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片落叶

　　雪，在我们的身后追赶着

　　有一个石姓的兄弟和一辆出租车

　　与我一起穿过了

　　北京歌舞升平的人海和灯海

　　

　　回到家里的我

　　一把白发的年纪了

　　还要被儿子看着

　　他说：

　　爸，一个阿姨给你送来一个包裹

　　其实，包裹里的东西我是知道的

　　那是一位大哥寄给我的一件遗物

　　

　　我把手里已经揉碎了的那片树叶

　　和那个包裹一起放在了我的床头

　　想象着他生前的种种跋扈

　　以及路上的种种苍凉

　　爹和娘都对我说过这样一段话：

　　天，是谁也斗不过的

　　只是当爹娘的给的太多了

　　就让孩子们误以为

　　天就是那么大的一块……

　　

　　看着这位兄长的遗物

　　想着爹娘的话

　　就琢磨着这个人啊

　　究竟是个啥

　　那些个倒了台的人

　　扭曲了的人

　　那些不是人的人

　　那些明明是鬼

　　却非要把自己说成是人的人

　　是不是人啊？！

　　

　　大哥，你现在做了鬼了

　　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大哥，我说

　　做一个鬼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关键是，做了鬼后

　　咱就可以以鬼的名义去招摇

　　再也不用那些华丽的虚伪

　　再将自己层层地包裹……

　　

　　今晚，去送你时

　　我喝得有点多了

　　有些醉了

　　咱哥俩就说说酒话吧

　　说一说你

　　也说一说我

　　土里土外

　　咱哥俩就再以一个骨头的人格

　　再来一个拥抱

　　记得，你曾以一根骨头的贵贱

　　启发过我

　　现在，我以一根骨头的名义

　　骂人，有时也骂我自己

　　

　　偏偏现在

　　就有那么一群要以骨头解馋的东西

　　他们想叼，就让他们叼去吧

　　折了，碎了，都行

　　反正咱不弯

　　你说行吗？

　　

　　大哥，咱不哭

　　天，马上就要下雪了

　　哭声很冷

　　咱不能让咱们的心路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