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勋有点怀念年少时的日子，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发愁，都有父母和周围的亲戚帮他弄着，他有点小聪明，这一点点小聪明刚好可以让他应对上学时候的每一次考试，于是，晃晃悠悠就到了今天。现在的各种问题源自成家立业。

　　母亲吃过晚饭，端着一盘他最喜欢吃的原味瓜子走到他的房间，和他聊起天来。

　　“小时候，你爸爸老出差，每次出门买东西，你都要跟着我一起去。还记得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吗？”

　　“记得。”

　　“怎么说的？”

　　“您说，小勋啊，在家好好待着，给妈看着家门，听见妈敲门，就赶紧来开门啊。”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还有呢？”

　　“您说，小勋啊，你是男孩子，将来是要独自面对社会的。”

　　“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出差，一出差就是半个月一个月还有好几个月的时候，妈妈都是一个人，虽然有你在身边，但是你要知道，妈妈始终是要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有一天，妈妈会离开你，你也要和你的家庭在一起的。”

　　砚勋的确记得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这种话，当时他才上初中，压根听不懂这话的含义。父亲总在出差是真的，妈妈在培养他的独立性也是真的，当时他的智商还不足以让他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记得前面街道的女孩来退婚，你愿意，其实当时我不愿意，怎么能说退婚就退婚呢。”

　　“她长的好看，追求她的人多，我长的没她好看，她当时退婚总比以后再提要好。”

　　母亲看着儿子的脸，她从来没有评价过孩子的外形，原来自己儿子心中有一杆秤。自己儿子的容貌算中上乘的，只不过与前街女孩相比，差一些，那女孩真真的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性格也爽朗。她内心很喜欢那女孩，原想着以后能成为一家人。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多少有些影响，你不说，我和你爸也知道。但是孩子，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遇到事情的时候，只能自己扛，我们帮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因为那是你的事情。”

　　“妈妈，这个道理我懂。”

　　“你要是女孩子，我们为你操心还有些意义，你是男孩子，也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妈妈，我知道。”

　　“你是男孩子，家里日用消费的事，没让你过过手，你心里可能也不知道要维持一个家庭，每个月需要多少开销，吃穿住行的基本开销是多少，逢年过节的额外开销是多少。男人有维持家庭开销的责任，最早是两口人，有了孩子以后是三口人四口人。我和你爸爸不会去麻烦你，除非万不得已，即便将来都搬到北京去，又在一起了，我们也争取自己过，顶多让你添一把劳力。”

　　“妈妈，这些是儿子该做的。”

　　“咱们家人口少，一共三个人，我们过惯了清净日子，真是一个大家庭，怕也是不太习惯，还得适应一阵子。”

　　“妈妈，我明白，您喜欢清静。”

　　“赵岚姑娘从照片上看也很漂亮，要不也不能让我儿子看上。赵岚姑娘上学时成绩比你好，你找她算你有福气。赵岚姑娘家也不在北京，你们如果结婚，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她应该是从小在大家庭里长大的，喜欢大家庭的话，她父母可能会在你们结婚后到北京与你们一起住，那样就是一大家子。”

　　砚勋看母亲说了这么多话，知道在这里等着他呢，继续听着。

　　“你和她们家之间的关系，我不担心，只是要维持这么一大家子在北京的日常消费，对你的经济能力是一种考验。北京那个地方，我没去过，不用想也知道各种消费自然比沈阳高很多，恰巧你也算去北京新立足。听你介绍说赵岚姑娘人能干工作好自身经济能力在同龄人中算好的，但你会是一家之主。你们一个新家庭在北京，万事开头难，应该要过几年苦日子。你要负责养家，要能挑得起才好。人家姑娘这么优秀，肯嫁给你，也不能亏待人家。”

　　砚勋用力地点头。

　　母亲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儿子的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多了些凝重，孩子的确长大了，要放他出去，让他拥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你上学时学习什么样，你心里知道，到了北京不比在家，凡事靠你自己，多用自己的长处，少用短处，虽然说工作能力与考分无关，但是北京地方大，厉害的人多，能力比你强的人会有很多。有了好工作才可能有好收入，才能赚钱养家。”

　　砚勋为了怕母亲担心，再次表态，“以前上学没方向，不知道上学为啥，现在知道了，我会一边工作一边学，学赚钱的本事。”

　　那一晚上母亲的担心总结起来，就是：继续学习，找好的工作，好好上班，赚钱养家。砚勋之前把结婚的事想的容易了些，听了母亲的话，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陡然增加。

　　路已经走到这一步，唯有继续向前走，他做好了吃苦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