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怀古之旅 第二十四章 长乐未央 下

  这里是兴平郊区,一座座巨大的封土堆耸立,其中的一座尤为巨大,被其余的封土堆众星拱月一般护卫着。

  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令整个五棱原上所有的墓冢都黯然失色。

  它就是茂陵,一代雄主汉武大帝刘彻的长眠所在地。

  

  两千二百多年前的某一天,风和日丽,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有两个美艳的贵妇正相对跪坐而谈,一个神态倨傲,另一个则面有恭谨之色。

  两名贵妇身旁,正有两个稚童在玩耍嬉戏,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彘儿,你喜欢阿娇吗?”

  神态倨傲的贵妇伸手一把揽过了一个稚童,笑眯眯的问道。

  “喜欢!”

  稚童在贵妇怀中挣扎了一下,拖长着稚嫩的声音答道。

  “那把阿娇嫁给你好不好?”

  神态倨傲的贵妇在小男孩的头上摸了一下又问道。

  “好!”

  小男孩脆声应道。

  “那你会对阿娇好吗?”

  贵妇微笑着又问。

  “要是阿娇嫁给我,我就用金子造一间房子,让阿娇天天都可以住在里面!”

  小男孩仰着小脸看着贵妇,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很认真地回答着。

  “哈哈!彘儿真是好孩子!”

  神态倨傲的贵妇被小男孩认真的样子逗得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后你怎么看?彘儿这孩子真是教导有方,姐姐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自称姐姐的贵妇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的贵妇说道。

  “难得姐姐也喜欢这孩子,姐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贵为皇后的贵妇神情谦恭。

  “姐姐我的意思是,咱们给彘儿和阿娇订个娃娃亲,来个亲上加亲,你看……”

  自称姐姐的贵妇笑容更盛。

  “那可真是太好了!彘儿,还不快给你皇姑姑,哦不,给你岳母磕头?”

  皇后大喜。

  自称姐姐的贵妇正是权倾一时的馆陶长公主刘嫖,汉文帝的长女、窦漪房窦太后最宠信的女儿。

  而皇后则是当朝皇帝汉景帝的皇后王娡。

  彘儿就是后来的汉武大帝刘彻的乳名,阿娇则是馆陶长公主刘嫖的女儿。

  这就是成语“金屋藏娇”的典故。

  两股势力合二为一,在馆陶长公主的极力斡旋之下,汉景帝刘启的庶长子刘荣被废,刘彻在诸多皇子中胜出,被确立为太子,最后又登上了皇帝宝座,是为汉武帝。

  汉初以来,北方强大的匈奴对汉庭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匈奴人不时侵扰大汉边疆,不停的索要丝绸布帛、金银财物,要钱要粮食更要女人,七十年来一直如此。

  公元前135年,,最高权力彻底回到了这位年轻的皇帝手中。

  经过七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汉朝的国力达到了鼎盛阶段。但这段宝贵的时光是依靠屈辱的和亲政策换来的。

  “我们都是男人,大家之所以能够在此安坐,靠的却是汉室女人的胸脯!这是耻辱!身为男人,这是最大的耻辱!高皇帝有‘白登求和’之辱,吕皇后以高后之尊竟然也受到了匈奴大单于的侮辱!改变!必须要改变!”

  未央宫里,传出了年轻皇帝的咆哮声,将军们一个个热血沸腾。

  汉武帝随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大胆启用各种人才,不论出身富贵或是贫贱。

  这是一个雄心激荡的年代,文人武将,群星闪耀:董仲舒、主父偃、窦婴、张骞、卫青、霍去病、李广、苏武、韩安国、张汤、桑弘羊、司马迁、司马相如……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星辰般闪耀在历史的天空。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年轻的刘彻拔出随身携带的、昔日高皇帝刘邦所佩之剑,剑指漠北。阳光下,他的脸容坚毅而自信,宝剑闪耀着利芒。

  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

  他给了一个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

  他的国号成了一个伟大民族永远的名字!

  在说到汉武帝的时候,慕容轩一双眼睛很是锐利,充满激情,做着一些手势,与平常的气质大相庭径,深深地感染了一行人。

  在慕容轩一路解说下,一行人登顶茂陵,俯观四野。

  只见不远处,一座座封土堆矗立,入眼皆是绿色,现代有机农业早已取代了昔日浓烟滚滚的工厂,繁茂的林木里,各个受保护的古迹点缀其中。

  “茂陵,足足修建了五十三年,是西汉修造时间最长、陪葬品最丰富、规模最大的帝王陵,卫青、霍去病、霍光、金日磾等人均陪葬于此。”

  慕容轩向着一千米开外的一个园林式建筑方向指点着。

  “这么大的一座陵墓,持续建造的时间那么长,估计陪葬品跟秦始皇陵都有得一拼!”

  孟笑笑赞叹。

  “这话就有些过了!虽然说茂陵规模仅次于秦始皇陵,但地宫规模可是远远不如秦始皇陵的。就陪葬品而言,你也看过了兵马俑,那种规模谁人可比?”

  慕容轩摇头道。

  “哎,导游,你给我讲讲西汉帝陵的一些葬礼规格吧!”

  陈鹂娟要求着。

  “西汉帝王标准葬仪是身穿金缕玉衣,棺椁外面是黄肠题凑……”

  “金缕玉衣我在楚王陵见过,在秦景公大墓参观时大家都可能没有怎么听到,你再跟我们说一遍什么是黄肠题凑?”

  冯暮远插嘴问道。

  “柏木的黄心部分制作成光滑的木椽,称之为‘黄肠’,端头向内层层堆积在棺椁的四周,堆积出一间间可以放置众多生活用具的便房,上面在盖上一层层的木板,叫做‘题凑’。这是西汉王陵的典型特征,最早见于《汉书.霍光传》,霍光是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弟,他生前功绩巨大,汉宣帝特赐了黄肠题凑葬仪。”

  “汉武帝应该也是采用黄肠题凑葬仪,只不过规模更加巨大而已,传说他死后所穿的金缕玉衣最为复杂,数以千计的小小玉片上还特意雕刻出了纹饰,组合起来就是一副蛟龙弯凤鱼麟之像,被称之为蛟龙玉匣。”

  慕容轩详细解释着。

  “茂陵建造时间那么长,那宝贝一定多得不得了啊!”

  孟笑笑低头在封土堆上左瞧右瞧着。

  “那是!汉制规定,皇帝即位第二年就开始营造山陵。而汉武帝刘彻在位五十四年,不停的往自己的陵寝内放置各种陪葬品,以至于下葬的时候,陵寝之内的陪葬品已经多得放不下了!《汉书•贡禹传》记载:武帝弃天下,霍光专事,妄多藏金钱财物,鸟兽钱鳖牛马虎豹生禽,凡为九十物,尽瘗藏之。”

  “这是整个汉代最辉煌鼎盛的时期,可以想象,里面究竟埋藏了多少代表整个西汉最高水平的艺术珍品!但这也为后来的多次盗掘埋下了伏笔。”

  “西汉灭亡之时,赤眉军曾经两次疯狂地掘开了茂陵,成千上万的赤眉军掘开茂陵后,搬了几十天都没有将茂陵随葬品给搬光。再后来的董卓也曾经盗掘了茂陵。”

  慕容轩道。

  “那两次是大规模的官盗,事实上,在汉武帝下葬的二十年之内,居然发生了两次被盗的传闻。其中最为诡异的是,在刘彻下葬后的第四年,也就是汉昭帝在位期间,就有被盗的传闻。”“汉武帝梓宫中有一玉箱和玉杖,这是西胡康渠国国王进贡的,汉武帝生前十分喜爱。但刚过四年,一个扶风人在市场上看到一个商人正在出卖玉箱和玉杖,要价为青布三十匹,钱九万。扶风人见这两件东西十分精致,绝非寻常之物,于是就买下了。”

  “买来之后,扶风人很是得意,常在客人面前炫耀。有一天,扶风人照例在客人面前炫耀,但其中的一个宾客看到这两件东西后,转身就走。”

  “原来,此人乃汉武帝生前的一个小奴,认识玉箱、玉杖,一见之下就急忙报给了官府,官府一听此事,大惊之下立刻派人去拿扶风人。扶风人得知此乃先帝陪葬之物,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哪里敢隐瞒?于是将整个经过和盘托出。”

  “官府派人缉拿商人,那商人却早已不知去向。无奈之下,只好将玉箱、玉杖入官,不了了之。”

  慕容轩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诡异的事,公元前六十四年,汉宣帝在位期间,有个采药人,名叫李友。此人常于山中采集药物。”

  “一次,他来到上党的抱犊山采药。期间,发现一个山洞,进入山洞后发现一个金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金箱弄出去后,打开金箱,发觉里面全是帛书经卷,细看之下发觉竟然是汉武帝生前钟爱的经卷!于是赶紧报告给官府,官府又转告朝廷。”

  “当时有一典书郎冉登,是汉武帝生前侍臣。看了金箱和经书后,他痛哭流涕,上奏道:‘这是孝武皇帝随葬之物,当时我亲手将其放进陵墓,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汉宣帝听了,十分惊愕。”

  “在查不到是谁将书箱盗出的情况下,他令人将书箱送回汉武帝陵中。但是当皇帝的手下进入茂陵时,却惊奇地发现茂陵内竟然完好如故,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曾有人进入过陵内。”“但这金箱,连同之前的玉杖、玉箱是怎么出去的呢?这至今仍是一个难解的谜。”

  慕容轩解说着。

  “真有那么神奇吗?都是宝贝惹的祸啊!一座座帝王陵,就好比是一个个指引灯,等于在告诉后人:来啊,这里有无尽的财宝!采取秘葬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就像蒙古帝王陵,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一个。哪怕是王公贵族的陵墓也没有被发现过!”

  孟笑笑说道。

  “大概每个皇帝都认为自家能够帝柞永续,所以自然要将陵寝建造得豪华气派一些,好供自己在另一世界继续享受。”

  慕容轩摇头笑道。

  “可惜了这无价之宝!这茂陵被大规模盗了那么多次,估计什么都不会剩下了吧?”

  孟笑笑道。

  “那倒也未必,汉代帝陵四周多按照长安建制营造各类宫城殿宇,而许多的陪葬品会一如生前陈列与各个享殿之内,大都是洗劫过后对地面建筑付之一炬。就算大规模的盗掘,也不会将地宫或者陪葬坑、祭祀坑内的东西搜刮的干干净净。”

  “古人盗墓多是冲着金银珠宝之类的器物而去,一些精美之极的工艺品可能不被看在眼里,有些人出于泄愤会将工艺品砸烂,砸不烂的也就置之不理了。”

  “上世纪以来,在茂陵附近陆续出土了不少茂陵文物。比如说溜金天马、溜金竹节熏炉、错金银铜犀牛尊等,这些文物无一不是西汉文物精品,工艺水准登峰造极,代表了西汉工艺的最高水平。任何一件都能够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

  慕容轩并不同意茂陵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封土堆。

  “哎,你说,这封土堆下汉武帝的尸骨还在吗……嘿!”

  孟笑笑弯腰捡了一小块土疙瘩,用力朝山下扔了出去。

  土疙瘩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了陵山下,几乎在土疙瘩落下的同时,陵山下传来一声“哎呀”的痛呼声。

  “谁那么缺德?竟然乱扔东西!”

  一个男子的声音吼叫了起来,很是愤怒。

  “……”

  众人一起看向了孟笑笑,孟笑笑吐了吐舌头,一阵心虚。

  慕容轩看了孟笑笑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解说着。

  “尸骨留下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史书记载,赤眉军第二次对西汉帝陵进行大肆挖掘,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泄愤。就连吕雉的尸身也被从棺椁中拖了出来进行百般凌辱,吕后的皇后玉玺估计就是在那时从地宫流了出来,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被一个学童偶然捡到,现在长安历史博物馆内作为镇馆之宝陈列。”

  ”你说的就是那块小小的白玉玺?我们那天在博物馆见过哦!”

  孟笑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恍然大悟道。

  “我们下去吧!去茂陵博物馆,太阳已经很晒了!”

  慕容轩说道。

  

  茂陵博物馆位于茂陵东侧的霍去病陵墓之处,与霍去病紧挨着的是他的舅舅卫青陵墓。

  两位甥舅的坟墓都高大无比,一座被修筑成像阴山一般的就是卫青陵墓,另一座修造得像祁连山的陵墓就是霍去病的。

  紧邻霍去病陵墓的一个封土堆就是大名鼎鼎的匈奴王子金日磾陵墓,金日磾降汉后,被汉武帝宠信,武帝驾崩后,与霍光、上官桀一道成为汉昭帝的顾命重臣。

  

  茂陵博物馆与霍去病墓连为一体,修建得犹如公园一般,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走入陵区,迎面是一个圆形大水池,水池中有一座假山。

  通往墓顶的走道前,有一青砖砌成的墓碑,上书“汉骠骑将军大司马冠军侯霍公去病墓”十六个大字。

  墓碑前的左右有两个凉亭,里面陈列着一个个古拙的石刻,左边第一个赫然就是著名的“马踏匈奴”石雕。石雕以写意手法雕刻,线条简洁古朴,但颇为传神。

  陵墓之上遍植树木,以松柏居多,松柏常青,象征着这位天才青年大将军的功绩不朽。

  

  “这甥舅二人为汉武帝立下赫赫战功,皆是官拜大司马大将军,都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

  卫青是奴隶出身,但汉武帝慧眼识珠,将他一路重用,还把自己的姐姐平阳公主许配给了卫青。卫青也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初战龙城就取得了胜利,军事天赋第一次展现了出来。”

  “两年后的元朔二年,卫青率军出征,进击河朔,这是汉庭七十多年来第一次对匈奴的大作战。此战击溃了匈奴白羊王与楼烦王两大部族的联军,一举收复了广袤的河套地区,解除了匈奴长期以来对长安的威胁。卫青居功至伟,被封为长平侯。”

  “接下来的几年,卫青屡屡率军出征,每战必胜,成为大汉的战神,匈奴的噩梦。”

  “就在卫青事业达到顶峰之时,一颗更加耀眼的少年将星横空出世,他就是这个地方的主人,霍去病。”

  “霍去病是个私生子,母亲是平阳公主府内的女奴,与一个小官员私通后生下了霍去病。卫子夫受到汉武帝的宠信之后,卫家的境况彻底改变,幼年的霍去病也得到了很好的培养,甚至得到了汉武帝的亲自调教。”

  “元朔六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十七岁的霍去病跟随舅舅卫青出征,以八百骑人马深入大漠寻敌一战,结果斩敌两千余人,活捉了匈奴大单于的叔父,八百人马全身而退,一战震惊天下。”

  “汉武帝倾力培养霍去病,其实就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纵横沙场。汉武帝大喜之下,立刻封霍去病为冠军侯。”

  “真正奠定这位天才少年将军的名声是在两年后的元狩二年,汉武帝拔了一万骑兵给他,结果,霍去病采取闪电奔袭的战术,六天内转战匈奴五大部落,与匈奴精锐的卢侯、折兰王打了一场硬碰硬的大战。”

  “这是集智慧与勇气的大对决,天才少年将军再次重创匈奴,斩首近九千人,连卢侯、折兰王也被斩杀,不仅俘获了一批匈奴大员,就连匈奴休屠祭天金人也成了霍去病的战利品。这就是著名的河西大捷。”

  “同年,霍去病再次孤军深入大漠,在祁连山下,霍去病率部斩敌三万余人,俘虏匈奴王爷五人以及匈奴大小瘀氏、匈奴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

  “经此一战,匈奴不得不退到焉支山北,汉庭收复了河西平原。曾经在大汉朝头上为所欲为的匈奴终于哀叹: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这位少年将军成为大汉朝最耀眼的战神,年轻人无不以加入到他的麾下而自豪。”

  “关于霍去病的战争艺术,就连汉武帝也看不懂,他经常是孤军深入、迂回机动作战。也不带任何辎重部队,打到哪吃到哪,在他的眼里,补给就在敌人那,只等着自己去拿。”

  慕容轩看着眼前的“马踏匈奴”石刻感慨不已,说到动情处,眼神里有一种光彩。

  “这真是英雄出少年的最好诠释!这样的大英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说不定连我都要迷倒了!嘻嘻!”

  孟笑笑嘻嘻一笑道。

  “汉武帝要在长安给他建造豪华府邸,但霍去病却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为由拒绝了。真正让他达到顶峰的是他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两次河西大战之后,匈奴大单于想借机铲除一败再败的浑邪王势力,消息走漏后,浑邪王和休屠王便想要投靠汉朝。”

  “汉武帝不知匈奴二王投降是否真心,于是派霍去病前往黄河边受降。当霍去病率部度过黄河的时候,果然匈奴降部中发生了哗变。面对这样的情形,霍去病竟然只带著五六名亲兵就骑马冲到匈奴王帐内直面浑邪王,命令浑邪王镇压诛杀哗变士卒。”

  “无法想象,这位十九岁的少年将军是何等的自信与张扬!霍去病的气势不但镇住了浑邪王,同时也镇住了四万多名匈奴人,他们最终没有将哗变继续扩大,河西受降顺利结束。”

  “后人根本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局势迷离、危机四伏的时刻,这位十九岁的少年是怎样站在敌人的营帐里,仅仅用一个表情或者一个手势就将帐外数万乱兵制服的!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

  慕容轩说到这里,眼神中满是叹服之色。

  “这……这不可能吧?简直跟神话一样!”

  孟笑笑睁大美眸。

  “不可能吧?这或多半是后人杜撰出来的情节!”

  一直默不做声的小周也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

  “绝对不可能!”

  小赵则更干脆。

  “这件事在《史记》中是有记载的。”

  慕容轩说道。

  “漠北大战,霍去病与卫青甥舅联手,与匈奴展开了大决战,霍去病率领一万七千骑兵,奔袭两千里,斩敌七万,然后一路追杀到了蒙古肯特山一带,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一直逼到了贝加尔湖附近。”

  “经此一战,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霍去病因功授大司马,威望超过了他的舅舅卫青大将军。而这时的霍去病还不到二十三岁!”

  “可惜,漠北大捷两年后的元狩六年,也就是公元前一百一十七年,霍去病暴病而亡,一代天才将星陨落。汉武帝非常伤心,下令将他的墓地修建成祁连山的模样,还下旨让这位天才大将军的部队从长安一直排列到茂陵,四十里的路上,旌旗遮天,数十万的军士肃立道路两旁,为这位早逝的统帅送行。”

  霍去病陵墓顶上的凉亭里,慕容轩对着孟笑笑解说着,感慨不已。

  孟笑笑难得感慨了起来。

  “说不定霍去病是给暗杀的!”

  孟笑笑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怎么可能?!一颗闪耀四方的战星正值辉煌之时,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暗杀他?!”

  面容秀气的陈鹂娟推了推棱形镜框说道。

  “孟笑笑说的不无可能,堂堂大汉战神一般的存在暴死,在司马迁笔下只是轻轻一笔带过,没有任何原因,只是‘病卒’,这显然不太正常。而汉武帝只是表示了他的哀悼,却没有对此进行追查,更是不像是汉武帝的风格,显然别有隐情。”

  “历史上,一直对于霍去病的死有争论,有一种说法是因为在漠北大战后,染上了瘟疫,但霍去病死的时候已经是漠北之战后的两年后,这说不通。”

  “还有一种说法是在他射杀了李敢之后汉武帝让他去朔方避开舆论时染上了瘟疫致死,这也不太合理。以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恩宠和他本人具有的威望,似乎也没有必要会为了区区舆论就会低头,这对强势的汉武帝和桀骜的霍去病来说是不太可能的,哪怕是仅仅是一个姿态也不行!”

  “难道是李家的人暗中报复?”

  陈鹂娟问道。

  “李家的报复应该不太可能,霍去病的崛起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汉武帝为了打压卫青集团的一种手段,李家不可能冒着夷族的风险去跟皇帝对着干。”

  “尽管身居高位的卫青表现得很低调,但不可否认的是,以tai子刘据为核心的利益集团的存在已经让汉武帝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特别是卫青是tai子的亲舅舅,这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以汉武帝的政治嗅觉,不可能不堤防,于是就刻意扶持霍去病。”

  “霍去病虽然是卫青以及卫皇后的亲外甥,但是,霍去病却并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皇帝。”

  “史书上记载,霍去病曾经一再向汉武帝请立李姬所生的三皇子刘旦为王,这个刘旦就是如今扬州的那座广陵王陵主人刘胥的同母哥哥。也许霍去病并没有想太多,但他的举动却让依附在tai子刘据身旁的卫青集团不安了起来,他霍去病想干嘛?皇帝想干嘛?”

  “朝堂之争向来是没有亲情可讲的,龙椅只有一把,而在汉武帝千秋万岁之后,龙椅上坐着的人只能是太子刘据!霍去病的举动犯了卫青集团的大忌,立刻就成为了一个危险的因素!”

  “为了tai子、更为了自己的利益,所有阻碍tai子走向皇帝宝座的沿途障碍都必须搬开,霍去病必须被剪除!汉武帝也不是易与之辈,霍去病的死他心里明镜似的.”

  “接下来短短几年里,朝堂格局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丞相李蔡以盗取皇陵土地的罪名自杀,接下来是汉武帝最为得力的酷吏张汤含冤而死,汉武帝事后震怒,卫青集团的丞相庄青翟狱中自杀。”

  “朝堂格局的变化,获利的却是卫青集团。因此,霍去病只能是死于tai子集团与皇帝之间的政治较量,真正的凶手就是卫皇后、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还有卫青!”

  “如果说有谁最有机会杀死霍去病,除了霍去病自己和汉武帝,那就是他的亲姨妈卫皇后、舅舅卫青和舅妈平阳公主了。”

  “随着汉武帝的扬霍抑卫,卫青集团的逐渐失势,最恨霍去病的是谁?自然是平阳公主了,因为她的荣辱都与卫皇后、卫青和tai子刘据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说卫皇后和卫青狠不下心来直接参与谋杀,那平阳公主可就没有所谓的亲情顾忌了。”

  慕容轩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分析得真精彩!”

  孟笑笑拍着手笑道。

  “这就是权力之争啊!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了……”

  一旁的冯暮远叹道。

  “可惜了一代绝世名将!”

  就连一直在四下张望的刘超民也扭过头来插了一句。

  “不过,随着卫青与平阳公主死后,树倒猢狲散,tai子集团随后也因汉武帝的多方猜忌而逐渐失势。”

  “公元前92年,江充发动了著名的‘巫蛊之乱’,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惶惶之中,tai子刘据以及卫皇后都被波及,tai子被逼急了,矫诏斩了江充,由此直接引发了与汉武帝之间的冲突,在死了几万人后,tai子刘据兵败自杀,卫皇后难辞其咎也自杀,tai子集团灰飞烟灭。”

  “谁能想到,一个小人物竟然让树大根深的tai子集团倾覆。”

  慕容轩叹道。

  游览完茂陵后,接下来的两天里,慕容轩带着一行人驱车依次游览了汉昭帝刘弗陵的平陵、汉宣帝刘询的杜陵、汉元帝刘奭的渭陵、汉成帝刘骜的延陵、汉哀帝刘欣的义陵,整个西汉历史之旅才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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