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寻找那个已逝的梦，

　　那个梦，那个甜甜的梦，

　　那是蜜，那是人间最美的佳酿。

　　我回来了，回来了，

　　你听这雪峰山的低语，

　　它落在平溪江面上，波光粼粼，

　　那是墙，那是你给我的一面爱墙。

　　江波未出版的诗

　　诗是江波写的，他在回家的长途大吧车里。江波不是诗人，只是在车里昏昏欲睡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这首诗来，他迅速打开行李袋取出纸和笔赶紧记下来。他想，这或许有什么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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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江波一下车就匆匆忙忙往宿舍赶。一会儿,天空下起了大雨,虽不算很大,但来得急,迫不期待,轰轰烈烈,像特意为他淮备的一场洗礼。他功成名就回来了、回来了。他回来不是为别的,他是回来寻找他的那个梦。那个时隐时现的梦,那段能否重续的情,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只能是碰碰运气。他的运气是好的,这几年他一直是吉星高照,要不然,财运不会只光顾他一人。他发财了,回来了,不用为日后的生活担忧而发愁。就在他快步走到宿舍下面的那大商场的大门外时,天空的雨噼噼叭叭地下了起来。下得很准时,不远不近,他赶紧跑进这家大型综合超市避雨,顺便买点东西回家。他知道他那个家冷冷静静,空空荡荡,几乎什么也没有,尘埃趁机而入,早就占住房间的每个角落。人去楼空,许是无数个无奈,无数的辛酸。

　　这家超市的前身是家百货商场,他曾经是这家商场的工作人员,如今他还属于这家公司的职员,只是下了岗。他是在五年前应肖霞之约,帮她打点酒楼生意而南下广州的。艰苦的磨练使他很快在广州城里和肖霞合伙拥有了－家大型的私家酒楼,他成功了。他拒绝了肖霞的求爱,他忘不了柳姿,忘不了那一段情。他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只是抱着那一线希望,那一线梦想。成功率是多少?他不知道,他只是想碰碰运气。他想不到一别五年的小县城变化竞如此之大,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在他的思想里,他和她常常散步的那条城南偏东通往高沙镇的柏油县道,现在已经变成了宽阔平坦光亮的水泥大道。两边满眼四季长满青菜瓜果的菜园地、田畦和小土丘般的桔林园,变成了高大雄伟、气势磅礴的高楼大厦。有县属机关大楼、商业贸易大楼、职业教学大楼、私人豪宅、新筑建的客运汽车南站、酒楼、饭店、美容美发、服装修理、网吧等等应运而生，应有尽有，十分火爆。这些远远不及他心里的那块净地。他心里像是打碎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一咕噜涌上胸膛，又被他艰难地强咽下去。

　　他离开县城,回来时,发觉一切都变得生疏起来。然而他却依然置身于那片菜园、桔林之中，感受着风的轻柔，谛听着鸟的啼鸣，呼吸着桔叶的浓香、瓜果的香甜，接踵而来的是他期待已久日日思念的她的背影。她名叫柳姿,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长着浓眉毛、鹅蛋脸、身材高大、圆屁股微微上翘，在人前装得文文雅雅的，尤其在男孩面前。她和他－样,同在这家商场上班。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每天碰上他上班或下班时，总要称呼他一下：“江主任早。”“江主任下班了。”那声音轻曼柔润，像鸟语一样悦耳。

　　他还记得当时县城不算大，房屋建筑颇为陈旧、低矮，大街小巷都较狭窄，路面凹凸不平，大部分地方还是土丘地和田畦，都是一些不毛之地。他刚从乡下调进县城,分配在这家商贸大厦任副食部业务副主任，这家大厦,座落在县城南——洞口大桥桥头偏东1805省道一侧，交叉路口正中。是当时县城首创的第一家，也是西南五省县级最大的仿古式综合性经营大厦，建筑面积8千平方米，高8层，框架式的正方形结构，中间一个‘回’字天井，外墙镶嵌淡黄瓷瓦片，内墙进口防火材料装饰，电子感应自动开关的茶色玻璃大门。大厦内设大型工业品经营商场，豪华舒适的商海宾馆，别具一格的KTV包房式舞厅，OK厅，OK包房，餐厅，中外合资的大型游乐场，美容美发厅，安全方便的停车场等等，吃喝玩乐配套服务。只要走进这座大楼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座微型小城。在这小城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已所需要的安逸、舒适，以及自已所需要的一切，从容地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这种生活对他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他刚调进这座新型小城,感觉好新鲜又好奇,工作上十分卖力,工作之余一个人也喜欢溜达县城的大街小巷，游览县城内的名胜风景，因此他对县城很快就有了初步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