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刚刚大学毕业的顾小白,兜里揣着1000块钱就跑到这个全国消费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里来闯荡了。

  顾小白的父母都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农民,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整天笑得都合不拢嘴,但是这也就在刚刚接到通知书的那几天才开心地笑成大喇叭,等到老两口回过神来,便愁眉不展起来了。

  这上学的钱要到哪去弄啊!

  在顾小白长大的村子里,孩子被大学录取了,但是因为没有钱而上不起学的事,让一些高才生还没在人生的旅途中起飞,就折了翅膀。

  但是顾小白的父母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在这个小村庄里,像他们一样过这种苦日子。顾小白的父亲早些年是出去闯荡过得,虽然后来生意失败了,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但是那些年在外面混,眼界也是开了不少。他知道如果不让自己的儿子走出去,那么他们一家早晚会烂在这个穷苦地方,什么希望也没有。

  所以,顾老爹把心一横,就干了一件在其他人看来简直是在自杀的行为。

  他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贷了笔钱,作为学费和生活费,供儿子念大学。

  其实村子离县城挺远的,但是顾老爹就是有那个毅力,来回在两边跑动,把事情给办妥了。

  顾小白拿着家里的老底换来的钱,争气地把书念完了,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但是该通过的考试他都通过了,然后雄心壮志地就去闯社会了。

  远在那个小村庄里的顾父顾母,都为自己有一个这么争气的儿子而自豪,他们每个月都能收到儿子从城里打回来的钱,虽然这笔钱大多数都拿来还贷款了,但是他们的腰杆子就是挺得比别人直,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自己赚了钱还债,还给他们寄生活费,人人看见他们就说他们的儿子如何如何孝顺,老两口高兴地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这份骄傲与自豪却不是顾小白给得起的,而那个为他做到这些的人,正是张翼。

  而他能够遇到张翼这个命中福星,全靠运气。当时毕业了来到这个城市,顾小白就想着要去找个屋子先租起来,在这个大城市里有个落脚的地。

  在网上找了好久,摸着自己兜里全家那点资本仅剩的一点钱,顾小白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付出那首笔房租钱。那会在网吧,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就包夜,上网找找工作的消息兼找房子,和旁边打游戏的人混熟了,偶尔说起自己找房子的事,那人便问自己要不要和他一起租房子,那个人便是张翼。

  每当想起这个,顾小白就觉得自己是不是长得特别憨厚,才会让张翼这么放心把自己带回了他的房子里。

  两室一厅的房子,住着一个单身男人,却是收拾地非常干净。

  顾小白不是个想要吃白饭的人,但是惭愧的是,许诺了一定要赚钱把钱还给张翼的顾小白,到现在为止还要靠张翼养活,实在是太可耻了。

  推开房门,扑鼻的香味刺激地顾小白的肚子咕噜咕噜欢腾地叫了起来,那人在厨房里忙碌着,见顾小白回来了,就招呼他坐下,说还有一碗汤就全都好了。

  顾小白坐在凳子上,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感慨道,若是张翼是女的,他是绝对会把他娶回家的,可惜了,是个和他一样带把的男人。

  说起张翼这个人,顾小白只有一个字可以来形容,那就是——好。

  好人,好厨艺,好有钱,好舍友。

  就算把全世界用来形容美好的词语都放在他的身上,顾小白都觉得一点也不过分。

  顾小白就跟顾老爹一样,认准了的事,就算打碎了自己的牙,也要坚持到底。

  他家里为了他连房子都拿去抵押了,他若不混出点名堂来,简直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无论失败多少次,他都不会放弃。只是这份坚持始终要面对现实的,当他因为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只能靠着打点零工勉强度日,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嚎啕大哭,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父母的时候,是张翼敲响了他的门,他本来不想去开门的,但是禁不住那人一直在敲他的门,而他也想到自己那份房租一直都是张翼垫交的,十分过意不去的顾小白便肿着两个眼泡,开了门,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张翼,希望他能原谅自己的没用,而他也会从这里搬出去,但是钱他一定会还给张翼的,只是希望张翼可以找一个有能力赚钱的舍友,毕竟在这个大城市里,生活成本真的太高。

  可是张翼只是定定看了他数秒,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当初提出与他合租,也不是真的是为了找个人分担房租,只是一个人太寂寞,想给自己找个信得过的伴,解解闷。

  他也是观察了他很久,才决定找他的。

  说完,他就回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万块钱过来,说是要借给顾小白,然后又怕他不收,拿出白纸来,让他写拮据,说这样他也不欠他什么人情,有借有还。

  看着那一万块钱和那张白纸,顾小白怔愣了许久,才抬起头,眼泪花花地看着张翼。

  他长这么大,除了父母,就这个人对他最好了。

  他向张翼保证总有一天他会还钱的,可是如今,他却还是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找到,顾小白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了。

  他是不是霉运高照啊,怎么会这么不走运呢,难道他人生所有的运气,因为遇到了张翼,所以都已经见底了吗!

  拿起筷子,顾小白夹起一块煎炸的外脆里嫩的大排,啊呜一口咬下,满嘴肉香,幸福地眯起眼来,果然,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就是张翼做出来的饭了,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

  坐在对面的人,随意地嚼着嘴里的饭菜,这些美味佳肴在他嘴里,就是味同嚼蜡,但是看着顾小白吃的那么开心,好像自己嘴里的东西也开始有了味道。

  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面无表情。不过这样一张透着英挺帅气的面瘫脸,在顾小白的眼里绝对是百分百完美的,张翼就是他心中对于好男人的定义,而他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把钱还给张翼,这是他身为男人的傲气与自信,低头快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顾小白再一次给自己打气,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报答张翼,不能让张翼一直拿钱填他。

  两个人各怀心事,在一方温馨的小天地里吃着这世间最后一顿安心的晚饭,至于第二天这世界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间炼狱,现在又有谁知道呢。

  漫天黑雾从高楼上倾泻而下,被浓浓黑雾包围着的人,茫然地看着脚下那一片浓黑雾气,还没等他们抬头往那雾气来源望去,一阵剧痛猝不及防袭来,紧紧捂住胸口,感觉身体的寒意正驱散生命的活力,跪倒在浓雾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趴在地上,而这样的异象,一片又一片向外扩展,诡异地黑暗在人间蔓延,黎明即将到来,可是黑暗却并不会散去。

  那些倒下的人,又站起来,满眼猩红,面皮乌黑,张开一张张血盆大口,依着本能在街上东撞西撞,指引他们前行的只有一个声音,肉,他们要吃肉,新鲜的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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