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得它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给她安心的感觉,陌生则是离开数年之后,它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留给她的更多的是感叹与怀念。
她的故乡是一个小山村,村子不大,四周都是山,因此整个村子就像是一个小摇篮,只有一条通往城镇的路。也正是这条路,如胶卷一样,记录着她与故乡渐行渐远。她的小学一、二年级是在村里办的小学读的,只有一间教室,两个年级的同学就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多了几分尴尬和心酸。那个时候的她和小伙伴们,从未离开过村子,从未到过城镇,只从别人嘴里听过那繁华的都市,她们都渴望着有一天能去看一眼那个不一样的世界。童年时期的孩子们,总是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并不像现在已成年的人们,总是想睡懒觉、打瞌睡。每天,她们伴随着鸡叫声,跟随父母的步伐起床。吃饱饭,就拿起书包跑到村里的学校,在学校走廊等着老师的到来。有时,她们就跑到村口去等。望着那条村里通往城镇的路,悠长,悠长,望不到尽头,只能看到路边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就这样,日复一日,每一双眼睛都望着远方,寻找那熟悉的身影。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这条路会把她带离自己的故乡。记得那年六一儿童节,老师给她们带来了很多礼物,各种吃的东西,而有一种东西令人印象深刻,那是一种放点糖进水里,冰冻成的冰块,但是,懵懂无知的她们没见过冰箱,以为那就是冰淇淋,只欣喜于它的体积之大,时常舔一口,或咬一口含在嘴里可以吃很久,不曾想过它是不是放甜味素做成的,还是怎样做的。
三年级,她们就要离开村子到镇上的学校就读了,村里离镇上很远,没有自行车,因为担心迟到,她和弟弟还有村里的其他小伙伴每天都要早早的起床,赶去学校。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踏上这条村里通向外面的道路,路况很糟。那时,还没有铺上水泥,满路的黄土,不下雨的时候,灰尘飞满天,下雨则是泥泞难行。每天,她们就这样早上赶去学校,傍晚又赶回家收谷子、煮饭。年少无知的她们从未知道它的具体距离,只知道很远,脑海中也只有这么一个词去形容它。每天在这条路上嬉戏打闹,不理解大人口中生活的艰辛、社会的险恶。此时的她不曾想过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时间就像流沙,任人怎样紧握,它还是会从手中流走。转眼间,小学毕业了,踏进初中的校园,她和故乡的距离又远了。开始有了不舍的感觉,而这种不舍仅限于养育她的家庭和父母,没有蔓延到她可爱的故乡。初中,在学校住宿,经常只能在周末回家一次。在回家的这条路上,走的次数也就减少了。而它也逐渐变成城镇通往回家的路,它的样貌依旧没变,还是那样灰尘满天,泥泞难行。但她的心境却不一样了,在外的人们,看多了高楼大夏,记忆中的瓦房就模糊了,接触多了所谓的高贵、有身份的人之后,记忆中邻居的淳朴气息就散了,看见了各种电动玩具,记忆中的山林鸟兽不再吸引眼球了,令人们稀奇的是城市的一切。然而她也是这当中的一员,所谓的梦想在心里萌芽,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然后在学校里努力奋斗着。故乡逐渐成她人生路途中的一个驿站,她只会在那稍作休息,不会长住。
注定她和故乡分开了是那次搬家,她与家人搬到了城镇上,也因此,她第一次对故乡有了不舍的感觉。人总是这样矛盾着,一边想要去远方,一边又怀念自己过去的生活,一边哀叹着又一边鼓励自己继续前行。也就是这次搬家,注定故乡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模糊,似乎年龄与她离故乡的距离是成正比的。到了高中,不再像以前一样,周末可以回家,只能每个月回一次。在期间,她能再次回到故乡的机会只限于节假日,比如清明节、中秋节......还有过年回去拜神。坐在父亲车后座,走在曾经走过的那条从家通往城镇的路,此时的它不再是当初的模样,而是穿上了盔甲——水泥,成了平坦的大道。一路上依旧是当年的庄稼地,只是野草成了主人,大部分人都已搬离了村子,或外出打工。村子里没人居住的房屋大多已成废墟,少了生活的气息与痕迹,多了些许陌生的感觉。原来的教室坍塌了,又新建了一间,为的是村里仅有的那几个孩子,因为还小,不放心他们到城镇的学校就读。学校的四周围起了围墙,换上了新的桌椅,原来教室前面的草坪不见了踪影,回想那时,没有人为去管理,它却可以长得极好,虽然经常有霸道的牛儿从上面踏过,留下粪便,但孩子们依旧会在上面摸爬滚打。车到家门口四十多米远已不能再前行,野草肆意丛生,阻挡了去路,打开门,许多瓦片都已经掉了下来,一切也已破烂不堪。就好像故乡在她的记忆中成了零散的碎片一样。
高中的学习任务很重,压力很大,让她时常想起小时候在故乡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因此体会到了那句歌词里唱的:“我不想不想长大 ,长大后就没有童话。”如今身在大学的她,面对故乡的柔情,已触不可及,也开始明白,过去可以留恋,但不能回去。只是她固执地不想去面对,一个曾经熟悉的地方成了她回不去的远方。岁月的无情,让她与它渐行渐远,它曾无数次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她感受不到它的不舍,只流露了她的犹豫。若说它是无情物,那你便错了,你不曾想过它的无能为力,因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别人前进的脚步。很多人觉得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但是无法做到的事情便不要在动情时刻轻易许诺。她无法永远待在它的怀抱,依偎于它的身旁,倾听它的呢喃......。因为人生注定是要远行的,而它也是她在旅程中看过再多的风景,到头来最怀念,最想回到的地方。地球是圆的,或许每个人旅程的尽头、目的地就是故乡,一个我们生根发芽的地方。只是很多人,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罢了。我们在青涩的年华离开,在沧桑的暮年寻找回来的路,这些场景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演绎着。
故乡拥有的只有她年幼、羞涩的记忆,她的勇敢和拼搏,它未曾领略。若它知道她在外面经历的一切,或许会泪流满面,懊悔不已。如果早已知道结果是这样,那当初就不该放手,傻傻的等待。直到时光消逝,看不清各自当初稚嫩的面容。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这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倘若有如果,我们的人生又怎会充满惊喜,我们又何尝会经历喜怒哀乐,感叹人生的不易,惊叹生活的精彩。
故乡,一个她回不去的远方,是她此生不舍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