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曾在一个山村复式小学读书。学校很小，鼎盛时期也只有两名教师、十几名学生。20多年过去，当时鲜活的日子已成为模糊的印象，似有还无。

　　草

　　是叫不上名字的杂草，于我们却是快乐大本营。

　　捉蚂蚱，逮蛐蛐，捕蝴蝶，看雨后草叶上滚动的水珠，踩被雨润过的泥地，喊出藏在野雏菊花蕊里的小蚂蚁。冬日午后的山坡上，太阳温和地照着，荒草在微风的轻拂下窃窃私语。我听不懂草的心事，草也看不见我的忧伤，可是，在悠长的静默里，我们安慰了彼此。

　　那一年，那位老爷爷为什么要割那么多草，又把它堆成草垛呢？记不得了。但秋天里衰败的草即使被割下来，也还有丝丝缕缕的清香。我们在草垛上跳高、翻筋斗，像婴儿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踏实。

　　苹果树

　　园里的苹果树开花了，将风吹落的花瓣细心地拣起来，一片片地夹在书页里。分不清书香与花香，却把春天留在了心里。

　　夏天的傍晚，爬上矮矮的苹果树，躲在浓密的树叶中间捉迷藏，任小伙伴在树旁焦急地呼唤，宛如隐身人一样的快乐。

　　暴雨打下来的果子，有些青涩，我们还是一个个捡起来交给老师，老师又把它们平均分给我们。应该不会好吃吧，记忆里却是如此甜蜜。

　　葡萄架

　　考试没考好，老师罚我们在葡萄架下抄生字，自己却到山坡下的食堂里看电视去了。

　　夏天的夜虽然来得迟，暮色还是一层层地重了，夏虫的鸣声也响亮起来。放下手中的笔，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便有一个人站起来，惶惶张张地摘下几粒青葡萄。酸得皱起了眉头，咧开了嘴巴，心里去充盈着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满足。

　　目睹了一切的老师回来了，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对他那低头屏息、奋笔疾书的孩子们纵容地一笑：“回去吧。下次再不操心，绝不轻饶。”

　　摘酸枣

　　手被扎得生疼，差一点滑到沟里，不知道这就是大人们担心的危险，只看见更边上，还有一颗更红更大的酸枣。

　　是趁大人们午休的时候，顶着烈日偷跑出来的。不是调皮的孩子，但大人们知道了也不过是骂一顿、训几句，再听话的孩子，也禁不住这圆润剔透的诱惑。装满了衣兜，找一块荫凉的地方坐下，一边嚼着酸酸甜甜的枣子，一边比一比谁摘得多，或者拾几张烟盒，折成三角形的“宝”，看谁能把对方的“宝”拍得翻过来，谁就算赢。简单得令今天的孩子们不屑的游戏，我们却能一下子玩到上课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