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安静回乡

  往事历历,清晰而又遥远。时光掩没了一切,时光也在思念中再现了一切。

  在认识林东之前,我在上海一家股份制银行高级管理部门任职,薪资待遇自然不错。我已历经一次恋爱,他名叫楚平飞,是上海本地人,和我是同级不同班的大学同学。他的父亲是从事医药行业的一家国企老总,而母亲则是政府官员,是市级厅干,这种经济与权位组合的家庭,自然是很看重对方家庭与社会地位的。我呢,就出生在皖南长江岸边的一个小县城,父母职业都是教师,在上海这样一个举世闻名的大都市,一个从小县城走入都市家庭的乡下女孩,无疑是要经历许多尊严考验的。和楚平飞确定恋爱关系之后,他的父母虽然很不乐意的接受了我,但与他的家庭来往之中,还是让我倍感屈辱。之后不长时间,我就主动提出与楚平飞分手。后来我在回想,我和他恋爱一场,开始与结束,都没有让我有大喜或大悲的感觉。偶尔寂寞的时候,会想起他的儒雅模样,心中有一丝怅惘和失落。经历人生的许多许多,最后我才确信,其实,我并没有真正的爱过楚平飞。

  以前我从不相信命运,自从我的父亲得了肺癌去世,命运成了我时常思考的主题。父亲病逝的时候,刚好也是我和楚平飞分手的时间,我在谋生又谋爱的道路上,被命运碰的跌跌撞撞。身心俱疲的我,特意请了半月长假,回家打理我父亲丧世。我家亲戚不多,来往密切的唯有一个表哥,他名字叫得很奇怪,尊姓大名就叫陈大头,他原是我妈妈娘家这边的亲戚,对我妈特别孝敬,我妈也最喜欢这孩子。当时父亲丧事都是由他在操办,这让我缓了一口气,暗地里,也给了我能偷偷痛哭的时间。

  我妈妈对楚平飞很期盼,以为我会和他回来一同打理父亲丧事,令她想不到的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家了,失望立即就写在我妈脸上。为了对这件事有个交代,我在亲妈面前放下了自尊,对老人直言相告,说楚平飞的家人都看不起我,所以就毅然决然的和他分手了。所以爸爸去世也不愿告诉他,不想在感情上与他拖泥带水。妈凄然地听着,并沉默了好长时间,最后叹息地说了句:平飞那孩子人并不坏。我妈只说了这一句话,但我很清楚,她是埋怨我太任性,认为是我性格太骄傲的原故,失去了条件这么好的女婿,她内心肯定是难过的,可我也觉得自己很委屈。没有了父亲,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们都把哀伤埋在心里,彼此都不想为了这件事,再说伤害对方的话了。

  我的县城老家,是一幢两层的旧式小楼,并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内栽满了四季常青的花树。这幢房屋,是我从未某面的祖父母留下来的,到我爸妈手里又进行了内部装修改造,房屋外观看着虽很老旧,但住着却很安逸,适合家居生活。我们家最珍贵的财产,除了这幢小楼,还有一件老祖母留下来的绿碧玉手镯,妈妈认为这是值钱的老物件,是传家宝。另外,就是我父亲病前写的一本书,那是他呕心沥血写成的一部个人家族史,写完,老人就永远的去了。手镯与书这两样东西,在妈妈眼里那就是珍宝。妈妈常对我说,镯子是祖母一生最喜欢的宝贝,老人自花季少女时就戴在手上,一直到垂暮老去时才退下来,然后送给了我妈妈。手镯是深绿色的,经过几代人手臂的血脉斯磨,镯子玉色通体圆润,绿的晶莹剔透。我工作之后,妈妈从手上退下来给了我,要我收好,说这个绿玉手镯是吉祥符,可保我出门在外一世平安。

  我家这幢小楼,之所以能在这种商业时代奇迹般的保留,是因为这所房子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的地段,这里只有几家单门独院的小户,它是一个小型三角区,小到没有任何开发商认为有开发价值。这几户小楼朝南的一面,是环绕流淌的南溪河。因为有一年,江南的雨水下的特别汹涌,南溪河的水瞬时全部流到县城街道上,河水漫过之后,商户与住家全部遭受了很大损失。于是,县政府痛定思痛,下大力气投入一笔资金,在南溪河上建起了一道防洪坡道,并同时在河岸上建了花圃,种上了花草树木。从我家窗户看外面河岸,河岸上的花圃园地,就是我家窗外一道很有风情的景致。因为一到晚上,会有很多恋人在那里花前月下。

  我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我爸爸安如峰教中学语文,爱好文学,时而也写点小文章赚点稿费,这一直是我妈在人前骄傲的资本。妈妈陈青秀教小学数学,其实她的内心很文艺。他们都是性格安静的人,就像他们为我取的名字一样:安静。在我们家很少有家庭的那种吵闹声,偶尔有一天他们相互不高兴了,顶多各自拿本自己爱看的书,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谁也不搭理谁。平常风和日丽的日子,他们也是各自拿本书,安静地坐在楼下沙发上看着,时而也会对书的内容,或者生活中的琐事讨论一下,之后又安静了。他们的这种生活方式,潜移默化了我外表,都以为我是名副其实的女孩。可是,只有我的闺蜜好友汪寒雨和艾燕她们知道,其实我是一个多么想拥抱日月星辰的人,安静的只是我外表,在内心,我自有乾坤万里的豪情。

评论
  • 文笔非同一般,已为你点赞,有空希望回访抽象战争吆


  • 施雨 作者

    回复 @翼书网编辑部: 谢谢编辑老师!


  • 欣赏;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