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脱不了的命

  两人来到密道的尽头,可是入眼除了一座石台,其他什么都没有。

  “传送阵已经消失了吗?”李皓天疑惑。

  “没有消失,就在那石台上,只是需要人为启动罢了,毕竟无尽岁月过去,不可能让它一直运转吧。”老者慢慢走向石台,并解释道。

  昊钧将一股密力射击向石台中央处,那里有一些神秘的符文。

  随着能量的注入,原本暗淡的符文仿佛被灌注了新鲜血液一般,发出灿烂的荧光,随即“咔嚓”一声,原本高出地面的石台摇动起来,“轰隆隆”整座石台开始下降,最终降到了稍低于地面的位置,仿佛一个低姿态的侍从,等待主人的驱使。

  如此人性化的设计,李皓天感叹连连。

  “皓天,这座传送阵将通向一个叫独翼的地方,万年前那是我们的家,而今不知情况如何,此去十分凶险,这血魂珠你带上,既可借此修行,也可必要的时候保你神魂不灭。”老者心中复杂难言,逆修者一脉凋零,现在居然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嗯,师傅,不管前方有多么艰难,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奋力抗争,不会再让万年前的惨剧再次出现。”李皓天接过血魂珠,入手有些冰凉,还没来得及细看,它就化成了一道红光进入了他的识海。李皓天能感受到血魂珠在其脑海沉浮,孕养其神魂,思绪更加清晰,甚至于可以捕捉到周围缓慢流动的气流。

  “皓天,还记得为师教你读的经文吗?一定要时时诵起,不要荒废。”老者眼睛微红,这一次别离,说不准就是阴阳两隔,难有希望。

  “记得。生则生矣,死则死矣,身死体消,独神不灭,生生死死,是为轮回……”道音不绝,回荡在这密道中。

  “您不要太过担心,此去我一定鱼跃龙门,傲啸九天,师傅,我走了,再见!”李皓天不忍面对那个已经头发斑白的老者如此担忧,壮志凌云的宣示,可是一转身他自己却是满含泪水,两人一起相伴无数年,感情深厚,而今匆匆别离,怎不叫人心酸。

  昊钧看那瘦小的身影在白色的光华中渐渐消失,出神良久,原本仙风道骨,而此刻居然有些凡尘老者的佝偻。

  去兮去兮,前路已定,已无他顾,纵横今生!

  昊钧伸出双手,身子不自觉的走向传送阵,欲抓住,欲追寻,可是那传送阵传出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将他震退。

  “哈哈哈,逆修者一脉,逆天,屠神,改命,我这是怎么了,竟颓废至此。”昊钧质问道心,渐渐平静。

  “皓天,你的路在万年前就已经注定,纵然截断万古,也无法改变啊,而今出世,你一定要撑过去!如果你死了,为师出世之日,必血洗神魔。”昊钧无神地看着那光华渐失的传送阵,平静的内心十分不甘,呐喊出声。

  另一边,身在传送阵中的李皓天。

  “终于要出去了吗?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一切的沉浮都只能靠我自己了。那片让我感到亲切的神土,原本是如此的向往,可是为何真正要进去了,却是感到心悸不已。”

  李皓天密道之行,先是通过逆修者考验,而后又得到血魂珠的滋养,他的精神比以前已经强大了很多,而此时越来越靠近葬神之星,危险的信号被他捕捉,让他感到心悸,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传送通道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在这里仿佛失去了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因为所有的景色都是一样的白色,如果不是李皓天感受到自己在快速移动,否则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死去了,进入了所谓的天堂或者地域。

  不一会儿,李皓天就看到了比传送通道中更加明亮的白色,那是来自葬神之星的光,目的地到了。

  一股无法言说的心情充斥了李皓天的脑海,心悸而担忧,亲切而渴望,死亡而恐惧等各种情绪交汇,让他感到一种绝望的悲凉,不知前路在何处,不知希望在何方,不知这归路是地狱还是天堂。

  伴随着无尽的心悸与对死亡来临的预判,那踏出的一小步,让他感到如山般沉重。

  就在他走出传送阵的刹那,出口处泛起一片涟漪,随后传送通道消失在了虚空中。

  然而这看似微小的涟漪,却是引起了一些强绝生灵的注意,比如那尊高不可攀的石像,只见他闭合的双眼居然挣开了一些,冷眸如电透过无尽遥远,似乎望见了李皓天刚刚从传送通道中走出的一幕。

  李皓天刚来到这个地方,入眼就是一片灰暗,浓重的乌云都快压塌了天空,细密的雨水自天穹坠落,将地上的泥土打湿、掀翻,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轰隆隆”,远方密集的雷声如天兵天将来袭一般,欲镇压四野八荒。

  这明明是自然之威,可是李皓天的心跳不知不觉之间开始加快,呼吸都变得困难,死亡的信号强烈得可怕,他的双眼如炬,死盯着那墨色的苍穹,纵然电闪雷鸣,也是不眨一眼,他,欲看透死亡之源,可是入眼依旧是混沌一片,如此末日之境,他依旧想要挣脱,寻一线生机。

  “轰隆隆”又是一片雷声,紧随而来,“咔嚓”声不断响起,雷电击打在密林古树之中,腾起火光无尽,数片林木瞬息倒塌。

  那一片火舌仿佛红色的幽灵四方飘荡,执行诸天意志。

  李皓天深邃的眼眸中,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一幅模糊的场景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坑洼的泥水地中,一个倒趴在地上,后脑勺被莫名能量洞穿而不断流血的少年。

  这越来越清晰的绝望景象,让李皓天眼神渐渐无光,空洞的瞳孔难有往日的神采,无尽的雨水早已将他打湿,黑色的短发粘连在晦暗苍白的脸上。

  无神的双眼映照出远方的景象,红光,墨云和不知何时从黑云中探出,带着藐视苍生霸道而邪气的巨眼。那一双眼睛不知出自何种生物,实在太过恐怖。

  “嘿,一只跑出来送死的小虫子,虽然我很厌恶对你出手,但是为了以防出现当年一样的意外,你还是去死吧。”

  阴恻恻的话音刚落,李皓天的身体内部遭受了重创,“噗”鲜红的血液喷吐而出。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李皓天的精神凝聚起来,周围的一切都被他清晰的感受,那一双冷漠的眸子压得他几欲瘫倒。

  “你……是谁?”李皓天声音颤抖,整个身体都在摇晃。

  “你这样的小虫子,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可以去死了!”那声音是如此的沉闷,让李皓天的窒息感更加强烈。

  “噗噗噗”三道能量凭空出现,第一道能量从后方洞穿了李皓天的丹田,第二道能量从前方击破胸口绞碎了正剧烈跳动的心脏,第三道能量从后方掀开了一角头骨贯穿了他的识海。

  三道能量可谓击溃了李皓天的一生:丹田乃蕴灵养神的地方,它碎了,那么他将修为全废;心脏是血液交换循环的动力,是形成无上肉身的根本;而识海则是精神灵魂的寄养之地,没了它,就意味魂飞魄散。

  三道能量的肆虐击溃了李皓天的一切,瞬间让他稳不住身体,伴着飘洒的血雨,开始泛白的眼球映照出天空中那黑云翻腾之景,以及隐现的冷漠双眼。

  这是李皓天倒下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他若是还活着,也许这一幕将成为他最深刻、最富有激励性的经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冷漠的巨眼消失,墨色的浓云退去,火光开始消散,而此时已是黄昏,点点雨滴夹杂着残阳的光辉,让李皓天短暂的人生也仿如泡影一般虚幻。

  那略显瘦小的身躯,原本可以凌驾春夏秋冬,俯瞰日月苍穹,而今只能躺倒于血泊,从此长眠于黑暗。

  纵然万古逝去,逆修者一脉若不崛起,李皓天的路,也只能是挣脱不了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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