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家妻子也刚好回来,坐到沙发上两人谁都不愿做饭。我问她要不要吃米线,妻子摇摇头。
“那吃点别的。”
“随便你。”
于是我点了份肯德基的外卖。等外卖的空闲,妻子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去了卧室躺着。我独自一人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外卖。
十五分钟后外卖到了,我取下搭在衣架上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外卖小哥端正的立在门口,面带微笑。
“您定的肯德基套餐,85元,谢谢。”他说。
外卖小哥解下后面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肯德基套餐桶,还有两杯可乐。我将那张百元钞票递给他,接过找回的零钱。外卖小哥走时帮我带上了门,我回屋后把桶放到茶几桌上,解开包装先拿了一块儿鸡翅吃。随后我去卧室喊妻子,想不到她竟然睡着了。我回客厅把肯德基和可乐端到卧室床头,小声喊醒了妻子。妻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接着便伸出手要鸡腿。
炸鸡腿两人很快吃完了,我的可乐喝完了,妻子杯子里也所剩不多。这时她也不困了,用纸巾擦去嘴上的油渍后,倚在床头发起呆来。
我却深深打了个哈欠,收拾完东西,回来躺到床上便起了睡意。睡了有一个多小时我又醒了,醒来后意识朦朦胧胧,可是再也无法入眠,脑海里频频回响母亲说的“撞邪”。撞邪?怎么也不会撞邪吧,哪里也看不出像是撞邪的样子,我心里琢磨。可是好几家医院给不出个明白的说法,还说两人身体都正常,如此的话,似乎唯有“撞邪”能够解释了。要不要跟妻子说说,我考虑着。可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反而会想的更多,到时不知要怎么折腾。我转念又想到了不治之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明天去你老家吧,让妈找人帮我们看看。”妻子突然说话,我原以为她睡着了。
“明天?明天哪有时间,明天公司里还有好多事呢。”我回答,
“那后天。”
“怎么了?回老家了看什么?”
“去问问妈,她经历的事情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哪里懂这些,我妈又不是医生。”
“农村有偏方,说不定有办法。”
“可是那里的人多话,闲言碎语的,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管,只要能有孩子。”
我犹豫着该不该母亲说的“撞邪”告诉妻子,但又怕说了以后她更加猜疑,不知会怎么去想。她让我把床头灯关了,我以为她要睡,谁知她还是坐在床头安静的一动不动。窗帘没有拉,我侧躺着可以看到外面闪烁的霓虹灯。我们住的楼层高,几乎可以看到城市的边缘,繁华与没落无不尽收眼底。旁边的妻子如失去动力的机械,良久未发出声响,我所能感知的只是她微弱的喘息。我试探着将手臂伸向妻子,刚好碰到了她的脸颊,她没去躲避,而是顺势进侧过来付到我的身上,鼻梁正好触到胸口,脸颊上泪液流到我的身上。妻子漫不经心得摆弄起我的手掌,用指甲掐住手背,然后慢慢用力,直到我疼痛难忍向后抽动时她才松开。是不是该告诉她关于母亲说的撞邪的事,我仍思虑不定。
“万一我们以后没有孩子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不能生还不能领养么?”
“就算是领养,那也比不上自己生的孩子亲。”
“这我知道,但也是没有办法嘛。”
“可是咱俩都没病,为什么我怀不了孕?”
“谁知道呢。”
我用手,将遮住妻子脸颊的那缕头发拨开,然后轻轻触摸了下其右耳。此时此刻我感到几分压抑,同时又觉得无比轻松自在。能与心爱的人享受幽暗与宁静,似乎是再幸福不过。
“说真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回老家一趟,让老人给瞧瞧,说不定有偏方专治我们这种情况。”
“哎呀你就别瞎想了。明天再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啊。”
我没有继续往下说,之后的好长时间也没开口。妻子亦无抱怨,沉默似九月飘下来的梧桐叶,悄然而凄凉。这段时间属于沉默,唯沉默最配此刻两人的心境,唯沉默能够安抚妻子迷乱的心,和我茫然不知方向的思绪。
“你说,会不会是撞邪了?”终于我问了妻子一句。
妻子没有回答,可能是我说话的声音太轻。
“我妈说我俩可能撞邪了”我又说了一句。
妻子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欠身摸了摸她的秀发,发现她已入梦。
“不会是撞邪。”我自言自语说。
小心把妻子从身上挪开,帮她盖好被子,我随后起身拉上了窗帘,外面的世界遥远而阒然,冷空气恣睢于迷惶的夜色,委实不适合于入梦的女人。时间已近零点,除了偶尔的汽车鸣笛外我已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是真实的世界吗?我脑子里不禁怀疑,如果不是,那么真实的世界是什么,又在哪里?真实的世界里,我和妻子是否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一切仿佛遥远且全无可知。
第二天妻子未提回老家的事,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后便出门上班了。也许是她忘了,也许是她改变了主意,总之不回老家省去了很多麻烦,我心里也踏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