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 赋

　　文/杨思松

　　口也嘴也，人之七窍之中。吃也用，吐也用；说也用，诉也用；哭也用，笑也用：大用小用，无处不用。可品酸辣苦甜，可惑言乱众；可一言误国，可一句业兴；可口吐华章，可贪吃丧生。多少鲜活之史实，尽是口舌促成。

　　国家之兴，文化乃民族之魂灵。多难之秋，担当乃国人之心胸。可以想见：若无孔子作春秋，收众徒，知其不可而为之，岂有上古文化之继承；若无庄子著鸿篇，述无为，撰惊世骇俗之寓言，岂有后世恣肆汪洋之文风；若无屈子上下求索之行吟，岂有爱国诗人之雅称；若无李杜之诗仙诗圣，岂有大唐文化之繁盛。

　　至若凭一张嘴，得荣华，攀龙凤；历史长河，不乏其名。夫如苏秦纵说六国，张仪巧言连横，致七雄国无宁日，为功名终其一生。尚有李林甫口蜜腹剑而乱国，秦桧莫须有而害忠；王振教唆英宗而暴死，和珅讨好乾隆而殒命。如此等等，无不仗嘴而腾达，莫不因嘴而留骂名。

　　泱泱华夏，代有传承。美食文化，远近闻名。请吃谋事，被请光荣。亦有饭局，杀机重重。夫若汉景帝请条候吃饭，独不上餐具，周亚夫顿悟，武夫非是主公。曹孟德送鸡肋于军营，文士杨修死于自作聪明；宋太祖宴请功臣，时潸然泪下，众将领叩首，次日皆辞官归耕；朱元璋火烧庆功楼，诸多淮西侯毙命。这饭局中有诈，吃中也有锦绣萌生。金谷园诸友，酒足饭饱，诗文集成；王羲之酒后吟诗，集文，成就书圣之美名；苏轼因东坡肉而成吃货，竟把磨难活成潇洒，铸就一代文宗；李清照每饭必酒，每酒必醉，醉后《醉花阴》、《如梦令》，有限量版才女之美称。

　　古之吃饭，有过午不食，八分饱即行。且饭菜有谱，酒茶有经。若比当下，稍显文明。今之人刚得温饱，却也吃喝成风，大腹便便，俨然富翁。昔日之公款消费，更是别样风景。酒场洋相百出，酒后狂言狰狞；跨步格外轻飘，仿佛土皇轿乘。此风不改，大业难成。扎紧笼子，五条禁令，真抓实查，立竿见影。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时闻由明吃变为暗请。吃出奇招，吃出艳影。更有土豪 ，把罪恶之口，吞向野生。孰不知：天地长眼，物物包容。为饱口福，滥杀生灵。物种灭绝，与日俱增。大地哭泣，鸟兽无踪。冰川融化，气温上升。海啸不断，地震频生。大河断流，骤雨飙风。七五大水，九八抗洪。汶川地震，非典恶梦。虽有天灾，人亦元凶。亵渎自然，必遭报应。长此以往，自掘坟茔。

　　君不闻：果子狸餐桌美食，小猴子脑壳崩倾；穿山甲山涧难安，藏羚羊荒野枪声；白天鹅疲于迁徙，大雁群长空哀鸣。君不见：吃海鲜近海绝迹，吃虫草沙漠横行；吃蟒蛇蛇蝎遁逃，吃田鸡河塘绝声。君不信：瘾君子大口敞开，吃野味正大光明。吃野猫，吃狼子，吃老鼠，又吃蝙蝠养生。庸讵知野兽有野兽之食链，昆虫有昆虫之环境。适者生存，劣汰优胜。野生者之繁衍，病毒之混杂，仅蝙蝠之毒，即超千余种，其人类奈何抗衡？于是乎冠状病毒之蔓延，汹汹然几 乎失控。四面合围，八方联动，剿灭病魔，势在必赢。若问如此惨烈，谁之罪行？必然异口同声：张张嘴口，沾满血腥。天怒人怨，何时得清静？天之灾回天无力，人之祸嘴口必封！

　　庚子正月初五草于故道右岸。杨思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