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见欢

  沈砚勋来北京前已经找好一份北京的工作,再不报道上班,那家公司就要另请他人了。所以,就发生了赵岚说的本来想等房子到手后再让他来北京团聚,结果,现在他的人就匆匆忙忙要搬进这间公寓来。

  佳萌看过沈砚勋的照片,和赵岚很配。照片上的她俩,意气风发的看着远方,目光中充满希望。这年头不是帅哥美女,都不好意思拍照片。

  “你们俩真好看。”

  “一脸青涩,有啥好看的。”

  佳萌又端详着照片,寻找一脸青涩四个字,惹得赵岚大笑不止。佳萌就有这本事,通过自己把对方逗得哈哈大笑,自己还莫名其妙。

  佳萌对这种夸赞很受用,“果然如你说的,以后没有了工作,可以考虑去说相声。”

  当今职场,各路人等,有本事的使本事,有关系的使关系,有长相的使长相,有口才的使口才,有心眼的使心眼,像佳萌这样什么都有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通的等于什么都没有。当今的婚介市场流行白富美,必须是真白,真富,真美才有人上前问货,剩下的被归入傻白甜,虽然也是三个字,也有一个白字,但是后三个字的分量比前三个字的分量,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纵是悟空的筋斗云工夫,想翻出界去,也难。如此自我衡量,佳萌自认为连傻白甜都算不上,挨着赵岚这种成功女性,也学不会一星半点的工夫,就剩个白痴,虽然也有一个白字。佳萌按下性子,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孤老终生。

  之前的孤老终生四个字,多是男生形容自己时使用的,但是现在,被越来越多的女性拿来形容自己,凄凉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带着不甘,不甘中带着倔强,构成北京这所世界超级大都市里一道特殊的风景。早高峰的地铁里,挤满了充满希望的年轻女性,她们总的很多只身在这所大都市里打拼,薄弱的身躯淹没在高大的写字楼里,倔强的目光透过钢筋水泥寻找着自己的梦中情人,她们认为年轻就是机会,虽然机会带来的不都是美满的结局,但是她们不想输给命运,要抓紧稍纵即逝的机会,奋力拼搏。

  张佳萌一直觉得北京的大街小巷中,女性的数量夺过男性,但是每次官方各种统计数据均表明,北京城和其他城市一样,依旧是男性多于女性,所以剩男多。佳萌对此十分不解,怀疑是自己眼睛看错了外面的世界?有一次在公司组织的体检,等待的时候,邻座一个中年女性说出了她的看法,“都说现在男的多过女的,可是谁家父母愿意将辛苦养大的孩子嫁给在北京做苦力的男孩子。城里做苦力的自然都是男孩子,送个快递,送个水,扣除这些群体,剩不了多少适龄男,所以城市里的剩女才那么多才是实情。”这么推算,北京城里虽然有很多男性但是属于蓝领阶层。

  佳萌想不起怎么就和邻座的这个大姐谈到这个话题上的,这大姐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因为只有高级知识分子到了这年岁,才能拥有保养极为得当的面容与身材。也可能是大姐看佳萌是大龄剩女吧,自然就扯到这话题上。

  佳萌是剩女不假,但是她从来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也很少往心里去。佳萌也从来没觉得蓝领有什么不好,送快递送水这种工作有什么丢人的地方,凭本事吃饭,天经地义,每次高峰期等电梯,只要时间还够,她多数会把电梯里原本属于自己的小小的一个位置转让给着急上楼送快餐的快递员,因为她太多次看到这些快递员因为挤不上电梯而在手机里不停的道歉,因为送快餐的一旦不能按照客户要求的时间抵达,就有可能面临被投诉,扣工作,乃至失去工作的风险。

  那天下午,先于沈砚勋走进来的是杨鸥,经常不回来的她,那天没提前说就回来了,并公布了一个消息,她厌恶了北京的雾霾,决定移民。今天突然回来,就是同时拿走多几件的换洗衣服,方便下班后补英语在办公室打地铺用。

  佳萌正努力分析杨鸥这些话会有可能导致的哪些变化,不晓得怎么接话的时候,赵岚领着沈砚勋走了进来。四人在客厅里会面了。他的行李就是一只中等大小的皮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边杂物。倒是杨岚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那些是在楼下超市购买的食品和少量几样应景的日用品。

  杨鸥手里拿着衣服,从自己房间里快速走出来,和赵岚、沈砚勋打着招呼,她之前也看过俩人的合影照,看到沈砚勋与照片上几乎一致,松了口气的样子。

  佳萌做的接风饭菜,已经在厨房里了,将双手在围裙上擦着,“都在了,要不咱们开饭吧?”回房间放东西的放东西,进厨房盛菜的盛菜,四个人坐在了桌子的四个边上。

  餐桌上依旧有前几天那束鲜花,那瓶葡萄酒从瓶子里被分装到四个玻璃杯中,佳萌做的饭菜,加上赵岚在楼下买的速食品,七七八八摆满了整个桌子。

  佳萌看到摆满物品的餐桌,才发现,原来客厅的桌子不是那么大。

  沈砚勋温和有礼,听着她们三个人的闲聊天。杨鸥听说佳萌的遭遇后,要替佳萌出气,打算找到那个洋人老板扇几个耳光,佳萌说,“打人犯法,都过去了,懒得想。”杨鸥把自己的最新决定又和赵岚说了一遍。

  赵岚有些吃惊地问,“雾霾的确是个问题,但是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杨鸥说,“身边的人都开始行动了,其中一半趁着旅游或者休假,去南方考察第二根据地,这些地方有深圳,有海南,有珠海,近的有山东的一些城市,剩下一半人考虑移民,走到雾霾到不了的地方去,一劳永逸。”

  赵岚问,“好移民吗?”

  杨鸥说,“不好移,试试,趟趟路子,行的话,你们也一起,咱们到外国再做朋友。”

  杨鸥的第一个男友叫邝远,长她几岁,因为出国留学而最终分开,那个时候的她并不想离开这座城市,最终,邝远临行前将自己在北京购买的房子留给了她,当时房子还没有今天这么值钱,这个男友只是怕杨鸥一个人在北京,缺少依靠,自己远走海外后,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做了公证,将房子赠与杨鸥。

  因为是第一个男友,杨鸥当时是动了感情的,关于走还是不走的问题,他们商量了有些时日,最终她没跟着出国。在只考虑爱情时,距离是个问题,其他的还好说。

  谁也没想到,今天,她要一个人为了出国而奋斗了。邝远留给她的房子,她很少去住,怕睹物思人,勾起旧日回忆。事情过去已经七八年,自从接到来自海外的信说自己已经结婚后,也祝愿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后,她就更加不愿去那所房子,对外没怎么提到过她是在京有产业的人。

  邝远被称为第一任男友,是因为其后杨鸥又有过第二任男友,第三任男友,直到现在没有男友。事不过三是她的一个原则,每一任男友都有一个特点,冷不丁看上去和邝远很像,都是高高瘦瘦的个子,带着金丝边眼镜。

评论