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捶着自己的胸口情绪激动道，“我承认我受不住诱惑出轨，我万余笙再王八蛋，他何瑞桥连王八蛋都不如，不过……”他迟疑地蔑视着地面，继而向沐夏咆哮道，“这一切都是她活该，要不是因为他们这对狗男女，我会被讨债的追着无处容身？项晴欠我的，而我只是要回我应得的。”

　　沐夏听到这里忍不住握拳，“所以你就打了她？”

　　万余笙却否认，“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钱，作为交换，我把所有的事告诉她，她要我帮忙找的人我也找了。谁知道事后她跑去跟何瑞桥告状，一条活路也不给我。”

　　沐夏抓住万余笙话里的两个字眼，“找人？找什么人？”

　　“她连你们都骗了。”万余笙反而笑道，“何瑞桥家被盗是项晴自导自演的好戏，说是忽然拿出一大笔钱怕何瑞桥怀疑，让我帮忙找几个人装作入室盗窃，顺理成章把钱给我。结果保险箱开了，她倒是真大方，所有现金都给了我，但要把里面的U盘留给她。倒是有点不像她的性子，不过，说不定这个U盘里的东西才是最值钱的，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万余笙抖的秘密一个比一个劲爆，也是受了他提醒，沐夏这才想起那天跟随项楠去何瑞桥家时，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怪怪的，话里有话。现在想来恐怕何瑞桥已经知道那是项晴做的。项晴一开始要的就是那个U盘，究竟U盘里有什么，逼的项晴演这么一出。

　　沐夏还想再问下去，但是万余笙似乎对后面的事情并不了解。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原本想好要如何惩罚万余笙，将他送回市区警局的想法也被远远抛在脑后。

　　“我小时候的愿望是当个名画家，后来我成功了，却不是靠我自己。现在我只想当个普通的画家，赚着不多的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万余笙的眼神始终看向屋子的方向，也许这就是浪子回头吧。以前只是听说，现在真看见了，沐夏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临行前，沐夏在灶台的碗下压了一些钱。

　　回市区的路上，司琪嫌弃地看着自己满是泥巴的裤脚，越看越想把它们全部搓掉，奈何这荒郊野岭的，于是干脆眼不见为净。沐夏坐在副驾驶上沉默着，她撑着额头看着窗外，是不是乡村朴实真的能洗去尘世邪恶的欲念。

　　沐夏翻出手机给艾米打了个电话寒暄几句后，问道，“项楠最近总跟我说他胃不太舒服，我让他去医院看一看他总是不听，艾米，他今天出去过吗？”

　　“哦，没有是吧……不用了，我回去再说说他。你就别让他知道我查他岗了。”

　　司琪瞄了眼沐夏，在旁边默不作声。直到沐夏挂了电话才忍不住问，“你是在确认什么？”

　　沐夏攥紧手里的东西，继续看着窗外，漫不经心道，“夏辛宸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琪不知道沐夏想些什么，怎么突然就提到了boss，她怎么知道他回来了？难道他们见过面了。“没多久，也就是你搬家那会儿。他回来后整个人都削瘦不少，唉~也难怪。”

　　“怎么了？”

　　“先是丢了总经理的位子，紧跟着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这种私事本来不该跟别人说，听起来像是在八卦，不过她毕竟跟了夏辛宸这么多年，知道他这么些年不容易。现在难得碰上个像沐夏这样能说话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苦水都倒干。

　　“他奶奶去世了？是最近的事么？”沐夏隐隐想起搬家那天夏辛宸手肘上似乎戴着东西。

　　“就是你们在巴黎那时候，估摸着就是你出事的上午，他手机没电了，用的酒店的座机让我订的回湖南的机票，声音都嘶哑了，我才知道的。”

　　沐夏的心忽然漏跳一拍，窗外的风景连成无数条黄色的线，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这世上有无数的巧合，坏事多的时候叫祸不单行，缘分散的时候叫有缘无份。

　　沐夏的手指在U盘上婆娑，她和项楠又会是哪一种。

　　POLLIN的年度峰会再次举办，一来是庆贺何瑞桥正式由执行总裁升为POLLIN中国区总裁；二来是庆贺项楠正式升为POLLIN中国区总经理，沐夏挽着项楠的手，穿梭于人群中打招呼。

　　何瑞桥站在不远处微笑举杯，沐夏亦举起杯子，郑重的表情倒是让项楠有点不习惯，夏辛宸由于特殊情况特赦免于出席，打招呼问好的事情就全落在了司琪的肩上。

　　何瑞桥如往年一样，在追光灯下站上舞台，娓娓道出公司一年的勤奋发展，正说到兴起时，宴会厅的大门大开，灯光骤然亮起，照在何瑞桥的脸上惨白一片。

　　穿着黑色执勤服装的人鱼贯而入，直奔何瑞桥而去，也有的走向林沐夏和项楠。沐夏挽在项楠胳膊上的手微微颤抖，项楠轻轻地拍了拍她，松开了她的手。

　　连着的一个月，沐夏没有出过门，不接电话，不见人。她把电话线掐断，把手机卡拔下。直到快要尘埃落定，她精心梳洗打扮，摘下戒指放进盒子，出门，第一次跨进了那道门。

　　项楠黑着眼圈，胡子拉碴，还穿着那件庆功的西服衬衫，始终不敢抬头正眼看沐夏，他拿起听筒，低沉着声音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沐夏鲜艳欲滴的唇一张一合，“这是最后一次。”

　　“林叔叔，还好吗？”

　　“改了国籍，只是再也回不了国。”

　　“你也走吗？”

　　“不走了。我走了5年，也没走出过这里。”

　　“对不起~”

　　沐夏唇边勾笑，“你说过很多次了，是我没听懂。”

　　“好好照顾自己。”

　　“好。”

　　沐夏挂下听筒，站起来。

　　项楠敲着玻璃，又被狱警拽了回去。

　　沐夏回头，看了眼玻璃上的字，转头离开。

　　原来这里的天空真的很窄，沐夏出门的时候见到个丝巾裹头的女人，她带着墨镜，包裹严实，侧着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