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真是恶心死了！”

　　孟笑笑只觉得头皮发紧，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刚才所见的那个，我怀疑就是在粪坑里沤出来的效果，锈色虚浮于表，层次感不强。所以，来到这些地方，就算真的要看那些锈蚀比较多的铜器，戴副手套还是很有必要的。”

　　慕容轩摇头道。

　　“还是不要看铜器了，我听了全身都直起鸡皮疙瘩！真要摸上去，回去连筷子都不敢拿了！”

　　孟笑笑一脸惊容，小手连连摆动。

　　“我考！这么恶心？”

　　陈鹂娟倒吸一口气，一旁的萧瑾方也皱起了秀眉。

　　“你也不用怕成这样！也不是全都这样，比如说在沙漠或者干燥的地方出土的铜器，表面的锈色就很少，会呈现一种黑漆古或水银皮之类的漂亮皮壳。”

　　“真正的铜锈，它是长期在地下埋藏，被周边土质环境影响，经过循序渐进生成的，层次感分明。新手入市搞收藏，最好是从小件着手，就算是交学费，损失也不会太大。”

　　慕容轩笑着安慰道。

　　“还是不要了！我们快离开这区域，去看看玉器或者瓷器陶器之类的吧！”

　　孟笑笑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边在手臂上上下抚摸着。

　　

　　“小哥，我这有个生坑物件，您看看？”

　　“要罐吗？我这青花罐，祖传的，要不是家里等急用，我都不会拿来这里。我看你气质不凡，东西在你手里也算有个好归宿，您看看，只要价格合适，我也就割爱了！”

　　……

　　来到陶瓷类比较集中的区域，慕容轩等五人遇见了好几拨这类表情神神秘秘、怀里揣个物件、行色匆匆的人。

　　他们或衣着光鲜，或一脸愁苦，唯一相似的特点就是，每个人都看起来很神秘，说话刻意压低着嗓子，一副警觉与谨慎的表情。

　　每个衣着光鲜的卖主怀中的物件都有一个动听的故事，每个面带愁苦的卖主，物件背后都有一段催人泪下的心酸无奈。

　　孟笑笑和萧瑾方甚至冯暮远好几次都是被那些面色戚戚的卖主给感动，卖主开价也不算多高，几乎就要掏钱买下，最后还是慕容轩给拉走了。

　　“喂！老夫子，你也太没有同情心了！人家遭受大变故，连祖传的东西都要拿出来卖，你还一脸无动于衷。”

　　孟笑笑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我说你们也太爱心泛滥了吧？在古玩界，每一件东西都可以给你编出一个动人的故事。这类人长年累月在鬼市转悠，天生就是做编剧的料，不去电影公司当编剧都是一种浪费！从他们的嘴里出来的话，就算一根牙签都可以说成是汉高祖刘邦用过的。你们要不信的话，下周过来，一准还会碰到他们！”

　　慕容轩被孟笑笑的爱心泛滥给弄得哭笑不得。

　　“你说的是真的？”

　　孟笑笑不信。

　　“我跟同学来过不少次，刚才那几拨人，有几个我见过的，错不了。行内管这类人叫做‘卖野人头’的！”慕容轩说道。

　　“卖野人头？”几人都不解。

　　“就是诈骗的意思，特别是在长安，平常在一些大的工地附近，经常都见到有打扮成农民工人模样的，抱着各式的‘文物’在转悠，其实也是跟这差不多。”

　　慕容轩解释道。

　　“满街都是假文物，那还捡哪门子的漏啊？一点都不好玩！”

　　孟笑笑有些泄气。

　　“呵呵，捡漏是七分眼力三分运气，没有相当深厚的文物鉴赏能力，不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哪能在这满街的‘古玩’当中淘到好东西的？就算是行家来到这里，也不免打眼或者上当。”

　　慕容轩说道。

　　

　　“咦？这几个小陶人挺憨态可掬的！”

　　孟笑笑和萧瑾方被一个小摊档上的几个陶俑所吸引，在一个地摊前蹲了下来。

　　地摊上的摆着的二十几件小物件，都是一些七八公分高的陶俑之类的玩意，大多品相完整，有些隐约还残留着一些彩绘。

　　“大叔，这些陶人是您自己做的吗？”

　　孟笑笑拿着小陶俑左看右看，不过，这次却带上了一副白手套。

　　“你说笑了！偶不会做这玩意，这是偶在自家地里挖出来的，寻思着能值点钱，就拿到这来卖。”

　　摊主看起来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敦实汉子，头发乱糟糟的样子，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

　　“我可以看看吗？”

　　慕容轩也蹲了下来。

　　“看吧！不过要小心啊，不要给摔坏了，摔坏了我可没法卖。”

　　敦实汉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力游说，问一句就答一句。

　　慕容轩戴上白手套，拿起其中的一个陶俑凑到荧光灯前反复端详着。

　　陶俑做工不算多精致，圆滚滚的身躯，衣饰和相貌都有点怪异，人物表情却很生动，表面有彩绘斑驳，还沾附有不少的小小土疙瘩。

　　

　　“大叔，您这些东西怎么卖？”

　　孟笑笑看着敦实汉子问道。

　　“论个的话两百三十块一个，全部一起的话要可以便宜点。”敦实汉子答道。

　　“老夫子，你看这些……”

　　孟笑笑侧头问道。

　　慕容轩放下了手中的陶俑，蹲到汉子身旁，从他的脚边拿起的一个土黄色的石头俑端详着。

　　“喂，老夫子，问你呐！”孟笑笑问。

　　“啊，你要买？”慕容轩问。

　　这时，一个老者也在一旁蹲下来了，戴上手套拿起一个陶俑看着。

　　“嗯，这些东西还可以，只不过年代不是太久，出土的时候为了剥去泥土，连带着把彩绘也剥去了，可惜了这些彩绘……”

　　老者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低声自语，摇了摇头，连价格也没问，正欲站起身就走。

　　“咦？方老头，怎么是您呀？”一旁的孟笑笑忽然惊叫一声，瞪大美眸看着老者。

　　

　　“咦？你是……孟丫头！”

　　“哎，怎么那么巧？你不在京城呆着，怎么跑这来了？”

　　老者也站了起来，脸上很意外。

　　“方老头，他们都是我的同学，这是慕容轩、这是陈鹂娟、这是冯暮远，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吧？”

　　孟笑笑站起身来指了指萧瑾方。

　　“去！没大没小……”

　　方姓老者斥了一句，但脸上却是笑容满面，显然不是真的斥责。

　　老者跟着看了一下萧瑾方，“这是……萧家的小丫头？”

　　“老爷子好！”

　　萧瑾方行了个礼。

　　“好、好！两位丫头，你们家的两位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方姓老者笑容可掬。

　　“嗯，我家老爷子的身体好着呢，每天都打打太极散散步。”

　　萧瑾方说道。

　　“好、好！二位首……老人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方姓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转头慕容轩等人点头示意。

　　

　　“啊？方……方院长？您怎么也来了？真是巧啊！”

　　慕容轩总感觉老人面熟，一听孟笑笑叫他方老爷子，立刻就想了起来，这位面容慈善、一身学者气质的老人就是国内大名鼎鼎的古物鉴定专家、长安考古研究院的方古碑院长。

　　“咦？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有印象的？”

　　方姓老人有点想不起来的样子。

　　“方院长，我是长安人，也是他们的导游，想不到在这里能够见到您！”

　　慕容轩心情有些激动。

　　“你们年轻人来得，我这个老头子就来不得？”

　　方古碑“哦”了一下后又说道。

　　“哈！太好了！想不到您也会来这里转，这下，可真有漏可捡了！我得请您来参谋参谋！”

　　孟笑笑笑嘻嘻的说道。

　　“哈哈，你这小丫头！你跟我老师多逛几次潘家园，比什么都强啊！”

　　方古碑笑道。

　　“对了，你一个小丫头，不在家里睡懒觉，怎么会想到一大早到这来逛？”

　　方古碑问道。

　　“嘻嘻，是老夫子，哦，不，是慕容轩带我们几个来的，听说这里好玩，我就让他带我到这捡漏啦！”

　　孟笑笑嘻嘻一笑，指了指慕容轩。

　　“捡漏？哪有这么容易？这也得看运气的！”

　　方古碑哑然失笑。

　　“哎，有您做参谋，怎么着也能发现几个好东西吧？我说老爷子，您帮我看看这些小陶俑怎么样？”孟笑笑问。

　　“这些陶俑，东西倒是真的，成套人物陶俑，也有几百年历史，不过价值就不算太高了！”

　　方古碑说道。

　　“只要是真的就好，反正我看着喜欢，价格也不算贵，拿回去做摆件也好啊！”

　　孟笑笑听说是真的，很是高兴。

　　“那个，哎，大叔，给我拿个东西装起来吧！”

　　孟笑笑丢着敦实汉子道。

　　“姑娘，你这是全部都要？”

　　汉子问。

　　“嗯，这些陶俑我都要了！”

　　孟笑笑点了点头道。

　　“好咧！”

　　汉子连忙将烟锅在地上磕了磕，把火星给灭了，将烟袋一卷就收了起来。

　　

　　“一共二十八个，年轻人就是爽快，大叔就算你们两百块一个，共五千六百块！小伙子要是喜欢你手上的这个石头娃娃，就送给你了！”

　　“哦，忘了，小伙子，你手上的这石头娃娃，这袋子里还有三个，也一并送给你了！”

　　敦实汉子非常高兴，摆摊一个小时了，倒是有不少人看过，不过一问价格，大都摇头走了，出价最高的也只是九十元一个。

　　汉子在乡下也找人打听过价格，乡下有人肯出五十块一个的价钱，也有人告诉他到长安来卖，价格会高得多，价格要翻上好十倍。

　　敦实汉子这才头一天的下午就赶到了长安，起初他标出的价格是五百元一个，后来心中实在没底，就一路降到了两百元一只的价格，但看客仍然嫌贵。

　　如今一下就卖掉了，小姑娘还不带还价，心里高兴，一晚上的蚊子没有白喂，索性主动将四个没人要的石头娃娃也一并送给了慕容轩。

　　慕容轩跟汉子道了声谢，也老实不客气地将几个小石雕人像收了起来。

　　

　　“价格还算合理，这东西不超过两百五十块一个都可以出手买下。”

　　方古碑点评道。

　　“大叔，可以转账给您吗？”陶俑都装好后，孟笑笑拿出一张金色的智能晶片。

　　“当然可以！”摊主笑呵呵地拿出一个白色的智能晶片。

　　只见孟笑笑拿出一支专用笔在金色智能晶片上写下金额，金色智能晶片上立刻有一串数字在快速闪动，直到显示出5600这组数字，孟笑笑才签名确认支付。

　　敦实汉子看到手上的白色智能晶片上，几乎在孟笑笑确认支付的一瞬间就亮起5600的数字，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老爷子，您是大专家，您来这里捡什么漏啊？”

　　孟笑笑问道，她买到了真品，虽说不是什么大漏，但心情也好得很。

　　“嘘！丫头，你这大声嚷嚷的，我还捡哪门子漏啊？”

　　方古碑连忙“嘘”了一下，示意孟笑笑不要说他的身份。

　　“我就来随便逛逛，碰碰运气。”

　　方古碑随后说道。

　　“那您带我们逛吧！”

　　孟笑笑一把挽住了方古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