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路

　　我在稽山路教书的时候，被要求和学生一起考试作文，我的作文总是落选的，当然我也完全没有必要和学校去计较。我的阅读题被扣分，作文也不晓得是哪个人改的。唯一，我记得当时我写过一篇《担当》，我引用张承志，顾准，两弹元勋等名人作例子，获得那一次模拟考试作文第一，说是意境比较大。那篇文章我找了一遍没找到。我在作文上信誓旦旦地喊道，我作为祖国的人民教师，就应该率先垂范，勇于担当，上好每一堂课，云云。

　　回顾一下我参加考试的点滴。

　　反正我1999年10月参加了一次绍兴市中学语文教师现场作文比赛，和高中语文老师一起比赛的，我们这些绍兴文理学院的，把浙江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都拼下去了，因为小林和我说过他的一个女同学在绍兴一中，她只得到二等奖第一名。当时，我们这群人有一点猛虎下山，包揽了大部分一等奖，只有一个人是浙江师范大学的，其实我当时的状态不好，只拿到一等奖最后一名。我记得我读师专三年，图书馆里去得比较多，尤其是最新期刊杂志的当代小说我看过一些。在画画和看书之间后来我还是放弃了书法和画画，以前的老师是浙江美术学院毕业的，我们都跟随李老师学习素描和中国画，我们基础差，老师让我们去学中国画，不用学水粉画油画，其实后来我的速写和造型力还是可以的，而且学习画画后，审美力提高。我们学习了三年画画写字，别的一窍不通。在绍兴文理学院中文系读书的时候，我从一个整天画画的艺术特长生转型为一个坐下来专事读书的人。

　　后来我上网和中国当代最优秀的作家们学习写作现代诗，当时我特别佩服榕树下的频道之星，我对现代诗歌入了迷，也跟着写，我写现代诗歌，是从2001年，26岁的时候和网络学习的。我猛看所有中国当代全部现代诗歌，去论坛充当评论员。

　　2003年到2005年，我报考了上海大学三次，是石曙萍介绍的，她替我和葛老师联系介绍，说我才华横溢，聪明可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还鬼使神差地跑到上海大学葛老师家里去亲自拜访，是2003年的春天一个周末，是葛老师父亲葛伯伯亲自接待我的，后来葛老师和师母来了，葛老师一直叮嘱我认真读书努力考上，就可以改变命运。我就记得这句话了。这句话是导师箴言，可是我没有做到。

　　我觉得我对人生缺乏根本的计划和打算也没有沉潜的功力。这是很幽默感的。和天蝎座的石曙萍他们比较，我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罢了，他们的学习凶猛，耐力，执著，我一无是处。倒在地上乱爬，狼狈不堪，到处挨打受欺负。

　　那时候我同学她已经是复旦博士生了，她还一直监督我学习，批评指正我不认真学习，还给我建议把考研放在第一位，其余事情暂缓，尤其是万不可胡乱结婚，说这是忌讳，我都没有按照她说的做。她每次都给我提出的关键建议，我都没有听。我记得2004年，石曙萍特地来绍兴看我一次，亲自指挥我如何端正态度参加考试，对我的胡闹她直接就骂，很不客气。有一天晚上她是在电话里直接骂我的，可能她看见我是一个阿q一样的愚蠢人物，后来也不理睬我了，你说，对一个没有志气的蠢货，有何可说话？后来她在周游全世界，我在某初中学校里被领导终日骂，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我的英语为什么这么差，我觉得主观上你没有努力没有把握机会，什么都是空，英语需要一个单词一篇课文下力去读去拼命，我没有落实。考试英语的时候，我洋相百出，在考场上上窜下跳，只想去上厕所。有一年考研在绍兴中专，下大雪，厕所里都是水，我一脚踩在那个水里，英语听力考试之前，我上了三次厕所。我看那年考试的人，都拍照贴在入口小黑板上，人不多，绍兴也没有几个人考研了，我这样的老家伙还在勉强支持着局面，因为董一华他们2003年就考上杭州了，我还在那里胡闹。照片上的我活像一个打劫的小混混。

　　我父亲总是说我是在范进中举，每次在北边考研结束后，考场在绍兴城北面，我就在大马路上胡乱晃悠，看看别人在大酒店里吹吹打打里结婚，都看麻木了。我每次都扔掉报名费，去给别人当铺垫，然后再乐呵呵地回家啦！

　　参加全国硕士研究生考试，我报考现当代文学专业，因为这个专业我感觉没有专业性，不需要特别复习，这个专业我上场就可以考试，不是古代汉语，训诂一类，专业性强的东西，我觉得吃不消。考试有一门文学理论与评论要现场写作几千字，什么题目，大概是评论作品，我记得我在考场上大显身手，随便一写就是几页，文思泉涌。最后再衬托上抒情的诗歌，效果特别好。我记得我用过——

　　就这样，从长江的开始

　　做一个吟游诗者

　　从人世的诸多背离中返回内心

　　时间将要送还

　　一度斑斓的信风，一场雪的朝圣

　　我将远渡回来

　　让壮阔的河山，还给我眼泪

　　我写诗歌或者散文，都是哪里胡乱模仿的，散文我和傅菲老师学过，问过他一些要诀。我的自我暴露狂的习惯就是和他的一些手法学习的。他是江西人，他的诗歌古典唯美，丝丝入扣，散文深情，我非常喜欢。有一次我去上饶，和他打了电话，他很高兴，一路上我都觉得满地都是老师作品的景物。他还说请我暑假去玩，我都不太出门。傅菲老师，是一个优秀的散文家诗人，是中国当代沉潜写作的作家，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作家。他和我一样，是中师毕业，后来走上创作的道路。

　　诗歌老师前期主要是金，金是政治老师，与我同龄，他是浙师大政法专业毕业的，他信仰佛教，他为人比较温和宽厚，经常和我说，写作比境界，不比技法，就是你这个作家的内涵和心胸。所以修养很重要。我写诗有一个特点是，情感力度非常大，一定在诗境里融入，我一般都在感情强烈的时候动笔，一般在晚上写，我听音乐后写诗，感情的浓度是诗歌起点和终点，是靠这个去感染和辐射的。所以我选择的意象都是山川河流大地这些，我写作的时候，情感力度非常注重，就是用几吨重的力量去推进到一个无限的境界，必须直接到位，我喜欢刚硬壮阔的风格。抒情一定要准和狠，就是有让人读到最后，让别人流眼泪的效果。我喜欢艾青的诗歌，我爱这土地的意象循环推进，环环相扣。我喜欢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这样的文字。我喜欢我用残损的手掌这样的文字。喜欢一切情感辐射力度大的东西。

　　意境和境界是很见诗人的水准的。

　　金的诗歌，意境大，情感浓厚，是我见过当代中国70后最真挚的诗者。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

　　我还读泰戈尔和席慕容和艾青，读聂鲁达。这些都是早期我特别喜欢的诗人。读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特别好。

　　读诗评论诗歌写诗歌是我在年轻的时候专门从事的事业。20几岁的时候，我就是在做写诗和考研究生做这两件事，或者在学校里胆战心惊。

　　2020.3.绍兴.风则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