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办公室。

　　黄石对着大班桌。他手里拿着烟斗，但是，没有点上。他把手里的一盒雪茄放在桌上：“给您带的，您看看，这雪茄。”

　　画外音：“这烟，再好我也不能收，收了就是受贿。”

　　静默。打火机的声音从画外传来；之后，一缕烟雾飘入画面，再接着，是黄石打火机的声音，黄石点上了自己的烟斗。

　　黄石：“和琛铁已经研究好了，向琛铁增发400亿，万可收购琛铁，让琛铁做万可大股东，根正苗红的国字号！”

　　画外音：“你万可，是我们的民营标杆，现在，往国字号怀里钻，是有难处了吧？当年你是上山聚义，如今，你是要做宋江？”

　　黄石：“姚真华，不仅没收手，反而变本加厉，这个月他在万可的持股，已经超过华㠈，超过傅高云了。”

　　画外音：“这个并购，你还是要权衡一下，民营的标杆，变成国营，不是个小事，央企和地方国企之间的关系，要考虑！”

　　万可A发布公告称，公司于近日收到公司股东琛州市意庐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意庐投资”）及大公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大公人寿”）向公司发出的“关于提请万可企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召开2016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的通知”。意庐投资和大公人寿作为合计持有公司10%以上股份的股东，提请公司董事会召集2016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如下议案：

　　1、关于提请罢免黄石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2、关于提请罢免乔理波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3、关于提请罢免郁林凌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4、关于提请罢免王积极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5、关于提请罢免孙永痕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6、关于提请罢免魏本很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7、关于提请罢免胡鹰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议案；8、关于提请罢免林看先生公司独立董事职务的议案；9、关于提请罢免罗立美女士公司独立董事职务的议案；10、关于提请罢免张掊平先生公司独立董事职务的议案；11、关于提请罢免 解意冻先生公司监事职务的议案；12、关于提请罢免廖有云女士公司监事职务的议案。

　　万可董事会公告：

　　万可收购琛铁，收购后琛铁占股24%，为第一大股东。

　　万可股东大会会场。

　　黄石、郁林凌等端坐在台前。

　　一小股东：“王总，我想问的是你这么多年，爬山的钱是公司出的吗？有没有报销凭证？”

　　另一小股东：“王总，我想问的是，您和田刘娇小姐的婚姻，这段婚姻，是否对您领导万可起到促进作用？田刘娇小姐是否给了您很大的支持？”

　　后台缓缓站起另一个人：“王总，我想问您，您的工资额，每年千万元，经过股东大会批准了吗？”

　　意庐投资和大公人寿代表：“我们提请股东大会罢免黄石等董事！”

　　会场死一般沉寂。

　　大家都把脸转向华㠈代表，华㠈的代表坐着，一动不动。

　　黄石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意庐投资和大公人寿代表：“万可董事会递交琛铁并购方案，严重摊薄每股利润，伤害股东利益，显示，万可董事会已经变成了万可的敌人，变成了万可股东的敌人，他们只想维护管理层的利益，站在了股东利益的对立面！”

　　黄石敲着桌子：“你这是血口喷人！故意搅乱人心！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收购万可的钱从哪里来的？是你们自己的吗？如果不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凭什么做万可的股东？”

　　意庐投资和大公人寿代表冷笑道：“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后台有小股东站起来：“请问管理层，你们试图依靠外力，压迫股东，这样的事儿，有吗？”

　　黄石不理那个小股东，而是对着意庐投资和大公人寿代表：“你刚才说到举报，好啊，我们倒是准备好了举报材料！”

　　意庐投资和大公人寿代表：“你想倒打一耙！”

　　黄石：“倒打一耙？我站在这里，光明磊落，你们姚真华呢？他人在哪儿？缩头乌龟而已！”

　　大门突然被打开。门口姚真华带着马蓉进来了！

　　保安，跟在后面阻挡。“没有报名，不能参加大会，即使您是股东也不行，不要让我们为难！”

　　姚真华的保镖一把把那个保安推开，姚真华一把扶住那个保安，喝道：“不许动粗！他们都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是我们公司的人！”他给那个保安弹了弹灰尘。

　　“你们公司的人？下这种断语，恐怕为时尚早吧？”黄石冷冷地。

　　姚真华道：“一个道德有欠缺的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代表谁呢？代表股东？我就是股东？代表管理层？我要求罢免你！”

　　姚真华说完，一挥手，对着所有人：“王总他说要举报我，他举报我的材料，我已经知道，但是，恐怕大家要举报王总的材料，王总就不一定知道吧？”

　　姚真华保安站出来，拿出一个垫脚凳，把马蓉推上去，马蓉拿出材料，尴尬地读道：“我要举报黄石，他每年从公司拿的工资，没有经过股东大会批准，他自己控制董事会，自己给自己批工资，汶川地震，他捐一百万，但是，给自己的工资两千万，我手头还有他历年在公司报销的费用清单，请大家过目。另外，我怀疑，黄石和田刘娇串通，瓜分公司的利润。”说着，马蓉举起手上的另一张纸，大声道：“这是田刘娇北京公司的财报，年报收入有13亿，可是大家看看，她的公司的注册地，这是哪里？明显是一家皮包公司，哪来的那么多营业额？收入13亿，利润是负130万？很明显，是为了避税吧？说好听了是避税，说不好听，就是偷税漏税吧？而我们更加关心的是，这家公司，到底在跟谁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

　　场面骚乱起来，有人喊道：“对，请黄石解释一下！”

　　有人往主席台上扔矿泉水壶。

　　姚真华把手举起来，场面上大家安静下来。

　　姚真华：“我们提议罢免董事会全体成员！”

　　大家喊道：“对，罢免董事会，彻查董事会成员徇私舞弊行为！”

　　北京。南海大厦顶楼。某高层领导办公室。

　　傅高云：“临时股东大会正在召开！”

　　领导：“黄石是个不错的企业家！他对万可的功劳，不要随意抹杀！”

　　傅高云点点头：“另外一项提案呢？黄石找了琛铁，想让琛铁做大股东！”

　　领导：“国家队要更大更强，南北车的合并、中建投中建材的合并、宝钢八一钢铁等的合并，这步棋就要到收官的时候了，你们华㠈，在这之中要占什么位置呢？”

　　傅高云道：“华㠈永远都要做排头兵，这次，更加是这样，华㠈要做国家队的中坚，万可应该属于国家队！”

　　领导拎起电话：“给我接琛州！”

　　傅高云的车缓缓驶出。车内傅高云敲着自己的大腿。车外是士兵敬礼的声音。

　　傅高云对着电话：“否决姚真华的提案，否决董事会的提案！”

　　股东大会会场。

　　华㠈的代表：“我们不同意罢免董事会！我们不同意并购琛铁！”

　　会场炸卡开了锅！

　　姚真华惊呆了，黄石也惊呆了！

　　会场外。

　　走廊里。姚真华优点垂头丧气，但是，也没有感觉是受了打击，他所谓罢免提案，本来就是为了羞辱黄石，根本目的不在是否真能罢免，有人轻轻地跟姚真华道：“黄王总让你留步！”

　　黄石办公室。

　　黄石：我向你道歉！

　　姚真华：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了。

　　黄石转身看看窗外，叹气，然后提高了嗓音：我应该尊重你，尊重资本！我们争，两败俱伤，我们和，两厢得利。

　　姚真华：你觉得我争的是什么呢？权力？金钱?

　　黄石摇摇头：金钱，如果我要的话，早就要了；权力？人总是要老的，要离开历史舞台的，无论他有过多么的辉煌……

　　姚真华：我们要的是同一个东西！你说，我们能和解吗？

　　黄石：你知道你罢免不了我，你只是想羞辱我。

　　姚真华：我说了，我们要的是同一个东西。尊严，你羞辱了我，现在轮到我还给你！

　　姚真华拿出一份香港报纸，黄石接了看了一眼。黄石接了门外走进来的服务员手里的咖啡，递给姚真华：“我在明处，我的底牌，你都知道。”

　　姚真华：“这是你的后手，如果琛铁收购不成，你就准备让万可150亿收购元丰公司所有资产，万可出95% 的钱，但是，只做有限合伙人，只拿分红，不参与企业管理，你们管理层的合伙公司出5%的钱，做普通合伙人，掌控企业？然后，元丰就成为万可的体外吸血器，吸血万可，万可还没有管理权！”

　　黄石踱步，转身：“是的！”

　　姚真华：“天下人皆知你的底牌，皆知你这是要对付我姚真华，你还是要做？”

　　沙滩上。阿来挥出绳套，绳套套住了马蓉的腰，接着，一辆水上摩托拽着绳套，向大海飞驰而去。

　　马蓉被绳子拉着，在海上激起了一溜浪花。

　　马蓉惨叫道：“阿来，你饶了我吧！”

　　大海深处，姚真华站在水上摩托上，他看着马蓉，脸上冷得让人害怕。

　　马蓉：“姚总，请你原谅我吧，我是被逼的，我一时迷了心窍，我真的很后悔！黄石他给我下了药！”

　　姚真华：“你是不是该死？”

　　马蓉：“我该死，我该死，可是我男朋友在海外读书，要钱，你就原谅我吧！我愿意将功补过！”

　　姚真华：“你对我有什么用？你能立什么功？”

　　马蓉：“我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们增发重组失败之后，又要进行另一起收购！”

　　姚真华把一摞资料扔在马蓉面前，“是这个吧？我都有！”

　　姚真华挥挥手，阿来拉着马蓉往外走！马蓉屁股坠着，双脚在地上拖，不肯出去。

　　姚真华道：“收购元丰，会让万可失去130亿的现金，而元丰的管理权却在黄石他们几个人单独创建的公司手里，他们想得好美啊，他们离开万可，还可以继续玩万可的钱，130亿，这是在羞辱我，你知道不知道？他一方面让我得不到万可的现金，另一方面，让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玩我的钱，却无能为力？”

　　马蓉大叫道：“我能帮你忙，我能帮你忙！”

　　姚真华问道：“你怎么帮我？”

　　马蓉：“你可以起诉元丰！”

　　宾馆大堂。

　　黄石快步走过大堂，大堂里一面电视机屏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BBC电视台在报道：“美国联邦政府正式起诉元丰投资，元丰公司是一家注册在巴拿马的离岸公司，但是，它在美国的业务涉嫌欺诈及偷税，据悉元丰最近正试图寻求重组，早先有线人爆料，称中国最大房地产企业万可欲以130亿人民币收购元丰，而最近线人的爆料得到证实，万可刚刚发布了管理层决议的收购公告……”

　　BBC镜头中出现了马蓉。

　　黄石头晕，他扶住墙，稳了稳身子……“马蓉，你这个婊子！你出卖了我！”

　　郁亮冲过来扶住黄石：“王董，你看，收购还进行吗？”

　　黄石：“他姚真华以为这招可以打败我？可能吗？”

　　北京某饭店，可以看见中南海！

　　田刘娇：“许总，你到底是敌还是友呢？”她端了一杯酒，递给许博特，又朝许博特瞟了一眼！

　　许博特接过酒，品了一下：“波尔多的酒，几乎都在我手里，您这是从哪里来的阿？”

　　田刘娇笑：“许总，您收购波尔多酒庄，大概是前年的事儿吧？我们家黄石13年前就去过波尔多，就在那里买了一窖酒，后来啊，他忘记这个事儿了，知道前年，才想起来，说起来，也得感谢您阿，您去收购的事儿，新闻界闹得挺大，我们家黄石也看到了，您这一收购，还真让他记起来了，他原来在波尔多还有一窖酒放着呢！”

　　许博特大笑起来：“哈哈，当年，我曾经向黄石先生借钱，可惜阿，那也是13年前吧，你家黄石先生说，他没有钱！有钱也不能借！我当时，是真相信了他了，以为他真没钱，你看看，他还是有钱，他不是在波尔多收酒了吗？”

　　田刘娇：“这就对了，他说没钱，你也会以为他没钱，但是，男人的钱呢，真是说不准，说有就有，说无就无，你说说看，黄石他现在有没有钱呢！？”

　　许博特看看对面的风景，那里是中南海：“你约我在这里见面，你是说，钱，说有就有，说无就无？”

　　“我的想法阿，你们都是了不起的男人，应该彼此欣赏！”

　　许博特端着酒杯和田刘娇碰了一下，“我该叫你妹妹，还是叫你嫂子呢？我只想忘掉钱不钱的事儿，我只想和你喝一杯！如果，不提你们家黄石，此时此刻，该是多么美好的夜晚阿！”

　　田刘娇：“你们男人的事儿，我不懂，我是一个女人，我觉得女人，就是要让人快活，让人能交流，……”

　　……

　　画外音，田刘娇：“你是螳螂，还是蝉？或者你就是那传说中的黄雀？”

　　乡村、山峦，土屋，屋前场地上，一张条凳，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大茶壶，茶碗，还有一篮子黄瓜。

　　一对年迈老人坐着，姚真华和许博特一前一后走进来！姚真华让许博特走前头。可是，姚真华看见两老人站在院子里，立即跑过来：“爹，娘，你们咋站这里呢？”

　　姚真华娘：“宝茹说，你们今天回来！”

　　姚真华爹：“你娘，等你一天了！”

　　许博特连忙走上几步：“大伯、大娘，让你们久等了！我不知道您二老在等，真是折煞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姚真华娘拉住许博特的手臂，左看右看，对姚真华说：“你带回这朋友，不错，身板好，面相和善！娘喜欢！”她拉许博特在条凳上坐下，“来，坐下喝茶！”她倒了茶，端着大碗，姚真华要接，她不让，“不是给你的，是招待客人的！”

　　姚真华立即换了位置，去倒水，端了给他爹，“爹，你坐，喝茶！”

　　这时，姚真华的司机阿来，拎着大包小包进来，喊：“大娘！我们回来了！”

　　姚真华娘道：“你也不听话，叫你不买东西，偏偏买！”

　　许博特道：“甜的？”

　　姚真华爹道：“蜂蜜，我养的，我养蜂50年啦！”

　　姚真华娘道：“他可小气了，收了蜜，就送镇上卖，你来阿，我们才享受一次呢！”

　　后院，一只黄狗跟着姚真华和许博特。两人手里都拿着黄瓜。

　　许博特手里拿着黄瓜，咬了一口，对姚真华道：“羡慕你阿，父母双全！”

　　姚真华握住许博特的手，声音沉重：“我想把二老托付给你！”

　　许博特道：“那你妻儿呢？”

　　“我叫姚真华，来自汕头市黄岩乡大岭村，我父亲叫姚兴中，我母亲要张舒帆，我的狗，不，它已经过世了，现在是它的儿子，它没有名字，我们叫它阿黄，我喜欢坐在村口的山头上，看天看云，……”

　　许博特：你的理想呢？是什么？

　　姚真华：一个农家孩子的理想，有尊严地活着。

　　许博特：你喊我来，是什么意思呢？你没有告诉大伯、大娘？

　　姚真华：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怕他们担心，但是，现在恐怕不行了，他们恐怕还是要担心了。

　　许博特：“不用说了！从此后，你爸你妈，就是我爸我妈！咱们就是兄弟！”

　　画外音：“真华，吃饭啦！”

　　画外音：“真华，你回来了，我带了酒来……”

　　院门口，警车停着！两个警察下车。

　　村长迎上去，低声说：“两位，我不是已经汇报过了吗？你们在村口等，我一定把人带到！”

　　警察甲：“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村长：“我看着他长大的，我说他不会跑，就不会跑，我担保！”

　　警察乙，拉一下警察甲的衣服，警察甲回头一看，暗影里，站着一群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钉耙、扁担等。

　　村长压低了嗓门，严厉地：“回去，回去，你们想闹事，害死姚真华？真华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他能犯多大事儿，他是被冤枉的，他去一趟，说清楚了，保准没事儿！”

　　拘留所。隔着玻璃，姚真华和宝茹对坐。

　　宝茹：“你吃得好吗？”

　　姚真华点点头。

　　宝茹：“你睡得好吗？”

　　姚真华点点头。

　　宝茹：“你有什么吩咐？”

　　姚真华摇摇头。

　　宝茹：“你就没话可说？”

　　姚真华站起身，对边上监控的看守道：“带我回去吧！”

　　宝茹坐着一动不动，泪如雨下！

　　看守所门外，阿来驾车，宝茹上车离去。

　　雪山上。帐篷前。

　　黄石：“落水狗最可怕，不可以有妇人之仁！”

　　电话中，田刘娇：“我本来就是妇人，怎么不能有妇人之仁？”

　　黄石：“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在举报你的时候，恐怕没有想过要放过你、我！”

　　电话中，田刘娇：“可是，要他的命，恐怕也不至于吧？”

　　黄石：“不解决他，我恐怕，许博特也是定时炸弹！”

　　电话中，田刘娇：“许博特，我不是告诉你，已经说服他了吗？再说，傅高云也是支持你的，你还怕什么呢？”

　　黄石叹口气：“没有人支持我们，只有我们自己！”

　　电话中，田刘娇惊叫道：“你说什么？”

　　电话里出现噪音。

　　一会儿，电话中，田刘娇声音：“可以先让马蓉闭嘴！姚真华，在里面，他能怎样？”

　　姚真华家。

　　黑衣人：“你给我200万，我可以把姚真华捞出来，捞不出来，也可以让他在里面好过一点！”

　　宝茹看着他，不说话。

　　黑衣人拿出一摞资料：“就是这些资料，也值200万！”

　　宝茹看了那些资料，拿出支票：“200万！”

　　黑衣人迫不及待地拿过那张支票，宝茹又收回支票：“这是首付！只要你让姚真华出来，另外，再给你一千万！”

　　黑衣人舔舔上嘴唇，点点头。

　　小巷子里！

　　阿来冲出来，一把锁住黑衣人的颈脖子！

　　“是谁让你来的？”

　　“马蓉！”

　　“你们想害姚真华？”

　　“我们想拿了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