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上课，班上总有那么些喜欢“帮助他人”的同学。比如禹钦，比如俊奕。

　　但凡有人提问，他们总抢着要回答。本来回答问题是好事，然而那几个同学，自己手上的事搁下不做，专门抢着去解决别人的问题，替别的同学回答一个知识点上的内容、帮助别人理解某句古诗句，补充某个历史故事等等，都是帮人的时候快人快语，到了该自己回答就找不着北。

　　禹钦和俊奕，原本都喜欢往后排坐，拿前排同学的东西，比如橡皮、涂改液，他们身体几乎全扑到了桌面上，手再伸到最大限度，就能越过前一排同学的肩膀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禹钦这同学，初二的学生，就是长不大的样子。

　　几年前妈妈送来到学校的时候，毛粟头，小圆脸，两只耳朵肉嘟嘟。有一次妈妈送他到教室，就去给他买长裤。个头长了一些，但给人的印象，仍然是毛粟头，小圆脸，两只耳朵肉嘟嘟。上课爱分神，宋老师安排他坐到了眼皮底下。

　　那一年宋老师到百花洲游玩，出园的时候在公园门口买下一只金黄油润的快板。本来是给自己的女儿准备的，那孩子有点野性，小时候上过早教课，从小嗓子有点哑，所以宋老师想让她学快板。这些简单的东西，也是需要勤学苦练持之以恒的，宋老师给女儿商量过，想和女儿一起创作快板书，放在女儿六一的时候上台表演。这个自由散漫的小家伙，竟然扁着嘴，一万个不愿意。她更看重那些弹拨的乐器，一直嚷着要学吉他或者古筝，却一直没有花点时间花点心思去学。这块快板，就成了课堂上的惩戒工具，但凡“雷锋”津津有味地以“帮助他人”为乐时，宋老师就请他站到前面，打着快板读顺口溜。

　　这一招往往给教室增添了更多的喜剧气氛。比如那个“毛粟头、小圆脸、两只耳朵肉嘟嘟”，站到教室前面，就磨蹭着告饶，一只手将顺口溜举到眼着遮住脸，一只手拿着快板完全不搭调地拍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却分明无法让别人听清楚。好容易蒙混过关，刚回到座位上，就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接过禹钦递回来的带着手温的快板，宋老师脸上并不笑，但心里却没有一丝气恼。惩罚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和孩子们一起玩罢了。活泼一些的孩子，尤其到了中高考，那种灵活思辨反倒突显出来。

　　一个班里的几个孩子，几个班里不同年级的孩子，相互都熟悉了，你给我拿点什么，我给你带点什么，虽说不是常事，但大家已经不用像面对陌生人时那般防范。有时候禹钦他们的课结束，大家都不走，留下来呆在另一间教室里，讨厌的时候，比如盛元，他会趁着取东西的当儿，拿博瀚的名字谐音取笑一番，博瀚只看他一眼，也并不深究。这倒有点像林清玄在他的故事里说的一样，就是有那么一些孩子，以搅浑水缸里的水被人追赶为乐，当你不搭理他，时间一长，他就自觉无趣，不再玩这个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