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泛欧大厦，已经接近后半夜，但是，姚闻并没有告辞，而是跟着徐祥上楼，徐祥没有阻止她。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很虚弱，都很需要安慰。尽管两个人都不直说，但是，都明白，他们是在刀锋上跳舞。台下所有的人都只是观众，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内心感受和成功失败。

　　到了楼上，徐祥给姚闻拿了毯子和牙膏牙刷，那毯子上面的叠痕还是林希的，甚至，那毯子上的味道还是林希的。

　　姚闻双手接过毯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林希姐的味道，是她打理过的吧？”

　　徐祥不置可否！

　　姚闻问：”你把林希派到王启章那里去，你明知王启章不是个东西，你其实是出卖了林希姐，现在，你举报王启章，就不怕林希姐受牵连？“

　　徐祥站起来，找到咖啡豆，放进手摇研磨机，开始研磨咖啡，他心里很痛，姚闻，说的对吗？不对，他内心在嘶喊，姚闻，你说的不对，但是，另一个声音又明明在他脑海里呵斥他，徐祥，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你都没好好保护，更不要谈呵护了！

　　他默默地把咖啡粉倒进咖啡机，然后，加水，他要做一杯真正的意式浓缩，可是，这个咖啡机，属于他吗？财权属于他，他却几乎从来没有用过，使用权，一直属于林希，他仔细地看咖啡机上的说明，一边按着步骤操作，但是，机器，就是不动，他撑着两手，在吧台上，低着头。

　　姚闻，走过来，帮他加上水，又开了墙上的电源开关，然后，调了温度，机器开始运转了，好闻的咖啡味道，立即散发开来，姚闻要代他操作咖啡机，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都是紧贴着他的，她闻到姚闻头发的香味，还有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莫名的青春的香味。

　　他伸手，轻轻地按住姚闻的一只手，她不希望姚闻走开，哪怕是走到离他两米远的沙发那里去，那都是很远很远的距离。有的时候，人们在一起，肩并肩地站着，但是，距离却感觉很远，很远，有时候，人们就是远隔天涯，也能感觉距离很近很近。他现在，跟姚闻之间，哪怕是一寸的距离都是远的。

　　姚闻没有缩回手，她声音变轻了：“你以为你能成功？在这场变局中，你能拿到什么？”

　　徐祥拍拍她的手，不说话。

　　他让王浓直接以儿子的身份实名举报王启章，加上费老在上面其作用，郭红军以直接主管的身份起作用，王启章，应该是出局了，但是 ，这个果子，谁来摘呢？王浓？王浓作为巨灵的少掌门，最有合法性，也最容易获得公司内部认可，跟着王启章打天下的那批人，还在公司掌权，他们和王启章的感情还在，有王浓在，他们就不会造反。他，徐祥呢？他在公司一直只有投资部总监和战略顾问的头衔，他还太年轻，没有外部力量，他是摘不到这个果子的。

　　上市公司，最终靠的是什么说话？股权，现在，他手里的股权，还真不多，而王启章的那份，他是拿不到的！

　　恐怕，这也是费老吃定他的原因吧！

　　他按照姚闻的手：“姚闻，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姚闻没有看他，也没把手拿开。

　　“我做这些，所有的目的，都不过是想让家人、朋友，让我爱和爱我的人，过得好些！”他缓缓地说，“我一定会做到！”

　　“那么眼下呢？”

　　他听出姚闻话音里的担忧，是啊，他不过还是马前卒，弄不好，还会成为弃卒。

　　“姚闻，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优势是什么？”徐祥道，“我们的优势，是隔空取钱，是在它不得不撒钱的地方，直接空手拿钱！”

　　姚闻转头，盯着他看，眼睛里有兴奋的光，他看得出来，姚闻不是对钱本身感兴趣，而是对他的空手拿钱的策略感兴趣，姚闻，就是要这种成就感，她喜欢超乎寻常的事情，喜欢通过超乎寻常的路径取得成功，喜欢成功带来的满足，这就是姚闻。其实，他徐祥以前不也是这样的人吗？做股票，只是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做，接手王宁月的邀请，操盘巨灵股份，不也只是想证明自己可以操盘一千万、一个亿吗？现在，他真的见过一千万、一个亿了，他的心胸已经不同往昔，现在，他也见到了林希和王宁月付出的代价，他的责任感，也不同往昔，不仅仅，在他的生活中，不仅仅只有他寄养在山里的妹妹、已经过世的父亲，还有林希、王宁月等等，甚至还有姚闻、老哥，这些人都是信任他，把身家性命交给他的，他要肩负起责任来，如果说，以前他只重视过程，现在，他要的就是结果，证明自己个人，请自己证明自己，永远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自己肩负起责任，不得不如此的责任，他的证明，才能成为担当。

　　姚闻给他端上咖啡，有些兴奋，她两只脚踮起来，双手托腮，“说说，我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你可别只是说，王启章出事儿，股价下跌，我们抄底，赚个炒股票的钱啊？”

　　“我要让王启章心甘情愿地把股权全部托管给我！”徐祥缓缓地道，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他的计划，正在这时，林希的电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