也会幸福,这是经验是至理名言 ;也有人觉得可惜,觉得可惜了,龙配龙,凤配凤嘛,一个前途良好的大学生与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谈恋爱并且必然会结婚,是可惜了。也有人在看笑话,在笑话智强的傻与痴,智强的妈听到社会上的闲话更是生气,“内战”已经爆发了。昨天智强被妈骂了一顿,智强也顶了嘴,一气之下智强搬到医院宿舍里去住了。糟糕的是惠萍听了那些议论,明白了智强妈的反对态度后有些退缩了。她回避智强,令智强焦急不已。这天下午,智强一下班就直奔惠萍住所,到了惠萍住所的门口,惠萍正好回家,惠萍见智强走过来,想关上门不让智强进来,智强一下推开门,硬闯进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为什么总回避我?躲着我?难道我不好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惠萍抱着头,一直往里走,智强关上门,随她走进里屋,智强发现惠萍的双眼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你怎么啦?你哭啦?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哦,这事你不知道?今天你妈又在人家面前骂我了,而且还说了我不少坏话,泼了我一头脏水,说我以前就作风不正,跟许多人好,你是知道的,我是清清白白的跟你谈,跟你好的,她不许独生子与我谈,不许就不许,为什么要坏人名声呢?我只与你好,我把一切给了你,我是真心爱你的,以前那么多人追我,我都没答应,我心里就只有你,你人好又有才能,我才爱你,深深地爱你。可现在你妈反对,社会上的闲话又对我们不利,我怎么办呢?”惠萍的眼睛里又涌出了伤心的泪水。智强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清清的眼泪,不干的泉水,世界上的事物就这么奇异,欢乐过后就迎来了不幸。智强没哭,他是一个刚强的男儿,永远不哭的男儿。

  “别哭啦!别听社会上的人说,我妈说的也不要听,她瞎说是因为她反对我们结合,我们不理就是了。”

  “不理怎么行呢?我真有些受不了了。”

  “亲爱的,不要气馁,坚强起来,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忍耐忍耐就过去了。让我们勇敢地照我们的想法去做。我们现在就结婚。”

  “这样不行,要出大事的。你妈会气疯的,我已听说了你妈的脾气很坏,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伤害她。”

  “你真是好姑娘,善良的好姑娘,我妈说你的坏话,伤害你,我都不赞成,你还不愿伤她,当然我也不原伤我妈,她那么地爱我,关心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她的恩情,我也绝不可能伤害她。”

  “那你听她的话,我们分手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除非我死去。”

  “不,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不能没有你,”惠萍伸手捂住智强的嘴,生怕他说出不祥的话来。

  “那么我们还是一起牵着手向前走吧,不要后退。”

  “好的。”

  “但是你妈用那么难听的话说我,怎么办呢?”

  “不要听,哦,这样吧,我们逃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也知道,我一时说服不了我妈,我们准备一下,逃到南方去。反正我也准备辞职到南方去从事写作,我们一起走。”

  “这样恐怕不怎么好,你妈要大大生气的,气坏了怎么办?还有我父母也不会同意呢!”

  “顾不了那么多了,但我们不能慌忙地走,要做好一切安排之后再走。我们要留下口信给我妈我爸,你妈你爸。对我妈说叫她不要生气,我们出去创业的,以后一定回来。对你妈你爸说你外出打工的,现在外出打工的人不是很多吗?我还要叫映霞做好我妈的工作,我妈不会有事的,我知道。我工作一段时间,已经攒了一些钱,再向朋友借一些,过些时候我们就走,行不行?”

  “行,我听你的,我反正跟定你了,只要你不抛弃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行,我给你做饭、洗衣、做一切家务,我也可以做工挣钱,只要能与你生活在一起,生活苦一点、累一点我不害怕,我愿意受苦受累。”

  “我的好惠萍,这才是我心中的好惠萍,这样我们牢牢地结合在一起,任什么力量都无法把我们拆散的。我们这就安排一下,过几天就走。”

  “好的,明天我回家去,拿些衣服回来。就跟你走。”

  第二天,惠萍回家去了,智强在做着出走的准备,惠萍说好过一天就回城里的,但一天过去了,惠萍没来,二天、三天过去了,惠萍仍没来。九天、十天过去了,惠萍还是没来,智强急坏了,惠萍哪里去了?出了什么事?我要找她去,无论到哪里,我都要找到她,第十一天的一个晚上,智强独自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乡下去了。惠萍告诉过智强她家的地址,但是智强没去过,只得摸索着前进,前面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先去问路吧,智强迷路了。这里乡下的路都差不多一样,没什么特征可寻,门开了,一个老太太走出来。

  “小伙子,你到哪里去啊?”

  “我到高庄十组,请问怎么走?”

  “哦,从这里向左拐有一条大路,向前走再向左拐一直走到底就到了高庄十组。”

  “还有多远?”

  “有七、八里路吧。”

  智强谢了老人家,就踏上车子继续向前骑,忽然,卟嗵,智强从车上摔了下来。身上沾满了泥土,时候已是初秋了,天空中看不见几颗星星,周围漆黑一片,跌跤也是难免的,智强笑笑,继续向前骑。骑了好长一段路程,到了目的地,可是是哪户人家呢?问吧,离开大路,再拐过一条小路 ,前面出现了一座平房,里面亮着灯火。智强走上前,将车停好,然后敲响了门,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露出困惑的脸来,这么晚了,这个城里打扮的小伙子干什么呢?

  “你干什么?”

  “我找王惠萍,请问她家在哪儿?”

  “喏,在那里,”妇女指着一米多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幢亮着灯光的房屋。

  “哎,你找惠萍干什么?”

  “嗯,我是她的朋友,”

  “哦,你就是城里的那位医生吧?唉!”

  “唉什么?”

  “唉,惠萍走了,前天刚走。”

  “走哪里去了?”

  “惠萍父母听说你父母反对你与他们女儿成亲,也很生气,惠萍父亲很倔犟,一定不许惠萍回城里,他一定要惠萍回家,惠萍哥哥在另一个县城为惠萍找到了一份工作,要惠萍去,惠萍不想去,闹了好多天呢!最后惠萍还是去了,惠萍没有写信给你吗?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们的事了,真可怜,你不进来坐坐吗?惠萍是哭着走的,我都亲眼看见了,很伤心的,他父亲哥哥强迫她走的。”

  “哦,”智强一阵阵的悲戚感像浪潮一样袭来。

  “那么,惠萍现在那县城的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他家里不肯说。”

  智强绝望了,天地茫茫,天地茫茫,到哪里去找呢?

  他几乎每天都走过惠萍的店铺与那玫瑰盛开的庭院。希望奇迹般地能看见惠萍,但他不能如愿,一天他见到胖妹,胖妹是惠萍最好的朋友,胖妹也不知道惠萍的下落。到处寻找着惠萍,但找不到她的 地址。也听不到有关她的消息。智强也一天天地憔悴下去。正如他在诗中所说的,他已瘦的像一根轮圈上的钢丝了。深秋已到,天气渐冷,一天夜晚智强经过惠萍原先的住处,看见门开着,他快步走了进去,这庭院已换了人,惠萍的亲戚已将房子卖给他人。屋里人问智强有什么事?智强说来找人,人家回答人早已走了。智强何偿不知道人早已走了呢?他伤心地看看那墙角下,那盛开的两朵玫瑰花竟然凋谢了,只剩下花枝仍在,智强抱住头,走出庭院,回头望望,只见庭院围墙上的青草也已经枯了。在凉凉的秋风中颤抖,似在哭泣。智强没有哭,虽然他很悲伤,但强烈的悲痛压着他,他向他们道了谢,推着车子 往回走,,到宿舍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了,智强夜不成寐。挥笔写下了以下的诗句:飞走了,飞走了,何时才能回来?不见了,不见了,何时才能再见?同在一个地球上,距离还不是那么遥远?为什么两人就隔着一条宽阔的银河,心上的恋人啊!你在哪里?我在星星下面找你,微亮的星光是我微软的希望吗?我在漫漫的路上找你。漫漫的长路何处是这尽头?你的笑脸永存,你的话音永存,我的脑海的磁带里有你的影像、你的话音,你是我永远的回忆,永远的青春。我的爱人!智强搁下笔,昏昏沉沉地睡去。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初秋到深秋,智强的泪始终流不出来。他望望那墙头的草,悲伤的诗句流出心胸:那红艳的花儿已经凋谢,诱人的青草也秀姿不在。

  美人步出了花香的庭园,何时,也许,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玫瑰的影像会放射光芒,美人的身影也是一样。就算是经过了亿万年代 ,她总是活在诗人的大脑中央;我不会哭泣,我也不再伤心,含着甜蜜的笔我会对人说,那相爱原来是梦一场。生活似乎有一个严酷的法则,那最相爱的最相匹配的也最有可能成为一对银河二边的织女郎;我心中的恋人,我祝你幸福,我的祝福会是温暖的太阳,你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我祝福的阳光都会洒向你,一直到达你的心房。智强一边编着自己的诗句,一边慢慢地向前走,终于这个一向坚强不哭的男孩流出了一滴眼泪。这悬挂于眼角的眼泪像一颗硕大的水晶圆球,在这美丽的圆球里有两朵艳红的玫瑰在那里相互亲吻象干杯一样地耳鬓丝磨。像恋人一样地窃窃私语。

  十年后,智强终于找到了惠萍,他们相约一同到老地方,相聚在他们相爱的庭院,佃是那两朵艳红的玫瑰花已不复存在,那花儿只在他们的头脑里盛开、摇晃不已,亲密地相偎依。智强在一首诗中写下了他们的这次相会:

  从前亲密相恋的恋人,成了陌路相逢的路人,心中的爱情虽然仍在,相思的烈火燃烧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但彼此的的心已失去爱的权利,你由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变成一位仍然美丽无比的少妇,,但你却不再是我热恋的爱人,一道无情的鸿沟将我们隔开,我们不敢逾越,留下那千古的遗恨,千古不变的恋情在这诗里,永远都无法忘怀,两人永远都无法再结合,多么令人痛苦,可不可以越界飞行呢?为了那曾经许诺过的理由贯穿一生的爱情!

  他们彼此见面后,旧情难忘,彼此陷入了深思。亲爱的读者朋友,你们的意思如何呢?

  一天智强忽然接到惠萍的信约他二十日上午在城里的光阴电影院风面.

  二十日上午,智强早早地就来到光明电影院里。这家电影院是这个小县城的最大最好的影院,高大的门面,高高的台阶。台阶上有两只姿态可爱的石雕狮子。智强站在影院的台阶最上面一层,抬眼望着街上渐渐多起来的车群人流。他无心观望街景,心里只想着惠萍快快出现,他好快快与惠萍见面。他不断地看表,好像等火车的人似的那样焦急。他在心中呼唤着:惠萍你快来吧,快来吧!有诗为证:往昔的时光跑得飞快,如今时光步履跚跚,时间的反差如此巨大,只因为这个焦急的青年。来了,来了,智强终于看见他那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了。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走来。是她,是惠萍。那窈窕的身材,那清秀的身影。一会儿,惠萍就来到他的面前。

  “你好,”

  “你好”,智强见眼前的惠萍比以前瘦了一些,但面容仍是那样亲切,笑容还是那样妩媚。

  “你什么时候来的?”惠萍含笑问道。

  “不很清楚,大概八点半吧。”

  “现在是九点差五分,你来得比我早,”

  “我来得不早,太阳来得才早呢,太阳六点钟就来了。”

  “太阳来得早?是啊,太阳是来得早,可我约的是你不是太阳啊,太阳来得早有什么用呢?太阳来得早是与谁约会吗?与谁约会呢?谁敢与太阳约会呢?与太阳约会相亲相爱,恐怕要被烧成灰,蒸成蒸气,变得什么都没有了,但我倒是希望爱我的人热情如火,如太阳一样。我情愿被他的爱火烧死,烧毁呢!”

  “你怎么啦?你是在说疯话吗?”

  “不,我没有说疯话,因为我没有疯,我只是在表达一种愿望、渴望。”

  “没有疯,好啊,我问你,为什么几个月不跟我联系?”

  “你别急,你听我说,上次我与你分手之后,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跟你走。被我父亲发现了,我实在瞒不过也不能瞒,就把实话告诉了他。他听后表示反对。他对我说人家家里不同意就算了,不要勉强。你的条件太差,也难怪人家家里反对,这样吧,你哥在东村城里工作,他可以帮你找个工作,你先去东村城工作,工作做好了,再想办法把户口转上去,就好了。也许人家家里就不反对了。你现在也不要跟他联系,先冷静一段时间,算算再说。”我听听父亲的意见也有道理,就去了东林城。进了服装厂上班。本想不给你写信,但我还是忍不住给你写了一封信,托人带给你,可是那人因为去广东打工走得匆忙,竟把带信的事情给忘了。直到几天前才从广东打电话给我,说信没有带。我真急坏了。生怕你误解而变心,如果你变心,我该有多么伤心啊,但即使你变心,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一去就无音信了。

  “亲爱的,我怎么会变心呢?不要说分别只有几个月时间,就是更长一些时间,我也不会变心,我心永不变。”

  “假如一年、两年无音信呢?”

  “我等你,找你一、两年,”

  “五年、十年呢?”

  “我找你五年、十年,”

  “十年以上呢?”

  “我等你、找你到永远。”

  “说是这么说,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但心虽然不会变,只是时间太久,也不可能坚持下去,你也会另外找人、结婚生子的。”

  “但心里总会有一个可爱的你、美好的你。”

  “这个当然,永远地记住对方,是人们初恋的必然结果之一,没有什么感情比人的初恋更令人难忘的了,哎,智强,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我回去说服我的母亲,让她同意我们的婚事。如果她还不同意。我们就走吧,我已经与海南的一家单位联系好了,到南方有工作发展,你跟我一起去,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不还是有手艺吗?可以在那边开服装店、进服装厂,也可以做其它的工作,好吗?”

  “好的,反正我跟着你,如果与你妈说得通,当然好,说不通我们就走吧,现在我爸我哥也管不了我了,我出去也不要再得到他们的同意。我只好走了之后写信告诉他们就是了。”

  “让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吧,无论我妈是否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反正都要走,过几天,我们先一起到南京去,我南京的一个同学约我去玩。我也想在去南方之前好好玩两天,你去吗?”

  “好的,反正我跟你走。厂里只要说一声就行了,也不要办什么烦琐的手续。”

  “哎,你姨妈家的房子呢?”

  “房子听说卖给人家了。”

  “哦,那庭院里真让人无限留恋呢!”

  “是啊,还有那两枝红红的玫瑰,过了一个冬天,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再盛开呢!”

  “一定会盛开的,一定会热烈盛开、绽放的。因为那是爱情的象征,不是一般的花朵。那花儿那么娇美、鲜艳,一定会热烈绽放,满空飘香的。”

  “是吗?我也希望那盛开的玫瑰长开不败,像人们美好纯真的爱情一样。如果花开不久即凋萎了,不再盛开了,真是令人无限可惜呢!”

  “亲爱的,我们今天去看看那两枝玫瑰好吗?”

  “好啊,什么时候去?”

  “现在。”

  “现在就现在,”于是,两人离开电影院,又携手走过几条街,拐进一条胡同就看到惠萍原先居住的小屋庭院前,来到门前了,只见那门紧闭着,惠萍上前敲敲门,一会儿来了一个人开门,是一位中年妇女。

  “你们找谁?”

  “不,我们不找人,我是原先住在这里的,过来看看。”

  “那就进屋里坐吧,”中年妇女把他们让进屋,两个进屋门,穿过过道来到院子里,一来到院子里,两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们发现在那墙角下,那两枝他们熟悉的玫瑰仍像往昔那样盛开着,并且开得更红更艳了,两个红红的玫瑰紧紧地靠在一起,在和暖的风中轻轻摇晃着,即使风儿吹得他们左右大幅度地摇摆,他们也并不分开,而是紧紧地靠在一起,原来他们的枝干已经长在一起,智强与惠萍看着那快乐甜蜜的花儿,他们那年轻的脸上开始挂上甜蜜的花朵一般永不凋谢的笑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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